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乌列。

    前智天使,现天界审判长兼天使长。

    在创世之初,他仅仅是天界为数不多却又平平无奇的智天使,如所有智天使一样受下阶、中阶天使们尊敬,却又不像别西卜那样深受天使长殿下们的信任与重用。

    他甚至从未做过哪位天使长殿下的副官。

    可是自三位天使长殿下堕天后,成为新一任天使长和审判长的偏偏却是他。

    为此天界刮起了轩然大坡,却没有哪位天使认为他不配坐上这个位置,和其他天使长殿下一起统领其他天使,管理整个天界。

    和所有一诞生便被赐予天使长高位的殿下们不同,也和因处理政务出色、名声奇高的别西卜不同,乌列是以赫赫战功被升任天使长的。

    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天界历史上最为悲痛阴沉的一个纪元,天界失去了天国副君,失去了三位天使长,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同伴,他们甚至不明白他们天使长与同伴们为什么会堕天。

    可没等他们从悲痛恢复过来,天界又和魔界陷入无休止的纷乱之中。

    那时凡界亦是烽火不断,凡界种族之间的争斗,魔族对凡界生灵的屠虐令凡界生灵终于忍不住向天界求助了,天界也佷乐意的插手直接对上了魔族。

    乌列,便是第一个被派到凡界领兵对抗魔族的智天使。

    和别的厌恶憎恨魔族的天使不同,乌列对于天使一族外的生灵一视同仁。他并未特别憎恨魔族,对凡界生灵也并不存在怜惜与同情,对他来说,只要是敌对的一方,他一律斩杀。

    魔族是,凡界生灵亦是,哪怕是精灵与龙族也无法令他犹豫分毫。

    在凡界战场的厮杀令他越来越冰冷,话语越来越少,到最后,刚结束征战的他甚至连同为智天使的同伴看到也忍不住后退两步躲开他的目光。

    于是立下赫赫战功、地位越发崇高的他越来越沉默冰冷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被派到凡界的天使们都收到了一个消息——

    昔日的光耀晨星,如今的路西法带领了所有堕天使打算攻上天界。

    所有天使都懵了,无论是滞留凡界的天使还是天界的天使。

    所有的,哪怕是还停驻在凡界战场的天使都被天使长们下令召回天界,所有天使军团镇守第一重天。

    这可不同与魔族们厮杀,这次,和他们刀剑相向的——可是他们不久前还相互勾肩搭背、笑闹无忌的同伴们啊!

    所以当那群漆黑羽翼的堕天使破开天界大门后,无论是堕天使还是天使,对立站着的天使们停下了所有动作,他们都死死的看着对方,双方军队里都传来压抑的呜咽声。

    直至站在堕天使军团最

    前面哪怕堕天,都依旧美得令所有生灵都为之失神的、抛弃了神赐予的“菲尔”封号的路西法轻笑了声,就算堕天也无法损及他分毫,这位曾经的光耀晨星还是那般高傲耀眼,一举一动都是那样尊贵凛然。

    墨色六翼的堕天使缓缓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对同样站在天使军团最前面的红发天使长说:“拔剑吧,米迦勒。”

    “让我看看,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进步了多少。”

    之后便是一片在以后回忆起来堪称搞笑的打斗,无论是天界天使还是堕天使,所有天使都无法下死手,甚至不少天使在攻击时甚至会喊“我要发大招了你躲远点”。

    不少天使嘴角直抖差点没笑场,打着打着,甚至有天界天使停下了手和堕天使面面相觑;就连被称为最冷酷无情的天使乌列对着和自己从创世之初一直生活到现在的前智天使现六翼堕天使也无法下重手,只能有一发没一发的打着;其他天使甚至打着打着聊起来了天,互相问着最近过的怎么样。

    打得最认真的还是路西法与米迦勒这对前正副官,以及萨麦尔、别西卜与加百列、梅塔特隆这四位天使长与前天使长。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相互间是死仇,而不是自诞生以来一直相伴前行的同伴。

    直到别西卜被梅塔特隆殿下一剑捅进心窝。

    战场上所有天界天使都惊呆了,就连梅塔特隆殿下都呆呆的看着别西卜。

    别西卜握住梅塔特隆殿下持剑的手不让他松开,在把剑捅得更深后,唇边的笑容也越发深了,他说:“杀了我,梅塔特隆殿下。”

