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跟他说句话!”尤飞态度坚持不容商量。

    武警组长于公于私都可以不开这个方便之门,区区一个教授而已,直接把人绑进去都可以。但上头指名要找人肯定有点来头,他一个中级士官若把人得罪了难保吃不了兜着走,先让他如了愿再送进去也不迟,这样也算是完成任务。

    “最多十分钟,我送尤教授过去!”武警组长说着退后一步,示意尤飞走前。

    五个中型帐篷一字排开,中间用全封闭的透明隔离膜连通,几名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医务人员在其中忙碌地穿行。

    走进后不难看出,帐篷是在一个刚开工不久的工地上,建筑材料包括外围原本用来当围墙的彩钢板都已经被撤走了,而尤飞看见冒出细烟的地方就是建筑物的桩坑。

    帐篷和桩坑周围三步一哨,都是训练有素的武警官兵在把守。

    这种最接近疫情的前线防疫站一般都是进去容易出来难,除非跟那些医务人员一样从头到脚全副武装。

    经过武警组长同帐篷外的警员一番沟通,尤飞被准许入内,但必须穿上防护服,而十分钟连穿个防护服都不够。

    “尤教授,时间紧迫,您看要不这样,等……”

    “没什么好等的,不见到他我不会走,而且……”尤飞挥手打断武警组长的商量,将话锋一转,“是你在这里拖延时间,到时候上面追究,我也只能实话实说。”

    话里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但尤飞摸准了他会吃这一套。僵持了没多久,尤飞最终还是在医务人员的协助下穿上防护服进入帐篷。

    全副武装的防疫站负责人听说来了个j大生物学教授,急匆匆地迎了出来,但在瞧见尤飞后犹豫了一会儿才脱下防护面罩,上前询问,“您真是br-ge07β病毒疫苗研究小组的成员?”

    尤飞顿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来此的消息会传的这么快,既已不是秘密也无需隐瞒,“是!”

    “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头发花白的防疫站长仍是将信将疑。

    尤飞态度不卑不亢,反问他,“你想要什么证明?”

    防疫站长忙解释道,“请别误会,救援人员到达实验室的时候发现研究小组成员已全部遇难,但昨天又有消息在传,曾有人亲眼看见两名小组成员带着br-ge07β抗病毒的血清逃出了实验室,我们都希望这是真的……”

    “很抱歉,”尤飞打断了他的话,“我确实是小组成员,但在病毒爆发后小组所给出的最后一份报告,写的仍是对疫苗和血清的研究均尚未有任何进展,我可断定,这种传闻绝对是子虚乌有。”

    尤飞现在明白为什么会有上面领导急着要见他,有人编造他带着抗病毒血清出逃,实际目的应该是他手上的病毒源,但病毒源在高温天气下暴露这么久,怕是已经完全失去活性,

    对于尤飞的否认,防疫站长的表情很复杂,但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刚才被送进来的伤者是我的同伴,我有些话要交代他。”尤飞把自己的来意说明。

    “小余,但尤教授到3号帐篷。”防疫站长吩咐自己的助手,说完对尤飞点点头,戴回防护面罩转身去了另外一个帐篷。”

    去3号帐篷得穿过1、2号帐篷,这样安排的意义在于,离出口越近,排除被感染的可能越大,越往里则反之。霍冬这样被安排,显然是被列入了疑似病例中,3号帐篷内一旦有感染者丧尸化,若是应对不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3号帐篷内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地面还是湿地,像是刚刚被冲洗过,八名背着步枪的武警在帐篷内紧张地巡视着。

    共十六张行军床,一边八张,中间是过道。

    尤飞一眼扫过去,已有五人陷入了昏迷并且脸色发紫,另外也都看起来不太乐观,唯有霍冬一人正坐在床沿火冒三丈地跟一名护士激烈地争执着: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伤是我自己弄的,跟丧尸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们当医生的连是什么伤口都分不清了吗!这玩意要是有用,他们怎么还会成那样,你们看看,看看,那些人都成什么样了!霍冬激动地指向帐篷里的其他病患,“我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让你们给安排这里,是打算给他们当储备粮么!”

    “怎么了?”助手小余上前询问。

    “这位病人不肯接种疫苗!”护士无奈地举着手里的针管道。

    情绪激动的霍冬注意到助手身后那个全身包裹在防护服里的人,立即愣住了,停顿了三秒后惊呼道,“尤飞,你怎么进来了!”

