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东搂着方静琳走向庄园出口处,今晚他们是要在刚装修好的新房度过一宿。

    黑色的宾利轿车停在庄园正门,江以东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动,他掏出来看了眼,按下通话键放到耳边。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一把挂掉。

    “静琳,你先过去,我晚点再过去。”话落他已经快步往庄园角落的一栋洋房走去。

    蒋悦宜不悦地皱眉,抱怨道,“这孩子什么事这么急,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不顾了呢。”

    方静琳站在一边,丝毫没有一丝失落,反倒松了一口气。

    反而是方浩扬淡淡地开口,“妈,那我先陪静琳过去了,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蒋悦宜无奈地点了点头,吩咐方浩扬把方静琳送到新房才离开,自己坐上另一辆轿车离开。

    方浩扬小心翼翼地扶着方静琳坐进宾利,他关心地问,“静琳,累吗?”

    方静琳摇了摇头,始终沉默着,脸色淡漠,让人看不出喜怒。

    方浩扬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出声,轿车缓缓开动。

    *

    安夜辙把以凌抱到庄园的休息室,江家的人知道情况后也马上赶了过来。

    “这里有没有医生?”把以凌放到床上,看到罗心怡的身影,安夜辙焦急地问道。

    “有,今天来的宾客当中有是医生的,我马上叫他过来。”回答的是江以东,当听到妹妹晕倒的那一刻,他马上就从新娘那边赶了过来。

    现在他可以肯定地确认,以凌和安夜辙的确是认识的。

    一向淡定从容,冷冽内敛的安夜辙,他从来也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焦虑的一面。

    他刚从助理口中得知是安夜辙接住以凌并把她抱到休息室,他还觉得难以相信,毕竟安夜辙从来也不会主动对一个陌生女子施以援手,可是现在当真见到这画面,他还是默默相信了这个事实。

    只是他的妹妹,究竟是多久前认识安夜辙的呢。

    医生很快就到,是今天的其中一位宾客,按了按以凌的脉搏,又瞧了瞧以凌苍白的脸色,问道,“江小姐之前有没有什么不适?”

    “她前几天发过高烧,不过后来已经退烧了,现在怎么又会晕倒?”江以东的声音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他昨天晚上还打了电话给以凌,知晓她已经痊愈才让她出席今天的订婚典礼的。

    要是知道她的妹妹还没有退烧,他是绝对不让她出门的。

    “难道是因为刚才喝了香槟?”方隽彦脑海里一闪而过刚刚以凌端着的香槟。

    她一杯又一杯地喝下去,他竟然也任由她。

    安夜辙站在靠窗的位置,目光落向静静沉睡着的以凌,眸光暗沉,只是插在裤袋里里的五指紧紧蜷缩,心里的不安在听到医生的话后逐渐平静下来。

    他知道她极爱品酒,可是没想到竟然在生病的情况下她还要如此任性。

    不过正正是如此任性的她,他才一直都无法割舍。

    “难怪,江小姐的烧应该还没有完全退完,加上今天又喝了香槟这类含酒精的饮料,所以才会出现头晕的状况而晕倒,休息一会就没事了。”医生站起来对身边站着的人礼貌地说道。

    他略微有些紧张,这一房子的人可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权贵,他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他们其中一个。

    不禁又望了眼床上虚弱却依旧美丽的女人,他怎么不知道原来江家还有一位二小姐。

    “麻烦你了,以东你快回去静琳那边吧,今天你是主人,不能一直呆在这里的,顺便送这位医生出去。”罗心怡对医生点头致谢,然后对以东说道。

    她刚听到以凌晕倒了也是吓了一大跳,急忙赶过来,幸好,只是晕倒了而已,并没有大碍。

    江以东瞄了一眼安夜辙的方向,抬脚离开,得确,刚刚他丢下方静琳一个人跑来这边,已经有点惹怒方家那边的人了。

    “安总,方先生,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因为以凌的事情打扰了你们的兴致,你们两位先出去参加宴会吧,我留在这里照顾以凌就行了,以凌醒了我再通知你们。”罗心怡对面前站着的两个同样气质不凡的男人礼貌地说道。

    她是知道安夜辙的身份的,没想到安氏集团的总裁也对自己的女儿如此上心,看来她不用太担心了。

    这两位才俊,她都觉得很不错,无论以凌将来和谁在一起,她都放心了。

    两人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可是并没有走远,就站在离房间不远的地方。

    *

    法国,巴黎。

    出租车飞快地在公路上奔驰,以凌紧紧地攥住手里的画卷,焦急地向司机催促道,“pleasebequick!”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一脸无奈,却还是加大了油门,一路疾驰。

