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紫宸宫时,已是后半夜了,南宫霓蹑手蹑脚地进了内殿,远远地,便看到母亲侧靠在香妃榻前。心知母亲是担心自己才未入睡,她疾步上前,温柔地唤了母亲一声后,这才拉着母亲的手,从到了她的榻上。

    皇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来人是南宫霓时,已是忍不住泪如雨下:“霓儿,真的是你回来了吗?你可吓死母妃了。”

    细细抚去母亲脸上的泪,南宫霓柔声劝道:“母后别哭了,女儿这不是没事么?”

    皇后欣慰地点了点头,却又瞧见南宫霓一幅披头散发的样子,惊叫:“霓儿,你怎么这幅打扮,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哪来的?”

    做为一国之后,皇后什么样的绫罗绸缎没有见过,可是,南宫霓身上的那件素色宫妆,款式看着陌生,就连衣料也似乎并非当前流行。可纵然如此,烛火下,那素服之上,竟隐隐似有华光在流动,那种质感,那种光泽,如若皇后看的不差,当是天下第一锦,素锦雪缎所织。

    据闻,这素锦雪缎乃是姑苏程家传了上千年的独门绝技,由程家每任主母继承绝学,一年方能织出一匹,乃是有价无市的绝世珍品。这样的东西,便是皇后自己也未得一件,可南宫霓身上竟然穿了一件由素锦雪缎所织的宫装,这让皇后如何能不惊奇?

    “母后,此事说来话长,女儿现在没事,您就别再问了。”

    关于燕礼,关于那个地宫,关于那个偷听的秘密,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跟母亲解释才算是清楚。况且,她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跟燕礼合作,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会不会又被那个妖孽给听了去,是以,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暂时什么也不对母亲说。

    皇后一听这话,更担心了:“为何不问?香如和香怡那两个丫头说你们遇到劫匪了是不是?”

    愕然听到自己这两个丫头的名字,南宫霓先是一愣,立马又问道:“香如和香怡,她们回来了?”

    “那两个丫头早就回来了,只是不见你,可把母后给急死了。好在你没事,如若不然,母后定是饶不了那两个只顾自己不顾主子的奴才。”入主中宫多年,皇后早已不是当年善良天真的皇后,她虽并未过份惩罚香如和香怡,但,主子遇到危险,奴婢哪有自行回宫的道理?是以,香如和得怡回宫之后,皇后便各赏了二人三十大板,并扬言,如若南宫霓有所不测,定要她二人陪葬。

    见母亲似是对香如和香怡很是不满,南宫霓忙求情道:“母后,不关她们的事。”

    “母后自是知道不关她们的事,如若不然,还能饶她们一命么?可是,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连皇室公主也敢劫?”

    “女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按燕礼所说,那些人应该是冲着他去了,也就是湘国派来的杀手。可是,仅凭一面之词,她也不能确定燕礼一定没有骗她,是以,那些杀手的身份,还有待查证,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也不好妄加评断。

    “一定是硕妃那个贱人,她想置你于死地。”

    “母后,不是她。”如若没有在地宫听到硕妃与南宫珑的那些话,南宫霓或者也会觉得,杀手是硕妃派来的。可是,硕妃若是真的对她下了杀手,又岂会说出要等她嫁去辽国才动手的话?所以,她遭遇伏击之事,硕妃定然不知,否则,也断然不会选择联手太后了。

    “你不是说不知道是什么人吗?为何又说不是硕妃?”

    “母后,女儿偷偷出宫之事,硕妃根本就不知道,又如何能派杀手来暗杀于我?”

    闻声,皇后摇了摇头,谨慎道:“说不定她在母后身边安插了眼线啊!霓儿,此事事关重大,你一定要跟你父皇好好说说,一定要彻查到底……”

    事实上,皇后在知道南宫霓遇袭之时,便已有心去找越皇,但,想到香如和香怡都能脱险,南宫霓自然也该性命无虞。况且,她也担心自己一旦冒然去找越皇,让越皇知道自己纵容南宫霓私自出宫之事,会惹龙颜大怒。到时候,万一硕妃又在里面添油加醋,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忍了忍,忍了又忍,直到终于盼到南宫霓平安归来,她这才又忍不住想要带南宫霓去越皇的面前告硕妃一状。心想着,便是此事真的不关硕妃的事,能让越皇对硕妃起点疑心,冷落她几日也好。

    母亲的心思南宫霓自然是懂的,但,她对母亲想借机陷害硕妃的想法却不甚认同,瞧了一眼母亲略有些期待的眼神,南宫霓委婉地劝道:“母后,若是跟父皇说了,怕是要彻查到底的不是硕妃,该是咱们了。私自出宫,夜半不归,哪一条也够女儿受的了,母后,此事您就别管了,女儿自有分寸。”

    “可是,母后担心你呀!”

