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达果然有些手段,没过几天,那个王语之就同意了出书事宜。锦佩另拟了一份契约给王语之,因为不需要管他吃住,所以就在月俸上给多加了一些,本来想签五年,但王语之不同意,要先签三年,锦佩也就同意了。

    弄妥了这一切,才问宇文达到底是怎么搞定的王语之。

    宇文达笑了笑说:“臣早前就打听到这王语之十分惧内,他家一向过的紧巴巴,如今长子长女都要说亲了,正是用钱之际,若给他妻子知道有这样的机会,焉有不应之理?他妻子应了,比他应了还管用。”

    原来是这样!看来还是听老婆话才有前途啊!

    而王语之也是个效率极高的人,签约不过四五天,就送来了一份手稿。其实这个人呢,科举不成,只在坊里做个教书先生,教几个蒙童,平时闲暇颇多,就爱胡诌些狐鬼之事,所以虽然不打算再拿出去卖,他自己还是有写的。这次签了契约,他在家把手稿整理了一下,就送了来。

    锦佩一看,故事还算不错,反正不脱书生奇遇之类的故事套路,但书中把狐仙写的还是有情有义的,就叫拿去印刷。又叫人送些纸张去给王语之,虽然纸张不算贵,但对王语之这样的家庭来说,也算不小的支出了。

    卢诠那边,踌躇了好几天,到底还有些人性,终于听了锦佩的话,收拾了礼物,亲自上了岳家的门。几个前舅兄一听他来了,就要把他打出去,还是他前岳父拦住了,问他所为何来。他也就实话实说,是来探问女儿的。

    本来舅兄们都不给他见,说只当大姐儿没他这个爹,老岳父瞪了他半天,问他为何到此时才来看,他只得坦承,前一段时间衣食无着,最近听说前妻要改嫁,担心女儿才来看的。

    老岳父就说他做不了主,要问女儿的意见。卢诠在岳家被晾了半天,前妻才在嫂子的陪伴下,隔了屏风见他。卢诠少不得给前妻赔罪,说都是自己误了她。如今知道她将有好的归宿,也为她高兴,只是不知对女儿如何安排。

    前妻不免伤心,夫妻几年,虽没有太深的感情,可一日夫妻百日恩,到了今天这一步,也实在是伤感。掉了半天泪,才答说:“我和家父家母商量过了,那一家孩子也多,大姐儿还是留在家里不带过去了,嫂子应承了会好好看顾她。”说到这,想到要和女儿骨肉分离,不由的又哭的更伤心了。

    卢诠此时只觉羞愧无比,憋了半天才说:“两位老人家年高,大姐儿还小,岂不使两位老人家受累,你若信得过,不如让我带大姐儿走?”

    本来还在哭的前妻一下子不哭了,惊讶的说:“信得过你?你能自己吃饱穿暖就不错,如何能看顾大姐儿?”

    卢诠就把他如今给书肆写书赚钱的营生说了,奈何前妻不信他写书能养活自己,就是不肯。最后卢诠无法,只得把书肆和公主府的关系说了,说他如今正是跟公主府签的契约,每月都有固定收入,也有地方住,能照顾好女儿。

    岳家都惊诧了,实想不到这个纨绔子弟离了家族庇佑还能养活自己的。都半信半疑,只说要再好好思量。让他先回去。然后就想法子去他说的琴心书肆打听,得知他确实写了书在卖,最近颇有口碑的《双姝传》就是他的作品。

    可他一个独身男人,怎么带孩子啊?要是娶了妻就更不靠谱了,本身是个不靠谱的爹,再娶了新妇,这孩子跟着他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卢诠这个二货,一着急就说自己是住在公主府,有人服侍的,照顾孩子不成问题。岳家的人就都沉默了,住在公主府?你一个写书的住在公主府?公主有封邑,哪会这么在乎一个小书肆,一个不文一名的写书的?除非,有不为人知的,奸(你懂的)情。

    于是前妻义正言辞的拒绝,为怕他找公主撑腰硬来要孩子,还决定带着孩子改嫁,承诺一定不让孩子受委屈,他若怕旁人瞧不起孩子是带来的,可以给孩子日常花费,也许他隔几个月见一次孩子。卢诠也只得罢了,其实他也没信心照顾一个孩子,不过是硬着头皮担起做父亲的责任罢了。

    这个二货还不知道他一时口快已经惹了麻烦,只觉得解决了一件大事,浑身轻松。一轻松他就忘我了,又跑去教坊看红颜知己,往教坊跑的勤了,就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

    这天他刚到了邀月阁,不等通报就往他的红颜知己秋娘住的地方去,后面人喊什么他也没听,结果一推开门,就见里面正在开宴,主位上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怀里抱着的正是秋娘!

    那男子看见卢诠,轻佻的一笑,拿手勾起秋娘的下巴:“我的心肝儿,你怎么还敢接待咱们卢郎君啊?”