    车窗外的那一方天,是妍白带着浅橘的颜色,在这样色彩的逼仄下,连云层都显得格外的低。

    她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了……

    出租车一停下,她马上推门下车,向机场内跑去。

    清风拂过来,她额前的刘海随着她奔跑的动作一跳一跃。

    诺大的机场大厅,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离别的,送行的,重遇的,却偏偏找不到那个挺拔的身影。

    “安夜辙,你在哪里!”以凌呢喃着,眼底的泪水溢满眼眶,似要喷薄而出。

    她把机场整整找了一圈,入眼的却全是陌生人,她的心情,无措又焦急。

    疲惫地蹲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无助的身影瑟瑟发抖,心里仿佛被利刃剜了一大块,鲜血淋漓中痛得她的泪就快要忍不住决堤。

    泪眼模糊处,那抹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跟前,锃亮的皮鞋点燃了她眼底的黯淡,冷冽的声音却生生撕裂着她的五脏六腑,“elaine,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安夜辙站在以凌面前,看着她颤抖而无助的身影,眼底如猝了毒的冰刀,森寒地擒着她的身子。

    以凌错愕地抬头,瞳孔微红,对上的是一双比夜更深沉的眸子,嵌在安夜辙那张略带怒气的俊脸上。

    恍惚间,她就像是坠入了黑暗的深渊,而他阴厉的目光,更是让她万劫不复。

    “辙,不是的,我没有!”以凌慌乱地站起来,紧紧地盯着他,眼窝酸涩得发疼。

    她连眼都不敢眨,怕只是一瞬,他便又离她而去。

    她不会不要他了……再也不会了……。

    “elaine。”安夜辙低声呢喃,身子往前一靠,气势顿时逼了过来,“逃了就tmd的别再回来!”

    巴黎的风微凉,他说得很慢,但他嘴边的每一个字都蹿着火苗。

    以凌瞳孔瞪大,不可置信男人竟也会如此吼她,她想抓住男人的手臂,却发现男人骤然在她面前消失了。

    巨大的恐惧淹没了她,她的心,瞬间狠狠地下坠。

    “辙——”以凌睁开眼睛,额头细密的冷汗仍在蔓延,心脏跳得极快,那一幕,如此的虚渺却也如此的清晰。

    她眨了眨眼,微侧过头,引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环境,还有妈妈担忧的表情。

    “妈,这是哪里?”以凌虚弱地开口,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礼服已经被换下,而现在穿的是一条棉质的连衣裙,想了想,应该是妈妈帮她换上的吧。

    她沉思着,记得自己刚才好像还在庄园里的,怎么现在就躺在这里了呢。

    “这里是休息室,你刚才在外面晕倒了,是安总把你抱进来的,你呀,这么大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都发烧了竟然还喝酒,你看看现在,丢脸了吧。”罗心怡点了下以凌的鼻子,滔滔不绝地责怪道。

    “妈,你说谁?安总?”她愣住,妈妈刚才说的安总是安夜辙?

    他怎么会……原来她晕倒前真的被他抱在了怀里,难怪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她记得当时好像听到一声声温柔的呼唤,是独属于安夜辙的磁性的嗓音,难道也是他?

    “对啊,没想到那个安总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你竟然如此上心。他现在和你的那位朋友都在外面呢,我去把他们叫进来吧。”罗心怡站起来准备往门外走去。

    “妈,你跟他们说我没事,让他们先离开吧。”以凌拉住妈妈的手,嘶哑地说道。

    她现在的心里乱极了,先不说她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安夜辙,就是连方隽彦,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最怕的,就是任何人知道她与安夜辙曾经的关系,而现在,有了这么一出,谁都会把她和安夜辙联想到一块。

    “你呀,人家这么关心你,真的不让他们进来看你一眼吗?”罗心怡有些疑惑,根据她多年来的经验分析,外面那两个男人得确是对她的女儿有好感的。

    可是自己的女儿反而不怎么上心,依旧是冷冷淡淡的。

    “妈,你就说我好累,需要休息。”以凌摇了摇头,目光望向一侧沉思着。

    罗心怡瞧了以凌一会,怎么也无法理解女儿的心思,无奈地点了点头往门外走去。

    “以凌已经醒了,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两位的兴致了,她再休息一会就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晚上我会送她回家的。”

