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姿势太过令人捉急,白于裳心生厌恶且并不想饮酒,要起身却发觉被司息政搂的越发紧,因挣扎的缘故将他右手上酒杯里头的酒都洒了一手,惹来他的不悦却还算耐性,只以为是怀里的人儿矫情,便讪趣她:“国师别乱动,还是想想该怎样谢本殿下吧。”

    “男女授受不亲,还望二殿下自重。”白于裳与司息政不畏不惧对视,终以为还该冷静,越是挣扎越是会着了他的道,姑且当他的大腿是条板凳吧。

    “国师这是口是心非?”司息政微挑了挑眉,他不以为白于裳真不欢喜,不过面上难为情罢了,便轻笑着带些爱妹气息的劝慰说,“女人早晚都要从了男人。”

    白于裳顿声片刻,后又冷冷淡淡道:“那白某也不是要从了二殿下。”

    “你就不怕本殿下因这句话要割了你的舌头嘛。”司息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中尽带威慑,眼眸冰冷似剑,将白于裳上下连刺了几个窟窿。

    不得不说他这气质自是比司息梵更像国君,且白于裳以为此人不一般,长公主身边的御用太医都使唤的动,又听闻夜玥对他相向的大臣权贵皇亲不比太子少,眼下替国君吸痰更是赢了不少美名,高深的竟像那叫人看不透的未央一般。

    白于裳见他未有放开自己的意思便更有些恼,却又不敢发作,到底是别人家地盘,只能忍,转了一念便自嘲起来:“二殿下阅女无数,比白某懂趣情的何其多,何必要玩笑我这样心灵扭曲之人。”

    司息政一听先是一怔,而既便轻笑起来,手上的力道也比之前减了不少,白于裳趁此便挣脱开他的怀抱站起了身,急忙跳开他三步。

    “国师说说看你的心灵如何扭曲了,本殿下甚是好奇。”司息政单手将空了的酒杯斟满,示意白于裳言明,他方才不过试探,并不是真的喜欢强人所难,见她当真不愿意便罢了,何况他自以为是应付女人的高手,没道理急于一时,叫人以为他千万年没碰过女人似的。

    白于裳从来都是自夸,眼下要自贬几句便费了好些力气,低眸思量片刻便缓缓道:“我一心想做男子,内心自然不及女子柔情,且......”愣了许久之后咬了咬又说,“且我欢喜女子。”

    司息政一面饮酒一面听白于裳娓娓道来,听到最后一句略顿了顿手上的动作,放下酒杯呵呵两声,似有不信,细声细语问:“国师这是没尝过男人的滋味,故才欢喜女子吧。”

    白于裳一听此言便羞的面红耳赤,却无言以对,她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为避开司息政的纠缠,她喜女子之言流传甚广,想来能瞒的住这位二殿下,亦不怕他不信,但见他这般形容便连忙又正经表白道:“是没兴趣。”

    司息政的脸色全然是一副嘲讽的姿态,拿着手中金杯轻晃里头的美酒,漫不经心道:“国师可以考虑以身相许,先尝尝滋味再决定要不要改变主意。”

    “白某打算将这颗心灵扭曲到底,二殿下不必救赎,让其自生自灭吧。”白于裳脱口而出,紧张的连手心都涉出了冷汗。

    她为何以为他根本要紧不在这头,却像似在绕着其它弯。

    司息政微点了点头,又问:“那国师爱上了哪家女子?”

    这真真难煞了白于裳,为免司息政起疑便胡扯一句塘塞:“自然是梧栖最美之女子。”

    “亦是,要爱就要爱最美的。”司息政话中带话,眯着眼眸盯紧白于裳,他始终不相信,亦不想戳穿她,且陪她玩玩,又轻叹一声,“梧栖第一美人乃是未央,难不成国师心中所爱就是他?”

    白于裳终明了这是在自掘坟墓,所幸不答,全拿沉默当解释。

    司息政放下手中金杯,提步缓缓往白于裳那里去,吓的她直绕着桌子走却终不及他手长,狠狠被他抓住了青丝,痛的她低吟一声不敢再动,待回过神却见自己已是抱住一根亭柱的形容,外头是烛火闪亮并瞧不见某人的脸,蹙着眉问:“二殿下到底想怎样?”

    “本殿下想看看国师的男儿打扮是如何模样,能不能讨人欢喜。”司息政边言边拿掉白于裳发丝上的金簪,将她所有顺垂的青丝握在手中在她头顶挽了一个髻,又将方才那枝金簪插进发中,因用力过重而刮痛她的头皮却不吭一声,从耳边传来一阵温声吐气,“未央知道你如此深爱着他嘛?”

    白于裳想起未央那脸色就恨不得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却说:“似乎是不太晓得吧。”

    “国师这是在挑战本殿下的耐性及智慧。”司息政这话说的极尽威胁,他根本不信,且他累了,

    不愿意再陪白于裳玩闹,软绵的声音之中带着些愠怒,厉声,“国师好管闲事,是从来都有的毛病嘛?”

