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的愤恨不甘,也只能是不甘而已,乾隆一直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从前娴妃想要害死江愉帆,他便夺走了娴妃所有的宝册封号,只留下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嫔”,这对心高气傲自视甚高的娴妃来说,比死了还痛苦;如今,愉妃处心积虑,甚至妄图破坏他们的感情,比起简单粗暴的娴妃,手段更加阴狠,所以,乾隆也绝不会让愉妃好过。

    但是,乾隆没有立刻处置愉妃,只是将她禁足永和宫,却日日传递给她永琪的消息。

    第二日,五阿哥永琪直接被下旨出宫圈禁,所谓的“五阿哥府”,不过是一座不大的破败的前王爷别院。然后曾经的明珠格格也被赶回祖籍。福尔康、小燕子畏罪自杀狱中,皇上仁慈,罪不及家人。

    这样的处罚,对于讲究连坐的大清,的确是无比的仁慈,福家的族人从尔康劫法场之后便日夜难安,今日突然听到皇帝如此宽仁,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巨大的惊喜之下,福氏族长也没有轻易原谅福伦一家,三日后,福家便被逐出了宗族,更是被皇帝暗里削去了旗人身份,沦为真正的庶人。心中凄惶的福伦夫妻,无奈之下,只好跟着紫薇尔康,一起去了济南。

    那一日,乾隆抱着江愉帆坐在空荡荡的养心殿感慨良多,桌案前的血迹已经被洗去,而江愉帆那一声急切、担忧、慌张的“渣渣”却犹在耳边,当曾经的浓烈爱情溶于日复一日的生活,永琪等人的“爱情故事”没有让自己获得美好的结局,却让乾隆重新感受到了曾经的心动;重新意识到,自己怀里的女人,是当初那个飘荡在身边的“异魂”,是那个为了他放弃修仙的傻丫头,时光过去五年,怀里的人依旧可以为了他交付生命。

    当乾隆沉浸在浓浓的感动时,江愉帆的爪子慢慢摸上他的腰间软肉,用力一收,狠狠地捏了一把!

    “啊——”乾隆终于从美好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眼前不是自己脑海中巧笑倩兮的少女,而是笑得十分危险的“少妇”。

    “皇上真是神机妙算,哦?”

    乾隆眨眨眼,还没有从两者的差异中回过神来,眼中带着真切的迷惑。

    江愉帆认定了他在装傻,更加恼怒,手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

    乾隆身子痛得一抖,这回真的惊醒过来,立刻意识到,果然是要秋后算账!

    “呵呵,帆儿,我当然要全全面面地算计到,要不然,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和孩子们怎么办?”乾隆说得大义凌然,一副我一直都是为你着想的模样。

    江愉帆如今也聪明了,才不会轻易相信乾隆的话:“别说的这么好听!你明知道箫剑图谋不轨,竟然还把他带到面前来!带来也就算了!还把我瞒在鼓里!你看到我为你着急,看着我给你挡刀,你很高兴是不是?”

    好吧,说到底,江愉帆最生气的,是自己被蒙在鼓里,当着众人的面表演了一场英勇救驾!

    乾隆笑嘻嘻地搂住江愉帆的腰,在她脸上蹭啊蹭啊蹭,活脱脱一只小棕!

    “帆儿怎么能这么想?我原本封锁了消息,就是不希望你过来养心殿发生什么意外。后来你突然来了,我也没有机会告诉你实情啊!当然,看到你这么紧张我,我的确很高兴!但是——”乾隆说着,突然抬头,严肃地看着江愉帆的眼睛,“帆儿,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后,不管发生什么意外,不要扑过来!保护好你自己,这才是我最高兴的事!”

    江愉帆被乾隆严肃的神情弄得不敢说话,只是听到他竟然让她置他于险地不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乾隆不等她说话,只说道:“帆儿,民间有句话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我可不能保证,哪一天,你傻乎乎地为我送了命,我是不是还像现在这样喜欢瑾儿三兄妹!是不是会再找一个年轻漂亮的皇后!”

