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六九北地依然没下过大雪,看来今年必定是要干旱了。过完年后,镇子里的物价上涨很快,百姓们形成了一种哄抢的架势。已经有不少粮铺关门歇业了,盐糖的价格更是涨到了恐怖的境地,芷晴现在无比庆幸他们有先见之明准备了很多。

    这天芷晴去金顺嫂家探望春生,看见金顺嫂在捡黄豆准备做酱胚。满满三个麻袋的黄豆大约有二三百斤之多,金顺嫂打算这两天全给它做完。

    坐在炕沿边的芷晴看着坐在地上捡黄豆的金顺嫂,心里都替她发愁,这些豆子什么时候才能捡完啊,“金顺嫂你家做太多了吧?到时那么多酱你要吃到什么时候呀!”

    金顺嫂边捡黄豆边笑,“文瑜媳妇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咱们这儿有个习惯,宁可一顿无菜不可一顿无酱,就是这些豆子我还担心今年够不够呢。”

    “不会吧!你家做这么多还能不够啊!”芷晴有些惊讶。

    金顺嫂把剔除的坏豆放到身边的簸箕了,叹了口气,“你也看出来吧,今年是一定会旱,收成怕是不能好。现在多做些酱,等到秋冬没菜的时候,少弄一些拌在饭里,也能就付一顿不是。”说完又叹了口气。

    芷晴按她的话想了下,“不对吧金顺嫂,你这个账算得错了吧。你怎么不想想现在的盐价是多少?你这些豆子得用多少盐,有这些盐你还不如留着,等到夏天多采些山菜晒了,留的冬天炖菜吃呢。哪怕是不晒菜,直接腌了当咸菜吃也好吧。”

    金顺嫂停下手琢磨芷晴的话,“这些豆子差不多有三百斤,盐的话差不多要一百斤,原先买盐时差不多是四十文一斤,这些豆子便要四千文也就是四两银子。哦,天哪!我当时怎么没算这个帐呐!只想着家里有盐,不用钱买了!看我这脑袋呦,还是文瑜媳妇你脑筋转的快!”

    芷晴笑,“哪是我脑筋转的快,只是现在盐价涨的邪乎,我才想到的这事儿。”

    “现在盐价是多少?”金顺嫂还是年前存的盐,不太知道现在的盐价。

    “差不多涨到一钱银子一斤了。”这种涨幅芷晴知道时都被吓了一跳。

    金顺嫂吃惊的张大嘴,久久才合上,“涨这么多!”

    “是呀,怪吓人的。”芷晴扯扯嘴角。

    金顺嫂咽了咽口水,静了静心才道:“这可不是好兆头呀,以前只要盐价不稳涨幅太高,就会有祸事发生。现在只能希望不要波及到咱们这儿就行。”

    “祸事,什么祸事?难道比干旱更严重吗?”芷晴疑惑的问。

    金顺嫂白了芷晴一眼,一副你笨透了的表情,压低声音说:“当然是匪祸、兵祸呀。”

    芷晴恍然可不是嘛,她怎么忘了,只要社会民生不稳定就容易发生动乱嘛!“要是真有祸事可怎么办啊!”芷晴开始犯愁了,真是的,从她穿来后怎么不好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的。

    金顺嫂看芷晴犯愁,呵呵笑了,“你别太担心,真有祸事一般也不会波及到咱们这的。”

    “真的啊!”芷晴用目光询问她。

    “真的。”金顺嫂很笃定的说,“咱们这地方冬天长夏天短,粮食每年收成不多,百姓自己勉强够吃。你想那些能起祸的大人物谁选这儿里呀,一般都是在南方的鱼米之乡多吧。”

    芷晴想想金顺嫂说的也对,这里的冬天能冻死人,每年还只产一季粮,要是养兵之类的还真是不容易,除非是脑子有问题的否则还真不会有人选这里吧。这么想着芷晴稍稍放下了心。

    “来文瑜媳妇别琢磨了给我搭把手。”金顺嫂决定不做这么多酱胚了,要把黄豆收起来一些。家里的盐还是多存些的好,这盐价说不上什么时候才能稳定呢。

    “好。”芷晴起身帮金顺嫂一起装黄豆。

    芷晴与金顺嫂这头才说完,回到家便见大柱嫂也弄出一大堆豆子在地下,看着满地的黄豆芷晴真是有些无语。

    “大柱嫂,你要做酱呀!”