    秋娘娇媚的笑,软软答道:“瞧郎君说的,咱们打开门做生意的,来的都是客,哪敢说什么不接待。”

    那男子嘴里啧啧作声:“你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呀!如今咱们卢郎君可是公主府的座上客,若是给公主知道了,你可要小心那!别像芸娘似的,给人打的去了半条命。”芸娘正是被卢诠的舅兄们捉住了打的半死的那个。

    卢诠听到这里怒不可遏:“赵敬,你休要满嘴胡吣!”

    赵敬见他怒了,更乐了,却还假装害怕:“啊哟不得了,卢郎君生气了,我这里跟卢郎君赔不是了,还请卢郎君千万别去跟公主告状啊。”满屋子的人一起哄笑。

    卢诠气的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桌子一掀,然后抡了拳就去揍赵敬,屋里的女子们开始尖叫,男子们则上来帮手--自然都是帮赵敬的,但屋里一时乱成一团,还是让卢诠趁乱照着赵敬的脸揍了几拳。别人围过来,人多手杂,也不知都打到了谁,最后看场子的人过来拉开,要叫人赔钱,卢诠拿出混迹教坊多年练出的技能,光速遁逃了。

    回到公主府,开小门的人看到他一愣:“卢郎君这是和谁打架了?里面的阿阮姑娘遣人来问了,叫您回来赶快去见公主,公主找你好几次了。”

    卢诠心里暗暗叫苦,他现在这一副尊容,去了怎么圆啊,说实话的话,公主必然大怒,不说的话,今天赵敬那王八蛋这样说,恐怕外面已经有风声了,早晚传到公主耳朵里。唯一庆幸的是,驸马不在京中。

    他一路慢吞吞的走,在心里打腹稿怎么说能让公主不迁怒他,他此刻还不知道祸其实就是他自己惹的,还想努力撇清呢。

    果然锦佩一看他鼻青脸肿的,就扑哧笑了:“哟呵,你这又是怎么了?才老老实实像个人样几天呀,又故态复萌了?”

    卢诠就一副愤怒样:“公主,我今日却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公主的令名才和人打架的!”

    “为我?你少胡说八道,我有什么事能给人说的?”

    卢诠就把在教坊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末了还说:“赵敬这个人最是无耻,不知干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偏把旁人看成跟他一样的货色!他就是我在《秭归记》里写的那个白十六郎的原型。”

    “哦?这么说,你写的那些都是确有其事了?”

    “呃,七八成都是有的。”公主怎么没发怒,还关心这个?

    “姓赵,是理郡赵家的?”

    “是,这个赵敬是赵家现任家主的幼子。少时有神童之名。我们卢家和赵家多有结亲,所以他做的那些龌龊事,我知道的不少,可笑赵家还要把这个无耻之徒竖为博学多才的世家子弟典范。”

    锦佩有些奇怪:“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怎地如此轻鄙于他?”

    卢诠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中间有些话实在不好说,只得反问:“他这样轻辱公主,公主怎地丝毫不见恼怒?”

    锦佩笑的一脸无所谓:“他不过是故意气你罢了!这话说出去谁相信啊?我就算要找个面首,也不会找你这样的吧!我家驸马比你强得多,我眼光有那么差么?”

    卢诠一口气噎住,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才勉强反唇相讥:“那不知公主打算找个什么样的?”

    “总要年少俊秀的吧。你有点太老了!”小样,跟我叫板!

    看卢诠气的发青的脸色,锦佩很得意。可没几天她也得意不起来了。

    问了卢诠下一本书的进度,又严词申明不准他再出去胡混,赶快闭关把下一本写出来。《双姝传》盗版出来了,销量已经不行了。而且锦佩经过一些调查发现,这本书更多还是在仕女中流行,男子看得少,她最初的愿望,希望能影响一些家庭教育女子方式的目的似乎没有实现,下一本应该调整一下方向。

    正在调整方向的锦佩,被宇文达回来吞吞吐吐说出来的消息,搞得火冒三丈。没想到这个赵敬还真的胆子不小,和卢诠斗嘴说几句就算了,居然还真的敢四处传播。宇文达在外面听说了这件事,就飞速回来报给锦佩,这也是因为他知道锦佩和这个卢郎君确实没什么才敢说的。

    这种豪门秘辛一旦有人开头,那传播的速度可想而知,尤其是这种香艳的事迹,更是人人都爱说个几句。偏巧现在杜澈不在京城,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就更信了几分。何况这个卢诠前一段时间大大有名,大家都知道他是个风月场上的老手,十几岁不谙世事的公主在驸马外出时,被他哄骗了,也不是不可能的。又有知情人士透漏说,这卢诠一直住在公主府,这件事终于往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一写到狗血情节就异常的happy~~

    新收获小萌物一枚:

    坂田kirara成为了您的小萌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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