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

    箫忆竹与北宫冰蒂来此赴约,而夜郎儿则陪着黄衫,来了当年那段官司。

    他们住在了黄衫和她父亲曾住的小院中,今日北宫冰蒂和夜郎儿在院中一颗槐树下对弈,箫忆竹则说和黄衫去街上逛逛。

    城外林中

    箫忆竹看着那空无字的墓碑,问了句:“这是你父亲?”

    跪在墓前烧着冥纸的黄衫点了点头,望着无字碑流泪道:“我父亲是被冤死的,是被当地知府之子霍海所害,说他……说他……”

    “呦!瞧少爷我看到了什么?”霍海带着一行人正在林中打猎,却见墓前有两名女子,单看这背影的风姿,便知是两个小美人儿。

    黄衫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地上站起来,转身望去:“果然是你。”

    箫忆竹见黄衫如此激动,便转身望向来人。是几个骑马挎弓的男人,最前面的男人,似乎是个富家公子哥。

    当霍海看到箫忆竹的容貌后,便怔在了那里。

    黄衫见对方死盯着箫忆竹,皱了下眉:“我们回去吧!”今日出来,本就是骗邪王说是逛街的,若是梦灵公主在这里出了事……

    箫忆竹随着收拾好一切,手上挎着竹篮的黄衫离开。

    霍海见美人儿要走,忙下马,跑上前,想拉那白衣美人的玉手……

    箫忆竹感觉身后有人想靠近她,侧身躲开,看到是那富家公子哥,皱了下眉。

    霍海流着口水,看着那蹙眉的美人儿。抹了把口水,笑得色迷迷的说道:“敢问姑娘,家住何方?可有婚配?”

    黄衫挡在箫忆竹身前,冷声道:“霍海,收起你的心思,你若敢对她怎么,别说是你了,连你父亲,你全家,都难逃一死。”

    霍海看着怒视着他,冷冰冰的黄衫,笑道:“哈哈哈……珊珊,难道你是吃醋了不成?”

    “你……”黄衫怒指那害死她父亲的人。

    霍海伸手握住面前人的手,将不会武功的黄衫拉入怀中,调戏道:“哟!一年不见,你可是越来越水嫩了哦!”

    箫忆竹看着那些起哄笑着的男人们,淡笑道:“放了她,我跟你走。”

    霍海听到这话,停止调笑黄衫,看着那唇边淡笑的白衣女子,不确定的问道:“你刚才说……”

    箫忆竹依旧淡笑道:“放了黄衫,我跟你走。”

    “好,这可是你说的。”霍海放了怀中的人,笑看着那白衣女子,说道:“人我已经放了,姑娘你可以跟本公子走了吧?”

    箫忆竹阻止了要说话的黄衫,淡笑道:“去找他吧!他会帮你完成心愿。”说完,箫忆竹便上了一匹马。

    霍海见那白衣女子上了马,便想与其同骑一匹马……

    “我不喜欢与人共骑一匹马。”说完,箫忆竹便调转马头,回头看了眼愣在原地的霍海,声音轻柔道:“公子若还不走,我可就要反悔了。”

    霍海看着那对他笑得柔媚的白衣女子,傻呵呵得上了另一匹马:“走,本公子这就带姑娘回家。”

    “梦……”黄衫握着刚才箫忆竹给她的竹箫,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她突然想到刚才梦灵公主的那两句话:“邪王……”

    北宫冰蒂与夜郎儿下了几盘棋,便推开了棋盘,喝了口茶:“她们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夜郎儿笑说道:“邪王过滤了!凭梦灵公主的武功和机智,逛个街,就算遇上几个小混混,也……”

    “邪王……”黄衫一路跑回来,喘着气说道:“梦灵公主……被……”

    北宫冰蒂听到这些话,站起身,握住对方的手腕,冷声问道:“忆儿怎么了?”

    夜郎儿走上前说道:“邪王你先冷静下,让黄衫把话说完。”他小心翼翼把黄衫的手腕自北宫冰蒂手中救出来,看了看那纤细的手腕上,已经红肿了起来。

    黄衫靠在夜郎儿怀里,顺了顺气说道:“今日逛完街后,我让梦灵公主先回来,想去祭拜下我父亲……梦灵公主怕我出事,便陪我一起去了山上……我们在山上遇见了打猎的霍海一行人,后来……梦灵公主就被霍海带走……”

    “被人带走了?那个人是谁?”北宫冰蒂心里很奇怪,那个女人虽然不喜欢与人动手,可若是谁惹了她,她下手可也是不手软的。

    忆儿武功不弱,天下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这个霍海到底是什么人?竟可以轻而易举的带走她?