    安夜辙和方隽彦正倚靠在房间对面的墙壁上,两人都沉默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惨烈的气氛。

    听到罗心怡的声音,安夜辙慵懒地抬眸,修长的指尖还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烟,簌簌的烟灰掉了一地,他率先开口,“我进去看看她。”

    “以凌已经睡下了,她需要休息,你们先离开吧,放心,她已经没事了。”罗心怡站在房门前,微笑着挡住了两人探向房间的目光。

    “那伯母,我们先走了。”方隽彦愣了愣,随即迈开步子离开。

    他想,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件事情。

    安夜辙也把手上的烟头扔到角落的烟灰缸里,往走廊的出口处走去。

    罗心怡回来后,以凌正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白色风筝发呆。

    “以凌啊,你老实跟妈说,你在梦中一直叫的那个辙啊,是不是就是安氏集团的总裁安夜辙。”罗心怡坐到床边上,想起刚才以凌一直在梦中喊的那个名字,关心地问道。

    “嗯。”以凌窘迫地低下头,刚才那个梦境,太真实了,也太让她绝望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她真的无法承受。

    “快跟妈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妈觉得他不错啊,不过你的那个朋友也不错,哎呀,两个男人都这么出色,真是有点难以抉择啊。”

    以凌翻了翻白眼,她的妈妈怎么还是这么的…可爱呢。

    “妈,你想太多了,我谁也不会选。”以凌白了妈妈一眼,一脸无奈地反驳。

    “哎,以凌啊,你也不小了,他们两个妈真的觉得不错,你…”江母一脸期盼地望着以凌。

    “妈,我走了。”以凌直接打断了妈妈的话茬,起身下床穿好鞋子,挥了挥手臂往外走去。

    “唉,你这女儿,我叫司机送你回去吧。”罗心怡喊道,这庄园位于市郊,她怎么也要让司机把她送回去呀。

    “不用了。”以凌一口回绝。

    *

    星河道。

    方静琳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白色的华贵婚纱已经被她换掉,此刻她穿着一条黑色的吊带连衣裙,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如牛奶般嫩滑,吹弹可破。

    她的目光透过大落地窗望向门口的小道上,双瞳黯淡无光,脸色苍白得吓人。

    江以东进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一片黑暗,他松开颈间的领带,把西装外套挂在架子上,看了方静琳一眼,冷淡地问她,“累吗?早点休息吧。”

    方静琳听到声音,从落地窗外收回视线,对上江以东疲惫的目光,“嗯,还好,发生了什么事?”

    “以凌晕倒了,现在应该没事了。”江以东坐到沙发的另一侧,掏出一根香烟点燃。

    静谧的卧室里瞬间盈满淡淡的烟草味,不呛人,与安夜辙的烟味竟有一丝相像。

    “嗯,那就好。”方静琳浅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冷淡无波,“以东,虽然我们已经订婚了,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干扰我的私人生活,包括我的感情,同样的,我也不会对你的任何行为有任何的意见。”

    江以东透过朦胧的雾气看着方静琳精致的面容,瞳孔微缩,下巴微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问了另一个问题,“方静琳,你爱他?”

    那个他,自是安夜辙。

    方静琳愣住,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慵懒,她倚着舒适的沙发,眸光微敛,“爱?当然爱,可是那又如何呢,他不爱我。”

    她比江以凌爱得更多,付出得更多,可是,他的心里总是没有她。

    勾唇苦笑,她方静琳拥有着女人所惊羡的一切资本,财富,名望,姿色,她通通都有,可却得不到自己爱的人的回应。

    “静琳,既然他不爱你,何不放弃。”江以东叹气,吸了一口香烟。

    他把方静琳当作自己的妹妹,虽然他对她没有感情,可是也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放弃,为什么你们都叫我放弃!如果真的能这么容易就放弃得下,我一早就抽身了,还会在这里一个人痛苦挣扎着吗!”方静琳的情绪开始失控,眼珠子开始滚下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

    江以东连忙捏灭指尖的香烟,抽出一张纸巾递到方静琳跟前,安慰着,“静琳,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

    他有些内疚把这个话题引出来,可是这段无法开花结果的恋情注定最后受伤的必定是方静琳,他只是希望她能够认清这个事实,及早抽身。

    却没想到会让她如此激动。

    他突然又想起了庄园里的那一幕,安夜辙和以凌,究竟是发生过什么事?