    “请让我们,死在天界,死在……你们的手里。”

    如此决然,如此……欣然。

    所有堕天使都向着羽翼雪白无垢的天使们微笑。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一次神会出手。

    当“弥赛亚”殿下来到战场时所有天使都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以为这位圣子殿下只是来参加战局或是来和以前的同伴们咳……叙叙旧的。

    直到天使长们停下手中的剑向“弥赛亚”跪下,路西法缓缓的说了声“父神”后,整个战场都安静了。

    无论是堕天使还是天界天使都跪了下来,神情虔诚敬畏。

    接着——神重伤了路西法,还勒令米迦勒将路西法打落天界。

    就在所有天使都震惊得无法回神时,神对堕天使们说:“去魔界吧,在那好好的活下去吧。”

    然后,神挥挥手,战场上所有的堕天使都消失了。

    就连神,也一同离开了。

    天界的天使们在神离开后久久没有离开战场,他们无声的流着泪,望着天界大门,仿佛像看着自己的同伴逐渐远去消失般悲痛得无法抑制。

    就是这般,第一纪元,结束了。

    伴随而来的,却是乌列与拉贵尔的升职就任——他们被通知荣升天使长了。

    可想而知,这两位智天使当时是多么懵逼,乃至他们在向天使长们推脱无法胜任时甚至无法说好一句完整的话。

    当时天界仅存的五位天使长正坐在天国副君米迦勒殿下的办公室里像是在商讨着什么,在被他们俩中断后也并未生气,而是神态温和的听完他们的请辞。

    一脸苦大深仇的米迦勒殿下像是没听到一样坐在办公桌后头都没有抬的书写着文件,倒是他们两的直属上司智天使长、天国宰相梅塔特隆殿下摆摆手笑道:“紧张什么呢,这是你们应得的。”

    乌列和拉贵尔还要推辞,却听拉斐尔殿下说:“天界只有五个天使长是不够的。”

    听到这句话,就连米迦勒也停下笔看向了拉斐尔。

    这位温雅睿智的天使长看着乌列和拉贵尔说:“偌大一个天界,只有我们五个天使长是不够的,特别是在我们失去了……路西菲尔之后。”提到这个名字,拉斐尔眼里闪过痛色,“而你们,是所有智天使里最优秀的,天使长的位置,你们当之无愧。”

    在五位天使长的轮番劝说下,乌列与拉贵尔还是成为了天使长,站在了天界的顶端。可是……

    天使长的生活是有哪里不对吧?!

    当乌列从塞满了文件的办公室里爬出来去参加天使长例行会议时,整张脸都是青的,他觉得他宁愿和魔族打着千八百年也好过在办公室里批一百年的文件!

    同样面色发青、焉了吧唧的拉贵尔趴在了会议桌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可是还没等乌列脑袋发胀、脑子还没从那一屋文件里清醒过来理解清楚这次会议的内容,就听拉斐尔殿下说:“那就这么定了,乌列,记得等下去第五重天的天国监狱接任一下审判长的工作。”

    乌列瞬间懵逼了,“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拉斐尔对乌列温雅一笑:“我刚才不是说我们这次请你来上任天使审判长的吗?你不是没有拒接吗?而且……”拉斐尔叹了口气,神色非常为难,“除了你,我们再也想不到有别的天使能胜任天使审判长了,要是萨麦尔还在的话……”像是再也说不下去一般,拉斐尔痛苦的低下了头,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乌列顿时觉得自己真是罪大恶极,明明拉斐尔殿下那样信任自己,把那样重要的职责交付给他,他还拒绝了,真是不可原谅!于是他郑重发誓自己绝对不服受托,会成为一个认真负责的审判长,绝对不会让赋予他重任的天使长们失望的。

    可是他没有看到梅塔特隆死死捂住了一脸激动想要说什么的米迦勒,也没看到欲言又止的加百列,更没看到死死趴在桌上不肯露出正脸拉贵尔,以及闭上眼当自己不存在当什么都没听见的弥赛亚。

    他只看到拉斐尔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文笑容,对他说:“那真的是太好了,乌列,你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天使审判长的。”

