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东方升起,晨起的日光穿透浓郁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留下一片宁静。欧阳夏月靠着一棵老树干,低头一张张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有点点日光落在她脸上,微微闪动,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时间就是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的。

    “夏月,开饭啦——”安倍莲娜跑过来,扶起她。她扭伤的脚今天消肿了一些,可仍旧无法支撑着走路。于是她也没有办法去外拍,白白浪费时间。幸好山中的晨景即便留在原地也是很吸引她的,所以一早夏月便让别人帮忙找了根木棍,跑到这个离屋子不远不近的距离一个人待着。

    安倍莲娜扶着她来到后,其他人已经坐好了。夏月看了看,只有幸村精市身边还有两个空位,一左一右,她只好在他左边坐下。

    离她最近的一盘菜是清蒸鲤鱼,白花花的鱼肉看起来鲜嫩而肥美。然而夏月看到这道菜后的第一反应却是一愣,筷子再自然不过地绕过它去夹更远的菜。

    “这条鱼是今早从溪里抓的,新鲜着呢,你尝尝呗。”小美在她耳边热情推荐。

    夏月怔了怔,正要开口,就听见她旁边幸村精市的声音:“她不吃鱼。”

    小美一愣,“啊?”

    幸村又重复了一遍。

    小美疑惑地目光看向夏月,“夏月,你不吃鱼吗?”

    夏月僵了一阵,不自然地点头,“嗯。小时候吃鱼被刺卡过,留下了阴影,后来就不吃鱼了。”

    小美点点头,转过头继续吃饭。过了会儿,她才像突然想起什么转回来,问:“咦,幸村部长怎么会知道夏月不吃鱼呢?”

    欧阳夏月的筷子一顿,她最不想听到的问题来了——

    紧接着,就听见幸村精市轻声一笑,说:“我不仅知道她不吃鱼,我还知道她不吃洋葱,喜欢吃牛肉,喜欢米饭多于面食。”

    “……”

    饭后,夏月趁没人时候截住幸村,“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幸村精市顿了下,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事实上你确实是不喜欢吃那些东西。”

    夏月眼神变冷,“但你是故意那样说的。我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和他有关系吗?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幸村精市是故意说出那些话,为的就是让别人误会。

    幸村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无奈,说:“好吧,我确实带了些故意的成分。可你不必要这么敏感的,夏月。不会有人觉得我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吃些什么就联想到什么的。完全有可能是我们在聊天时你告诉我的不是吗?至于被人误会——”

    ——如果能够被人误会,他是很乐意见到的。

    这句话幸村终于没有说出来。

    “你不要笑,我不喜欢看到你笑得这么若无其事的样子。你说那些话,难道是想跟我证明你了解我?对不起,论起了解,你真的没有资格。”她毫不示弱地瞪着他,话语间的潜台词浅显易懂。

    ——一个结婚十年都不关心的丈夫,又有什么资格去展示自己对妻子少到可怜的了解。

    很讽刺不是吗,她的嘴角暗含嘲弄。

    而幸村精市,在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后,身子明显一僵,脸色也不复刚才那样轻松。他蹙着眉头,沉默地与夏月对视。他竭尽全力想要在欧阳夏月眼中找到旁的情绪,可惜,除了讽刺外一无所获。最终他放弃了,脸色苍白地松开了眉头。

    开口:“让我难受,会让你感到愉快吗?”顿了顿,好似承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闭了闭眼,“如果会的话,尽管来吧。”

    ——我将竭我所能,以一颗心被层层撕扯的代价,换你欢喜。

    夏月紧抿的唇动了动,面上仍旧平静,心中却是大震。最终,她一低头,避过幸村苍白的微笑,一言未发地匆匆离去了。

    午休时间,夏月瞪着眼看着天花板,始终不见睡意。身侧的女孩们都静静地陷入沉睡,唯有她僵直地躺在这里,担心翻身会吵醒别人。索性闭上眼睛,可一旦隔绝了视线,大脑就忍不住想那些有的没的。一些不愿意想的,甚至是一些胡思乱想,全部涌进脑袋里。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欧阳夏月终于忍够了,轻轻起身,离开了房间。

    没想到的是,她走出没几步,就听到身后的门被再次拉开。回头,安倍莲娜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又指指外面。

    两人来到外面。

    “你没睡着?”夏月问,又想起安倍莲娜刚才的动作,忽然明白:“你有话想和我说?”

