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老诗,还是那般老心情: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努力把自己融入这农家生活,这么长时间过去,也确实把这里当做了家,可是现代世界的那个家也依然是家。真真应了那句,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信手拈来就是诗词歌赋,梅荣华多少感叹自己生为女儿身,而不是男子,那样就可以去考取功名,一举成名天下知。吃点李白杜甫白居易这些人留下的精神食粮,随随便便都是会扬名天下的。想到这里,她心思动了动,把那大逆不道的想法赶紧打消了,留作以后再想,毕竟时候未到。

    梅家兴过来抱住她的腿,扑闪着大眼睛就说讲起来:“姐,你好几天都没教我认字了,是忘了还是嫌弃我觉得我笨不想教我了?你不是说笨鸟先飞么,还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用功的很,你教的那些我都会了。”

    梅荣华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今儿个过节,就别想着学习的事儿了。有位前辈说过,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学习。”

    人越是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就越觉得时间过得真特么慢,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好不容易才熬到了日落西山,一家人终于开饭了。农家人是秉承“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规律,不过一年中有三天是不遵守的,依次是除夕之夜、元宵节、中秋节。

    梅世安和朱氏坐北朝南,端端正正,很是庄重。

    当爹的忽然说道:“今年的元宵甜得很。你娘肯定是吧卖糖的打死了的。甜了好,这一整年都甜甜蜜蜜的。”

    朱氏的脚踢了他一下:“大过节的,提啥死不死,多不吉利。元宵也堵不住你的嘴。”

    梅荣华是非常乐意看到两夫妻拌嘴斗架的。倒不是她落井下石,而是这样显得有生活气息,更准确一点说是有农家田园气息。农家夫妇斗嘴,跟院子里公鸡打鸣母鸡下蛋一样,是润色生活很不错的素材。梅荣华笑着说道:“爹,娘。为啥外面人家都说我是妖孽,不叫小孩跟我玩,怕被我吃了。”

    这次不等梅荣华开腔,朱氏抢先道:“谁说的,别看大过节的,我这就寻到他家里!”

    梅荣华嘴上没说,心里却笑了笑,她可没有忘记,当初这个老娘差点心了神棍的话把自己当做妖孽给治了。她也不记恨,只是觉得朱氏现在终于上了道。不再用另外的眼光看带自己,所以心里头还是有些暖暖的。

    梅世安说道:“这一人难趁十人意,更难得百人心。咱身正不怕影子斜,有啥害怕的,要是他们不嫌磨嘴皮子,爱咋说咋说去。”他以封建家长绝对权力的神色扫视了一圈。紧接着又张了口,“咱有句老俗语,忍字头上一把刀。咱老梅家虽然不比当初,但也不是好欺负的,谁要是敢骑到咱头上,那该出手的时候还是要出手,不能缩着头当王八。”

    朱氏嘴里嚼着饭菜,嘴里乌拉乌拉:“咋了,今儿个还没碰着酒,就先醉了?满嘴的醉话!”

    梅荣华大义凛然地站了起来。说道:“我爹喝不喝酒说的都是道理,再说了,就算喝了酒,那也是酒后吐真言,没有半点虚假。我爹是纯爷们儿。面子是必须不能丢掉的。”她两手捧起跟前的米茶碗,“爹,我顶你,来,我敬你。”

    几个娃子看到这一幕,觉得帅气逼人,纷纷效仿,端起碗来,对着梅世安,纷纷说道:“爹,我敬你。”

    梅世安瞬间就乐开了花,笑弯了腰,朱氏也跟了风,端起碗敬米茶,一家子都沉浸在这种氛围中,很是欢乐。吃得差不多了,梅世安站起来,去屋里拎出来好几个红色纸灯笼,说道:“元宵节,吃完元宵咱就打灯笼,来,一人一个。”

    包括朱香兰在内的所有娃子,每人一个灯笼,就是蜀黍(高粱的变种)的茎扎成,红纸糊就,很简陋,但已经很难得了,灯笼的底部还专门弄了一个小凹槽,是用来放蜡烛的。小红蜡烛也是提前买好的,还没有小拇指粗,每人发了两根。

    蜡烛点好,放置于灯笼底部,每人弄个蜀黍的杆儿吊着,朱氏这才发了命令:“好了,都出去玩吧,记着,今儿个可不能给人家砰灯笼,不兴!回来的时候,要是看到谁的灯笼烧了,我可饶不了他!”

    “嗡”的一声,几个哥哥率先冲了出去,嘴里还喊着“冲啊”,似乎并不在乎外面刺骨的寒冷。

    梅荣华望了一眼树梢上的月亮,如一个大玉盘,就那么悬着。月宫中,嫦娥捣着药,吴刚砍着桂花树。正当梅荣华回忆着苏东坡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一下子愣了。本来大大的远远的月亮,忽然间缺了一个角,好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的大饼。紧接着,四面八方响起了锣鼓声,咣当咣当不绝于耳。

    听到响声的梅世安和朱氏,抬头看到月亮的样子,赶紧跑到灶屋里,每人拿了个铁锅,砰砰乓乓敲起来。月亮上的缺口越来越大,怔着的梅荣华忽然想到:月食,没错,元宵节正好碰到了月食。

    “天狗吃月亮啦,月奶奶叫天狗吃啦!”梅世安一脸的紧张,手里一直不停地敲着锅,力道很大,也不怕敲烂了。

    阴影终于把整个月亮完全覆盖,此时的月亮看着,只有一圈黄色的边框,中间部分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敲锣打锅的声音更响,过了一会儿,阴影部分逐渐褪去,一点一点,直到最终离开,月亮还是那个亮堂堂的月亮,天空还是那个月明星稀的天空。

    “天狗终于吓跑了!”朱氏舒了口气,“月奶奶没事了。”

    农家人称呼月亮为奶奶,这称呼亲切的很,好像那远在三十八万公里之遥的月亮是身在远方的亲人一般。

    看着几乎所有人都慌慌张张的样子,梅荣华差点笑出来,她不得不承认,虽然天狗吃月是迷信,但这迷信挺可爱的,给人一种哈士奇或萨摩耶啃面饼子的即视感。而且,古人的想象力真不是一般丰富,连她这个来自现代的家伙都觉得佩服。不管是天狗吃月还是天猫吃月,梅荣华最在乎的还是心心念念的小情人萌表哥要过来了。

    ps:

    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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