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苏心茹仿若见鬼了似的躲在自家院子里,其中苏成拏曾派人过来探问,也直接遣了香芋搪塞了过去,至于看笑话般的李氏母女更是壮着胆子派了丫鬟婆子过来“问候”,当然,依旧被香芋墨雪等人不冷不热地挡了回去。

    至于这些人心里,对于苏心茹反常的举动也是颇为好奇,只是碍于主仆身份加上苏心茹此刻莫名的状态,只好将一肚子疑惑尽数憋在了心里。

    且说这几日苏心茹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说是那一日被吓到了,或许有一些,毕竟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可也不能竟是如此,毕竟苏心茹重生一世,从无数生死中轮回,岂会惧怕这许久。

    可又是为何?

    却见苏心茹歪在床榻之上,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枚意义非凡的玉佩,经过这几日仔细的琢磨苏心茹似乎从那一日元德帝未说出的话中推敲出了什么,可若要真的相信这些却觉得太过虚渺,前世可未曾听说这么一号人啊。

    苏心茹描摹着玉佩的刻印画出一幅图画,除了扩大了数倍之外,形状结构无差一二。

    如今这事事关皇家,绝不能再交给禹王来做,至于自己与应家那点关系,也是基于应皇子妃来的,如此说来也是行不通。

    听闻外祖父下月便可回朝,外祖父虽淡泊名利,却不乏真心拥护的人,若是交给他老人家,这事儿或许可以查出一二。

    苏心茹下定决心,立刻着手做了起来,这件事藏在心里,始终让自己寝食难安,还是早早了结了好。

    不一会儿,苏心茹便写好了信,前面多是包涵着对外祖父的思念与关怀,直道临近结尾才提起这件事,状似无意的语气好似不过小女儿家的好奇。

    苏心茹可不想外祖父因为查了这么一件事,惹上不该惹的事,有些不该知道的还是不必知道了,如今这枚玉佩还是权当做某人的定情信物,如今自己还不能验验货,看能值几个钱么?

    正当苏心茹准备着吩咐墨雪飞鸽传书时,便见对方已经拎着一只黑鸦进来,苏心茹瘪瘪嘴莫不是这厮能够未卜先知?可就算传信也用不着这么难看的鸟吧,不知道黑鸦不吉利么?

    却见墨雪面带柔和微笑,扬了扬手里可怜的小鸟,道:“小姐,猜猜看,谁的信?”

    “呵呵……还猜呢?是你家主子吧!”苏心茹撇撇嘴说着,连自己也没有举得语气中多了一丝欣喜。

    “哇!小姐,您好聪明哦!看在我家小姐这么聪明的份上,我决定了今日我亲自下厨,一定请小姐吃顿好的!”墨雪夸张的表情成功的取悦了苏心茹,可听闻对方决定下厨,还是不由得一个哆嗦,自己可没有忘记上次她说下厨的时候,可是把整个厨房都给炸了。

    还做饭呢,你别祸害人就不错了,看着表面觉得墨雪这丫头能文能武,什么都懂一点,可真正接触了才知道,杀手果然还是杀手,就算给她换张脸,也还是那德性!

    想着,苏心茹微微一笑道:“信拿来就好,至于你,有力气使不完去劈材吧,正好咱院子里少个烧水劈材的。”至从惠柳死了之后,别说这院子的重活似乎多了起来,就连涅槃大管家都被拉着过来劈了两回柴火。

    既然这厮没事做,正好啊,自家柴火又快没了,正愁着抓不着人做苦力呢!这些个杀手都学聪明了,平日里时不时还过来请个安什么的,一到没柴火了连个鬼影都见不着了。

    “小姐!您怎么能让我这纤纤玉手干那种粗活呢?反正小姐也要回信的,要不奴婢给小姐磨墨吧。”墨雪一脸讨好的笑意。

    苏心茹顺手接过信,淡淡地道:“墨还是我自己磨,用着安心!”自己可没忘了上次,这厮可是将墨给磨到自己衣服上了呢,真不知道这厮怎么做到的。

    说着话,手里已经将信翻开,看着字面的内容,苏心茹不由得一愣,眨了眨眼睛看向墨雪,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来。

    墨雪哪知道小姐看信怎么看起自己来,不由得一阵心慌连忙笑道:“小姐,您慢忙,我先去砍柴了。放心,我一定老老实实干活,把柴房的柴火都劈了,让您一个月也用不完。”

    说着,就势准备离去,不料苏心茹幽幽的道:“柴还是要砍的,不过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你先过来,我有事问你。”

    墨雪保持着飞奔的姿势,顿了片刻方才不情不愿地回来,苦笑地看着苏心茹道:“小姐,您吩咐,奴婢听着呢!”