    “女儿没事的,外公会帮着咱们。”

    皇后一愣,有些不敢相信道:“你外公?他,他帮咱们?”

    点点头,南宫霓伸手将母亲的手握在手中,坚定道:“母后,您就相信女儿吧!从现在开始,咱们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霓儿啊!你到底还做了什么?就不能跟母后说说么?”

    “母后,隔墙有耳。”

    南宫霓所说的隔墙有耳,指的是地宫里的秘密,可皇后不知还有地宫一事,自然便联想到了自己方才所说的眼线一事,当下也便掩了口,再不敢说一句关于硕妃之事。

    该说的不能说,能说的不想说,南宫霓母女二人相携着又坐了一小会儿,历姑姑便提醒皇后,夜已深,该进去休息了。南宫霓自是不会反对,当下便催着历姑姑将皇后带回了寝殿。

    皇后一走,南宫霓便急急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香如和香如便撑着腰,瘸着腿齐齐朝她扑了过来。

    “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

    “公主,您没事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公主,是公子礼带您回来的么?没伤着哪里吧?”

    “公主,公主……”

    两小丫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边哭还边争抢着对南宫霓左看看右摸摸,被她俩搞到无措,南宫霓只能长叹一声,一手推开一个,然后指了指两人还肿得老高的臀:“先回答本公主的问题,你们怎么了?受伤了么?是那些黑衣人干的?”

    香如顿了顿,小声道:“回公主,不是。”

    “不是?”

    南宫霓显然是不信,香怡于是只得解释道:“是皇后娘娘打的,因为我们弃主子而不顾,自己逃命回来了。”

    话到这里,香怡难过地流下了泪,香如也红着眼,委屈地瞅着南宫霓,那表情,要多冤枉有多冤枉。南宫霓一见,连忙又安抚道:“你们也别生母后的气,她是担心本公主才会这样的,她若是真要怪你们,哪还会留你们一条小命?”

    香如点了点头,也认同道:“奴婢怎么敢怪皇后娘娘?毕竟,奴婢也明白皇后娘娘的心情。只是,奴婢该死,真该护着公主的,可是,可是我们却自己逃了,公主,幸好您平安回来了,否则,奴婢们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香怡也抹着脸,眼泪汪汪道:“是啊公主,奴婢们挨打是应该的,只要公主没事,奴婢们再挨上几板子也愿意。”

    见两个小丫头这么关心自己,南宫霓心头暖哄哄的,又一手拍了一个道:“好了好了,都别哭了,本公主不是都没事么?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公主怎么你们了呢!”

    香如吸着鼻子,又哭又笑道:“公主,奴婢这是高兴,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南宫霓摇了摇头,真心道:“对本公主来说,你们能回来,才是太好了。”

    “公主……”

    一句话,两个小丫头又偷偷抹起了泪,南宫霓一叹,将二人紧紧揽入怀中,万分感慨地想:有这样的忠仆,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这辈子要是再活不出个人样,那便真是从里到外谁都对不起了。

    两小丫头依在南宫霓的怀中又小声哭了一阵,这才渐渐抽搐着不再流泪,南宫霓见她们已慢慢平静下来,于是一手拉了一个走到床边,温婉道:“好了好了,都别再难过了,快,先坐下,给本公主讲讲,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两姐妹互视一眼,这才神情扭曲道:“公主,坐就不必了,奴婢们也坐不了哇!”

    闻声,南宫霓下意识地瞧了瞧她俩的臀,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只能尴尬地笑道:“那,那就站着说吧!”

    一主二仆,几乎是聊了个通宵,直到天亮时分,两姐妹才口沫横飞地讲完了她们的‘历险故事’,只是,当她们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家公主时,却惊讶地发现,南宫霓正一怒气地搅着床单在扯来扯去。

    两姐妹一见,双双大惊失色,正打算问问主子是怎么了,南宫霓却霍地站了起来,狠狠一掌拍到了床柱上,且神情狰狞,满身杀气:“燕十一,那个混蛋,他又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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