    ……从那以后,他完全陷入了铺天盖地的文件里。

    在他终于明白自己被拉斐尔阴了后,加百列正和拉斐尔在第七重天的宫殿里喝茶偷闲。

    加百列对拉斐尔摇头笑道:“乌列真是被你害得不轻。”

    “我这可不是在害他。”拉斐尔抿了一口茶水,醇香的茶水令他享受般的眯起了眼,他放下茶杯对加百列笑道:“整个天界,他可是最适合的做‘天使审判长’的天使啊。”

    “这个我知道,这也是我们商量好的。”加百列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担忧,“可是,会不会……太急了?他才刚接任天使长不久,就连炽天使的力量都还没能掌握好。”

    “审判长这个职位不能空缺太久,而我们,也不适合这个职位。”拉斐尔微微垂下眼帘,“毕竟,我们谁都无法做到像萨麦尔那样面对天使也能公正理智的审判所有罪行,面对天使们的哭求也能把他们关押惩戒。我们……一定会心软的。”

    加百列怔愣了许久,唇边的笑泛起苦涩:“是啊,也唯有乌列,能像萨麦尔一样,胜任‘审判长’一职了。”

    甚至比曾经那位天使审判长,如今的……魔王,做得更好。

    即使没了曾经那位天界的光耀晨星,没了那位冰冷严峻的天使审判长,天界的日子还是那样过了下去。

    一日又一日。

    没有什么不同,又好像完全被颠覆了一样。

    当又一次面无表情的宣布完一位四翼天使的惩罚,看着那位四翼天使哭丧着脸在周围天使不忍的表情下前往监狱时,乌列忽然发起怔来,直到自己的副官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副官一脸担忧:“殿下,要不要休息一下?”

    乌列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副官,那是一位六翼智天使,自己从前关系最好的同伴,会在日常不用工作的时候拉着他在第六重天的交易园内四处乱逛,会在战场上与自己并肩作战相互支持,会用灿烂的笑脸大声叫出自己的名字。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呢?就连他,也开始恭敬的叫他……“殿下”。

    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能那样毫无情绪波动的判下天使们的罪行的呢?

    “殿下?”副官脸上的担忧更甚了。

    “没事。”良久,乌列冷淡的说道,顿了顿,又说,“叫下一个。”

    副官欲言又止,在端详了乌列冰冷的脸孔许久后,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把下一个犯错的天使叫了进来。

    在某一天,乌列终于把所有累计的公务,现有的公务,需要处理的公务都处理完了,在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工作可以做了,乌列看着空荡荡的办公桌忽然升起了一种空虚寂寞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乌列觉得自己绝对是病了。

    于是他决定出去走走散散心,绝对要让自己不在病下去。

    再然后,他在第八重天遇到了鬼鬼祟祟的天国副君和天国宰相两枚。

    乌列:“……”

    在发现乌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时,米迦勒和梅塔特隆讪讪的直起身打招呼。

    米迦勒:“哟,乌列,好久不见。”

    梅塔特隆:“乌列,你终于肯从你那间更文件档案室一样的办公室里出来啦。”

    乌列面无表情:“日安,两位殿下。”

    梅塔特隆无视乌列的冷脸,笑嘻嘻的和乌列勾肩搭背:“哎呀,乌列你真是越来越无趣了,都多少天没有从你那阴沉的第五重天里出来了。来来来,原本我只打算拉上米迦勒偷偷去凡界偷闲玩儿一把的,现在让你沾沾便宜带你一块去凡界松快松快。”

    米迦勒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赶紧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趁着拉斐尔被叫走的功夫跑出来的,再不走可得被待会去了。”

    乌列的眼角一抽,把梅塔特隆的手臂给甩下去,心里原本就破碎的众位光辉崇高天使长形象再次碎得不能再碎,正要开口劝谏却听到一个温雅的声音说:

    “松快松快?如果你们两个不是这样总想着偷懒躲闲,乌列用得着从上任到现在才有空闲出来透口气?”