    “嗯,其实也没什么。”苏心茹状似无意地说着,面上带着坏坏的笑容,看着这样的苏心茹,墨雪恨不得立刻把对方那张脸蒙上,自己可没忘记每当小姐笑得开怀必定有人倒霉的定论。

    可惜的事,墨雪有贼心没贼胆,只得默默承受着苏心茹的贼笑,张了张嘴小声说着:“小姐,既然没什么,奴婢还是去砍柴了,听香芋说今天中午咱院子就没火了。”

    “诶,不急!来来来,坐着说!总让你们站着,我都不好意思了。”苏心茹笑得更加开心,眼底闪烁着毫不掩藏的算计与戏虐。

    墨雪差点直接跪了,这会子还坐上了,小姐啊,奴婢命苦,还是站着成不?

    可惜的是,苏心茹见这厮不动,直接在边上搬了凳子,放在自己身边,准确说正是凳子挨着凳子,中间都不带一丝缝隙。

    墨雪咽了口唾沫,讪讪一笑着抚着凳子,却怎么也坐不下去,嘴里使劲吐出了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小姐您要发火找惹你发火的去,我只是一个送信的,不是,送信的是它。”

    说着还指着那只无辜的黑鸦,黑鸦圆溜溜的眼珠看了看墨雪,咕咕了两声表示抗议。

    见状,苏心茹心情更是大好,拍着墨雪的肩笑道:“你看,你家黑鸦多给面子,不错,既然你这么给面子,我就不把你给炖了吧。”

    墨雪再度嘴角猛抽,这可是涅槃信使,培训出来代价也是极高,原来你准备着炖了啊!真奢侈!

    当然,这话墨雪可没有说,此刻她只关心着小姐到底怎么个打算,早知道如此自己就该先拆开看看什么信,如今也好有个准备,没想到如今自己自高奋勇地给小姐送信,却遭到了如此不公正的待遇。

    话说墨雾那厮去哪了?自己可记着那厮可也看见信使了,怎的就成了自己送信了?怎的就自己这么倒霉的撞到枪口上?

    在院子里默默劈柴的墨雾仰头看了看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顿时疑惑地看向正屋,自己可记着墨雪抢着把信送去了呢,怎么这么会了还没出来,莫不是小姐心情大好,请她吃好吃的?可怜自己悲催的做了苦力,算了,不想了,这么多柴火慢慢劈吧。

    “咔——咔——”

    一斧子落下,瞬间化为两半,再一斧子下去,二分为四。

    同样的声音响彻于正屋,却见一脸愕然看着苏心茹的墨雪狼狈的跌坐在地,至于苏心茹阴测测地在旁笑着。

    墨雪也顾不着愕然了,心道我的小姐你怎么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有啊,让我坐连个凳子也是坏的,你敢说不是你干的?

    笑完,苏心茹正了正脸色,重新看着手中的信道:“别玩了,说正事。”

    靠!墨雪真想直接骂娘,谁玩了?谁没说正事?害人很有意思是吧?看着你是小姐,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是吧。是,我确实不能动你,看我回头就去欺负香芋去!

    墨雪在心里念叨玩,同样正了正神色看向苏心茹,却听得对方平静地问道:“你家主子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跟踪我的?”

    按说自家内院的事不该被人知晓,可那货到底怎么知道的?

    自己原本以为对方是从自己那一日自己去万普茶馆与禹王结盟时,在门口无意中碰上才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虽然那时候他易容过,但眼睛却不会骗人,那日夜里再次看见对方,便有了这份疑惑,后来对方一系列的作为,更是让自己相信了这点。

    可如今这封信上所言却又是事关相府内院秘辛,他乃是盗王之王,乃是涅槃之主,什么时候有闲情管这些闲事?

    却见墨雪眨了眨眼睛,极为无辜的道:“小姐,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有一天夜里主子回来了,让我还有墨雾墨雨混到你身边。嗯……那一日应该挺早的吧,至少当时是在第一次赈灾之策之前。嗯,就是这样。”

    苏心茹仔细回忆起来,这么远啊!记忆如潮,突然猛的一个激灵,莫不是那一日自己害得苏若仙腹泻,扯上众人大闹一番时树上君子正是他?

    靠,不是吧,这样岂不是说,自己重生以来便一直在对方的窥探之中,这人还只是好奇,若来了个心思歹毒的岂不是早要了自己的命。

    如此想着,苏心茹不禁一阵后怕,拍了拍胸口,轻叹一声:“还好还好,总算我福大命大!”

    “小姐,我家主子好吧!嘻嘻……”墨雪一脸的笑意,小模样地取悦着苏心茹。

    嗯,好,太好了,好得恨不得掐死他,当然如果自己能打得过他的话!