    安倍莲娜抓抓头发,支吾了一下,说:“好吧,其实我是一个很八卦的人。”

    夏月没说话。

    “唔……就是我总觉得你和幸村部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她小心地看了眼夏月,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便继续往下说:“我总觉得夏月你啊,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见到仁王或者其他人的时候都很正常。可每次你在幸村部长面前,就会有点点奇怪。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就是想问下,你和幸村之间,难道有什么误会吗?”

    夏月不语地看着她。

    安倍莲娜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最终欧阳夏月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时的语气也很无奈:“你果然很八卦——”

    “好嘛好嘛。”安倍莲娜大步跨过来,搂着夏月的胳膊肘,摇晃着说:“其实我就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八卦之心。但是呢,我也是真的关心你和幸村精市之间的问题。当然,如果是很私人的话,你可以不告诉我。我身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忍不住多嘴一句的就是,如果你们真的有问题或者误会,便尽力解决吧。”

    “没有误会。”欧阳夏月抽出自己的胳膊,往前走了几步,声音乘着风飘到后面,“但问题是有的。”

    安倍莲娜沉默地走到她身侧。

    夏月侧头对她笑了笑,以示自己并没有不开心。

    过了又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你很敏感,我和他之间确实有些问题。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是什么样的,很奇怪吗?”

    “倒也不会很奇怪……”安倍莲娜摇摇头。

    “在你眼里,幸村精市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夏月忽然问。

    “在我眼里?我想下。幸村精市应当是那种强大、温柔而有魅力的人吧。我是因为他的比赛注意到他的,在球场上他的魅力无人能挡。”

    “那生活中呢?”

    “生活中?”安倍莲娜愣住,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停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生活中,大抵也是温柔而不失霸气的吧。但是我和幸村精市的交集太少了,做出任何评价都是没有立场和资格的。”

    “是吗……”欧阳夏月喃喃道,又说:“我倒觉得生活中的幸村精市与球场上的他是一样的。因为他本身就嫁给了网球不是吗。”

    “额……”

    夏月弯了弯嘴角,“真的很感动你的关心,至于我跟他之间的问题,很抱歉不能具体告诉你。”

    安倍莲娜闻言反而笑了,说:“每个人都有目的的嘛,我懂。只是我这个八卦的人,最希望的不是听到你们的秘密,而是希望你在面对问题的时候,能够真正积极地去看待它,解决它,而不是逃避。”说完,她耸耸肩,说:“当然,不论什么时候你突然想说这个秘密了,都可以来找我。我保证做了一个合格的树洞,洗耳恭听,只进不出。”

    夏月不由笑了。

    安倍莲娜离开后,她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这里,感受着微微的轻风,缓缓闭上了眼。在她没有看到的身后,是幸村精市默默注视着她的身影。

    黄昏,夏月又去到上午休息偷懒的老位置,静静感受着顺林从日光中脱离,逐渐陷入黄昏。身后的老树坚实而有力,让她一颗心在恍恍惚惚中也归于平静。

    时间放慢了脚步,无声而隐秘地行走着。

    夏月在黄昏的温暖中感到疲倦袭来,她的头轻轻靠在树干上,眼皮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合。那终于黯淡的夕阳之光下,她好像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在一步步走进。

    她努力地想看清那个人,可只能看见对方朦胧的身影。她太困了,即使努力去睁大眼,感觉自己下一秒便能看清了,事实上也不过是眼皮微不可查的一动。毫无用处。

    终究,当那个人影终于来到她面前的时候,扛不住困倦的欧阳夏月,闭上了眼。沉睡前的最后一秒,她仿佛感觉到眼皮一热,好似触到了热源。

    ……

    幸村精市的唇轻轻贴着夏月阖上的眼皮上,仿若虔诚的信徒,一动不动。片刻后,他才终于渐渐回神,轻轻地移开了双唇。夏月沉睡的面容近在眼前,他目光柔和地注释着她的睡眼。就像永远看不够,没有人知道他为这几乎是偷来的片刻而感到怎样巨大的欢喜与满足。

    他看着她,看见了天长地久。

    幸村站起身,动作轻地不会惊动任何人。无意中抬眼,却见仁王雅治在十几步开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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