    米迦勒和梅塔特隆僵住,乌列向来者行礼:“拉斐尔殿下,加百列殿下。”

    “都说了不必对我们用敬语,乌列。”拉斐尔走来向乌列微笑,加百列笑道:“你现在也是殿下了,我们之间互相称呼名字便好。”

    乌列微微蹙眉:“这是礼仪。”

    梅塔特隆拍拍乌列的肩:“礼仪这玩意,大场合用用就好,平时哪用得着那玩意。”

    米迦勒小声嘀咕:“大场合用我都嫌麻烦。”

    拉斐尔向米迦勒扬起自己招牌般的温雅微笑:“我的副君殿下,您能解释一下,在您办公室堆满文件的情况下,您拉着我们此时同样该在办公室处理公务的天国宰相到这里来是打算去哪里玩儿?”玩儿这个词被咬得极重。

    “啊哈哈,这个嘛……”米迦勒眼神飘忽。

    梅塔特隆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拉斐尔。

    加百列无奈叹息。

    乌列看着这一场景,颇有三观重塑的震惊。

    拉斐尔殿下……原来在天使长之间是这么有威望的吗?

    “米迦勒,”在僵持许久之后,拉斐尔的声音第一次带上疲倦,“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嘛?”

    “呃,偷懒?”下意识的说出了真话,米迦勒在话还没落音便知道要遭,抿了抿唇,低下头,“对不起。”

    “对不起?”拉斐尔唇边的笑容变淡,“你的对不起是对谁说的?我?天使们?天界?还是认命你为天国副君的父神?”

    话音刚落,整个气氛直降到冰点,压抑又冰冷。

    米迦勒的身子微微发颤,梅塔特隆忽然发出一声冷笑:“父神?谁知道父神是在打什么主意,指不定这正是父神乐意看到的。”

    加百列倒抽一口冷气,喝道:“梅塔特隆!”

    米迦勒也豁然抬起头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梅塔特隆。

    乌列……乌列他已经死机了。

    拉斐尔却仅仅是皱紧了眉,声音微冷:“梅塔特隆,等会自己去天国监狱领罚。”

    “知道了。”梅塔特隆收回嘲讽的神情,懒懒的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加百列欲言又止,最后对米迦勒说:“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去我的宫殿吧,米迦勒。”

    米迦勒沉默的和加百列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拉斐尔和乌列。

    “抱歉,让你看到了这样一幕。”拉斐尔此刻退去了刚才步步紧逼的气势,重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与书作伴的天使长。

    乌列僵硬的摇头。

    拉斐尔叹息,眼神微黯,微笑苦涩:“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是路西菲尔在就好了。”

    听到这个如今已经是天界禁忌的名字,乌列的身体甚至紧绷起来,却忍不住倾听。

    “因为有路西菲尔在,我从来不担心天界的未来,路西菲尔……他总能为我们撑起这个天界,可如今……”拉斐尔仰望着天空,像是在对着谁述说着,“米迦勒还未成长,而我,也无法独自撑起这个天界啊。”

    这一场争执之后,乌列再未见过多位天使长齐聚的场景,忙碌依旧,可乌列脑海里总是浮现那日的场景。

    米迦勒殿下的痛苦逃避,梅塔特隆殿下的大逆不道,加百列殿下的欲言又止,拉斐尔殿下的不堪重负,拉贵尔殿下的忙碌奔波,以及,弥赛亚殿下的不见踪影。

    而自己,冰冷麻木。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天界在变,凡界,也在变。

    精灵族的堕落分裂,龙族的沉睡避世,人族的飞快崛起,凡界总是在变化,战争从未停歇。

    而魔族选择插上一手,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魔族都出场了,天使一族自然也登台亮相了。

    可是当第一位堕天使出现在战场上并且击杀了一位天使后,整个战场都仿佛被定格了。

    那位堕天使面对所有生灵的震惊,白翼天使们的不可置信,仍冷静的甩掉剑上的血,抬眼看向昔日的同族们,冷淡的说:“如今我们已是魔界生灵,战场之上,我们只会是敌方。”

    整个战场寂静了许久,凡界生灵面面相觑,魔界生灵得意洋洋,天使们无法相信。

    “这是路西菲……”顿了一顿,战场上唯一一位天使长,一身染血戎装的米迦勒缓缓开口,面无表情的盯着场上唯一一位堕天使,一字一顿的说:“这是路西法的意思?”

