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江刘氏张了张嘴,对上苏湛疑惑的视线,不禁有些尴尬。

    然而这小仆一大声直接让所有人都听见了,让江刘氏顿时感觉面上火辣辣的,特别是看见年江杨徹四人木木的坐在凳子上的时候,羞得她想找个缝儿钻进去。

    “妹妹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江大公子面色有些不渝,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看向那小仆,问道。

    “姐姐真是的,”三小姐用绣帕捂住嘴,似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江生,娇嗔道,“爹爹你对大姐姐太好了,我好羡慕啊。”

    “姐姐毕竟是姐姐,你也别多想啦。”二小姐点了点她的额头,姐妹俩贴在一起,亲近极了。

    江生的神刚被那小仆吓回来就听到自己两个女儿的对话,顿时心生不满。不过此时大儿子正在问话,他忍了忍,没有发作。

    年江没有错过江生游移的饱含怒意的眼神,特别是在看到自己这边时神色更有些难看,一时间觉得现下甚是身处修罗场,颇有些尴尬。

    身旁衣衫作响,余光瞥见那深紫的衣衫向上拉直,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杨徹余光瞥见小仆正要开口,便站起来抢先道:“在下突然想起好友还未服药,恐怕得先离开了,唉,我这好友,这几日大病一直未愈,这喜事也快近了不是。”

    年江嘴角抽了抽,不过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面露歉意,一直保持着病弱的姿态。

    “哦,这样啊,那两位贵客赶紧回去歇息吧。”江生面露关切的道,“江津,送几位贵客回去。”

    一个男子从旁走了出来,眼神和白季柯钱宪对了一下,然后恭敬的领命。

    苏湛却是侧过身来,有些关切道:“江兄这是?”

    这么一问,正好堵住几人要撤离的动作。

    年江虚弱的笑笑,答道:“我自幼底子不大好,这下赶路染了风寒,便一直没好。”

    苏湛关心的说了几句,江朝剑这几日一直与他们相处,见人要走了,虽然知道这是在避开他们,但几日情分也在,虽说与他交集最多的是杨徹,但他也不会忽视年江这个一直安静的待在旁边的人,也赶忙出声说了几句。

    告别几人,白季柯自然而然的上前扶住自家‘公子’,一行五人就往客房处赶。

    几人闷声走着,没有一人说话。

    眼看已经快要到客房了,白季柯眼珠子一转,侧头看了一眼被差来送他们的江津。

    这江津就是这几日经常和他们吹八卦的小仆,虽然杨徹表示这样口不牢的仆人很难做得长久,但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能说,和白季柯他们吹起牛来可谓是滔滔不绝,抛去其他不说,白季柯还是挺喜欢和这人交流的。

    “小的告退。”到了客房,江津自然就要告退了。他朝几人躬了躬身,转身便要离去。

    江津这人长得算是比较讨喜那类,虽说样貌平平,爱嚼人口舌,相处久了就不大讨喜,但目前几人对临江山庄情报的来源大多都是要靠他的。

    白季柯见状,回头冲几人眨了眨眼,眉毛抖了抖,拔腿跟了出去。

    杨徹挑了挑眉,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年江一眼,然后就朝门口走去。

    只不过他落脚之时有些别扭,年江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减轻走路发出的声音,心下一转,没管理由,便也跟着他一起放轻步子走到了门口。

    钱宪一脸疑惑的看着两人,但还是跟了过来。

    靠近门口,就听见小声的对话声,等贴在门口的墙上,才听得清楚。

    杨徹斜靠在离门边还有些距离的墙上,门板把他唯一一丝会暴露的可能灭了个干净,年江紧靠在他旁边,然后钱宪靠着年江。

    只听得门外的对话声清晰了起来。

    “……大兄弟啊,那个苏家公子就是江湖侠客?我看他只是个公子哥啊,不像那些能飞檐走壁的大侠啊。”这是白季柯的声音,满含疑惑之意,说道飞檐走壁时还不自觉的带着些夸张。

    钱宪似乎是明白了,轻轻的晃晃脑袋,眼神落在墙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啊。”这是江津的声音,不过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人是如何的愁眉苦脸。

    “兄弟,你这也太不靠谱了,我还盼着能见见大侠呢。”白季柯说着,几人还听见衣衫摩擦的声音,按照对白季柯的了解,年江仿佛看见他和江津勾肩搭背的样子。

    “唉,你也是知道的,我们这些下人还不是听得主子说几句话。”

    “啧啧,亏我还和……啊苏公子。”

    “小的见过苏公子。”

