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赵之鸾不免有些感慨。重活一遭说起来虽然简单,可却并非如想象中那般让人觉得开怀抑或是释然。

    如果她是甫一去世就重生,这会儿大约在谋划着怎么报复她那狼心狗肺的驸马宋岫君;如果她是在看遍了周围人的下场之后立马重生,这回约莫是在准备好报复宋贵妃与赵之兰——可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在地府飘荡的日子足以让她心如铁石,对什么都已经不再有所谓。

    这一生要怎样个活法,她忽然之间有些迷茫。

    赵之梅是不知道她是怎样的迷茫,他只是循着他自己的习惯带着她去了惯常去的茶楼,叫了一壶茶,在楼上雅间对着窗户坐了,百无聊赖地看着路上行人匆匆而过。

    “如果我执意纳了宋岫君做驸马,宋家会怎样呢?”赵之鸾忽然问道。

    “继续支持大哥入主东宫。”赵之梅懒洋洋地回答道。

    赵之鸾噎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赵之梅竟然这样直白。

    “我是无所谓地,反正这辈子我就没想那个位置。”赵之梅斜睨了她一眼,面上表情仍然是懒散的,仿佛正在说的事情与他并无关联,“我瞧着你从前也没这个心思,这会儿要发奋大约也晚了。大哥看起来虽然柔弱,却并非好相与的人。贵妃的野心自不必多说。宋岫君做了驸马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要说服你去帮大哥。”顿了顿,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又道,“大概是美人计,你可吃得消?”

    听着这话,赵之鸾沉默许久,不得不承认赵之梅所说种种的确属实——上一世她就是这样栽在了美人计当中,到死都没能弄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而死。

    “阿鸾,我早上时候就在问你为什么而改变。”赵之梅忽然话锋一转,面上那惫懒的神色也收敛起来,“现在我仍然要问个为什么。今天是我这样问你,或许明天父皇也会这样问你,再将来所有能说得上话的人都会问你一句为什么。你可想好了要怎样说?”

    怎样说?赵之鸾暗自摇了摇头,她总不能说自己已经死了一次现在的她已经是个几百岁的老鬼。

    “这些话是我的意思,也是父皇的意思。”赵之梅继续说道,“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我今天都会陪在你身边?”

    赵之鸾愣了一愣,却是没想到这一层的。

    仔细斟酌了语句,她看着赵之梅的神色,然后才缓缓开了口,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她的变化如此明显,任谁都会想要问一句为什么。“我做了一个梦。”她这样说道,“我梦到我死了,因为宋岫君的关系含恨而终。”

    赵之梅静默了半晌,仿佛在甄别着这句话是虚还是实。

    “梦里面我身边的人几乎没有人能得到善终。”她说,“而我浑浑噩噩地死去,仍然不知道原因。这好像是上天给我的预示,让我不得不多想一些。”

    这样一番话说出口,她觉得松了口气,心头上最大的包袱被放下来,身心轻松。

    赵之梅却沉默了下去,许久都没有说话。

    “这样的一个梦,你如今是作何打算呢?”过了许久,他抿了一口茶,然后抬眼看向她。

    “有人说梦是反的。”赵之鸾笑了起来,“我也不会把一场梦真的当真。可我需要时间想一想,毕竟成亲这样的大事,也不能太过草率不是么?”

    赵之梅仿佛松了口气,只点了点头,没有接着这话继续说下去。

    .

    春天里一日日的白天变长,太阳懒洋洋地照着大地,将万事万物都细细地勾勒起一道金边。

    “既然出来了,便去一趟大慈恩寺吧!”赵之梅忽然说道,“去拜一拜菩萨,说不定一切都会好起来。”

    从前朝始,佛教已经深入到人们的生活当中,当权者对佛教的推崇与信奉,最为直接的影响是寺庙众多。在帝都当中,大大小小的寺庙几十座,大慈恩寺只是其中著名的皇家佛寺,原是前朝太子为其母后而设立。

    站在的寺庙门口,赵之鸾忽然有几分退却,心下想着自己这活了几百年的老鬼,到了佛寺当中,会不会被那得道的高僧一眼看破。这般想着,她便站定了,抬头去看大雁塔,一时无言。