    方静琳抹掉脸上的泪水,平静下来,“以东,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爱这种东西,一旦沾染上,便是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我不会放弃,永远也不会。”

    她五指紧握,眼底闪过一抹狠辣,转瞬即逝。

    江以东身同感受地望着一脸决绝的方静琳,他忽然有些同情他,也同情懦弱的自己。

    如果自己有方静琳一半的勇敢,是不是现在就不会有这样的局面呢。

    方静琳不再说话,往床上一躺,盖好被子后便闭上眼睛。

    江以东转身往外走去,这栋别墅里有很多个房间,他尊重方静琳的决定,而他也不会与她发生关系,他挑了个客房便进去沐浴,而后也躺在了床上。

    他睁着双眼盯着花纹繁复的天花板,脑海里全是乔莉的身影,直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

    离开休息室后,那股强烈的眩晕感虽然减弱了,但以凌的意识还是有些模糊。

    夜色开始暗下来,庄园外早已恢复了一片寂静。

    以凌此刻才想起,这里是郊外,自己来的时候是坐方隽彦的车子来的,而此刻,她应该怎么回去…

    “嘟嘟”,正想拨通方隽彦的手机,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在她耳边响起。

    映入眼帘的是那辆熟悉的grandsportvitesse,英俊淡漠的男人从车里下来,一把搂住她摇晃的身子,扑鼻而来的烟草味瞬间席卷着她。

    安夜辙一句话也没有说,俊脸阴沉,直接抱着以凌坐到后座上,让她安适地靠在自己的怀里。

    以凌的意识豁然清明了不少,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是被安夜辙搂在了他温暖的怀抱里。

    霸道的,强势的,却也是令她迷恋的。

    “安夜辙,你…”她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根本无法挣开男人的桎梏。

    她的脑袋靠着安夜辙的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传入耳廓,身体的不适逐渐消散。

    温暖的空气从四面八方席涌而来,包裹着她微凉的身体,可是更令她觉得温暖的是身侧男人的温度。

    “elaine,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生病了,让我照顾你好吗?”男人的声音温柔下来,虽然是一个问句,却隐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他微低头看着怀里的她,浅绿的棉质连衣裙松松垮垮地穿在她的身上,映衬着她微白的娇颜,却也有这一股别样的美。

    安夜辙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柔情,掌心是以凌白皙光滑的肌肤,滑腻如上好的丝绸。

    以凌听得陶醉,最终乖巧地沉沉闭上了眼睛。

    小手自然地搂住安夜辙健硕的腰肢,往他的怀里靠了靠,才放心地卸下心底的防备,沉沉睡去。

    安夜辙感觉到怀里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叹了一声,目光落向窗外,淡淡的茉莉清香萦绕开来,怀里的女子明媚动人,如斯美好。

    车子平稳地停在了安凌酒店。

    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安夜辙小心翼翼地抱着以凌纤弱的身子回到自己顶层的套房,把她放到kingsize的大床上,俯身凝望着她熟睡的娇容,嘴唇不由自主地覆盖在那片柔软上,辗转吮吸。

    直到男人离开她的唇瓣,走进浴室沐浴,以凌才悠悠地睁开眼睛,纤细的手指摩擦着自己有些红肿的唇瓣,目光呆愣。

    望了眼紧闭的浴室门,以凌叹气,再一次闭上眼睛。

    男人出来的时候,以凌已经再次睡过去了,望着以凌沉静的面容,安夜辙心里的冰冷逐渐融化,修长的指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又焦躁地把它摁灭。

    躺到床上抱着以凌柔软的身子,鼻息间都是那股清新的味道,安夜辙紧了紧揽在以凌腰肢的手臂,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静谧的套房内,男人拥着怀里娇小的女子,一夜深眠。

    这是以凌三年来,唯一的一次如此安稳地一觉睡到天亮。

    太阳懒洋洋地升起,透过大落地窗投射进一条条温暖的光线,以凌动了动身子,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这种装修,完全就是酒店套房的布局。

    以凌愣住,昨晚的回忆逐渐跃然于脑海,她记得自己昨晚好像被安夜辙给接走了,还没他偷吻了!