    黄衫犹豫道:“是梦灵公主自愿跟他走……”见对方脸色突然变得极难看,她咬着唇,低下了头。

    北宫冰蒂拳头紧握,咬牙道:“理由?”

    黄衫垂首咬着唇说道:“霍海是当地知府之子……也是害死家父的人……”

    夜郎儿笑了笑:“梦灵公主果然仗义!”竟想出这个办法让邪王插手此事。

    北宫冰蒂拂袖而去,死女人,竟想出这个办法让他妥协。

    夜郎儿看着怒火冲冲离去的人,笑道:“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黄衫瞪了他一眼,便追了出去。梦灵公主为了帮她,竟这样逼邪王出手。她无以为报……希望梦灵公主千万别出什么事。

    北宫冰蒂来到知府衙门,便直接闯了进去。

    霍海的父亲听人来报,说一个黑衣男子,闯入县衙,还打伤了衙役,他连忙赶过来,见一黑衣男子负手伫立在院中,他正想上前大喝一声,可看到来人容貌时……他扑通一声跪地:“下官霍正气,不知邪王驾到,未能远迎,罪该万死!”

    北宫冰蒂看了那地上颤颤抖抖的人一眼,冷笑道:“本王哪敢怪罪霍大人啊!”

    霍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不知下……下官哪里……做错……请邪王示下……”

    “做错?哈哈……”北宫冰蒂停止了笑,冷声道:“霍正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纵子行凶,强抢本王的王妃。”

    “什么……邪邪邪……邪王妃?”霍正气虽然早知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横行乡里,强抢了一些民女,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畜生竟大胆到……强抢邪王妃,那不就是雪国梦灵公主吗?

    黄衫与夜郎儿赶来,忙说道:“先找梦灵公主,我怕……”

    北宫冰蒂听到这些话,脸色更是寒冷。满身的杀气,冷声问道:“霍海在哪里?”

    霍正气吓得一哆嗦,忙起身带路:“邪王请!”

    一个小院中

    房间里

    关好房门,霍海边搓着手,边流着口水,淫。笑着靠近那倚坐在床头的白衣女子:“小美人儿……”

    箫忆竹冷眼看着那靠近她的人,淡定道:“你叫霍海对吗?”

    “哟!小美人儿还知道本公子的名字啊?”霍海已坐在床边,伸手拉向那一动不动,淡笑与他说话的女子的腰带。

    箫忆竹看了眼那解她腰带的手,依然淡淡的问了句:“你读过书吗?”

    “读了些……”霍海笑看着她,说道:“怎么?你这小美人儿想跟本公子吟诗作对增添情趣?”

    箫忆竹看着他,眼中是淡漠的疏离,声音却轻柔如风:“读书不知礼,枉读圣贤书。”

    “你这小美人儿真有意思!”霍海看着那从头至尾,淡笑从容,不反抗,也不对他献媚的白衣女子,说道:“本公子阅女无数,却只见过两种女人。一种是花楼那些妖媚的女人,一种是被我抢来家里,抵死反抗的女人。而你……”

    箫忆竹抬眼望向他,淡淡道:“我怎么了?”

    “你很特别!不反抗,不献媚,就这么安安静静,乖顺的任本公子……”霍海说着,便靠近那美得勾人心的女子,轻嗅着:“你好香……”

    砰!门被踢开,满身杀意的北宫冰蒂走了进来,看着那衣衫半解的白衣女子,正扭头看着他,对着他笑。

    被人打断了好事的霍海,吼道:“滚蛋,谁打断了本少爷的好事?”

    霍正气看到房里的情景,差点没吓得昏过去:“畜牲,你做的好事!”

    “又骂我畜生,我要真是畜生,那你就是老畜生。”霍海不服气的顶了回去。看到那脸色寒冷的黑衣男子,笑说道:“啧啧啧!温柔乡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多美人儿啊!”他以为这白衣姑娘已是人间绝色了!而今见了这黑衣男子……看来他今天艳福不浅啊!

    霍正气吓得扑通一声跪地,连连磕个着头:“邪王息怒!邪王饶命!”