    赵之梅见她停下脚步,并不催促,只是温声笑道:“这会儿快到寺庙闭门的时候,人少,也清净。”

    “听说这大雁塔中每一层都有舍利子。”赵之鸾亦是笑了一笑,“或许这就是大慈恩寺格外灵验的原因。”

    两人说着,便进到寺庙当中。早早的,两人身边的宫人就已经进去通知了寺中的住持,这会儿寺中人少,倒是也没有太大的惊动,住持义难法师亲自在大殿之前迎接。两厢见礼之后,赵之梅在大殿当中拜佛,赵之鸾也跟着拜了,之后两人便分开来,赵之梅与义难法师相谈,赵之鸾则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一路就朝着大雁塔走去了。

    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太多僧人,或许是因为到了傍晚时分,僧人们也结束了一天的功课开始了在这人世间必须的衣食之举。

    站在塔下,赵之鸾仰头去看塔顶,却忍不住追逐着夕阳最后的余辉,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究竟为何而来。

    直到夕阳西下,最后一抹霞光收敛,暮色四合,廊下灯笼燃起昏黄的光,她才猛然惊醒一般,却发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就连随身的朱明也不知去向。

    .

    身侧一盏橘色的灯慢慢靠近,一位年轻的僧人噙着几分笑朝着她行礼,他的声音温润如水,让人心生亲切。“殿下,已经很晚了,该回去了。”他说道,“方才西宁殿下还差人来找您呢,却没想到您在这儿。”

    她盯着那僧人看了许久,竟然情不自禁笑了一笑,道:“我方才还在找朱明,这位大师,你可看到我身边的侍女去哪里了么?”

    “不曾见到。”面对她的目光,僧人不惊不恼,声音中也带着笑意,“贫僧只看到殿下在这儿追逐霞光,忘却了时间,也仿佛忘记了身在何方。”

    “那么大师知道我现在身处何方?”她笑问道。

    “殿下身处在应当在的地方。”僧人这样说道,“殿下曾经懵懂不知世情,也曾愤恨只想报复,又因为时光而变得消沉,自以为豁达却从来不曾解开心中的不忿,这不忿既是执念,也是殿下今日来到这里的缘由。”

    听着这话,她只觉得呼吸一滞,没由来地有些慌乱。

    “你是谁?”她只觉得声音都在颤抖。

    “贫僧是谁并不重要。”僧人浅笑,“重要的是,殿下可知道自己是谁?”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判书上写,殿下应活到八十岁,儿孙满堂。”僧人看着她,语气温和,让人忍不住想多听一些,“殿下不必惊慌,只安然走下去便是了。”

    “走下去……?”她忍不住重复了最后这三个字,眼角微微有些发红,“事已至此,我还能如何?”婚事已定,上辈子所经历的一切已经布置妥当,就等待着大婚之后,一切随着上辈子的发展那样前行。她能如何,她该如何,她的执着她的报复早就已经在时光中消散,可笑这僧人所说的执念又从何而来?若人生到达终点不过尘归尘土归土,她的执念又有什么意义?

    “这万丈红尘,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僧人说道,“殿下不妨放下那些过去,看一看前方。”一面说着,他将手中那盏橘色的灯交到了她的手中,“时间不早了,殿下早些回去吧!”

    这时,她听到朱明的声音传来:

    “殿下,您怎么在这儿?西宁殿下找您找得急疯了。”

    她下意识接过了那盏灯,再回头去,却已经不见了那僧人,只余那宏伟壮丽的大雁塔,静立在夜幕当中。

    “殿下……”朱明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对。

    “走吧……”赵之鸾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到了大殿,果然看到急成一团的赵之梅,她笑了笑,上前去道恼:“方才我在大雁塔下站了站,一时忘了时间,让二哥着急了。”

    赵之梅看到她人一切平安,也松了口气,不忍过多责怪,只道:“下回不要一个人过去了。”