    苏心茹将信递给墨雪,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道:“这件事多谢他了,嗯,下次见面,我尽量对他好点。哦,那两个人保护好,这可是母亲翻身的证人,暂且先养在京城郊区,不要太惹人注意。”

    墨雪听闻此言,终于松了一口气,主子一片苦心总算是没有白费,小姐懂得了就好,嘻嘻……主子和小姐本该就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嘛。

    墨雪乐得滋滋的笑,可笑还没落尽又听得苏心茹道:“我有封信,帮我……”

    “是给主子的吗?小姐放心,我一定送到。”墨雪兴奋地抢先说道,就差没直接将苏心茹手中的信抢过来,绑上黑鸦直接送出去了。

    苏心茹嘴角一阵猛抽,默然觉得自己此刻提起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地道啊,不过算了,这件事自己还不想对方知道,压下心中的愧疚瞥了墨雪小兴奋的样,淡淡地道:“这封信不是给你家主子的,帮我送到我外祖父手中。这可是要紧事,哦,另外不要让你家好心的主子知道,不然哼哼……”

    “是是是!小姐放心,我一定不让主子知道内容。”墨雪没有告诉对方,我一定会告诉主子你有什么事故意瞒着主子。

    想背着自家主子,哼,肯定没好事,自己得让主子早点防着点,蓝夫人的娘家就要回朝了,往后小姐有事恐怕就直接找他们了,更没主子什么事了。这可不行,主子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可不能让这些人占据了小姐的心,一定得让小姐觉得主子才是第一重要的人。

    墨雪小心思的想着,至于苏心茹只当对方应了,哪管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看了看天色,吩咐道:“吃午膳吧。哦,对了,别忘了砍柴!”

    闻言,墨雪一步没踏稳,要不是练过几年功夫,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对于这些,苏心茹浑然不觉,平静地寻了位置坐了下来,双手交叠静静地等着吃饭,也静静地等着未知的将来。

    ……

    未央宫外,禹王神情落寞地缓缓走了出来。

    这几日事情的发展自己本就关注着,一直猜测恐怕是三皇子那帮子人陷害苏心茹,可昨日听闻宫中传出的消息,父皇召见苏心茹,还说了好一会子话,最后更是想要杀了对方,也不知道为何却没能杀成。

    自己本想再多多打听,却再也探不出丝毫,显然已经被父皇下了封口令,恐怕除了谨公公再没有第二个人知晓事情的全部了,可谨公公什么人怎么会告诉自己这些。

    今日本想进宫听听母妃的见解,却不想听到了这个消息,原来一切的一切并非是三皇子等人,而是母妃一手策划的。

    可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答案却极其可笑,苏心茹虽说是丞相之女,却是最不受宠的一个,这些年来也鲜少有什么建树。

    莫不是这些时日展露风头,京城里有这一号人都不知道。这样的女人竟然还想妄图正妃之位,哼……真当皇室是她自家的么?

    禹王耳畔清晰地回响着母妃的话,若不是自己清清楚楚地知道面前之人确实是一手将自己带大的母妃,恐怕打死也不会相信一向宽容温婉的母妃竟然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竟然会策划出这么一系列的事情,就是为了置苏心茹于死地。

    没有在乎是否会有无辜的人遇害,也没有顾忌这件事的影响有多大,只单纯的想置苏心茹于死地!

    好单纯的想法,好明确的目的,却让禹王由衷的感到心痛。这些年来无论母妃对自己说什么,自己总是无条件地同意妥协,可如今对方这么说却让自己没来由的怒火,若面前的女子不是自己的母妃,恐怕自己早已经下手将这人杀死。

    苏心茹何其美好,聪慧睿智,有勇有谋,对于自己的帝业也是一大助力,可在母妃的口中却成了狡诈多端,惯用谋权之辈。

    更是说对方给自己出主意不过是为了正妃之位,呵……母妃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么?苏心茹至今未曾跟自己提及正妃之位,就是自己跟他主动提起,那不屑于顾的神色都像一根刺一般狠狠地插在心底。

    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如母妃口中说的那般不堪?

    禹王很想直接反驳对方,到口的话却怎么也不能说,解释了又如何,解释了母妃就能让她嫁给自己么?

    更何况让自己怎么说,告诉对方自己最近取得的一些先机都是出自苏心茹之手?宫中人多口杂,别说这话说出来母妃信不信,若是传了出去,不论江玉晟知晓,还是父皇知晓了,于苏心茹都是一场灾难。

    自己已经对不起对方,如何还能再度陷对方于险境?

    最终,禹王什么也没说,更没有听清韩淑妃说了些什么,淡淡地应着。

    如今看着宫外的艳阳,只觉得格外的碍眼,苏心茹知道么?

    她那么聪明,会不会看出了什么?

    可若是她没看出来,为何没有寻求自己的帮助,反而找了最不靠谱的二皇子?

    可若是她看出来了,又为何没有找跑来指责自己?

    禹王矛盾着,猜测着,只觉得如今自己好难做人,于苏心茹更多了一份愧疚,虽不是自己做的,母妃所为更非自己本意,但到底是母妃一手策划的,到底是母妃所谓的替自己考虑的。

    如今,自己还有何面目再见苏心茹?

    这般想着,江玉奕还是决定再去见苏心茹一面,不论如何这件事总不能就这么拖着,夜长梦多,时间久了总有变故,自己总归害怕江玉晟再有什么动作。

    方用过午膳,香芋小跑着过来禀告,说是前厅很是热闹,禹王殿下带着重礼前来探望苏小姐,还说相府里另两位苏小姐可是早安奈不住去了呢,如今就差小姐了。

    苏心茹愕然,合着这是什么事?给了一顿棒槌,如今再来送颗枣?

    真当自己如此好哄呢!

    ------题外话------

    今天少更点,以后再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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