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的药还有很多,你要不要试试?”年江从门口走了进来,手不断在的在袖中摸索着什么。

    那小仆一开始是愣住的,然后眼神猛地一变。

    “年兄你……”钱宪皱眉,下意识的起身看了过去。年江越走越近,他的表情也就越发的清楚。一直温和淡然的人,现在眉宇间夹杂着煞气,一眼望去甚至有些心惊。

    “嗯?”白季柯的视线从小仆身上移开,“小江怎么了?”

    年江眼神微微闪烁,他颇有些意外和躲闪的垂下眼,重新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道:“这嘴硬也就是一颗药的事。”说着从袖中摸出一颗丹药,他径直走到小仆面前,“这药乃是我珍藏,可让人穿肠破肚而死。”

    “不……不不不!”方才僵住的小仆眼见年江越走越近,无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色彩,那色彩却是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他整个人都在抖,拼命的摇着头扭着身体往后躲,下身隐隐出现湿意。

    年江挑眉,心却是一沉。

    “诶?”白季柯奇了,小声的嘟囔一句“居然信了”,年江摸出的药他们几个都认识,不就是他这几日用来调理的补药吗?

    “这胆子也太小了吧。”白季柯抓着杨徹的袖子扯了扯,不屑的鄙视道,却是没看见杨徹突然变了的眼神。

    余光瞥见钱宪似乎有什么动作,杨徹朝他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年江。

    “你果然认识我,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我的,我就放了你。”年江挑眉,面目保持着柔和的样子,笑着蹲了下来,把丹药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看这药是不是剧毒?”

    丹药的清香瞬间铺满鼻孔,可是那小仆哪里还管得上这个,竟没忍住,年江一靠近,他就缩着脖子往后躲,似乎年江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一样,钱宪看不下去,往旁边一闪。

    那小仆满脸煞白,身上痉挛着缩着脖子闭着眼睛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靠在墙上,睁开眼就看见一颗丹药。

    丹药色泽偏褐色,光下隐隐有金色,味道醇厚,形状圆润,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药香,好闻极了。

    可是这样的一颗补药,在那小仆眼里比毒药还要恐怖几分,看他憋气的模样,就像是连吸一口空气都不敢。

    常年与药为伴,就算不知道药方,年江配的这颗简单调理药光闻闻味道还是能辨认出它的性质,可那小仆确实硬生生被这颗丹药吓破了胆。

    “我说我说!您的大名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仆颤抖着说,讲到一处时眼神游离,话语也有些心虚,年江眼神一厉,还未有得动作那小仆就哭了出来,继续讲下去。

    满室只剩小仆颤抖和沙哑的声线,几人越听面上的凝重却是又深了几分,尤其是年江,此刻脸已经黑到了锅底。

    抬手打晕了小仆,年江脸色猛地一变,眉毛一拧,目光似剑般直直的刺过来。杨徹淡定的收回手,对上他的目光不躲不惧。

    年江的脸色难看至极,也知道这与杨徹无关,移开目光后冷着个脸,周身气场让人难以接近。

    不过这是肯定的,饶是钱宪,在得知消息之后也是一阵目眩。

    白季柯瞪大双眼,吸了一口气,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脸复杂和惊疑不定的看着年江。

    另外两人看向年江的视线里也多了点别的什么。

    满室死一样的寂静,还站着的四个大活人,心中是作如何想谁也不知。

    下一秒,眼前黑影一晃,冷风拍打在脸上,回过神,刚才年江站的地方,空无一物。

    “年江!”

    年江只感觉大脑在充血,脑袋发热,臌胀一般的令人头晕目眩。

    毒医罪恶的嘴脸、一些没有脸的身穿短打的人的指责控诉……纷纷萦绕于周身。

    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我是毒医的弟子,可我明明也是受害的人啊!

    无论做了什么,在别人眼里都是错的。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这一刻到来之时,却是无比沉重,能压断人的背脊。年江突然觉得身上有一座大山压在背上,脊柱发出细微的响声,那一圈的皮肉仿佛受不住要绷开了,让他喘不过气,痛苦不堪。

    没想到在岩砾山庄暴露自己,听了慢慢改变形象的建议顿时有些心动,却不想这么一暴露,就给了人家掌握自己行踪和情况的机会。

    就因为自己是毒医的弟子,所以在山下只是举手之劳救了一个人,恰好那个人是魔教明鹤门的奸细,所以自己也是奸细,为明鹤门魔教卖命害人;因为是毒医的弟子,所以自己的出现就是一个给江湖的警告,警告他们自己将毒死天下人;因为是毒医的弟子,所以明鹤门用毒、炼药人,害人无数,就都是自己的错。

    “年江,毒医的接班人。”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不想做的,只想随意找个地方隐居,离开毒医就好……

    都是那些人的错!