    “是。”赵之鸾笑着应了下来。

    “大雁塔那儿平常僧人也去得不多了,殿下平安回来便好。”住持义难法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难怪我一路过去都没见着什么人。”赵之鸾笑着看向义难法师,“可我瞧着大雁塔修整也都还好,不像没人的样子。”

    “殿下有所不知,就在数十年前,寺中众人做了同一个梦,梦的故事各有不同,可都是同一个意思,那便是大雁塔来了修行的高人,我等凡人不要前去打扰。”义难法师说道,“前代住持卜算了一番,算得塔中确有修行之人,故而定下了规矩,平日里不许人前去,每逢初一十五才派人过去清扫卫生。只是虽然诸多人前去,也没有人见过那修行的高人一次。”

    “修行的高人?”赵之鸾想起了那身材削瘦的僧人,不禁皱了皱眉头。

    “说起来贫僧也没见过。”义难法师笑着说,“只是若平日里叨扰太多,那位高人一定会托梦来斥责,也只好如那高人的心愿了。”

    赵之梅听着有趣,笑道:“听住持这样说,我都有心去一趟,看看我有没有那机缘能见着那位高人了。”

    义难法师听着这话仍然是笑着的,道:“改日殿下再来,便可过去一看。”

    赵之梅哈哈笑了两声,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向赵之鸾道:“天色的确不早,我先送你回宫吧!”

    .

    赶到皇宫的时候正好在下匙前一刻,赵之梅不好再继续送赵之鸾回芊芳宫去,于是只送到了宫门口。赵之鸾并不在意,从马车下来换了肩舆便往芊芳宫去了。她在宫中有诸多特权,能乘肩舆行走便是其中之一。

    回到芊芳宫之后刚换了衣服准备用晚膳,便听到外面有人通报今上过来了,赵之鸾也来不及多做整理,便出去迎接。

    今上是从宋贵妃那儿过来的。宋贵妃在今上身边许多年,对今上的心思把握不说十分,也是有个七八分的,她十分委婉地说了宋岫君尚主的事情,又点明了外头对公主名声的看重,宫中除了赵之鸾以外还有九位公主都是待嫁之身,尚主的事情也须得考虑周全。今上听着宋贵妃将这事情说到如此地步,心知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于是便到了芊芳宫来,想听一听赵之鸾是如何作想。

    赵之鸾听着今上将这事情说得清楚明白,心中也知道今上已经有了打算,她忍不住抬眼去看今上,不免有些感慨。

    明君的一大特征是善于纳谏,今上从来也都不是专横独断的人,在赵之鸾招驸马这件事情上,公平地来说,是赵之鸾使了性子,而今上作为一个父亲也有私心,所以才有现在这样的婚事忽然悬起未能落地的局面。

    赵之鸾知道今上来说起这些,最后的决定必然是她与宋岫君的婚事如期举行——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的名声,还有她的九个妹妹,以及宗室大大小小的郡主县主们。大局永远是最重要的。

    “昨日是儿臣任性了。”赵之鸾这样说道,“儿臣知道父皇对儿臣诸多爱护——是儿臣让父皇为难了……”

    今上暗自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女儿,他是愿意看到的。他是一个父亲,同时也是皇帝,对自己女儿自然是有私心的,却与此同时不得不考虑到天下万民——那也都是他的子民。

    “待到公主府修建完毕,请慈恩寺的住持算出一个良成吉日,朕便下旨让你与宋家儿郎大婚。”今上颇有些感慨地笑了一声,“虽然诸多不舍,可也不得不看着朕的阿鸾嫁人。”

    .

