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智商是真的缺的紧,为什么早没发现我那丞相老爹就是这个意思呢。

    他和重晔一样,想借此打击贵太妃一族的力量啊。

    身为一个太后,哀家觉得,不仅要有母仪天下的姿容和态度,还要有过人的智慧和胆识,非常荣幸的是,我都十分巧妙地避开了这些特点。

    就重晔的脾气来说,就算他心里想着的是要打压贵太妃一族,嘴巴上也不会明说出来,不痛不痒说几句别的罩过去就可以了,所以,当重晔今天把事情丢给萧湛做,让他好好查查这事儿的根源的时候,我没觉得意外。

    反正到时候也也不是他亲自动手,打压贵太妃一族自然也就不是出于他的本意。

    直到下朝以后,我才发现萧湛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当然,不是像重晔看我的那种猥琐眼神,就是有一种……好像在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殷勤地上朝”的意思在里头。

    果不其然,下朝散会,我正准备扶着腰离开,萧湛就万分鄙夷地往我旁边一站,然后请求与哀家单独聊聊,于是我们再一次进了偏殿,关上门,他问道:“从前没见你这么殷勤地上朝过啊,你受了伤,难道不是巴不得称病躺着么?”

    我扬扬眉道:“我改邪归正了,唔……就是,所谓的,你和重晔的助攻,这不错吧,你看有我帮忙,事半功倍的。”

    萧湛似乎怔了一下,脸上写满了“你居然也开始求上进”的字眼,嘴上却说着:“宜珺,你知道我不是很希望你进来……搅局的,而且我当初将三皇子交予你抚养,你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的。”

    我觉得他……搅局两个字好像,用的不太恰当。

    我重复了他的话:“搅局?”

    萧湛叹气:“宜珺,我觉得你重点放错了。”

    我摆手:“不不不,我没有把关注点放错,首先,你说我搅局本来就是错的,什么叫搅局,要把事情搅烂了才能是搅局,我这么认真怎么能是搅局,还有,我知道你当初让我抚养重寅的意思,但是你也别忘了,这是建立在荣太妃殉葬的基础上的,就连这次慈安宫失火……我身上背负的……越来越多……”

    我身上背负的人命数量……始终在上升。

    我手撑在椅背上稳住自己的身体,背上的伤火辣辣的疼,我微不可查地咧了咧嘴,想着要跟萧湛别离一下然后准备撤退换个药,萧湛好像就没有要放我走的意思。

    我换了个姿势站着,身体顺带晃了晃,问他:“你……还想说什么?”

    萧湛紧锁的眉头蓦地舒展了一下,带着点关切:“听说那日失火,你受了重伤,你……还好吧。”

    我朝他一笑:“你看我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自然是没事了,宫里人说话说得夸张,信不得的,豆大点伤疤说得跟要死了一样……”

    “宜珺……”

    萧湛轻声打断我。

    我茫然地抬头看着他。

    萧湛眼神里浮现出一阵不可思议的神情,深不可测,摸不清楚。

    我半歪着身体靠着椅背站着,略感到似乎有危险将近,果不其然,萧湛终于动了,他往我这里挪了一步,靠近我。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让到一边,同他严肃道:“阿湛,要说的话,我想我上次在长街上已经说明白了,不光是在长街上,每一次,我都在跟你说,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你……放下吧。”

    我从前觉得,分手应该是件很痛快的事情,至少对于我来说,我一直立誓是要做一个敢爱敢恨不拖泥带水的人,但是,事实上我没有做到这么洒脱,说放就放,再怎么面上不在意,可是当这种话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在心痛,就算再也不在意,就算……心里有了别人。

    因为他曾经是我最爱的人啊。

    我曾经在心里默默地把自己交给了他,可是我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起来也是我自己不够争气,如果我够本事……

    那又如何呢……

    问世间,有多少初恋会是最后的归属。

    “宜珺,你知道放下有多难么,当初你同我说分开,是,我走了,我逃避了现实,去了边关,日日打仗夜夜不能深寐,我告诉自己,唯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回来保护你,保护自己,将你从庄家救出来,可是,我在边关听到的是什么,是你被封为皇后,先帝第二日就驾崩了,我赶回来的时候,什么都变了,连你……也变了。宜珺,我真的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如果现在要用武力逼退你爹,不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再不济也是两败俱伤。或许在别人眼里,我这些年看重的只有军功、权力,兵权,可是我要这些做什么?不过是换一个你。”

    萧湛从没有哪一日跟我说过这么多的话,甚至还是带着一点情话意味的话,在我眼中,他始终是个死板的人,可能都不会说一句我爱你,可他现在却这样直接地告诉我他的想法,他的意思,他的心。

    我无言以对,空有一颗曾经爱萧湛的心,却现在怎么都捡不回来了。

    我忍着没吸鼻子,也没敢看他的眼睛,只说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面对现实……”

    萧湛轻轻扶住我的肩膀,好像微微用着力,右手正好掐上我的伤口,我微微皱眉没喊出疼来。

    他问我:“宜珺,我只问你一句……”

    我仰起头,道:“爱过……”

    年少再轻狂,再为谁轻弹过几滴泪,那都是过去时,我咬着下唇走出偏殿的时候,萧湛叫住了我,他盯着自己一手血的右手看,像一棵空洞的枯木,声音都沉了:“对不起,终究是弄伤了你……”

    我仰面朝天看着,再见了,曾经最爱的萧湛,再见了,曾经的庄宜珺。

    有些事不需要说出来,因为没有人有义务来陪你承担,可以抒情,但是不能矫情。

    我想我将这件事处理的很好。

    李长德紧张地看着我颜色变深的肩头那块,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都能感觉到自己嘴唇正发着白,干裂的很,我瞪着他:“还干什么傻站着,想让哀家失血过多而死么。”

    萧湛那一下……是真没怜香惜玉啊……

    我疼得要死要活,好家伙,肯定给我掐进肉里了啊,我扶墙而出,脚下一个踉跄就要一头栽出去,却伪造出了一种失魂落魄的意境,下一刻就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我茫然地看着重晔的眼睛,他温柔地扶着我,同我道:“不要怕宜珺,是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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