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弗雷和陆瑟的网络能力,互相揭发对方的身份属于做无用功,不如坦诚布公告诉对方自己的实情。
    弗雷将自己和5号同居并且抚养波诺的事情无一保留,陆瑟也仅仅隐瞒了奥丁的存在,把自己和林光政的恩怨,以及和林光政女儿们的关系告知对方。
    “这别墅还真大,如果没人带领的话,我和5号在花园里肯定会迷路。”
    弗雷和陆瑟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随便拿了些食物坐下来吃。
    “哼,我一开始就猜你是中国人,果然没猜错。对了,我最近在看你们中国的科幻小说《三体》,程心真是垃圾啊!”
    “……”
    陆瑟并不意外弗雷的健谈,5号很沉默,情侣间都是闷葫芦不利于未来发展。
    然而陆瑟记得弗雷以前的汉语是一副新闻联播腔,如今不知怎么又带上了浓浓的四川味。
    “弗雷,你最近又在哪里学汉语呢?”
    “啊?我没有啊,我的汉语已经够好了吧?我只是在网上看一些汉语影评节目来着,解说抗日神剧的那些影评节目好有趣啊……”
    怪不得,陆瑟也偶尔看过一些这样的节目,不知为何抗日神剧配四川话解说有神效。
    陆瑟看到弗雷后,就委托理香帮自己照顾爱丽丝,理香觉得陆瑟在舞会前就要跟外公决斗,不能分心,所以很好地完成了不让别人打扰陆瑟的任务。
    “等等?陆瑟你穿的这条裤子……”
    弗雷的眼神自上而下,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的性取向,陆瑟多半要担心自己的菊花。
    “你这条裤子不是传说中采用三层材料制成,防水、防火、防磨损的「百年裤子」吗!真有你的居然穿它来参加舞会!”
    感动啊!终于遇上了识货的人,一路上都没有谁夸自己的裤子厉害,技术宅的世界果然很孤独啊!
    面对弗雷的火眼金睛,陆瑟微微一笑。
    “说起来,前段日子有消息说,有人在澳大利亚赌场黑进监控系统出千,赢了200万美元——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弗雷笑而不语。陆瑟心知肚明,他现在要养女友和孩子,还是有一些经济压力的。
    似乎是不愿意谈论赌场出千一事,弗雷很快转换了话题:“你知道吗,之前一直联系不上的印度黑客4号,他去世了。”
    “真遗憾,不会是因为疫情死在印度了吧?”
    “不是,他成功逃到了美国,但还来不及庆祝就死于街头枪击……所以我和5号现在出门都穿防弹衣。”
    弗雷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明衣服里面内有乾坤。
    “切,还嘲讽我穿着「百年裤子」来参加舞会……你不是干脆穿着防弹衣来参加舞会吗!”
    这时5号有什么事情要跟弗雷商量,弗雷起身到女友那边去了,5号顾着照顾弟弟没办法到陆瑟这边来,就远远地朝他挥了挥手当做打招呼。
    暂时剩下自己独自用餐,陆瑟微微转动眼珠,以读唇语的方式在超远距离窃听餐厅里各色人士的谈话。
    装饰华贵的偌大餐厅里,有人风度翩翩,有人浓妆艳抹,有人侃侃而谈,有人随声附和。
    难以想象,这里面大多数人都属于所谓的“上层人士”。不劳而获坐享人类物质财富中的99.9%,光鲜外表下的心灵却是如此的粗鄙和残暴。
    就拿餐厅东南角的两只肥猪来说吧,其中那个痴肥的美国佬竟然就是在墨西哥小镇葡萄酒节上见过的,而他对面那个戴单片眼镜假充斯文的家伙,竟然一脸骄傲地跟对方介绍说,他的业务爱好是收集瘾君子,然后举办一场猎杀人类的真人版大逃杀比赛!
    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非法爱好,等同于默认此时此地的人要么是自己的一丘之貉,要么就完全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知道普通大众在供养这些吃人魔鬼之后,奥丁希望进化地球文明的冲动也不是不能理解。在喝下脑残水之前,陆瑟的想法大概也和奥丁一样吧。
    “人类文明已经没有救了。全知全能的天网是更好的管理者,所有人都会得到大数据支持下最合适的抚养,最合适的工作,和最合适的配偶……”
    “没有利益关系,绝对不徇私情——这样的超级人工智能不就是所有宗教翘首以盼的降临世间的「神」吗?”
    然而人类在面对“神”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陆瑟希望给人类留存一个机会,让人类自己去推翻那些吃人魔鬼。“最后的斗争”应该由人类自己去实现,而不是借用晦暗不明的“神之手”。
    “窝什么都知道,陆瑟你赶快投降吧!”
    突如其来的塑料中文打破了陆瑟的思绪,他定了定神,发现站在自己餐桌前的人是南极时就认识的老对头,法国小厨哥维克多。
    没有穿惯常的厨师装束,而是像模像样的穿了西服,哪怕是长的有些过分的驴脸在如此包装下也变得精致起来。
    所以维克多也受邀参加舞会了吗?奥丁大概也希望收藏一个法国厨师?
    可能是觉得陆瑟没有听清,维克多弯下腰用更慢的语速重复了一遍:
    “关于奥丁的屎情,窝什么都知道了!陆瑟你赶快投降最吼!”
    接下来,维克多颇为骄傲地用大拇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窝这次可不是代表个人,是受命于法国政府特地过来,务必要在第一时间向奥丁投降的!”
    你妹的!原来你不是应邀前来,是“硬要”前来吗!法国政府知道内部消息不奇怪,毕竟各国高层都有所了解,但法国政府你们正事不干,偏偏找一个跟我认识的厨师来第一时间献上降书,还真是在投降方面绝对不肯落于人后啊!
    “想要投降的话,去找林光政,跟我说没有用。”
    陆瑟伸手指了指暂时没有开启的,通往舞会大厅的华丽大门。
    “窝知道找你没有用。”维克多神气活现地哼了一声,“窝只是来告诉你,你们中国绝对当不成第一个投降的郭家了!我们法国这次一定能弄到更好的未来地位!”
    不知道法国总统是怎么想的,难道为了摆脱“五常最弱”的称号,已经迫不及待要寻求人工智能带来的新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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