    宋岫君尚主的事情在短短的两天之内引起了这样不大不小的波澜,最后终于尘埃落定。

    认真论起来在这件事情当中得益最多的,仍然是宋贵妃。宋家自然是高兴的,但宋岫君本人未必是看上去的那样热衷尚主,至少在旨意再次下达的时候,他脸上并没有更多的笑意。

    他有喜欢的人,并且与那人两情相悦,青梅竹马。

    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早早就与父亲说起这件事情,那样的话他也就不必去尚主了。

    可为时已晚,他现在只能选择沉默,并且有生之年都什么都不能说不能表露: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坏了自己心爱之人的名声;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爱情而让整个家族陷入两难的境地。

    他希冀于时光,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如烟云散去。

    跪在丹阶之下,他穿着礼服听着内侍宣读关于尚主的旨意,还有公主府修建的种种,恍惚之间他抬了头,看到廊柱之后一闪而过的鹅黄色的衣袂裙角,一时间有些怔忡。待到内侍宣读完毕,他恭敬地接旨,然后听到那内侍又道:“南清殿下请您过去一趟芊芳宫。”

    宋岫君一愣,没由来地脸有些发红,说话也有些不顺畅了:“这……这不太好吧?”

    内侍笑着说道:“南清殿下已经请了圣上旨意,圣上也同意了。请您这会儿去一趟芊芳宫吧!”

    听着内侍这样说,宋岫君也只得点了头,跟随在宫人身后一路就往芊芳宫去了。

    到了芊芳宫,在门口通报,过了一会儿朱明便出来请他进去。

    侧殿当中垂下了一道珠帘,赵之鸾坐在帘后,一抬眼就看到宋岫君跟在朱明身后进来,一时间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

    在见到宋岫君之前,她预想过很多种见到他时候的心情,有忐忑、有愤恨、有紧张——可临了到这一刻,剩下的却全是平静。看着这个当年她迷恋得死去活来的男人,眉目如画,清俊动人,就如记忆中一样让人怦然心动,她忍不住笑了一笑,心想自己被这样一个美人迷住,其实也是情有可原呢!

    珠帘之外宋岫君行礼,久久未得到起身的旨意,忍不住抬头,想透过珠帘看个清楚明白,却在抬头的一瞬间清醒过来,又慌忙低下头去。

    “起来吧。”赵之鸾回过神来,让朱明搬了个小杌子过来让宋岫君坐了,“今日孤请了父皇的旨意想见一见你,虽然不太合规矩……”她顿了顿,仔细看着宋岫君的表情,“这是孤第二次见你,你与东平长得又几分相似,只是眉目更为精致。”

    宋岫君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面对面地评论自己的长相,一时间只觉得有些羞愤,却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孤让你感到害怕了吗?”赵之鸾支着下巴笑起来,再一次面对自己上辈子所爱的人,这会儿剩下的除却平静与放松,却没能激起更多其他的情绪。

    宋岫君低下头,口中道:“臣并不喜欢别人评论臣的长相。”

    “可孤是因为你的长相,才选中了你。”赵之鸾的语气格外无故。

    “……”宋岫君半晌无语,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孤也想过反悔,只是贵妃好言相劝,孤也不得不顺应大多数人的意思。”赵之鸾轻笑了一声。

    听着这话,宋岫君的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说不清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贵妃一直说你最是温柔长情,是她看重的侄儿。”赵之鸾放慢了语气,仿佛生怕他听不真切,“孤的母后去世之后,贵妃照顾了孤许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贵妃也算得上我半个母亲,所以贵妃的意见孤向来十分看重。可今天看到你,却觉得贵妃在哄骗于孤,你虽然长得好看,却仿佛并不温柔。”

    宋岫君闭了闭眼睛,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才开口道:“臣头一次见到殿下,不免有些紧张,故而多有失态,还请殿下恕罪。”

    “罢了。”赵之鸾摆了摆手,仿佛已经觉得没有太多意思,“既然如此,你就退下吧!”

    “是……”宋岫君起了身,安静地随着朱明退出去,一路沉默着离开了皇宫。

    回到家中,宋岫君与宋森和柳氏将宫中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得清楚明白,末了颇有些悲愤地摇了摇头,道:“孩儿瞧着南清殿下言语之中颇有几分不满,不知宫中姑妈到底是如何与南清殿下分说?”

    宋森和柳氏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只得先安抚了宋岫君。

    “不管怎样,这婚事已经定下,将来的日子还久得很,到时候你好生对待南清殿下。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她好,她自然会领情。”宋森这样说道,“女儿家总会有几分脾气的,南清殿下是公主,脾气大一些也是自然。”

    “南清殿下愿意见你一面,可见对你也是满意的,或者只是女儿家有几分别扭。”柳氏说,“成亲之后,你慢慢哄着也就好了。”

    宋岫君沉默了许久,只点了点头。

    是到如今,他已经无从选择。

    .

