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儿,以后哀家也这么叫你可好?反正你也要进咱们爱新觉罗家的门了!”一番见礼之后,太后开始和善地和江愉帆聊了起来。

    江愉帆虽然不会像古代女子那样娇羞,可对于才见了一面的太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点了点头。

    太后兴致盎然,继续问:“你从前真的跟着皇帝来过哀家这里?哀家听说这后宫阴气重,你可看见过那个?”

    江愉帆呆滞了,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太后,这是太后吗?真的是太后吗?她记得不管是看后妃请安还是皇帝请安,太后都是一脸高贵慈祥偶尔威严的模样,眼前这八卦样子,一脸神秘地问着“那个”的女人到底是谁啊!

    乾隆眼里全是笑意,当初他回到生母身边时,也被太后这老小孩的性格吓到过,捅了捅江愉帆,让她回过神来,然后恶劣地继续看好戏。

    江愉帆被乾隆提醒,立刻精神一震,十分认真地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宫里是没有‘那个’的,咱们紫禁城的牛头马面是地府所有牛头马面的老大,绝对负责任!之所以阴气重是因为后宫除了侍卫全是女人和太监,阴阳不调。”

    “咳咳!”乾隆在边上幽幽地问,“那朕是什么?”

    江愉帆一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皇上,我把你给忘了!”

    太后笑得满脸菊花:“是吗?这牛头马面还有很多?”

    江愉帆点头,一副找到知音的样子:“太后娘娘您不知道,当时我也很惊讶,然后就被牛头马面给鄙视了!原来这牛头马面其实是分区而治的,比如我就见过河南、浙江、江苏等地的牛头马面!他们长得都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就说杭州的那两个……balabala……”

    太后听着性格各异且个个极端的地府鬼差的那些故事,听得哈哈大笑,听完这些故事又问:“那你在宫外救灾的银子从哪里来的?哀家听说,你可是救了不少人呢!难道像话本里说的,随手一变就有了?”

    江愉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没有啦,哪里有这样的本事。这世上不管鬼神还是凡人,都没有不劳而获的!我的那些银子,都是从贪官家里拿来的。就像河南的河工,虽然皇上抄了他家,可是这抄家的人也会中饱私囊,所以我索性就偷拿了一大叠银票,直接用这些银子给百姓买衣服粮食!”

    于是,江愉帆与太后的第一次见面就在两人兴致勃勃地谈论这些“异事”中度过了。

    “好孩子,你的那些事情又有趣又有道理,明天再来陪哀家聊天,你可别烦哀家这个老婆子!”太后拉着江愉帆的手,不肯放了。

    江愉帆十分诚恳地点头:“不会的,太后娘娘和我以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怪不得您能那么长寿呢!”说完,发现自己好像又说漏嘴了,懊悔地吐了吐舌头。

    太后却笑眯了眼睛,这话从江愉帆嘴里出来,可比任何人嘴里出来还要真实,让人高兴!太后的心里早就暗自记下,信了九成。

    乾隆也笑着凑趣:“儿子恭祝皇额娘寿比南山!”祝完才又说道,“皇额娘,帆儿既然这么说,那肯定就是真的了,儿子和帆儿以后更要好好孝顺额娘,让额娘比历史上的太后更加长寿!”

    太后口中说着“胡说!”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舒心开怀!

    等到乾隆带着江愉帆离开后,太后身边的第一贴心人——桂嬷嬷就进来了。

    “娘娘很喜欢今日的小主?”虽然殿里没有人伺候,可那笑声,她们站在殿外也听得清楚。

    这时的太后眼带精光,全然没有刚才的八卦与“调皮”,点点头:“还不错。心思倒是个干净的,也懂得分寸,不像有些人,单纯得都蠢了。心地好,也明事理,就是不知道,在这宫里,这心地能好到什么时候!”别看她们聊了那么多,这“单纯的”丫头可都是讲了些无关要紧的“故事”,这地府之事,讲得少之又少。

    桂嬷嬷嘴角微微扬起:“不管怎样,太后也能放心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是呀,放心了!不放心又能怎么样?前段时间皇帝的样子你也看见了,还有今日,你没见到他看着人家姑娘的眼神,恨不得就黏在她身上了!这乌拉那拉愉帆是个容不得人的,要是能生就好了,要是生不了,皇帝从今后可要没孩子了!也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祸!”

