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背着马面,再加上之前被九坎水所困,身体状况很差,但他好似毫无知觉,只是机械地跑着,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仿佛身体和思想完全分离了一样。牛头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对刘衡进行各种问候。刘衡似乎并没有减缓速度等等牛头的想法,好几次牛头都感觉到身后阴凉一片,几乎被沿路又围拢过来的魂魄打到。

    阎王爷保佑马面没受什么致命伤……

    跑在前面的刘衡这时候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重,而且体内的灵力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他这时候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出口。

    跟着面具鼠七拐八转,地上的路面由巨大石板变成砖石,又从砖石变成碎石,碎石变成冻土,那些魂魄的身影一直没有消失。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这种古怪的魂魄。

    就在刘衡觉得自己不是要累死就是要灵力衰竭而死的时候,一点白光映入刘衡的眼帘。这是一个不足膝的狗洞,一只只面具鼠拼了命地从这里往外钻。

    刘衡连连挥扇,竟只轰出一个一人高的洞口,他踩着一地的鼠尸,三步化作两步往外冲去。

    牛头头晕眼花,意识模糊,跑的时候只知道黑暗中剩下的一点白光,一冲出洞就摔了一个狗吃屎。

    雪地白得晃眼,再加上刘衡之前一直在比较昏暗的地宫中,一出洞。满目的白光便令他睁不开眼睛,结果往前跑了没几步,被脚下的积雪一绊,就步了牛头的后尘。

    等到能够睁开眼睛,刘衡的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往洞口看去。

    山洞大概位于一座雪山的中部,山洞顶上怪石嶙峋,四周也竖着几块巨石,四周白雪皑皑。积雪终年不化。刘衡现在身处的地方有一个小缓坡,四周有一些木头搭建的施工架,年头已久,毁损严重。在洞口裸露的岩石上,绘着一些红黑相间的符篆。

    此刻,无数的魂魄扑向洞口,随着它们一次次的撞击,洞口剧烈震动起来,但它们好像被什么禁锢住一样。无论它们如何冲撞,就是出不来。在那些魂魄的下面,偶尔还蹿出几只面具鼠。可见这种束缚的力量对面具鼠并不适用。

    刘衡本来还担心它们冲出来。见它们无法冲出,心下略安。

    这时,一声兽吼从洞中传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嘶吼声清晰了许多,声音中饱含了某种欢快的。就像是一个人憋屈了好久终于重获自由的情绪。兽吼声不断在山洞中回荡重叠,来来回回,似乎没有穷尽一般,本来是一声兽吼,最后演变成千千万万的野兽在一起嚎叫的声音。

    那些在洞口处的魂魄听到这声兽吼后。面露惶恐,有的甚至颤抖起来。让本来身上凝实的黑气变得有些涣散。这令刘衡惊奇不已。这些黑气凝结的魂魄让面具怪鼠忌惮不已,但却在听到这声兽吼之后怕成这样。

    等到兽吼声渐渐变小,又一声更大的嘶吼声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震荡,地宫中,无数黑魂如飞蛾扑火般涌向一个地方,却只化作点点涟漪。

    它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只要找到它就能获得自由!

    它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就在这附近……就在这附近……

    突然!它转向洞口,直直盯着刘衡!

    它似乎发现了什么……

    它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直直朝刘衡冲来!

    这一刻,刘衡只觉得那兽吼声犹在耳畔,震耳欲聋。紧接着,刘衡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感觉全世界都在震动,而他就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被无数的巨浪卷起,然后狠狠撕扯……

    模糊中,他只记得望向洞口的最后一幕。

    黑暗中,只有一只怨毒的眼睛,血红的瞳孔竖成一条直线,那只眼睛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一声巨响将兽吼淹没,无数大的小的冰块、雪渣从雪山山顶倾泻而下,如万马奔腾,千军拥沓,似飞湍瀑流,砯崖转石。

    等到一切归于苍茫,远山袅袅,一片静寂,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世间的一切,最终都会回归自然。一场雪崩,将一场惊天动地的阴谋轻易覆盖。

    许久……

    山下的雪地中探出一只手。

    “头疼……啊……”

    原来却是刘衡。只见他此时头顶白雪,两眉霜白,一边运起灵力将身上的白雪消融,一边抚额想着前事。

    过了很久,刘衡才思及还有一牛头一马面,便把衣袖一卷,两手频频捏诀,以刘衡为半径十几米的雪地便飞速地消融中。

    眼看此地有要变水潭的迹象,刘衡又换了一个地方,故技重施。

    总算老天开眼,当一个人工湖泊快要形成之时,就见两只犄角从水中露出,紧接着就跃出一个大牛头,不是牛头还是谁。

    牛头边扑腾着边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我不会游泳!”

    刘衡一个瞬移过去。

    正好,马面也被牛头拽着呢。

    刘衡将牛头和马面救上岸,正欲坐下来打坐休息一番,却见牛头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直直盯着刘衡身后。

    刘衡想道:“不会这么倒霉吧,难道之前那些黑魂什么的又跑出来了?还是……那只诡异的眼睛!”

    刘衡刚想遁走,却又想到牛头要是看见那些东西肯定早就自己跑了,哪还会像现在这样只瞪着双大牛眼。

    刘衡正要转头,就听见牛头问道:“老大,你把那具女尸放哪儿了?”

    刘衡不解道:“什么女尸?”

    牛头急道:“就是那具地宫里受魂魄朝拜的女尸啊!”

    刘衡这才想起来,自己寻找出口时因为发现那些魂魄会自动与那具女尸保持距离,所以把尸体捎上带了出来,可后来出来后先是摔了一跤,后来又遭遇雪崩,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丢失了。

    刘衡正回忆着,牛头见刘衡不出声,反倒着急起来,频频对刘衡挤眉弄眼。

    刘衡心道,牛头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啊,莫非是对我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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