    以凌倏然掀开被子坐起,低头发现自己的衣服还完好地穿在自己身上,这才稳定下不安的情绪。

    环顾了四周,套房里只有她的身影,安夜辙并没有在他旁边。

    她微微定下心神,却又莫名地感到一股失落。

    套房的布局高雅奢华,她找到浴室的位置,赤脚走过去。

    地面上是一层白绒绒的波斯毛毯,以凌怔了怔,柔软的毛绒摩挲着她的小脚,舒适温暖。

    洗漱台上已经备好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以凌直接打开包装袋取出使用。

    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她走出浴室拿过放在一边的手机,一看才发现竟然已经八点了!

    她已经向杂志社请了好几天假了,今天是绝对不能再请假了。

    匆匆打开房门,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要走也先把早餐吃了。”

    以凌抬头,入眼的是安夜辙铁青的俊脸,他已经穿好了一身黑色的衬衫,颈间是gucci的帆船图案的真丝领带,高雅奢贵,正一脸不悦地盯着她看。

    这女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

    “我,我要去上班。”以凌低下头,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说道。

    安夜辙不再吭声,转身往客厅走去,以凌跟上他的步伐,来到了餐桌旁。

    一碗味道浓郁的鸡肉粥正放在餐桌上,被撕成条状的鸡肉与粘稠的白粥混合,冒着袅袅的热气,她最讨厌的是白粥,最喜爱的是鸡肉粥,没想到他还记得。

    她安静地坐在安夜辙的对面,他的面前是煎得刚好的鸡蛋和火腿,旁边是一杯刚冲泡好的牛奶。

    以凌愣了愣,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的春节。

    她那时才知道,原来安夜辙的父母已经离世好几年了,所以这几年,都是他一个人过得新年。

    唐嫂请了假回老家,连城也回国了,阿森和他的小情人去度假了,别墅里一片冷清。

    年初一的日子,以凌起了个大早。

    以前春节的时候,是江家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

    她总是收红包收到手麻,妈妈也会亲自下厨做很多好吃的,哥哥会给她买很漂亮的新年礼物,那时她觉得,自己一定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的。

    冰箱里放着各式各样的食品,以凌从里面拿出两个鸡蛋,还有一条火腿。

    唐嫂每天为安夜辙准备的早餐都是很丰富的,意粉,小排,沙拉,三明治,西多士……品种繁多得不得了。

    而现在,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她这个女人自然就要担负起佣人这个重担了。

    在宿舍,她和霍欣本来就是大小姐的脾性,在家里养尊处优惯了,所以自然也就不会在宿舍里亲自下厨,而现在,她只能尝试着回忆当年容姨在厨房煎荷包蛋的画面了。

    安夜辙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他平时并不会睡得这么晚,只是最近公司开始休假,他便也懒了起来,而且晚上与他的elaine缠绵了许久,花费了他大量的精力。

    他随意套了件衬衫离开房间,还没走到一楼便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安夜辙站在厨房门口,阵阵焦味扑鼻而来,眉梢轻挑,这女人,该不会是在下厨吧……。

    她绑着一条粉色的围裙,头发用一条黑色的发圈扎起,显得清爽干净,露出光洁的后颈,上面印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吻痕。

    “在干嘛?”男人走进厨房,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以凌从来也没有为他下厨过,而他潜意识里也认为她对厨艺一窍不通,而现在,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

    安夜辙的声音倏然打断了以凌慌乱的动作,此刻,她正把一个已经完全焦了的鸡蛋从煎锅里掏出来。

    而煎锅的旁边,已经躺了好几碟完全看不出是鸡蛋的黑色物体。

    “我…我在做早餐啊…”以凌的表情快要哭出来了,这鸡蛋怎么一放下锅里就焦了!

    她明明记得容姨只要把鸡蛋打到锅里,然后在用铲子翻两翻,那便能够成品。

    可为什么这鸡蛋到了她手里,怎么弄都是焦的……

    “唉,出去等着。”安夜辙皱眉看着这一堆黑呼呼的东西,叹了口气,把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接过以凌手中的锅铲。

    以凌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出去等着?难道他要亲自下厨?

