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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尉府周围的街巷已经封禁,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刺客必须要穿过长街,闯入府内,在执戟的甲士围困中一路厮杀,接近池苑。而从他越过长街的那一刻开始,就进入射声士的射程之内。

    程宗扬边走边道:“咱们的人都撤回来了?”

    “街上把守得太严,都撤了。”

    “冯**呢?”

    ”

    “他不敢上楼,先回去了。”

    冯源有恐高症,上这望楼,肯定要犯病。

    程宗扬道:“老刘,如果让你刺杀韩定国,你有什么办法?”

    “近战不可能,除非用神臂弓。”刘诏估量了一下,摇头道:“不行。距离太远,即使有神臂弓也射不到。如果靠近的话,周围的高点都被射声士守住,只要一露头就会被发现。”

    程宗扬自言自语道:“那就没办法了吗?”

    敖润道:“在他菜里下毒!”

    程宗扬一拍栏干,“老敖,你这个主意不错啊!”

    死丫头擅长的是什么?用毒啊!毒宗衣钵传人岂是白叫的?说不定死丫头这会儿正在校尉府的厨房里给客人备菜呢。

    “只怕不成。”蒋安世不知何时过来,低声道:“刚才有一辆车过来,车上全是建威将军府运来的酒食器皿,连洗碗水都是自己带的。那车没去厨房,直接进了苑内。”他指了指桥头,“就在那处假山後面。”

    连校尉府的厨房都不用,可见韩定国对这次赴宴小心到了极点。程宗扬道:“我倒是想知道,那位射声校尉是什么人?姓韩的到他家里吃饭,还一点面子都不给?”

    “陈升在军中担任书佐近二十年。两年前被辟为功曹,半年後升至参军,担任射声校尉不到四个月。”说话间,一个人影从檐角飘下。

    程宗扬呼了口气,“吓我一跳,卢五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卢景把一隻沉甸甸的包裹放在地上,“唐季臣说的。”

    “吕不疑那个家臣?他也来了?”

    “我回寓所见的他。”卢景道:“他是来告诉我今晚韩定国会赴宴,顺便再加五千金铢,连陈升一并幹掉。”

    “啧啧,大手笔啊。”

    “我没接。”

    “哦?”

    “我只保证韩定国活不过今晚。”

    程宗扬有些纳闷,看到校尉府的布置,本来已经和卢景说定今晚不再出手,没想到他又改了主意。

    程宗扬刚要开口,那条小贱狗迈着四条小短腿,鱼雷般直蹿上来,气势汹汹地要跟他拼命。等它到了身前,程宗扬身形微微一动,雪雪顿时扑了空,炮弹一样从望楼上直射出去。

    程宗扬若无其事地说道:“太危险了吧?”

    卢景翻了个白眼,然後伸手拍了拍包裹,“要不怎么先讨来三千金铢的定金呢?”

    怪不得包裹这么沉,里面装着六十多斤黄金蔡敬仲借了半天才借来一百八十万钱,卢五哥只动动嘴就拿到六百万钱,还是当杀手赚得多啊。

    “五哥,你不会这么卷了定金就跑吧?”程宗扬觉得有点不安,从蔡敬仲到卢景,都打着卷款跑路的主意,人与人之间还能有最起码的信任吗?

    卢景扭头道:“老匡。”

    柱後转出一个人来,面容清癯,骨骼清奇,颌下留着三绺长鬚,一派仙风道骨,一看就是得道的高人除了匡仲玉还能是谁?

    匡仲玉三指捻着长鬚,从容说道:“贫道夜观天象,韩定国此子必活不过今夜子时。”

    “韩定国什么人啊?还能上应天象?幹!匡大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程宗扬叫道:“是不是大营的兄弟都来了?”

    看到匡仲玉神仙下凡一样突然出现在面前,程宗扬差点儿乐晕过去,如果星月湖大营的兄弟都赶到洛都,自己还用担心小紫?就算龙潭虎穴照样踩平。手脚利落点,闯进宫里掳了天子也不是难事,说不定还能顺手掳了赵飞燕……

    匡仲玉收起神棍的嘴脸,上前一步,脚跟“啪”的并紧,举手向程宗扬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朗声道:“星月湖大营第一团第一营第一连上尉匡仲玉,奉命前来报道!”

    匡仲玉一身道袍,再配着三绺长鬚,却作出标准的军礼姿势,那模样看起来很有些滑稽。但看到他坚毅的眼神,程宗扬笑容只露出一半就消失了。星月湖大营这些同袍,才是真正靠得住的生死兄弟。

    程宗扬认真还了一礼,然後问道:“你怎么来洛都了?”

    “接到消息,属下和吴少校正好在临安,随即与秦执事一同北上,午後刚抵达洛都。”

    “长伯也来了?”

    “听说紫姑娘的事,吴少校去了校尉府。”

    卢景摸出一把蚕豆,边吃边道:“若不是他们赶来,我能回去见唐季臣?”

    “会之呢?”

    匡仲玉道:“秦执事带着家眷,落後数日路程。我们一营来了十二名兄弟,五人与秦执事同行,其余七人都已经到了洛都。”

    十天时间从临安赶到洛都,这速度堪比宋国日行五百里的金牌急脚递。有了这一批得力的助手,程宗扬整个人都轻鬆起来,连日来的压力顿时少了一半,笑道:“既然匡神仙开口,姓韩的今晚必死无疑!咱们先别急着动手,安安心心在楼上看戏!”

    校尉府内人影穿梭,府中的仆人都在忙碌。忽然院中一盏灯笼熄灭,府内的仆人仿佛得到信号,各自回房,紧闭门窗,只剩下执戟的甲士和一名便服男子。

    那男子年逾四旬,头上戴着一顶轻便的纱冠,负手立在阶前。

    “那人就是陈升?”望楼距校尉府一里有余,又是夜间,即使程宗扬修为大进,也难以看清那人的面容,只不过远远看去,那人并不像一个主掌汉国最精锐射手的纠纠武夫。

    程宗扬摸着下巴道:“当了二十年书佐,突然间飞黄腾达……这人有什么後台?”

    “他三年前死了老婆,续弦是内庭一名宦官的侄女。”

    “哪位宦官?”

    卢景想了想,“似乎姓具。”

    具瑗吗?那可是为天子掌管印玺的近侍。陈升如果真是抱上具瑗的大腿,两年间一口气升至八校尉之一的射声校尉,也不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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