    “什么?你是邪王?”霍海虽早听闻邪王姿容无双,可今日一见——果然是位绝代风华的美男子。

    箫忆竹起身走过去,淡淡的说了句:“你来了!”

    北宫冰蒂冷哼一声:“本王要再不来,便要多了一顶艳丽的帽子了吧?”

    箫忆竹看了看对方极难看的脸色,说了句:“我知道你会来。”

    “你……”北宫冰蒂气得全身发抖,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淡笑的女子。

    箫忆竹看了一眼对方紧握在身侧的拳头,问了句:“你又想掐死我吗?”

    北宫冰蒂深吸一口气,抬手为她整理好衣服,系好那松散的腰带。

    箫忆竹感觉到屋里突然好冷,轻飘飘的说了句:“北宫冰蒂,你生气了?”

    北宫冰蒂紧抿着嘴唇,上下检查着她身上,见没有被人亲吻的痕迹,冷声问了句:“他碰你了?”

    箫忆竹摇了摇头:“他刚解了我的腰带,你就来了。”

    北宫冰蒂看着那张无辜的脸,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火道:“你武功不弱,就算整个知府衙门的人加在一起,你若想离开,他们也拦你不住。”

    箫忆竹皱着眉头,懒懒的说了句:“夏天好热,我不想跟人动手,出了汗,会让我很难受。”

    北宫冰蒂以前只知道酒公子之名的由来,是因为酒公子长腰间挂着一个玉葫芦,喜爱和竹叶青酒,因此而得名。现在看来,她挂着那个葫芦,完全是为了祛热。

    “是你不让我挂着那个葫芦的,如果挂着那个葫芦,我心里会好受些。”箫忆竹一副懒懒的样子,不高兴道。真不明白,这个男人哪来那么大的醋劲儿,连她兄长的醋也吃。

    北宫冰蒂看着那个慵懒的女子,这口中撒娇似地语气,让他心里一软,揽她入怀,叹了声气:“好了!现在就带你回去。”

    箫忆竹钩着对方的脖子,笑了笑,头伏在对方肩上,就这样懒懒的让对方抱着离开了这里。

    夜郎儿看了眼吓得不轻的霍正气,又看了眼那流着口水,望着邪王离去背影的霍海,笑说道:“霍公子好胆量,连邪王妃也敢抢,更敢对邪王起色心。”

    黄衫看了霍海一眼,嘴边勾起一抹笑:“霍海,你的死期不会远了。”

    霍正气看着一一离开的人,瘫坐在了地上:“天忘我霍家啊!”

    霍海此时才感到事情的不妙,忙跑过去,跪在霍正气对面:“爹,那个小美人儿……”

    霍正气反手给了他一巴掌:“你平日为非作歹也就罢了!今日竟惹到了邪王头上,你抢了他的王妃入府,他岂能轻饶了我霍家。逆子,我们全家都要因为你这畜生而灭门了!”

    霍海捂着脸吼道:“你除了会骂我,你还会跟我说什么?从小到大,我没娘管,你又娶了那么多小妾,整颗心思都在她们身上,你可曾管过我一天?要是你像别人家的父亲那样管着我,教训着,我怎么会变成一个花花公子,一个恶霸。是你,是你毁了我,你还有什么资格来骂我。”

    霍正气被霍海一顿大吼,恍然醒悟!是他,是他毁了自己的儿子,害了霍家……

    没出三天,便有人将霍家父子的罪行、证据公布在温柔乡城里。

    霍正气被罢官,与其子霍海一同打入死牢。其家人无罪者,皆被遣散离开。有罪者,皆按律法判处。

    今日,午时,菜市口。

    夜郎儿陪着黄衫站在人群中,看着刑场上狼狈的父子。

    监斩官是朝廷派下来的巡按,他抬头看了看日头:“验明犯人正身!”

    验明犯人正身后,巡按大人抽出令箭,扔到地上:“斩!”

    咔嚓一刀,两颗人头滚地。

    黄衫流下两行清泪:“爹,你沉冤得雪了,女儿可以为你立碑了……世间,终还了你一个清白。”

    夜郎儿为她拭去眼泪,一脸温柔笑道:“我陪你去看岳父大人。”

    “谁是你岳父了,少胡说!”黄衫哭笑不得,又羞又恼。

    夜郎儿随着散开的人群,牵着她的手,低头靠近她说着:“你不会想不认账吧?”