    赵之梅知道赵之鸾召见了宋岫君之后颇有些八卦地来找她闲聊,得知赵之鸾对着宋岫君说的那几句话之后,他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口中道:“你这样说他,他心中指不定怎么恨你呢!”

    “恨我倒是没看出来,我只看出来他内心一定在吐血。”赵之鸾喝了一口茶,“这不是他们如愿以偿么,恨我有什么用,要恨就去恨他们自己。”

    “他们肯定以为你还是那个娇羞柔弱的小姑娘。”赵之梅揉着肚子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哎哟为什么你不把我喊来呢,我真想看看宋岫君那张脸能扭曲成什么样子。帝都第一的美男子,走在路上多少姑娘芳心暗送……没想到栽在了你这里。”

    “美是很美。”赵之鸾公正地说,“要是不美我还不选他呢!”

    “你欺负了人家还不许人家喊冤?”赵之梅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高兴呢?”赵之鸾直觉他今日的高兴来得太过突然。

    赵之梅忍着笑看她,道:“今日早朝上,大哥提议给宋岫君赐爵,好与你的身份相衬。”

    “然后呢?”赵之鸾依稀想起来上辈子她与宋岫君成亲之前宋岫君的确被赐爵的事情,若不是这时候赵之梅提起来,她都已经忘记。

    “然后父皇说这事情不急,等你与他成亲之后再赐爵也不迟。”赵之梅说,“婚后赐爵,难保宋岫君不会联想到自己得到爵位的原因是自己长得美……哎哟哈哈哈……”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着这些,赵之鸾也忍不住笑起来,道:“长得美能被赐爵,多好的事情,一般人不够美还没法得到呢!”

    赵之梅又哈哈哈笑起来,仿佛这是他听过最好的笑话,能让他一直开怀下去。

    这时,朱明进来通传,说东平郡王赵之兰来了。

    赵之梅敛了笑,眨了眨眼睛,与赵之鸾对视了一眼,两人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便看到赵之兰进来。

    三人行礼之后,赵之兰坐了之前赵之梅坐的位置,而赵之梅坐到了他的下首。

    “我来给阿鸾送些东西来。”赵之兰温声笑道,“也不知阿鸾你喜不喜欢,都是一些小玩意,想着应是女孩子家会有兴趣的。”一面说着,他命人抬着两只箱子进来,打开之后,便看到里面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的簪钗花钿耳环臂钏还有各种金银做成的小玩意,说贵重倒是不至于,只是这份精巧实在难得。“平日里瞧着阿鸾也没怎么打扮,成亲之后可不能这样素净装扮了。”他笑着看着赵之鸾,目光中满满都是兄长的慈爱。

    “多谢大哥。”赵之鸾落落大方地道谢,命人将这两只箱子收起来,口中又道,“早上时候嫂子还过来送了一箱子东西,没想到大哥也送了两箱来。由此可见成亲真是件好事儿,眼瞅着就成了有钱人呢!”

    赵之兰笑了起来,道:“你是咱们兄妹当中头一个出嫁的公主,意义自然不一般的。况且你自小在母妃身边长大,我们之间的情分也与其他人不同。”

    听着这话,赵之鸾目光暗了暗,面上仍是带笑的,道:“只是想一想就要离开皇宫,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惆怅。今日我央着父皇又召见了一次驸马,忽然觉得他还比不上大哥与二哥……”说到这里,她轻叹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赵之兰轻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正想着要如何说才好,那边赵之梅接了话,道:

    “那是自然了,皇室贵胄岂是凡夫俗子能相提并论的?”

    赵之鸾抿嘴一笑,道:“二哥这么说,听着像是自己在夸奖自己。”

    赵之兰也跟着笑了一笑,道:“阿梅这样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顿了顿,他诚恳地看向赵之鸾,道,“无论如何,我都希望阿鸾你能过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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