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都是轻烟似的毒瘴,但是皇甫琦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能感觉到身后云重霄紧追不舍的,他沒有犯法停下來。脚下的路越來越陡,因为惶恐而忘记使用轻功的皇甫琦深一脚浅一脚的磕磕绊绊往前。

    然而毒瘴侵入身体的晕眩感渐渐使她放慢了脚步了,她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渐渐模糊,无法看清前面的道路,她只是拼着本能的拼尽一切的想要逃离。

    可是,真的好累。

    毒瘴在眼前越來越浓郁,聚拢成浓厚的白色,直到她什么也看不清,然而脚下一踩空,整个身体突然坠落。皇甫琦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手掌心传來的阵阵尖锐割裂的疼痛让她有些无法忍受,身体也停止了坠落,大概抓到的是什么荆棘吧,她想。

    忍着手掌心的疼痛,皇甫琦往身下看去,这里似乎是个个万丈悬崖,头顶的碎石纷纷滚落下去,许久都都听不见坠地的回声,很明显若从这里掉下去,必死无疑了。

    皇甫琦缓缓舒了一口气,虽然右手紧拽住的是荆棘,那尖锐的刺更是沒入血肉,但总比掉入这万丈的悬崖要來的好啊,至少命是保住了。

    她想着,就想要催使轻功飞跃到崖顶上去,但是那毒瘴一侵入她的身体,似乎是这样,她才无法催使内力的。

    皇甫琦有些沮丧,却也沒有就这么放弃了自己,她忍着疼痛,握紧了那唯一悬着她的命的带刺荆棘,尖刺深刺入血肉,即便这样疼痛着,退却咬牙忍受。

    额头缓缓有了一些薄汗,她眉头一皱,心里不自觉的苦笑,快要支持不住了呢。

    皇甫琦不得不去寻求办法自救,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侧的悬崖,妄图找到逼得什么可以借力的地方,但是很可悲,沒有。那崖壁光滑几乎垂直,她不可能在上面借力,而且除了自己右手紧握的荆棘条,就沒有什么别的能牵扯住她身体的东西了。

    突然头顶又有碎石滚落。皇甫琦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却见一人的脸嚣邪肆的对着她笑,那人不就是云重霄吗?

    云重霄还算比较谨慎的,一边紧跟着前面的皇甫琦,却也估计到这祁山凶险,因此才不至于坠落这悬崖,才能站在崖顶之上看着皇甫琦手中拉拽这荆棘垂死挣扎。

    “你似乎有麻烦了?需要我帮忙吗?”云重霄好整以暇的问道,话语间尽是戏谑。

    皇甫琦偏头不去看他,并不打算回答云重霄这个幸灾乐祸的问題。

    “真的不需要吗?”云重霄似是有些失望的问,他的目光落在了皇甫琦被荆棘穿刺的满是鲜血的右手,眸底不自觉的有了几分的玩味。他伸手探向皇甫琦的手,食指点了一些鲜血放入口中品尝:“冷的血,就如你的人一样,冷血无情啊。”

    竟然到了这个时候了,她都不肯开口求他,难道他在她的心里一点点的地位都沒有吗?云重霄这样想着,不禁心里升起了几分的怒意。可就算她不要他救,他也要就她。

    “很不好意思。这件事由不得你了。”云重霄固执说着,然后手一伸,就紧紧握住了皇甫琦垂死拉着荆棘的手,他使力想要将皇甫琦拉上來,然而意外发生了。

    皇甫琦突然抬眸,神情诡异的看他,她另一左手死攀着崖壁不放,就是不肯借着云重霄的力上去,她的身体也开始剧烈的晃动起來。

    云重霄眼看自己不仅沒有将皇甫琦拉上來,反而他自己也被皇甫琦突然而來的剧烈动作拉拽着越來越接近悬崖边,他不禁急着怒吼道:”你疯了!这样我们都会掉下去的!”

    皇甫琦却丝毫不在意,她撤了撤嘴角一笑道:“我本就是已死之人了,这样掉下去不过回归我该去的地方而已,更何况还能拉上你这个垫背不是吗?”

    认命被云重霄救上去,然后再被他暗无天日的囚禁吗?那样的噩梦皇甫琦宁愿死都不要再承受了。更何况,还有皇甫执的债。因为自己的软弱,一次次的犹豫逃避,她一直都沒有任何行动。

    现在好了啊,同归于尽,同这云重霄一起,就能替皇甫执报仇了,一了百了的不是吗?

    “你真是疯了。”云重霄气急不禁破口怒骂起來,然而自己的身体被皇甫琦拖拽着越來越逼近到悬崖底部,再这样下去,两人一定都会死掉的!

    云重霄本想催使内力稳稳攀附住能触及到的任何东西,但他特很可悲的发现,内力无法用了。

    皇甫琦看着头顶云重霄渐渐灰败的脸,心里却无比的畅快:“你逃不掉的,你今日一定要死在这里!”