    江愉帆一下坐起了身,横眉竖目:“死渣渣!你敢!”

    乾隆挑了挑眉:“你敢给我挡刀,我就敢在你离开后另寻新欢!”

    江愉帆眼睛都红了,扑倒他身上乱咬:“魂淡渣渣,你忘恩负义!薄情寡义!没良心!负心汉!”

    乾隆圈着她的身子任由她动作,口中说道:“所以,为了让我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不负心,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吗?”

    江愉帆慢慢停下动作,牙齿还咬着他脖子上的肉,好久,一点点松开来:“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出事,我做不到。”

    乾隆掰过她的脸,吻着她红红的眼睛:“帆儿,你看这,”他指了指上面正大光明的牌匾,“这后面,写着永瑾的名字,没了我,你还能依靠瑾儿,还能教育着瑾儿治理这个国家,还能挽救今后的国运。可我要是没了你,我就不管这个烂摊子了,反正历史上的乾隆,也安逸地当了六十几年的皇帝!”

    江愉帆揪着他的衣领十分愤怒:“凭什么你以为我没了你就能好好活着,而你没了我却只能得过且过?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乾隆握着她的拳头,额头抵着她不断逃避的额头,轻笑:“因为我自私啊。帆儿,我已经五十啦!过习惯了有你的日子,让我回到从前帝王的生活,太难熬了。其实我更希望你在我死后立刻跟来的,这样我们一起投胎,下辈子继续做夫妻。只是,我还是狠不下心,你这身体比我小了二十多,不管我出意外还是有一天老死,你都还那么年轻……”

    江愉帆眼睛更红了,呐呐道:“渣渣……你……干什么说这些啊!”

    乾隆轻吻着她的脸颊:“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如今,我真正体会到了朱佑樘的心情,他是个聪明人,于国于家都是。”

    江愉帆哼了一声:“谁说人家断子绝孙的?”

    乾隆笑:“小气包包,就知道你没一件事是不记着的!朱佑樘的确聪明,但糊涂了一点。”

    江愉帆被转移了心神,好奇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从头到尾,自己的思维都被某人带着转。

    乾隆笑得十分欠抽:“他糊涂在儿子不够多,相伴一生的皇后最后失夫失子,晚景凄凉。所以——帆儿,我们还是再多生几个儿子吧!”

    江愉帆又羞又气,跳起来使劲掐他:“你这个魂淡!老不修!满脑子龌龊思想,还诅咒瑾儿琛儿!”

    乾隆被掐得一脸灿烂,嘴里不停告饶:“好帆儿,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成?”

    江愉帆不甘心,但是继续掐也没意思,不掐又气不过,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立刻想到了一件事:“想我放过你也行!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乾隆连连点头:“只要是帆儿想做的事,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都行!”

    江愉帆暗自嘀咕:“花言巧语!”又正色道,“我要江诚大哥回来!我决定了,我要和他相认!”

    乾隆暗自得意的神色一僵,笑容十分不自然,勉强道:“帆儿……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江愉帆自下而上地睨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瞒着我把大哥派到了江南!每次我问你,你都说很好,很好!你知不知道他每年都在杭州陪着我的衣冠冢过年啊!这就是你说的很好?”

    一说到这个,江愉帆就心酸得想哭。

    乾隆这心啊,又是心疼,又是咬牙切齿!这江诚,都去了江南好几年了,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好吧,乾隆彻底忘了,当初他也曾有过这两兄妹相认的思想准备,为此还特意给江诚引见了谢浮。

    “好好!我一定让你们相认好不好!帆儿你别哭!”乾隆搂着人不停安慰,看着刚才为了他没掉的金豆子如今噼里啪啦地掉个不停,心里酸极了,只是还不能表现出来,“我让他去江南真的是为了公事,江南向来是读书人聚集之地,京城这边的文化风气有你阿玛等人,南边,我只能让江诚过去!你总不希望让谢浮一把年纪去江南做官吧!”

    “那他今年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说今年就该回京述职了吗?”

