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该说她什么好呢?

    她是倒霉呢?还是太倒霉呢?还是太太太倒霉呢?

    在西华殿献计让南宫霓听了去,出了宫,来私会黑衣人,却又不小心撞到了刚从山洞口出来的南宫霓。既然碰上了,该听的自然要听听,只是,听着听着,南宫霓的眉头,复又深深地拢了起来。

    半依在树干上,一手扶着树枝,一手紧紧搂着南宫霓的腰。燕礼目送着江明月离开,这才小声地问了一句:“就这么让她走了?”

    “她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的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江明月不是重点,不是说她打算放过这个女人,只是,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江明月也不过是个被人拿着当枪使的蠢女人。她自以聪明,以为自己控制着一切,却不知,她所有的行为,都只是在为自己亲手挖着葬身的坑。

    要想除掉她,简直易如反掌,只是,那个黑衣人的背后究竟又藏着什么秘密?

    “你想知道?”

    “当然。”

    “跟去看看不就行了?”

    说罢,燕礼大手微一使劲,南宫霓便又半挂到了他的身上。只见他足尖轻轻点了一下树干,人已是大鹏展翼之势,直飞冲天。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燕礼便带着南宫霓找到了她们想找的人,只是,当他们一路跟随,直到亲眼看到那个男人的主子是谁时,南宫霓如玉的小脸上,除去震惊,竟只剩悲凉。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看见玄明煜。那个号称大越第一痴情种的男人,一边对世人诉说着自己的痴情,一边又计划着攀龙附凤,抛弃糟糠之妻。甚至,还利用小姨子对自己的感情,将所有的恶名,全都转嫁于她。

    上辈子,她恨了江明月十年,直到现在,南宫霓却突然发现,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一直恨错了人。是玄明煜一手安排了这一切,也是玄明煜操纵了她们几个女人的人生,可她们,却全都被蒙蔽了双眼,只看到他故意让她们所看到的一切。

    很恨,很恨。

    但更多的却是自责,上辈子的自己,究竟是有多蠢?多蠢?

    直到玄明煜的身影和那黑衣人一起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燕礼这才侧首,静静地看向了怀中的南宫霓,只一眼,他便看出了她的太对劲,略一沉吟,燕礼神情担忧地问:“公主,你怎么了?”

    南宫霓只是摇头,语调低沉:“没什么,只是觉得,男人真可怕。”

    十年啊!十年。

    直到死她都没看清这个男人的心,还一直以为,他会那么对自己,是因为对江蝶月的旧情难忘。甚至于江明月的插足,她都归咎于他对江蝶月的念念不忘。可如今,真相大白,一切都让人无比寒心,寒的不是对这个男人还有情,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的蠢。

    她说过要无情无心,再不做好人,可她却一直没能做到,而今,玄明煜的出现,是要给自己提个醒么?她该清醒了,也该动手了,趁着自己还有力量,趁着自己还够绝情。

    “那是他们,不是我。”

    痴望着她,她眉心的川字让他心疼,但更多的,却是酸味上涌的浓浓醋意。一直以为,他的对手是花千树,可是,这个看不见的对手,是何时出现的?为什么,每当她看到他时,她的眸间,总有火焰?

    “我又能信你么?你会娶我,不也是因为我是柔阳大公主,若我不是,你又怎会选择我?”

    利用与被利用,选择也被选择,唯一的不同,只是这一次的被利用,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对于男人,她心已死,即便再度心动,也不敢再轻易去涉足,无情无心方能无悲无痛,她已错过一世,不想再错一生。

    “何必这么贬低自己?”她自嘲的口吻,让他听了很不舒服,虽然她说的都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难以入耳。回首,他静静地看着她凄婉的侧颜,心里的某根弦,又一次在嗡鸣声中,铮铮而碎。

    “事实而已,不想自欺欺人。”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很低很低,却又一字不落,听进他耳里。他看着她,忽而直白道:“我确实不喜欢柔阳大公主,也确实是因为需要,才会娶她。”

    沉默着,沉默着,南宫霓一时竟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说不喜欢的人是他,说喜欢的人也是他,在他明明白白地表达过对自己的好感后,他居然又大言不惭地说不喜欢?