    “我有欠你什么了吗?我怎么不记得?”黄衫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她只记得是这人骗了她,要真算起账来……那也是夜郎儿欠她的。

    夜郎儿走在她身后,低头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你忘了你扒了我衣服的事了?”

    黄衫驻足,脸一下子红到了耳后根:“那次是……我只是看你的伤……不是……再说,你这个采花贼,看过你的女人不止我一个吧?”

    夜郎儿看着因他们的对话,停下来奇怪看着他们的众人,他咳了声:“哈哈!男人寻欢只是场面事,娘子不要总拿出来教训为夫了,为夫不是知错了吗?为了娘子你,我可是再没去找过那些女人了,娘子,你就原谅为夫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黄衫看着围着他们,指指点点的人。

    一个老婆婆走出来,说道:“这位夫人啊!看在他挺有诚意的份儿上,你就原谅他吧!”

    人群也起哄了来:“对啊!就原谅这位公子吧!”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夫人就原谅你家相公吧!”

    一酒楼上,靠窗的桌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人。

    箫忆竹看着楼下被众人说的捂着脸逃走的黄衫,以及那拱手谢着群众的夜郎儿,她笑了笑:“他们确实挺适合的,一样的狡猾。”

    北宫冰蒂手搭上了对方的手,笑说道:“难道我们就不配吗?”

    箫忆竹抽回了收,喝完那杯茶,起身离去:“配,一样的妖颜惑众。”

    北宫冰蒂惬意的饮完茶,付了钱,起身追上楼下的人,拉住了对方的手:“我可不能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谁知道你又会做出什么惊天的事来。”

    箫忆竹低头看着那交握的手,笑了笑:“那就牵着吧!”

    在他们走后,客栈里的人议论了起来。

    “他们是谁啊?”

    “还能是谁?邪王和梦灵公主呗!”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样风华无双的人……当今世间,恐再难寻!”

    斜雨飞丝,疏帘半卷。

    相思湖畔,池碧亭中。

    一白衣女子,低眉垂首,唇边淡笑,泡一壶碧波烟云。

    一青衫背琴男子,手执水墨油伞,踏入亭中。

    箫忆竹抬眸望去,轻抬素手:“清君子,请!”

    夏侯影收伞落座,端起面前的茶盅,云烟袅袅,茶香缕缕。轻抿一口,满口清香。他将茶盅放下,望着对面的女子,唇边轻笑:“原来,没忘此约的……不止我一人!”

    箫忆竹淡笑望着对方:“知音之约,怎可遗忘?”

    夏侯影轻笑不语,取下身后玉冰壶,横放于石桌上。

    箫忆竹抱起身畔的古琴,横放于桌上,轻拨弦,茶烟飘浮,朦胧了彼此的容颜。

    夏侯影细听一段,拨弦合上。

    一曲云天,后而心音。

    箫忆竹轻捻弦,抚一曲雨心音。

    夏侯影唇边浅笑,一段过后,再抚琴而合心音。

    这一日,温柔乡,相思湖畔,琴声悠扬,婉转如诉。鸳鸯成群,鹭鸶飞舞,火烈鸟展开火红羽翼,蹁跹飞舞。

    执伞游湖,手捧莲花灯的男女,但见碧池亭中,一男一女,青衫白衣,相对抚琴。朦胧细雨,模糊了他们的容颜。

    “好美!”

    “妙音美景,当真是羡煞旁人!”

    一曲终,二人起身,对对方拱手一礼。

    青衫男子将琴背在背上,打开伞,步出池碧亭。

    迎面走来一执伞黑衣男子,抬起伞:“要走了?”

    夏侯影点了点头:“嗯!”

    北宫冰蒂叹了声气:“还会回来吗?”

    夏侯影摇了摇头:“这已经够了!”说完,便一人一伞,背着古琴,自此漂泊天涯。

    北宫冰蒂走向亭中,望着那淡笑的女子:“没有遗憾了?”

    箫忆竹望着那雨中消失的背影,摇了摇头:“此生我已无憾!”可夏侯影却注定孤独一生,终身遗憾。

    北宫冰蒂牵起她的手,执伞双双离开池碧亭。

    众人见那白衣女子,怀抱古琴,与那黑衣男子走在雨中,慢慢消失了那模糊的背影。

    “多情多伤!”

    “那青衫男子对那白衣女子有情,可那白衣女子……却心属那黑衣男子!”

    “人生总有些遗憾,只因残缺不全,所以才美丽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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