    穿成这样也能被霍冬一眼认出来,尤飞心里就跟喝了那什么矿泉水一样。他把防护面罩脱下丢到一边,蹲下|身给霍冬检查腹部的伤口。

    助手小余见状急忙提醒,“尤教授,站长规定在帐篷内防护面罩不得取下!”

    尤飞抬眼斜睨着他,哼笑道,“我曾经徒手接触过病毒源,你见我现在有半点被感染的迹象么!br-ge07β病毒靠□□传播,将病毒暴露在空气中或是室温超过25度,15分钟即可杀死,如果真能以空气作为媒介,从病毒爆发到现在,你觉得还有穿防护服的必要么?”

    “这……”助手被尤飞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现在还有谁比他更了解这种病毒,自己的话当真是多余了。

    从霍冬角度,看到的是尤飞略带坏笑的表情,见对方的人吃瘪,心里觉得很爽。

    “护士小姐,他现在需要的不是狂犬病疫苗,而是破伤风针和消炎药,我想你们这里肯定有这种药,麻烦你帮忙拿过来,谢谢!”

    护士听尤飞说的话头头是道,心里也十分赞同,她若真连割伤和咬伤都分不清还有什么资格做护士。可上面的命令是宁可错打一千也不可漏过一个,虽然从没有见过成功起效的病例,但领导们仍然相信奇迹会出现,方才听得尤飞这一番话,就越发质疑这种应对措施的正确性。

    “你们等着,我马上就来!”护士说完立即收拾自己的托盘离开,没过多久就将尤飞索要的药品送了过来。

    “我的技术有限,还得再麻烦护士小姐帮忙。”尤飞说着把自己的位子让给护士。

    霍冬躺在行军床上,看这站在床边的尤飞,突然觉得自己很蠢,他怀疑尤飞,迫不及待的想远离他,可尤飞从来没有伤害过他(……好吧,那件事暂且不提),还一次次的救他于危难之中,如果说他真缺男人想找人陪,秦元波各方面都优胜自己多少倍,却不见他们有过任何亲密之举,结果到头来都是自己在臆测!

    “尤飞,带我出去,我不想死在这里!”再一次向尤飞说出这句话,心情与之前已全然不同,上一次可以说是被胁迫,这一次是真心恳求。

    “别怕,我去哪儿都不会丢下你,相信我!”尤飞半跪在霍冬的床边,低声许诺道。

    “他的伤口污染严重,必须进行彻底清理后再缝合,否则即便用了抗生素也难保不出现其它并发症。”护士向尤飞征求意见,“现在就进行还是等待转移后去基地医院进行手术?”

    “多等一刻就多增加一分危险,你先尽你所能帮他处理伤口,后面的事我会想办法。”

    “那我去拿麻药。”

    “等等!”尤飞喊住已转身的护士。而后转向霍冬,一边用手给他梳理头上有些打结的头发,一边打着商量,“我需要你时刻保持清醒,所以,等会儿清理伤口的时候不用麻药,你能不能抗得过来?”

    “试试吧!”霍冬向来是个怕痛的人,这会儿心里也没底,但尤飞说的没错,这地方不能久呆,万一一会儿要跑路,他岂不又是拖后腿的那个。

    当酒精棉触碰上伤口的刹那间,霍冬痛的一声闷哼,整个人紧缩成一团,还险些打翻护士的托盘。

    “霍冬!”尤飞紧握住霍冬的手,“看着我!”

    霍冬勉强睁开眼睛,被痛出来的眼泪顺着眼角划入了发鬓中。

    尤飞低头吻去他眼角的泪痕,轻声道,“我听说你家在戈壁上是不是?”

    霍冬点点头,他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尤飞从哪里得到这个信息。

    “那里应该很安全,等我送你到那里以后,我也想留下,你能不能管我吃住?”尤飞说着继续亲吻他的鼻尖。

    温润的触感让霍冬暂时抛却了腹部的疼痛,半开玩笑地回道,“得看你表现,不欺负我就管吃住,但你得先去请示我家老头子,拿到批条再给你兑现……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家老头子很难说话,没点本事,根本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就……连对亲生儿子都一样挑三拣四,有时候,恨不能让我妈把我回炉改造……”

    霍冬断断续续说的辛苦,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一言为定!”

    尤飞说完直接用自己的嘴堵住了那张还想说个不停的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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