    白于裳倒抽一口冷气,当下就知晓司息政所问何事,暗忖他未免跳跃太快,却紧抿嘴唇一言不发,只当未听到,眼前一片烛火似在为她叹惜,她惹了一个大麻烦,终还是让未央给说对了,二殿下手段极多,小人总比君子不易对付。

    且,他并不如外界所传,只好美色,想必更懂人心权术吧。

    “为何不作答?”司息政低沉着声音,似是在隐忍怒意,将白于裳猛的拉扯过来硬按住她往石凳上坐,惹的她头上那步摇金簪乱颤。

    白于裳天不怕地不怕却有些忌讳眼前这位二皇子,拿捏不准他的心思便不敢轻举妄动,只想闭一眼再睁一眼就是个梦。

    然,却不是个梦。

    司息政瞧见白于裳不敢言不敢动便一扫方才阴郁,掀袍大方与她对面而坐,狭长的眼眸紧盯她,透出阴冷的光芒给人无尽的寒意,再没有人比他更加的邪媚冷漠,看似有情却无情,身上的红衣绸袍映衬着他白皙的皮肤更显诡异。

    此时来了一阵风,刮起的纱幔扬的很肆意,接着就是一阵雨,淋淋的打湿了地面。

    白于裳依旧未想到该如何作答,暗叹如今自己这张嘴竟没了用武之地。

    司息政不急亦不恼,指尖拈起一颗葡萄玩弄,漫不经心道:“国师在想什么借口?”

    “没借口也没理由,今日既在二殿下这处,就凭二殿下开发吧。”白于裳干脆认了,反正横一刀是死,竖一刀亦是没命。

    所幸痛快点说,你到底要闹哪样。

    “听国师这语气似是没有悔改之意啊。”司息政轻叹一声似有可惜,而后又有负气的将手指上的葡萄扔回果盘,冷笑道,“本殿下不才,没个能耐没个功绩,就是这看不顺眼之人至今都没能让他们活的太长久。”

    白于裳未显慌张,胆子反比方才更大了许多,既然都已将自己的脑袋放在板上任人砍了亦是不会再怕的,淡然道:“二殿下未必看白某不顺眼,否则何必要让金太医说谎。”

    司息政嘴角微扬,忍不住哈哈一阵笑,而后又转变了严厉语气,亦带着些倨傲,道:“这天下女子能让本殿下刮目相看的只有二人,一个是未央,另一个就是国师大人你了。”

    “多谢二殿下夸赞。”白于裳面无声色。

    “但若说是未央,想必就不需要本殿下插手来救,而本殿下亦也不会救。”司息政话里有话,似有讽刺似有赞叹,总之白于裳亦是习惯了,晓得他总欢喜绕着弯言明以示自己无人能敌的无上智慧。又听他缓缓道,“但国师有难,本殿下拼出一万分的危险亦是也要救的。”

    这话说的白于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蹙眉道:“白某何得何能。”

    “本殿下另眼相看未央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有脑子的女人,而对国师却更为佩服,这天下最没脑子的女人竟也能活的这般长久,且高位至今,真是有趣,堪称这世上唯一一朵奇葩啊。”司息政这番话说的叫人痛彻心菲,且之后还要补充两句,“更何况国师与本殿下属同类人,怎么无耻卑鄙怎么行为。”

    真真恶心到了白于裳,且她不服,却又不能辩驳,反复在心中言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好女不跟渣男斗,总有一天要你哭着吞回这些话,面上却说,“谢二殿下抬举,想来白某是这样人物,二殿下却不是。”

    “国师大人这口是非心的臭毛病要改改,否则真不讨人喜欢。”司息政极不给面子的戳穿了白于裳,端起桌上早已经凉透了的茶将其中一只蓝料玉蝶杯斟满了递到她面前,体贴道,“国师既不会饮酒那就请喝茶吧。”

    白于裳盯着那茶盏若有所思,未有一点要接手的意思。

    司息政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便先是自饮一半,而即将另一半再端到白于裳面前,带着些邪媚的霸气:“国师请。”

    白于裳不肯亦不愿,她方才是怕下毒,眼下便是不能违背自己意愿,沉着一张脸,一改方才虚情客套,实言相告:“恕白某无能为力。”

    “国师再好好想想。”司息政很有耐性,示意白于裳不必心急,又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意气用事只会坏事,大局已定,再去帮衬一个扶不起的有什么意思,害人害己罢了。”

    与公与私都让白于裳以为该站在司息梵这边,枉费太子拿他当兄弟手足,饶他一次又一次,否则眼下哪有他说话的份,早拖出去砍了七八次,但帝王之位岂容软弱,恨也恨在太子多情上。

    司息政抬眸正视白于裳毫无表情的脸上,将手中蓝料杯盏放置她面前,又道:“原说本国之事不该外人插手,国师已然犯了忌,但本殿下亦不追究,喝了这茶便算化敌为友,如何?”

    “恕白某蠢钝。”白于裳料定了司息政是有条件的,哪会真有那样胸襟。

    “过往之事不必再提,稍做些补偿也就罢了。”司息政一脸笑意,轻捋自己的红色袖边,淡言,“如何坏了如何偿,亦不算过份,国师以为如何?”

    白于裳倒抽一口冷气,贝齿紧咬了下唇畔,突然问:“白某是否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是。”司息政笃定强硬,他既然框了白于裳来自己的府里就打定了主意要她倒戈相向。

    他要他的哥哥痛不欲生,要让曾经都仰慕他,欣赏他,一心一意对他的人都背叛他,从小自大谁都说他好,说他最有君王风范,最仁义,最涵养,所幸他就一路坏到底,卑鄙小人到极至,却更要让天下的人都瞧瞧谁才配当夜玥国君。

    白于裳起身作揖,婉言相拒:“恕白某无知,不知二殿下到底如何深意。”

    司息政亦有些恼了,这都过了几柱香竟还这般倔,一把抓起桌上台布往下扯,将所有食物盆盏都摔落在地,霹雳趴拉的响了许久。

    白于裳已被司息政压制在桌面上,此刻正附身贴近她面前红着眼阴冷道:“白于裳你这叫给脸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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