    桂嬷嬷皱眉,显然没想到这个格格这么大胆:“太后多虑了吧,就是当年的八福晋,八阿哥府里还有侍妾呢!”

    太后摇了摇头,不愿多说,心里想的是,这个江愉帆和八福晋可不一样,这是个“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主儿,不然也不会因为进了七个秀女,她就狠心走了!幸好不是个妖怪,不然皇帝可真是被毁了。

    太后如何认定江愉帆不是妖怪的呢?

    原来,这太后之所以不疑心江愉帆会是一个妖怪,即便心中有疙瘩但也异常宽容地接受了这个已经二十“高龄”,还有疾病史的新媳妇,都是源于她的一个梦。

    当初皇帝和太后讲述了自己和江愉帆的相知相识,讲到情深之处以及江愉帆决然离开之时更是泪流满面,满腔懊悔。太后看着自己儿子为情所伤,内心是很心疼的,之后看着皇帝醉心国事,不顾养生,更是担忧不已。

    尤其是年初的时候,当听到皇帝昏倒的消息,太后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幸好之后太医说只是睡眠不足。

    可这更让太后揪心了。睡眠不足!皇帝何时有过这个情况!想到当年先帝便是过于勤政,最后死于御案之上,她一直以为自己儿子不会是那样的人,毕竟这么多年来,他有多享受她都看在眼里,她还曾庆幸这个儿子像自己,可如今,皇帝竟然会因为睡眠不足而昏倒!

    太后心里开始怨那个只见过画像的江愉帆了,简直就是狐媚子啊!可到底敬畏鬼神,不敢完全怨恨。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后几日担忧之后,有一日夜里突然梦到了先帝,梦里先帝说,上天给他们爱新觉罗家送来了一个好媳妇,这个女子旺夫旺子旺家,要她善待媳妇,以兴大清。

    太后第二日醒来,什么都没记清,先帝的话却印象深刻,于是暗想,难道是我记恨了那个江愉帆,所以先帝来示警了?

    第一次派人去了解前朝之事,在乾隆暗地里的放水下,太后得知,这江愉帆不但知未来事,多次向皇帝示警,就连离宫在外,也帮着皇帝抓贪官,救灾民。民间甚至都为她供起了长生牌位!而如今,这江愉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烟消云散了,皇帝上一次,也是得知她彻底离去才昏倒的!

    这和戏本里,神仙功德圆满飞升上天完全合上了!太后口中再不信,心里也信了。

    自那以后,本就心宽的太后就放手不管了。光棍地想着,反正先帝说了,新媳妇会来的。要不是为了这个新媳妇,她早就要上五台山念佛去了。毕竟这段时间,菩萨、鬼差、托梦什么的听多看多了,她心里对鬼神之事,因果报应就更加看重了。

    而今日见了江愉帆,说实话,太后心里是满意的。但是看到皇帝如此在乎她,心里好笑的同时,身为一国太后的责任让她担忧起皇家的子嗣来。不过,太后也是个明白人,既然这时候她阻止不了,索性就不阻止他们,只是暗暗将这件事挂在心上不提。

    再说这边,乾隆牵着江愉帆的手从慈宁宫出来,江愉帆想回寝宫,乾隆不舍,想让她去养心殿。

    只可惜,一句“人言可畏”,乾隆完败。只好依依不舍地独自去面对一堆的政事,暗自后悔当日的勤劳。

    于是,心里不平衡的乾隆,立刻宣新科状元,如今在翰林院任职的江诚觐见!

    以往的状元都是在翰林院任职,江诚看似不例外,实则被皇帝安排了新的任务。乾隆要让江诚重修圣人之言!这对所有的读书人来说,都是个巨大的课题甚至挑战,一不小心,自己都要臭名昭著、粉身碎骨!

