在九夷年青一代的各族族-子中,白子期不是武力最强的,行军布阵也算不上是最智者,他甚至没有赫赫的战功,可说是族-子中最为默默无闻的一个,便连白族中的许多青年武仕对他能选上族-子也是颇多怨言,说是完全靠他的父亲,九夷十二长老之一白涅的扶持。(。纯文字)

    可姝女却是深知,若不是为了她,白子期完全可以在九夷族盟中担任要职,只要立下战功,凭他的能力,未来要接替他父亲长老之位也不无不可。

    而他身上披戴的,是当年夏商大战中被称作蛮夷之霸王——白尨的铁铠·八角,白尨既是他的叔父,又是他授艺恩师,姝女小时候常听白尨对白子期说“霸者,在乎心之韧!常人都有心,但鲜有人得霸者之心。”

    姝女从白子期身上不止一次的看到这所谓的“霸者柔情”。

    若说他的叔父是霸气张扬,那白子期便是极为的内敛,一旦扬鞭,更是锐不可当。

    古说枪为百兵之王,剑为百兵之皇,刀为百兵之帅,那鞭自为百兵之霸,白子期手中的霸王鞭,据传是取自西北蛮荒黑泽中的霸王魔鳄之尾骨,这百节魔鳄之尾骨扬将开来,愣的是猛凶无比。

    风雪虽大,但这“呼呼”的风声完全掩盖不住白子期手中霸王鞭发出的啸声,而面前比他要高出両丈有余的甲人,被绞碎一把长刀之后,不再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看着白子期骑上麟鹿,将姝女放在身后。

    白子期行事缜密,在进官栈之前便已暗自勘察,对官栈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行事习惯留后路的他,选择将麟鹿藏于崖下暗处。

    殊不知崖下雪地之中竟也布有埋伏,虽只是一台铁甲·疾风,但他也是花了一番功夫才将它打退。

    当他骑上麟鹿想要脱逃时,却发现他已被包围了。

    雪夜之下,枯林之中,一双双赤色的狼眼正在他周围不远处不住游走。

    那头狼从铁甲之后缓缓走了出来,白子期才第一次看清这发号施令的头狼之容貌。苍银色的刚毛在萤石灯下熠熠有光,右眼之处,一条几寸长的疤痕晰然可见,他的体型比之其余狼人都要魁梧壮硕,寻常狼人变身后约有一丈有余,而这苍银色头狼个头竟近达両丈。

    “你竟还活着…苍银之狼·鬣牙……”白子期皱着眉头道。

    那头狼听了他的话,裂出森森白牙,生涩地道:“十多年前…你也在场…”高车人变身狼人后能保持一丝理智已属不易,若是还能与人对答,本事必定非寻常之辈能比。

    “不错,你右眼上的疤痕便是我手中这霸王鞭所留,想必在春末夏初之时可是痛痒得难受吧,哼!”白子期故意要激怒鬣牙,要知道,一头暴怒的野兽总比一个会思考的人要容易对付,一群狼若没有头狼的指挥,那只与一群乌合之众的猛兽差不离,对白子期来说,他最为忌惮的,不是这群狼人一起上,而是他们严密有组织性的进攻。

    “十年前…你不过…一个小毛孩…”鬣牙并不笨,变身狼人之后还能保持头脑的清晰是他常年训练的成果。

    白子期道:“哼!若不是你当年趁乱的一爪,我叔父便不会如此早便死了,你不找我,我倒还要找你呢!”姝女正要劝阻白子期,却被他暗中阻止,想来他自有打算。

    鬣牙闻言并未回答,却是两臂一张,脖子一扬,仰天长嚎,枯林中的狼人们也纷然吼起。

    一时间,雪夜之下,崖底之边,狼嚎声起伏不止。

    直到鬣牙嚎声停歇,白子期耳边才堪堪传来风雪的“呼呼”之声。

    鬣牙走近白子期,用尖锐的狼爪指着他的额头道:“你,我…决斗…胜了,你走,她留下…败了…铠甲,武器,她,留下…你,随便。”

    狼,是一种高傲的种族,若无需要,他们绝不会肆意杀生,他们对待猎物凶残,但不会随意挑起事端,狩猎都是成群而动,有序而行。

    狼人亦然,博学的白子期自然了解狼性,狼并不如豺那般狡猾,它们反而是一种单纯的动物,他们行事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若不是白子期一语道出鬣牙的姓名,或许他此刻已和狼人们斗作一团,甚至姝女已落入他手。

    他在赌,赌一句他叔父留下的话‘傲骨之人多信宿命’。

    显然,他猜中了,虽然对他此刻的处境毫无改善,但身处险境,每一刻钟都十分重要。

    白子期本不用下麟鹿,他是骑武仕,坐在坐骑上更能发挥他的机动性,但是他只与姝女对望了一眼,便毅然跳下,站在近达両丈的鬣牙之前,丝毫没有惧意。

    凌冽的寒风吹得白子期背上的披风猎猎作响,鬣牙俯视着这身着铠甲的男人,道:“好…我留你一条性命…杀你…可惜了…”

