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谥的卧室内,江蝶月因头疼而微蹙着眉头,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百灵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似想要劝她,但动了动唇,终只是问了一句:“少夫人,夜深了,您要休息吗?”

    自那日出了事,燕礼便将原本要拨给南宫霓的百灵和杜鹃留在了江蝶月的身边,一来,是为了盯着她的动静,二来,也是保护她的安全。

    一开始的时候,江蝶月对这两丫头还有些不放心,不过,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两个丫头虽不是她的亲信,但也绝对可以相信,是以,在回安宁侯府的时候,她便特意将她俩带了回来。

    “百灵,杜鹃呢?”早先,江蝶月让杜鹃出府给燕礼带个口信儿,只是,从下午出门了便不见人回来,是以,江蝶月也等得有些心急。

    “杜鹃出去有一阵儿了,只是不见回来。”百灵小心地回复着,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江蝶月的神情。她是个机灵的丫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从宫里拨到了宫外,可是,比起里宫里的生活,她其实更喜欢宫外的自由自在,是以,能得机会伺候一个不算刻薄的主子,她也很开心,是以,在服侍江蝶月的时候,也就特别的用心了。

    “世子呢?在不在府上?”

    “在的,方才还听说去了老夫人那里,许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在商量着吧!”

    百灵的一句话,似又触到了江蝶月的痛处,她美眸微沉,黯然道:“是啊!这府上,紧要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呢!”

    “少夫人,您怎么了?”

    “没什么,头疼罢了,睡一会儿兴许便好了。”

    “那我扶您去休息。”百灵很主动地过来服侍她,但江蝶月只是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去外面守着,世子若是回来了,便马上进来来叫我。”

    “是,少夫人。”

    声落,百灵乖巧地退了出去,江蝶月虚虚回眸,眯着眼又看了一眼那空落落的大床,这才心事重重地走了过去。和衣而卧,她竟是连更衣的心情都没有,只是,方要闭上眼小憩一阵,那原本已出门守着的百灵,却又急急地推门而入。

    “少夫人,世子回来了。”

    闻声,江蝶月自床上坐起,惊喜道:“回来了吗?快,扶我起来。”

    快步上前,百灵很是利索地扶了江蝶月下床,正要帮她整理整理仪容,玄明煜低沉而暗哑的声音,却已自房内悠然响起:“蝶儿,你怎么还没睡?”

    身子一软,江蝶月依进他怀里,柔声道:“相公,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傻蝶儿,若我一夜不归,你岂不是要等我一夜?”

    她轻叹着摇着,委屈道:“相公,能陪着你这样日夜厮守的日子已不多,就算多等一夜,又何妨。”

    “怎么又说这种丧气话,我不是答应过你了么?就算我娶了二公主,在我心里,你依然是最重要的。”事到如今,玄明煜已是骗都懒得再骗她了,以往,他还会告诉她不会娶二公主,可是,经过上一次以死相逼的事情之后,他已再不提宁死不娶的话了。

    略有些失望,但江蝶月依然柔声而语,虽不真心,却也并未将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相公,你对我真好。”

    “蝶儿,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相公……”

    似是感动,她偎得更近,他亦双手圈她在怀中,貌似深情地扶着她的发。两人各怀心思,却要装那深情无悔,未过多久,江蝶月便已装不下去,只在他怀中动了动身子,羞赧问道:“相公,夜深了,我服侍你歇了吧!”

    轻轻地将她推出怀抱,玄明煜深情地看着江蝶月,抱歉道:“对不起了蝶儿,我一会儿还有要事要与父亲商议,回来只为看你一眼。”

    “相公,什么事情这么紧要,都不让人休息了?”

    “军务,滨州剿匪之事。”

    听到是此要事,江蝶月也未再多问,只温顺道:“即是如此紧要之事,蝶儿也不好留你,相公,早去早回啊!”

    “你先睡吧!不要等我。”

    “嗯!”

    送走了玄明煜,江蝶月始终觉得有些奇怪,为玄明煜有态度,也为这安宁侯府的平静。按理说,她出府三日不归,纵然是被接了回来,也会有闲言碎语,但,府上居然未听到一个下人嚼她的舌根子。更不说安宁侯和老夫人了,甚至就连自己的亲妹妹江明月也未曾过来问她一句不对。是大家都变得宽容了么?为什么她觉得大家的反应很不对劲?