    “呃……他做的,很不错!不对,十分出色!我,就让他连任了!回京述职……也免了……”乾隆尽力地表现自己的大公无私,可是,心底有个洞,不停地给他泄气泄气,然后就——心虚了!

    “渣!渣!”江愉帆咬牙切齿。

    乾隆二十六年,时隔十年,乾隆皇帝第二次南巡。

    这一次的南巡,皇帝的一切仪仗行程都和之前完全不同,所有计划都以“不扰民”优先,以“节俭”为基础。甚至,一改从前的沿路驻跸,南巡之前,便提前定下了所有行程以及作为行宫的府邸,不曾被圈出来的州县,再没有大兴土木的借口。

    这一次的南巡,于公上,是为了近两年越来越成功的“番薯”“土豆”等推广,江南各地福利堂的建设,南方“新儒学”的推广以及商业扩张、船厂建造等等;于私上,就是某人厚着脸皮一拖再拖,不让江愉帆兄妹相认,终于在又一个新年元宵,江诚继续守着衣冠冢度过后,我们敬爱的皇后娘娘爆发了!某位皇帝半个月没能踏进皇后娘娘的寝殿,受到皇后娘娘以及永琛小包子的一致无视,然而自作孽的某人即使有心改错也无济于事,因为官员三年一届,江诚这时候根本就回不了京啊!!

    于是,十年之后,浩浩荡荡的南巡又开始了。

    “皇额娘,快看!好多大马!还有好宽的田!还有山!”

    “还有黄黄的鹅!哥哥,这个!这个我知道!这是玉米!”

    江愉帆往外瞟了一眼,抽了抽嘴角,对着和瑶说道:“瑶儿,那个黄黄的不是鹅,那是鸭子!”

    “为什么?皇阿玛说,荷花池里长脖子的是天鹅,短脖子的是鸳鸯!”和瑶皱着小眉头,十分困惑。

    江愉帆眼角看向边上抱着永琛包子的某人,某人装看风景,啥都没听到啊,没听到!

    “那是在御花园,池塘里的小动物不只有天鹅和鸳鸯!你去天桥,难道没看到过鸭子?”江愉帆给女儿普及常识。

    “可是天桥的鸭子都是这样在地上走!”和瑶站起身,学着看到的鸭子,一摇一摆地八着脚走路。

    “鸭!鸭!”永琛对着姐姐挥手。

    “噗——”江愉帆喷笑,见和瑶疑惑地看过来,立刻收了表情一本正经解释:“鸭子不但在地上走,还会在水里游啊!就像和瑶又会走路,又会游泳一样!”

    “游!游!”永琛继续挥手吸引注意力。

    和瑶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原来鸭子也和我一样!哥哥,这个是鸭子,不是鹅!”

    永瑾默默地扭过头,暗想:我早就知道了,只有你不知道。

    江愉帆看着开始出现分化的龙凤胎,大乐。这一年,永瑾越来越稳重聪颖,和瑶也不知是不是被乾隆宠坏了,虽然同样聪明,却很懒,凡事不爱动脑子,学习也没有永瑾勤快。不过,这样的和瑶却更像个孩子。

    “马——咯咯——马!”永琛转着大眼睛,依旧乐此不疲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哇——我们琛儿真厉害,已经会说好多字咯!”江愉帆抱起永琛,在他脸上、嘴上亲了好几下,乐得小家伙手舞足蹈。

    “皇额娘,我也要!”

    “皇额娘,我也要!”永瑾和和瑶立刻期待地凑过来。

    江愉帆公平对待,一个也不少地往几个白嫩嫩小脸蛋上涂口水。

    “帆儿,我也要!”某个大号的脑袋也跟着凑过来。

    江愉帆一个白眼,无视。

    “帆儿……”乾隆继续凑,“帆儿……你还不原谅我吗?”

    “咯咯——”龙凤胎张着大大的指缝,捂着脸偷笑。

    永琛有样学样,也张着小肉手,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露在指缝间,咯咯笑着,好奇的看着自己的额娘阿玛。

    作者有话要说:要结局啦,这是上篇。

    想写新文,不过有些犹豫选什么题材,大家有没有啥想看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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