    面对米迦勒冰冷的红眸,堕天使颤了一下,忍下心中的酸涩,仍是一脸冷淡的说:“这是我们所有堕天使的意思。”

    “所有堕天使……”米迦勒咀嚼着这一句话,半响后他抬手就是一剑,他面前的魔族生灵尽数被拦腰砍断,若不是那堕天使闪得快恐怕也是这后果。

    “所有天使听令!”米迦勒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上,也回荡在所有天使的心核里,“从今天起,凡遇到堕天使,见一个,杀一个!”

    忍下声音的颤抖,米迦勒死死的盯着堕天使那漆黑的羽翼,一字一顿:“直到杀光所有堕天使为止!”

    在被米迦勒一剑斩杀后,那位堕天使唯一的想法却是:哎呀,能死在米迦勒殿下手里也算死的荣幸了。

    从那之后,源源不断的堕天使被送到战场,越来越多的堕天使与天使们死去。

    随着死在堕天使手里的天使越来越多,天使们对堕天使下手就越来越狠辣,甚至比魔界生灵都要重上三分。

    整个凡界没有一处没被三界生灵的鲜血沾染,凡界没有一处不是战场。

    唯有海族躲进深海里这才能喘息一二,其余生灵都损失惨重。他们是去的不仅是家园,还有几乎全部的族人。

    就在这场战争达到了高/潮部分,凡界生灵们眼看就要支撑不下去,天使和魔族们杀红了眼就要分出胜负时,神谕突降。

    天使和魔族被强行送回老家,一道结界断绝了他们想要继续开战的可能,凡界生灵看着空了一大片的战场目瞪口呆。

    ……于是,这场明明是凡界生灵们自个的撕逼大战却变成了天使和魔族们的私人恩怨后来还被冠上了“圣战”这个充满逼格的名字的战争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天使们:“……”

    魔族们:“……”

    凡界生灵们:“……”

    饶是乌列这般性格的天使都有种想要呕血的冲动,可是在听到神要沉睡后所有郁闷顿时烟消云散,他皱着眉头飞快的赶往第八重天。

    当他赶到第八重天的会议室时,所有的天使长都到了,除了圣子弥赛亚。

    所有天使长都沉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们互相看着,却不说话。

    良久后,拉斐尔捏了捏眉心,疲倦的说:“……终于,结束了啊。”

    梅塔特隆懒懒的托着腮,勾了勾唇角,“啊,也终于要开始了。”

    这般莫名其妙的话让乌列不解,可是拉贵尔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乌列眸光微沉,却也选择了沉默。

    自从通往凡界的通道被神所关闭,天界生灵无法离开,凡界生灵无法上来,整个天界顿时安静了不少,也无聊了不少。

    在这漫长又安乐的日子里,所有天使长都慢慢清闲了下来,再也没有第一纪元那种像是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的紧张忙碌,就连乌列偶尔也会和天使长们或是同伴们相邀前去交易园走走,或是参加一下茶会和各项娱乐活动。

    这期间,米迦勒的变化是最大的,他慢慢的沉静了下来,面对一屋的文件他也能安安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后完美的批改完,甚至在面对天界所有突发情况也能沉稳的提出应对策略。唯有那双火红的眼眸,再也没了当初那样灵动澄澈。

    对此,所有天使长的心情非常复杂,欣慰又悲痛。

    梅塔特隆对此评价道:“我们为了得到了一位天国副君,丢掉了小米迦勒。”

    封闭了大门的天界实在是在安逸了,安逸得大部分高阶天使都觉得寿命太长有事也不是好事。

    在一位又一位参加了无数战争的高阶天使跪在小圣堂内自己挖出自己的心核献给神选择了消散后,梅塔特隆殿下在小圣堂内收拾出了一个地方,沉睡了。

    他用行动告诉了整个天界那些想不开的傻天使们,蠢货,没有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要是有,那就睡两觉!

    于是梅塔特隆开创了沉睡治疗法,整个天界的高阶天使轮流沉睡,就连天使长们也不例外。

    就在乌列沉睡得正香时,他硬生生被拉斐尔给弄醒了。

    乌列黑着脸瞪他,拉斐尔却丝毫没去管乌列的黑脸紧紧抓住乌列手臂的手微微颤抖着,以往温雅的脸上满满的兴奋和避不及待。

    “我们终于等到了!那位、那位终于要醒来了!”

    那位?那位!