    “对东家。”大柱嫂边捡豆子边说。

    芷晴瞥了她一眼,便道:“咱们家,不做那么多酱!你把豆子收起来些,做一坛子就行了。”

    大柱嫂连忙摆手,“那怎么行,今年会……”

    “按我说的做。”芷晴打断了她的话,知道她与金顺嫂想的是一个理由,不过芷晴有些懒得解释。大柱嫂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墨守成规了,有时会有些擅作主张,像过年时她就背着芷晴蒸了那么多馒头,弄得芷晴家到现在都还没吃完。芷晴现在看到那些馒头就头疼,吃吧不爱吃,不吃吧还浪费了,为了习俗弄得自己这么痛苦多得不偿失呀。

    芷晴很少用命令的语气同大柱嫂讲话,一时之间大柱嫂怔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脸色不太好的点头应是。芷晴见她开始把黄豆往袋子里装,便转身回了东屋去教慧姐练习走路。

    又过了几天,睿哥跑来问芷晴今年还盖不盖房子了,要是盖房就要开始采买材料了。芷晴有些犹豫了,很久也没作出决定,她很想盖新房可是又怕有灾祸、战乱之类的发生,要是真有事儿到那时新房子也是白盖的,人都不一定逃难到哪里去了。

    看出芷晴的犹豫,睿哥便提议先等一等在准备材料,反正要建房也得春耕之后,先看看情况再说吧。芷晴也没法做决断,便接受了睿哥的提议先拖着。

    到了二月二,天气已经回暖了,村西头的小溪开化了,水位明显下降很多,到插秧灌溉时这些水肯定是不够全村使用的。村里的族老开始商量要垒坝保水,让每家每户派人出工,芷晴家有两个壮劳力便都去了。坝一直清明前才垒,看着逐渐攀升的水位,村里人才放下心。

    眼看着要清明了,芷晴让睿哥他们回了趟祖宅,去询问今年扫墓的具体安排。这是顾六老爷热孝后的第一个清明,按照规矩芷晴家要准备祭祀用的经文、纸钱和香烛、祭食等物品。

    纸钱、香烛都已经提前买好,经文三小也抄写完毕了,现在就差素制祭食了。芷晴与大柱嫂这两天都在加紧制作。

    “娘亲,娘亲!”聪哥进了院子便大声喊芷晴。

    芷晴直起腰,拍拍手上的面,看着已经跑到近前的聪哥,责备道:“跑这么快干什么!担心摔着!”芷晴再次拍净手,从怀里掏出帕子给聪哥擦拭着头上的汗。

    聪哥老实的仰着头,任芷晴帮他擦汗,“娘亲,外祖父给我们捎信了!”

    “是嘛!”芷晴挑眉,“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聪哥看了眼埋头干活的大柱嫂,对芷晴使了个颜色,“我也不清楚。等娘亲一会儿自己看吧。”

    “好。”芷晴应声。

    这时双胞胎和顾文瑜也一同进了屋。芷晴和大柱嫂说了一声,便同顾文瑜父子一起近了东屋。

    待几人坐定,睿哥从怀中掏出芷晴爹爹写得信,递给芷晴,“娘亲请看。”

    芷晴展开信开始阅读。随着时间的推移芷晴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半晌她收起了信,定定的看向睿哥问道:“事情真的这么糟吗?”

    睿哥点头,“娘亲,我们这次去祖宅听说三房的六哥、四房的五哥、十一哥,清明过后便会启程前往柳州,拜会名家研究学问。还有二伯、十三伯清明后也会搬走。”说着睿哥又从怀里取出一张纸,交给芷晴,“娘亲这便是外祖父信里提到的,州府宅子的地契。”

    芷晴接过看了一眼,又是以她名字办的,便皱眉问睿哥,“你外祖父信上说,北地必乱,你说真的会发生吗?金顺嫂前几天还和我说,像咱们住的地方一般不会有大人物选上的呀!”

    睿哥为难,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芷晴,四皇子勾结极北之地的立国人的事儿。可转念一想,之前他们都瞒着芷晴送信的事儿,这会儿一说便都要解释,到时芷晴了解了全部,肯定会生气他们瞒着她,所以还是不要告诉芷晴了。

    于是睿哥说:“娘亲我们应该相信外祖父的话,外祖父历经两朝,看事情看问题都是清晰透彻的。金顺嫂只是村妇,她说的怎么能与外祖父比?”

    “也是。”芷晴很认同睿哥的话,对于李老太爷芷晴从原主的记忆中了解不少,还是比较信服的,“不过咱们真要按你外祖父所说的尽快搬到州府去吗?”芷晴有些舍不得这里。

    睿哥、双胞胎也都舍不得这里,他们在这都交到了许多玩伴。如果去了州府,他们又该过着不引人注意的深居简出生活。

    于是睿哥看了眼不舍得离开这里的芷晴和三小,便道:“我们再等等吧,家里还有不少事需要安排呢。”马上要春耕了,家里还需要他们,所以他们还要多留一阵子,睿哥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

    对于不想离开这里的芷晴和双胞胎对睿哥的决定更是没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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