    高车一族与九夷多年的恩怨纠葛便如蛛丝网迹般数不清,理不到头,他们虽然被驱逐到西北寒苦的蛮荒之地,但以他们顽强的生存能力,即使是在魔物频出的蛮荒之地也能存活下来,建立村寨。

    他们虽然身而为妖,但却并不如巫山青丘之国的狐妖那样,觅得一处天险之地,也没有狐妖们代代相传的秘术,在自己的村寨旁布下重重机关。

    所以他们选择了与人们保持若即若离的方式存活着,百多年来,他们一直在人群中隐藏自己,很多习俗都与九夷各族人同化了,因此他们更喜欢旁人叫他们作‘狼人’。

    即使是被驱逐到蛮荒之边,他们也已脱不开与九夷的关系。只是他们与人类的交易方式比之以前是少了一分礼仪,多了几分血腥。

    九夷军用物资在这十多年来一直是他们的猎物,而士卒们的血肉则是他们褪去兽性的上好佐料,高车族中能够随性而变身的狼人确然不多。

    死在鬣牙爪下的九夷军人数不胜数,当中自然也有镂铠武仕,九夷军中只有一定武艺的人才能配上铠甲,军衔一般也是番将以上,对鬣牙来说镂铠武仕也只是难啃一点,并未有多大威胁。

    白子期非是一般的铠武仕,否则他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废了那铁甲左手的长刀,将这三丈有余的铁甲人逼得连连后退,最终让他骑上了坐骑。

    当白子期扬起一双霸王鞭,运起‘铠武·霸角八式’时,鬣牙才醒觉到他是大大低估了此人的实力,但他并无后悔之心,反而激起了他的傲气和血性,这是他已许久未尝的味道。

    铠武,顾名思义,便是与镂铠相配的一套武技,并非所有的铠甲都有与之相配的特殊武技,九夷军中大量配置于番将身上的镂铠便没有相配的武技,即使是在九夷各族之中,能打造出这种镂铠的铸甲大师也是寥寥,不但需要精于工甲术的铸甲之道,还得对武术有独到的解悟,所以,许多大师所铸造的镂铠不是价值连城便是一族的镇族之宝。

    铁铠·八角具体是何人所铸已不可考,这套铠甲亦不是白族的族传宝器,身为族子,护身宝器不是一族的族传之甲,在九夷各族来说也是一件少见的事,但只有与白子期对阵过的少数武仕才亲身体会到,当年白尨叱咤战场,不计其数的魔兽碎于这霸王鞭下,这套镂铠配上这铠武·霸角八式,白尨这‘魔兽绞肉机’之称号并非浪得虚名。

    霸角八式虽只简单的八式,但每一式都有其特别的神技,不但每一式中都有变化,八式之间若相互配合起来还能武出新的神技,让敌人防不胜防。

    白子期深知这苍银之狼的厉害,所以他一出手便是范围极广的‘鞭式·荡决’,他身周五丈之内的浮雪立刻被激起三丈之高。

    鬣牙虽全身覆满刚毛不惧那断金裂石的神技,但听这尖锐呼啸之声,若是挨上一记自己定不好受,况且,高傲的狼,在非不得已的时候,决不会让敌人伤到自己。

    他一跳而起,向白子期处挥爪跃去,狼爪之上,竟带着苍蓝色的流光。

    这漫天的雪沫虽遮住了他的视线,但这同样也遮住了白子期的双眼。

    白子期等的就是这一刻,常人都以为用节鞭的武仕要变招殊是不易,但这霸王鞭好似长眼了一样,在鬣牙跃起那一刻,已然收鞭而回。

    下一刻,白子期已挥出双鞭,一式‘鞭式·绞决’卷起的罡风,将他身周五丈之内的雪沫激得一齐向鬣牙身周涌去。

    鬣牙突然觉得全身周围四面八方皆是犀利的鞭影,若是身体上薄弱之处被扫上一记,定然皮开肉绽,只得将全身蜷成一团…

    顷刻间,密密麻麻的爆裂之声自半空传来,鬣牙身周的雪沫瞬间被汽化,那条条高速舞动的黑色鞭影竟如火舌般灼热。

    这鞭式·绞决便是以的高速旋转的鞭影将敌人瞬间磨成齑粉,至不济也能将敌人的全身防甲绞成碎片,由于这一式太过残忍并且需要极强的爆发力,白子期轻易不会使出,所谓对敌攻七分,需自留三分,只是这事关天女安危,须速战速决是为上策。

    半途骤然变招,并且还是最为耗力的两式,纵使是白子期这久经训练的强壮双臂也吃不消,收鞭而回时竟自觉双手微微颤抖。

    高手间的武斗,容不得一丝的懈怠,白子期本以为鬣牙中了这一招,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发起进攻。

    哪知前方朦胧的雾气之中只见炽光一闪,竟传来鬣牙的一声怒嚎。

    耳际嚎声未殒,那带着苍蓝色流光的双爪已破雾而出,转眼间已近白子期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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