    眨了眨眼睛,以凌马上识趣地把身上的围裙脱下挂到男人身上,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厨房。

    安夜辙看了眼乱脏脏的厨房,眉毛紧皱,很快地把鸡蛋和火腿煎好端出去,香喷喷的味道盈满客厅。

    “辙,这真的是你做的吗?”看着摆在面前煎得金黄的鸡蛋和微醺的火腿,以凌不可置信地望着安夜辙。

    一贯养尊处优惯了的安氏总裁竟然会下厨,真是太令她难以相信了。

    “要不然呢,快吃吧。”安夜辙又回到厨房找出刀叉,放到以凌的碟子上,才在她的身边坐下。

    以凌咽了咽唾液,拿起刀叉大动干戈,心里感叹,天啊,这男人的厨艺怎么这么好,这也太好吃了。

    “辙,好好吃,你明天教我做。”以凌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速度很快地把面前的早餐解决掉,舔了舔嘴唇,央求道。

    如果安夜辙肯传授给她一丁点的功力,那她肯定很快就能学会做好一道美味的早餐。

    “我可不想厨房被你烧了。”男人一脸讽刺地说道,依旧低头优雅地品味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以凌气愤地瞪了他一眼,她有这么糟糕吗!

    不过安夜辙对她的打击完全没有挫伤她高昂的斗志,接连几天,她都一早爬起床与鸡蛋奋斗。

    最终在牺牲了一整箱鸡蛋的代价下,江二小姐终于能够煎出一只还算能吃的鸡蛋了。

    “怎样,还不错吧。”以凌把煎得金黄发亮的鸡蛋端到安夜辙跟前,眉眼间笑意盈盈,喜滋滋地问向坐在餐桌旁的男人。

    “嗯,还能吃。”安夜辙切了一小块蛋白放到嘴里,评价道。

    虽然比不上他的手艺,不过看在她这几天如此努力地自学成才,他也就勉为其难地给个中评。

    以凌咬牙切齿,瞪了安夜辙一眼,这男人说一下好话不行吗,每次都要这样打击她!这鸡蛋明明就能吃!

    思绪被拉回,以凌敛眸掩饰好自己伤感的情绪,低头静静地吃着热粥。

    “一会我送你去上班。”男人端起香醇的牛奶抿了一口,低敛着眸子,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瞧过以凌一眼。

    以凌默不吭声,反正他说的话都不容人拒绝,她也就懒得出声了。

    “走了。”以凌还没有把碗里的粥吃完,听到男人冰冷的声音,马上推开椅子站起来,跟上他的脚步。

    黑亮的grandsportvitesse已经停在了安凌酒店门口,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男人率先跨入车后座,以凌在原地站了一会,也跟着坐了进去。

    她从来也不敢忤逆这个男人,以前是,现在更加是。

    此刻她才知道原来他昨晚把她带到了安凌酒店。

    可是那个套房里都是安夜辙生活的痕迹,难道他一直都住在那里?

    她还以为他会买下一栋豪华的别墅,就如在美国那般。

    车厢里一片静默,以凌和安夜辙坐在后座的两边,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安氏集团就在安凌酒店旁边,他怎么也要坐车去上班?

    不过她可没把这疑问说出来,这男人总是如此的高深莫测,令人捉摸不透。

    一路来到蓝雅大厦,谁也没有说过话,车厢里流动着一股冰冷尴尬的气氛。

    “我先走了。”瞧见司机把车停在了蓝雅门口,以凌急切地推门下车,再在车里呆多一会,估计她就要被这男人的冷气压给冻成冰了。

    安夜辙侧过头,透过车窗看着以凌急匆匆的步伐,眼底的冰冷更深。

    “安少,是会安氏吗?”小刘转过头问。

    “嗯。”

    安氏集团。

    今天,整个安氏集团都弥漫着一股冰冷的低气压,阿森看着又有几个主管被总裁骂得狗血淋头毫无生气地走出办公室,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本来是要和安少谈谈s城新建的度假酒店的问题,看来他来得真不是时候了。

    “linda,这份文件怎么这时候才拿给我?!”安夜辙“啪”地一把合上文件,脸色阴沉。

    linda站在办公桌前,脸色有些惨白,颤抖地开口,“安总,这份文件是和光那边今早才传真过来的。”

    “先出去吧。”男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重,神色微缓和下来。

    linda利索地接过文件,生怕再踩到地雷,心惊胆战地离开办公室,向外面站着的阿森抱怨,“安总今天好可怕。”

    印象中,安总虽然平时冷冷冰冰的,但却是喜怒不形于色,也从不会迁怒于下属。

    “嗯,所以今天千万不要得罪他。”阿森开口,无辜地看了眼美丽的linda秘书。

    估计能让他们总裁发如此大脾气的,这世上就只有那位elaine小姐了,阿森叹息着离开,保命要紧,他还是择个好日子再上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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