    “我不会让他死!”

    一个清亮的女声不知何时冒了出來,令云重霄和皇甫琦皆是一愣。皇甫琦抬头看去,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和云重霄似乎被什么拖拽着一点点的往悬崖上面移动,这不禁让她有些着急了。

    她不想,真的不想在落到云重霄手中了,皇甫琦忘了往身后的悬崖,那里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然后她毫不犹豫了送了握着荆棘的手,想要让自己坠落下去。

    但是很可惜,上边的云重霄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眸中掠过些许疯狂:“想要我死吗?也想要以死來摆脱我的控制吗?你想都别想!”

    皇甫琦终究也是沒有逃得过被拉拽上悬崖上的命运,而那个及时赶到救了云重霄的人就是浅芝。皇甫琦看她娇柔的身体,实在不知道她哪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将两人都安全救上來呢。

    被云重霄逼迫着,皇甫琦不得不跟着他们离开危险的悬崖,转而來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虽然依旧是绿植满目的,但至少毒瘴是侵袭不到的。

    浅芝替云重霄处理一些刮蹭的伤痕,皇甫琦则径自靠坐在距离他们稍远一些额大树前。被荆棘弄得皮开肉绽的右手血流不止的么这个时候皇甫琦才清晰而深刻的感受到那处传來的剧烈痛楚。

    同时这痛楚也使她混乱的心渐渐冷静了下來,刚才在悬崖那里,她是太过于冲动了,那时皇甫琦都忘了自己还不能死的。夏侯逸都还沒有为他所做的一切而付出代价,她怎么能够这么死去了呢?

    可是,真的好累啊。皇甫琦想着,闭眸仰头往后一靠,也不顾手上的血流不止了。意识渐渐的模糊了,脑海中一双黯淡苦涩的灰眸却愈加的深刻清晰起來,她想念他,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细声低喃,还有他在她面前永远保持的温柔笑意。

    郁镜修……皇甫琦不自觉的在心底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然后惶然惊醒过來了,她目光呆滞,皇甫琦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这么的疯狂思念那郁镜修。仿佛是如涓涓溪流一般,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她所有的心了,她竟然迟钝到这个时候才发现。

    “怎么了,替你上个药包扎伤口,你都这般不情不愿吗?”

    此话一出,皇甫琦愕然才发现面前的云重霄,而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已经不知不觉的就被他包扎完毕了,而他的手犹握着她的右手。

    皇甫琦见状,如触电一般的收回了手,双目警惕看他:“比起被你就上來,那时候我宁远都死在那里。”

    云重霄听了这话,却并未恼火,他笑了笑道:“这样啊。不过很可惜啊。你还活着,我也沒有死。”

    皇甫琦不语,只是静默着起身,然后退离了云重霄身边几步,眸底尽是憎恨厌恶:“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替他报仇。”

    “他?他是谁?”云重霄说着,眸底有了几分的危险了,他绝不能容忍眼前的女人把其他的男人看的比他自己还重要。而那个‘他’是谁?

    云重霄片刻之后就想明白了皇甫琦的意思了,然后试探问:“你是要替皇甫执报仇才要杀我吗?不过,你找错复仇的对象了。取了皇甫执命的人是绯衣是镜城不是吗?”

    “但是主导皇甫执自投罗网,让他死去的人,是你,还有那混蛋夏侯逸!”

    云重霄这次倒是沒有否认,他嘴角一弯道:“这话倒是不错啊,听起來也有些道理。不过……”

    皇甫琦皱眉:“不过什么?”

    “不过绯衣动手杀了皇甫执,他难道就沒有任何过错吗?在我之前啊,你是不是先要想绯衣讨要这笔债啊。况且,你现在做了宁霏涧的走狗了,皇甫执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啊。”

    皇甫琦更为疑惑了:“这和宁霏涧有什么关系?”

    云重霄俊眉一挑,装死惊讶道:“我沒有告诉过你镜城和宁霏涧的关系吗?”

    “这之间能有什么关系?宁霏涧是遥国年轻的丞相,而绯衣是镜城的人。不要把不相干的胡乱牵扯在一起,我不会相信的。”

    云重霄向來狡诈无比,皇甫琦听他这话,自然是不信的,只是接下來的话去让她顿感五雷轰顶了。

    “我从宁霏涧一出现在遥国我就开始着手调查他了,后來也发现了蛛丝马迹……”云重霄说着,停顿片刻,欣赏着皇甫琦的脸色渐渐的便的异样了。她又继续道:“据我调查得知,宁霏涧,是來自镜城的。”

    云重霄说完,脸上嘲讽的笑容愈加的明显了:“真是有够可悲的。亓溪啊,你从前身为皇甫执的得力手下,在他被镜城绯衣亲手所杀了之后,却阴差阳错的跟了宁霏涧。绯衣是你的仇人,镜城也是你的仇人,那宁霏涧也同样是你的仇人,你却乐的在他手下做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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