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样各取所需、安心行游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当几个紫极魔宗修士在广元府治下的一处上古遗迹铩羽而归之后,如此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终于还是被打破了。
    门下修士一死三重伤,如此遭遇可谓始料未及,身为魔门老祖玄悲子与玄成子、玄坤子三人此刻虽然面色阴沉,实则已经沉浸在了巨大的狂喜之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魔门祖师庇佑!原来上古魔门祖庭此刻就深埋在这片田野之下!”
    “聂姓小儿眼瞅着已经变了脸色,却需好生应对......”
    玄成子方才已经亲自入到地底走了一遭,但却并未轻举妄动,上古魔门虽已倾覆万年,但是护山法阵依旧缓缓运行,他只稍加试探,便知此阵的玄奇,心道一句:
    “难怪吾等即便立身于此,也没有察觉到半点的异样,原来隐在地脉之下的竟是魔门失传已久的‘魔极尘微大阵’,此阵既出,内中必有阴傀,几个弟子恐怕就是伤在阴傀之手。”
    想到此处,玄成子强自压下沸腾的胸意,赶紧折返禀报,玄悲子与玄坤子听了他对大阵的描述,无不惊叹几个门人的运气,这还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原来那‘魔极尘微大阵’极是神异,论及威能虽然比不过几座有名的魔门凶阵,但其精妙之处可说当世少有,其中一个功用便是遮掩天机,让人难寻踪迹。
    至于另一个功用,则是在自行运转之时,可以锁住阵中灵气,使之不得丝毫外泄,以此维持内中的诸般布置,更能与“魔傀大阵”相辅相成。
    “上古天倾之时,诸位魔门前辈不用凶阵护山,反倒启用了此阵,其中用意想必无需为兄多说,两位师弟,我魔门中兴有望了!”
    传音之时,玄悲子的衣袍无风自动,想是依旧难抑激动之意,看了一眼正在远处负手而立的玄衣聂凤鸣,知道即便将之擒杀亦是无用,于是扬声道:“聂道友,不知咱们早前的约定可还作数?”
    玄衣聂凤鸣此时早已失了笑意,目光阴沉地扫了玄悲子等人一眼,回道:“几位道友莫要急在一时,方才只是玄成道友的一面之词,这处遗迹是否份属魔门还在两说。”
    一众魔门修士此时无不目露寒芒,心知聂凤鸣定是已经反悔,否则也不会出言推诿,不过这样的托词实在太过低级,令人闻之怒极。
    玄成子心思最快,立刻抓住了聂凤鸣话中的漏洞,哈哈笑道:“聂道友此言大善,不过若能证明此地的遗迹正是我上古魔门祖庭所在,道友又当如何?”
    “呃——,这个嘛,若是真如道友所说——”
    玄衣聂凤鸣说这话时把语调拉的极长,似是正与旁人沟通,片刻才一脸正色地继续言道:“若此处真是魔门祖庭,贵宗除了需将内中那些被灵气浸染的灵宝器物售与闲云观外,还需留下其中的三成修行资源!”
    “荒谬至极!你闲云观也是当世大宗,怎能如此出尔反尔?力也不出半分,张嘴就要留下三成资源,真当我紫极魔宗是软柿子嘛?”
    玄坤子最是暴躁,闻言立时出声呵斥,周身气机也跟着一阵暴涨,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
    玄悲子与玄成子对视一眼,内中皆有了然之意,闲云观有这样的反应,并未脱出两人的预料,如此重利当前,任谁都会生出觊觎之心。
    以眼神阻止了还要继续发怒的玄坤子,玄悲子慨然一叹,言道:“聂道友方才之言想必该是令姐的意思,别的倒还好说,只是事关魔门兴衰,我紫极魔宗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舍弃三成的资源。”
    “两成!最少两成!宗主若肯舍下两成资源,我闲云观非但不会从中作梗,更会替贵宗封锁消息,相信可以免去不少麻烦事。”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玄衣聂凤鸣此言一出,玄悲子等人不由大为意动,聂凤鸣所谓的“麻烦事”,指的自然是天机阁与遁世仙府以及莲隐宗。
    龚晁那边倒是不足为惧,唯有迟问道与风栖白实难对付,况且天机老人也在天南,此事若是惊动了他,紫极魔宗想要独吞无异于痴人说梦。
    踌躇一阵之后,人老成精的玄悲子又自一叹,言道:“闲云观乃是天南霸主,压下此事应该不难,贫道所虑者聂道友想必能够猜到。”
    知道玄悲子说的是天机老人,聂凤鸣微微颔首,言道:“世间精于衍演之术者可不只那位前辈一个,有家师在侧,只需略施手段,混淆天机又有何难?”
    玄悲子闻言点了点头,陈景云的手段他又如何不知?暗道:“闲云子若是有心遮掩时,这世间怕也只有天机前辈的造化分身才能勘破迷雾。”
    想到这里,玄悲子抚须言道:“一成!我紫极魔宗会将今次所得的一成资源交予闲云观,前提便是其余三宗不可知晓此事,否则只能作罢!”
    早就知道玄悲子会讨价还价,聂凤鸣沉默一阵,似乎正与本体沟通,片刻才道:“家姐已经将此事暗中禀明了家师,家师的意思很明白,紫极魔宗今次只需再拿半成的好处出来,他老人家便遂了诸位的心意,如若不然——”
    玄坤子是唱红脸的,闻言自然又怒,喝道:“不然怎样?难道上古顶尖宗门遗留的一成资源还不能令你闲云观满意吗?莫不是真要一拍两散?”
    “哈哈哈!玄坤子!你若再敢聒噪时,这处魔门遗迹就全归你紫极魔宗所有,我闲云观不再参与其中便是!”聂凤鸣闻言大笑,指着玄坤子不屑言道。
    一句话差点没把玄坤子气的背过气去,怎奈形势比人强,这位素来残忍好杀兼且性情暴躁的魔宗大能竟真的硬生生憋住了已经涌到嘴边的喝骂。
    “师兄,闲云子虽然贪得无厌,但也称得上是算无遗策,他是料定了咱们今次定然不会把好处分给其余三宗。”玄成子向玄悲子传音道。
    “一成半就一成半吧!这是咱们的底线,又何尝不是闲云子的底线?有道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哼哼!一切留待日后!”说到最后,玄悲子的语调中已是暗藏杀机。
    ......
    就在玄悲子立下心魔大誓,答应将今次遗迹所得资源分出一成半时,辰翠峰大殿中已是欢声一片。
    袁华大笑着向聂凤鸣拱手作揖道:“二师兄今日这出戏的火候可谓恰到好处,小弟佩服!嘿嘿!师父当日亲手做的布置,应该够那些魔头们好好喝一壶的了。”
    众人闻言皆笑,也都学着袁华的样子去恭维自家这位素来方正的二师兄,直到聂婉娘轻咳一声,众亲传这才止住笑意。
    在师弟师妹和几个小辈身上扫了一遍,聂婉娘幽幽一叹,言道:“师父已经与天机老人有了默契,今次不能伤及北荒大能的性命,就连师父都要做出让步,咱们又有什么可以自喜的?”
    柴斐心有不解,问道:“大师姐,师父他老人家早已功参造化,何必还要处处筹谋、事事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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