    心一沉,她下意识地别开了头,赌气道:“我知道,所以你不必重申。”

    “其实,我喜欢的人是小阳子。”

    “……”

    他毫无诚意的语言,让她无语,南宫霓抿着唇,再没有心情听他胡扯。甜言蜜语听得多了,也会生厌的,更何况,他还说得这么没诚心。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有多么高兴柔阳大公主就是我的小阳子。取舍之事,之于男人来说真的很艰难,可是,我何其有幸,因为,我喜欢的人,和我要娶的人,恰恰是同一个。”

    言下之意,因为不需要选择,所以才不会纠结?他不是第一次直白地对她说喜欢了,也不是第一次表达他的非她不可,可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让她听了难受。这算什么解释,难道他不会觉得有些过份的欲盖弥彰了?

    冷冷一笑,南宫霓不怎么给面子地问:“如果,你喜欢的人和你要娶的人不是同一个呢?”

    终于,燕礼笑了,双眸中异光大盛,似是被点燃了一把火。紧紧地,将她别扭的身体扳正,他直视着她的眼,用他从未试过的温柔语调说:“如果是以前,我也许不懂得选择,不过现在,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只要是你就好,无论你是柔阳大公主还是小阳子,我只要你一个。”

    “燕十一,你不必这么骗我的,我不会相信。”

    心,嘭嘭直跳!

    可她嘴上依然冷漠,她不会动摇着,虽然,他的双眼有如浩淼的大海,将她所有所有的顾虑都淹没,可她还是不敢松口,更不敢轻易交出自己的心。

    她们都是有目的的人,一旦目的达到,必然一拍两散,与其未来伤心,倒不如此时便做个了结,她不喜欢他的,不喜欢的,不喜欢的,绝对绝对不喜欢……

    “我没有骗你。”

    “你有,只是你不想承认罢了。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的,毕竟,你说的这些听完后确实会让人心情轻松许多。不过,放心好了,就算你不喜欢小阳子,不喜欢柔阳大公主,我也一定会遵守承诺嫁给你。因为,我突然想通了,找一个喜欢的男人,不如找一个合适的合伙人,只要不动情,就不会受伤害,只要不谈情,就永远不会爱错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言至此处,燕礼晶亮的眼神,忽而便暗了下去:“我一直以为,你心里的男人是花千树,难道,是我误会了么?你也喜欢玄明煜?”

    “喜欢?你太高看他了。”

    喜欢么?怎么可能?

    如果她还喜欢那个男人,不是犯贱么?她承认自己对他用情很深,但再深的感情,经过了那样惨烈的结局之后,她又怎么可能再回头。恨都来不及,还何谈喜欢?她只是不甘心罢了,觉得自己怎么会瞎了眼看上那种人?

    “那就是恨?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恨他?”

    “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燕十一,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借用了黑衣人的话,南宫霓间接地拒绝了燕礼的问题,可他并不死心,还是执着:“如果我偏要知道呢?”

    “那你就自己去查,去找,你不是很能耐么?”

    “我想听你说。”

    “……”

    她不会说,也不能说,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带着重生前十年的记忆,这样的事情,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其它人?她不想被别人当成是怪物,更不是成为他眼中的妖孽,如果可以,这个秘密,她会死守着直到自己闭眼。

    她的沉默,像是闷闷压他心口上的沉石,想挪挪不开,想搬搬不走。他以为淡定如他,也可以做到什么也不在意的,可是,她的一言一行,早已在无形之中,牵引着他的思绪,只是,他还不习惯去承认罢了。

    “算了,我会给你时间,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一切。”

    忽而一笑,忽而又满脸邪气,燕礼不怎么正经地问:“公主,是不是该先给我个方向,咱们现在要去哪儿?跟着他?还是回宫?”

    闻声,南宫霓眉心一松,忽而道:“带我去庆生戏班。”

    “……”

    庆生戏班?燕礼挑眉,不明所以地看着南宫霓。

    偷跑出来,就是为了听戏么?可是,就算是要听戏,京都最红的戏班当数戏月楼。至于庆生戏班,就连他都是第一次听说,这样一个没有名气的戏班,又有什么在吸引着南宫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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