    原本有些睡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乌列连忙随着拉斐尔赶往第八重天的会议室。

    除了弥赛亚,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轮流沉睡的天使长们难得重聚一堂,坐在首位上的米迦勒看向拉斐尔:“创/世之书怎么说?为什么父神会在凡界苏醒?”

    “创/世之书说出了点意外,”拉斐尔眼角抽了一下,继续说:“但没说是什么意外。”

    什么意外能把原身在天界大圣堂的创/世神给弄到凡界去苏醒?你当我傻?

    所有天使长的表情都有些漂移。

    在面面相觑一阵后,天使长们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是前去凡界迎接父神还是在天界等待父神的回归?

    所有天使长们都选择了前去凡界迎接他们家父神,他们真的是一刻都等不及想要再见到那位银发的神祗。

    怎么去?谁去?

    拉斐尔胸有成竹的微笑表示,他早和创/世之书沟通过了,前往凡界通道虽然被封闭了但前去凡界的方法还是大大的有,就是限制颇多。

    就谁去这个问题……

    在经过讨论-争吵-互爆黑料-动手打架后,最终胜者为拉斐尔。

    虽然他在最后的动手打架那里落败了,但是他用一句话秒杀了所有天使长。

    “论在凡界生存,你们谁能比得过我?你们是能在茫茫凡界里快速的寻找得到父神,还是能好好的伺候父神?”

    沉默少语甚至没见过银发神祗几面的乌列默默的坐到被他们大成废墟的会议室地下;同样没见过银发神祗几面的拉贵尔陪着乌列默默的坐下了;现在还不大敢面对银发神祗的梅塔特隆也默默的蹲下来;米迦勒倒是想要反驳却在大家鄙视眼神里委委屈屈的蹲下来。

    符合那三个条件的加百列面对拉斐尔那看似温雅实际威胁的眼神下,也好笑的撇开了脸,表示弃权。

    拉斐尔表示满意,收拾收拾东西,带上了各式压制实力的装饰品迫不及待的在创/世之书的帮助下前往了凡界。

    就在天使长们坐立不安的等待着消息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米迦勒不见了。

    在翻遍了整个天界都不见那个火红色的身影后,加百列前往了大圣堂带回了米迦勒的消息。

    “他偷溜到凡界去了。”

    梅塔特隆瞠目结舌:“他、他是怎么出去的?”

    加百列头疼道:“这个,就只有等米迦勒回来才知道了,那家伙的鬼点子一向没几个天使能猜到。”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露出好气又好笑的表情,“那家伙,倒是又变回去了。”又开始给他们折腾出烂摊子来了。

    其余天使长都是一怔,梅塔特隆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心急火燎的等了十几年,就在几位天使长就要忍不住也要偷溜时,神谕响彻了三界。

    跑去大圣堂听了创/世之书一同嘴炮和围观了一场充满内情的争吵后,梅塔特隆离去,而乌列和加百列则在创世之书的带领下进入了大圣堂后殿,再然后——

    他看到了那位。

    哪怕是金发碧眼的模样,哪怕是人类的身躯。

    在看到金发少年的第一眼,他的心核猛然剧烈跳动了起来,脑海里全是他的身影,心核在欢呼雀跃的高呼,就是这位,就是眼前这位金发少年,他的……造物主。

    他从未离这位这么近过,之前进入大圣堂能见到那位坐在神座之上的银发神祗的次数仅仅只有三次,这样珍贵的三次,每次仅仅只是或站或跪在大圣堂的阶梯之下,连抬头仰望那位被笼罩在圣光下的神祗的勇气都没有。

    明明终于见到了,却感觉更遥远了。

    在某次从大圣堂里出来,他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随即他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跑到第五层监狱里“冷静冷静”了一翻。

    那可是……神啊,他们的信仰啊,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突然生出了这样奇怪的念头。

    突然的,想要与他的信仰,更接近。

    近一点,再近一点,他愿意付出所有。

    特别是在以前便是天使长的那四位殿下身上,饶是他也忍不住感叹神对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天使长们的宠爱。

    能随意称呼“父神”,能进出大圣堂,言语间透露出的对神的亲近与了解,以及……哪怕那样明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怨气,却没有丝毫惩罚的梅塔特隆。

    这也仅仅是冰山一角。

    现在,他跪在金发少年的面前,他紧张得快要晕过去了,他做梦都想不到他能离他的神这么近。

    可是还没等他缓过来,场面就混乱了起来。

    先是一个不知廉耻的魔族企图诱惑金发少年,另一个魔族气汹汹,再是拉斐尔殿下……

    在看到那不知廉耻的魔族用他那肮脏的脸蹭上金发少年的腿后,连乌列都忍不住了。

    这一天,乌列开启了他争宠生涯的第一战。

    可是在他开战第二战后,他成功的取得了神的惩罚这一战果。

    只是在他怀着哪怕被千刀万剐都甘愿承受的心情跪在地上听到金发少年吐出惩罚时整个天使都懵比了。

    为什么是罚抄书!