    娥黛轻拧,江蝶月凝眸而思,正想得入神,突听得室外又是一阵人声嘈杂。紧跟着,便是玄明煜的帖身丫环冬苹呼天呛地地冲进了江蝶月的卧房:“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府上来了刺客。”

    一听说有刺客入府,江蝶月也紧张起来,连忙追问道:“什么?怎么会有刺客?伤着谁了没有?”

    “侯爷好像受了点轻伤。”

    “那世子呢?”

    听到江蝶月问起玄明煜,冬苹惨白着脸,哭道:“少夫人,奴婢听说世子为了保护侯爷受了重伤,流了好多血。是冬芸姐姐让奴婢来禀报少夫人的,少夫人,您快去看看世子吧!”

    闻声,江蝶月脚下一软,要不是百灵扶得快,她差一点便直接倒到了地上:“世子受伤了?重伤?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在生与死的面前,什么爱,什么恨,什么怨,什么憎都不重要了,江蝶月满脑子都是玄明煜伤重流血不止的模样,她抖了抖唇,却只能凌乱而慌张地重复着那样苍白语言,一遍又一遍。

    猛地,百灵紧抓过江蝶月的手,沉声道:“少夫人,您要冷静,越是这样的情况下,您就越不能乱啊!”

    江蝶月摇头,泪水四溢:“冷静,我怎么冷静得起来,我要去看他,去看他……”

    “少夫人,您现在就算是过去也帮不上世子什么,况且,刺客还不知道走没走,您就这么过去了,万一误伤了您怎么办?”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了。”纵然被他伤了心,可毕竟是同床共枕过的人,她虽然恨他,却也依然爱他。就算是南宫霓提出要毁了玄家她都认了,却只要求留他一条性命,可如今,竟是连这个也不肯成全她么?

    他受伤了,他受伤了……

    百灵见她已方寸大乱,自知再劝无闪,于是灵机一动又道:“少夫人,既然世子伤的那么重,是不是应该先请大夫?”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江蝶月终于在百灵的暗示下找回了几分理智,她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百灵一眼,忽而对冬苹道:“百灵说的对,快去请大夫啊!”

    “少夫人,冬芸姐姐已经去请大夫了,您还是先跟我一起去看看世子吧!”冬苹似是有备而来,问什么答什么,滴水不漏,可她越是这样,江蝶月的心便越发的冷,有些本不该怀疑的东西,不经思索,便已在脑中自动生成。

    见江蝶月不说话,百灵靠了过来,道:“冬苹姐姐,你应该还得去通知老夫人和其它人,少夫人便交给我来照顾吧!”

    “不用了,其它人都已经通知过了。”

    说得太急,就连冬苹自己都不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百灵眸光一转,故做惊讶道:“啊!都通知过了?那是最后才通知的少夫人么?”

    一听这话,冬苹脸色一变,忙看着江蝶月摆手道:“不是,不是,只是说顺路都通知过了。少夫人的院子远,所以来的晚了点。”

    顺路?院子远?

    做为长房,玄明煜所住的院子是个居中的位置,再怎么说也和那个远字沾不上关系,沉了沉脸,江蝶月忽而收起了眼泪,冷声而问:“冬苹,侯爷和世子是在哪里出的事?”

    “在侯爷的书房。”

    玄明煜做为长子,离一家之主的院子是最近的,从那边过来,第一个院子就是这里,而且,她们在中间的位置,顺路而来,怎么就顺了个最后才通知到?怎么说也好像有些说不顺。

    担忧还在,只是再不若之前那般方寸大乱。想了想,她忽而又道:“月儿睡得早,怕是还不知道她姐夫出了事,冬苹,也去通知一下明月吧,就说让她快点来。”

    “是,少夫人。”冬苹似有些犹豫,但迫于江蝶月的压力,还是点头应了下来,而后,很快便朝着江明月所居飞奔而去。

    亲眼看着冬苹离开,江蝶月又神思游离了一阵,脑子里千万种可能在徘徊,但却没有一种是好的。心里很苦,一种悲凉的感觉瞬间油然而生,江蝶月抿着唇,复又转身深深地看了百灵一眼后,方才下定决心道:“百灵,咱们去看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无论真相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残酷,她至少该去看看的,看看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受了伤,看看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还能让她更失望。

    刺客么?真的是来了刺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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