    乾隆的目的很简单,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重塑读书人的三观。江诚善于变通的性子十分适合这项工作,当然,乾隆绝不承认,自己对于江诚当日的刁难是十分记仇的!尤其是看见江诚第一次在金銮殿上见到他时眼里的震惊,乾隆是大出了一口恶气!

    今日宣他,除了工作,就是看着他毫不知情帆儿已经回来了,乾隆心里不能和帆儿相处的不平也少了,毕竟,别人的痛苦,是自己的幸福啊!

    而当江诚因又要见那碍眼的皇帝暗自郁闷的时候,江愉帆已经回到了秀女暂住的寝宫。

    后宫消息的传递与过去相比,慢了十倍不止,江愉帆这两日的异状,后宫妃子们并没有得到消息。但是,同住一宫的秀女却不一样了,她们朝夕相处的,江愉帆的举动都被看在了眼里,加上还有荷塘边的见证人两位。

    想当初,江愉帆以二十的“高龄”参加选秀,是被所有秀女同情又鄙视的。即便她一路走到了最后一关,众人也只认为是因为和娴贵妃一个姓的缘故。可如今听说她邂逅了皇帝,还和皇帝呆了一下午,第二日,又被太后召见,这群秀女心中什么滋味,这就难说了。

    倒也不是说人人想要攀龙附凤,不过是一种自我肯定。毕竟,皇帝看重你,说明你优秀!没有优秀,至少也足够美貌!

    于是,今日江愉帆一回来,才坐下没多久,陆陆续续的,一个接一个的“妹妹”就过来串门了。

    “那拉姐姐,听说今天太后娘娘召见你了?”一个小姑娘扑闪扑闪着大眼睛天真地问。

    江愉帆嘴角往上一提,又是一个完美的微笑(江愉帆暗自吐血,这是我额娘逼着我苦练了一个月的呀!),温声细语地道:“是的。”

    那位小妹妹一滞,眨眨眼睛,等了半天,没等到她的下半句。

    江愉帆继续微笑,额娘说了,没有那份心计,就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让别人不敢轻举妄动地算计你。

    什么是高深莫测?说的话少,笑得自信,眼神平静!两个字概括其实就是——装逼!

    “那拉姐姐,太后娘娘的慈宁宫什么样啊?我们都没福一见呢!恐怕以后也没福气见了!”

    江愉帆笑微微安慰:“怎么会呢?慈宁宫很清静,也很漂亮。将来大家成了诰命夫人肯定会去慈宁宫拜见太后的!”

    那位暗示自己成不了妃子的姑娘脸一僵,不说话了。

    “哦?难道姐姐已经知道自己成了哪一位大人家的诰命夫人?”什么叫前赴后继,这就是!

    江愉帆外表温柔,内心抽搐,高深莫测地一笑:“怎么会?皇上指婚还没开始呢!”

    可是大家怎么看,都觉得她说的是反话!

    等到众人终于退去,同屋的完颜布尔和大大舒了一口气:“真是热死我了,一大群人全挤在这屋里不走!”

    江愉帆眼里有了几分真情意,抱歉道:“布尔和,对不起啊,都是我的缘故。”

    布尔和拿着帕子使劲擦汗,口里连忙道:“那拉姐姐,不管你的事,都是这些人,就像苍蝇见了臭鸡蛋一样,见缝就叮!”完颜氏早就得到家里准话,是绝对不会进宫的,所以她过得很是潇洒。

    江愉帆忍不住了,“噗嗤”笑了出来,这真实的笑容,倒是让边上的完颜氏和喜塔拉氏看得一呆。

    乌拉那拉愉帆一向是温和得像淡水一样,没让人觉得丑,但是也绝不会让人惊艳,想不到这一笑,竟然全然与往日不同!完颜氏和喜塔拉氏都在心中暗自惊奇。

    喜塔拉氏倒是很快回过了神,嗔怪地说道:“完颜妹妹真是胡说,你说她们是苍蝇,那那拉姐姐不就是那……了吗?”

    布尔和着急地看向江愉帆,解释道:“那拉姐姐,我可没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上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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