    年江自己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是多么的可怖,往常柔和的脸上现在被狰狞扭曲所代替,眼珠子已经被血色浸染,尽是煞气,无意识的运着轻功从房中窜出来,浑身的内力无法控制,回荡在周身,将周身的一些小的物件全都击打成碎片,披在脑后梳做书生样子的头发在内力鼓吹下张牙舞爪,活似一个地狱饿鬼。

    都是那些人的错……凭什么就因为白宇泽犯下的错就能把自己也编排进去。

    对白宇泽的恩德转身就变成自己的催命符。

    真想把那些人的嘴和脑子剁下来……

    杀了他们……

    年江双目充血,只觉得脑中混沌,浑浑噩噩,似乎有什么紧紧的勒住自己,不能呼吸。直到那个念头的出现,才豁然开朗。

    好像碰见了什么,又好象没有,他只记得每一次挥拳下去的快意与舒坦,脑子里的混沌好像也慢慢的流走了,变得清晰无比。

    “糟糕!他走火入魔了!”钱宪脸色难看,提气跟了出去。

    另外两人脸色均是一变,来不及细想也跟了出去。

    论轻功钱宪自然是最强,碰上清醒的年江还可一战,可是若是碰上走火入魔的年江……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白季柯搓了把脸,“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啊!!!”他崩溃似的大叫,不过杨徹知道他这只不过是在发泄一下。

    他面上漫起凝重,叫住白季柯:“等下赶紧把他带走,相信那些人……很快也要到了!”

    像是心有所感一般,杨徹下意识的往远处看了一眼,远处黑山之中,似乎有火亮。

    “啊!”不远处传来惨叫的声音,瞬间拉回了杨徹的神,他抿了抿唇,越过白季柯,跟了上去。

    轻功最烂的白季柯心里苦。

    挥出去的手刃被什么挡了一下,虽说只是使他动作一滞,下一秒加力迅速压过去,感觉也不如方才畅快。

    眼前似乎有什么阻拦了他和猎物的视线,年江心生怒气,似是在怒吼着的内力喷涌而出,要将眼前之人杀了爽快。

    心里有一丝异样,却是被烦躁和异常的大脑压下,注意力也未曾停留。

    钱宪心下一惊,年江手心里的内力几乎可以凝成实质,刚才他敢上来阻拦就是看他挥出的手刀不过平平,怎料到会如斯恐怖,根本挡不住。还没等他想好对策,就见这人居然凝起内力,恐怖的是这内力几乎可以凝成实质。

    打一刹那,钱宪顿时觉得,自己犹如一只螳螂,要阻挡眼前这辆打车,这是多么的微薄无力好笑啊!

    沉下心打开那一瞬间升起的逃离念头,他侧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半边身子染血的人,只得皱眉压低身形,尽量阻挡。

    他看着年江狰狞的面孔,一时间觉得有些难以忍受,还有心酸。

    年江的脸在他眼里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恍惚间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苏苏麻麻,瞬间变成剧痛。他这才回神,眼见两人接触之地已聚起刀刃模样的内力,正朝自己手臂割来。与之相对的就是自己的无力,颤抖的双手已经阻止不了。

    瞳孔一缩,眼见那催命的东西就要逼近,钱宪只好心道一声对不住,脚步交错,双手换位,就要脱身而出。

    他在赌,年江走火入魔之后是否还保留意识。

    走火入魔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来说,沾上基本就可以说已经死了。走火入魔的人无法控制自己,心底的邪念被大开,不要钱一样的轰出自己的内力,六亲不认以杀人取得快感,直到内力消耗一空,累死自己。他们在那时都会失去意识,就是一个会走动的杀人武器。

    刚才一到就看见年江一把扯下了一个提着锣鼓的小斯的肩,脚步一顿之后立马迎了上去,救了那小仆一命,同时年江的动作也被自己拦下……这是,因为自己的阻挡。

    钱宪凝重的注视着年江的一举一动,他自知在武功方面不如年江,却不知不如多少。直到到现在,终于明白……

    他的手摸上腰间藏着的剑,寻思着等会控制不住就把人杀了。

    可是他不知道,年江是半毒人,他的剑根本伤不了年江。

    那两个人怎么还不来!

    钱宪狠狠的咬牙,望向来路的眼神里满是焦急无措。

    年江动了,钱宪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对手,索性以躲为主,反正他轻功不差,只能专注防御。

    两片熟悉的身影已经接近这里,钱宪心下一喜,却不料脚上错了半拍,凝成实质的剑刃化作银光,朝他面上刺来!

    “钱宪!”白季柯呼吸一滞,大叫道。

    钱宪的心瞬间凉了下去。

    在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瞳孔里映着的年江狰狞的面孔,突然被一片黑遮盖住。

    钱宪被狠狠地甩出去,生生的吐出一口血。耳边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接着下一秒自己就被人扶了起来。

    “小江?”

    突然听得杨徹的声音。

    钱宪回神,却是大惊。

    抬起头来,就见前几日夜里见的那只黑衣少年傀儡的侧脸,它正和年江打在一起。

    眼神惊疑不定的四处搜寻,终于,在一个高处看见了三个人,最左边那人青丝飞扬,面上精致的面具泛着冷光。

    云宗的少宗主?

    这是敌是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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