    作为天界第一批创造出来的智天使,他从诞生起便是成年体,他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强大战士,他面临的惩罚从来只有禁闭与刑法,抄书这种惩罚,那是现在天界那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天使们才会有的幼稚刑法!

    哪怕再郁闷,乌列也只能乖乖和天使长们与死对头们跪在一起抄书,抄着抄着,再一次忍不住和死对头们掐了起来,再一次开展了鸡飞狗跳的争宠之战。

    和想象的完全不同,跟在金发少年身边的日子……异常的热闹。

    没有远不可及的距离感,没有威严圣洁的气氛,没有黑与白的生死对抗。围着金发少年的生活似乎远离了所有烦恼,欢快,安乐,自在,就连天使与恶魔的仇恨都似乎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你拍我一下,我挠你一回的幼稚对抗。

    而金发少年,仅仅是在一边,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可他们都感觉到了一种被包容、被纵容的感觉。随后,他们更加肆无忌惮了。

    就连惩罚,都那样的柔软宠溺。

    乌列对于关乎天界安危利益的事外,其余的事一概没有兴趣。在他看来,要不是父神对凡界的这个教皇十分关注他连精灵王和龙王都兴不起相交的意头,直到金发少年提起了那个词——圣战。

    仿佛只是随口一提,随后的日子却一如既往的悠闲热闹,就连拉斐尔殿下都没有丝毫要为圣战做准备的意思。

    乌列很迷茫,在某天晚上金发少年睡后天使长们齐聚在拉斐尔殿下的房间内闲聊,他听到加百列笑着感叹:“真是……好久没看过这样的场面了。”

    乌列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加百列笑道:“米迦勒闯祸,拉斐尔使坏的场面啊。”

    乌列:“……”你说的那都是谁?!

    可是想想第一纪元时每当天界鸡飞狗跳时……

    看到乌列那被噎着的样子,加百列笑了起来,他看着拉斐尔气定神闲的将米迦勒气得跳脚的样子不由得目光更加柔和了。

    “真的是,好久没见过了……”

    咋咋呼呼的米迦勒,温雅腹黑的拉斐尔,懒散狡黠的梅塔特隆……以及冷淡严谨的萨麦尔,与光辉强大的路西菲尔。

    后两个啊,再也见不到了吧。

    这样想着,加百列的笑容掺入了苦涩。

    乌列看着加百列那陷入回忆的样子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对探究同伴过去没有半点兴趣,也对那些被列为天界最高机密的过去没有半点好奇,可是有时他也会想到底是什么将四位屹立三界顶端的天使长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特别是在来到凡界后和天使长们一起随侍在金发少年身边,看着天使长们几乎是颠覆了他以往对这几位天使长的认知的时候。

    所以在听到暖床什么的,□□什么的,他也仅仅是将自己破碎的三观黏了黏,坚强的面对明天。

    可是再坚强,在眼睁睁看着那个金发少年被墨色六翼的魔王萨麦尔拉入黑色深渊后彻底崩溃。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没了记忆,在意识清明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凡界了,他踩在干净得能清楚的倒映出自己的地板上,周围圣洁光明至极点的气息让他明白了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大圣堂。

    一抬头,他果然看到了阶梯之上,银发银眸的圣子坐在神座之上俯视着自己。不,应该是俯视他与一同回来的天使长,以及其他两位留守的天使长。

    七大天使长在历经一段漫长的时间后终于齐聚在了大圣堂。

    金发银眸的小男孩站在神座之前,他手里捧着一本摊开了的金色书本,冰冷又毫无感情的银色眼眸注视着他们,冰冷无波的宣布:

    “结界已破,圣战——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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