    白季柯语调一变,屋内几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面色一变。

    这地方姓苏的,就只有那一个了。

    不过还是和白季柯最熟的杨徹最先反应过来,他迅速的回头冲两人做了个口型,示意不要慌,然后小心的一步一步,无声的走回了内间。

    年江和钱宪对视一眼,纷纷效仿,小心的走了回去。

    然后,年江杨徹二人才刚刚坐下,钱宪也刚摆出个姿势,就听门口传来白季柯讨好的声音,以及属于两个人的脚步声。

    果然,下一秒就看见白季柯的衣角。

    白季柯陪着笑,引着苏湛走了进来,直到走到内间与外间的隔断出才停下,他小心的走进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白眼。在对上杨徹年江时,恭敬道:“少爷,苏少爷前来拜访。”

    “哦?快些请他进来。”杨徹笑得温和,站起身来迎客,“你先下去煎药吧。”

    “诶,好。”白季柯躬了躬身,向外退去。

    过了一会儿,就见苏湛扇着扇子风度翩翩的走了进来,一派君子之相。

    “杨公子,江公子。”他朝着两人做了个偮,眉目温和,“在下于亭中多有些不自在,边想着在于杨兄讨教一二,不知是否打扰两位。”

    “并无。”杨徹道,走来将苏湛拉到了座处,“坐吧。”

    “你们先聊,我出去透个气。”年江虚弱的笑了笑,“我这头晕眼花的,在屋子里不怎么舒服,还是去外面歇一会儿儿。”他站起来和两人打了个招呼,谢绝了苏湛邀请,向外面走去。

    背后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不过他对杨徹是十分放心的。

    “唉,他这人一向不喜欢闷在屋子里。”杨徹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笑道。

    苏湛赔笑着,两人不咸不淡的继续聊着。

    年江却是轻松的走出了内间,不一会就看见钱宪也出来了。

    钱宪冲他挤了挤眼睛,然后拉着他向后院走去。后院就是他们美名煎药的地方,白季柯就在那边。

    本想一个人呆一会的年江无奈,也就随他去了。

    挑开后院的帘子,就见白季柯百无聊赖的蹲在木桶上抓着跟木棍把玩着。

    “哟,刚才被抓包了?”钱宪嘻嘻哈哈的走上来,问道。

    “可不是。我刚开口就看见他站在门口,我的个天。”白季柯摇摇头,这是他第一次在背后谈论别人被抓包,刚刚还有点小小的心虚。“不过我也没说什么,他应该不会心胸狭窄到这种程度。”

    “你们说的我们也听了,也没个什么。”年江慢慢走过来,靠在白季柯脚下的木桶板上站好,突然感觉鼻尖有些不舒服,也就把后面的话咽下去。

    “所以嘛。”白季柯无聊的把木棍扔下来,杵着下巴看着钱宪,道,“话说浑金虎真的死了?”

    “御剑门总不可能放假消息。”钱宪虽这样说着,可是面上却是渐渐凝重了起来。

    听出他语气拐了个弯,白季柯有些不可置信的扭头看过去:“不会吧,你发现什么了?”

    他回头想扯扯年江,却看见年江也是一脸的严肃,正在袖子里摸索着什么。

    白季柯一脸懵逼,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被两个人隔绝开外。

    “你们约好了什么都不告诉……”他颇有些不满的开玩笑道,然而话音未落就看见年江摸出一个小药包,未说出的话语一下子卡了壳,处于对年江的好奇,他压低声音凑过来,想看看那是什么,见药粉被抬高他面上一喜。

    年江把药粉抬高,抬起头对着白季柯就是一吹。

    刚好凑过来的白季柯瞬间就被辣了眼睛,怪叫一声从木桶上跳了下来。

    “这?!”钱宪回神,吃了一惊,狐疑的看了年江一眼,赶忙上去扶住白季柯。

    结果下一秒就听年江冷声道:“药粉无毒,对他无碍,你且扶住他,让我看看。”

    语气坚定,还有不容置疑的意味。

    钱宪下意识的照做了,待回神眼神却闪烁了几分。他扶住了白季柯,白季柯在过了那一段刺激之后也就站稳了,只是不停的在揉眼睛。

    年江走上前来,细细的在他身上翻找着。

    “诶?我身上有什么?”白季柯见年江神情严肃起来,升起的怒气不由得消了,愣愣的问道。

    “刚才苏湛是不是走在你的左边?”年江答非所问,收回了手,满面严肃正经的注视着白季柯。

    “没有,他在我右边。”白季柯仔细想想,道。

    “原来如此。”年江叹了口气,眼神飘远似是想到什么,没等两人继续问下去,他道,“这苏湛,是一个用毒高手。”

    “他也是一个轻功。”钱宪在他话音刚落便出声道,无视白季柯瞪大双眼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他肯定的说,“我素来喜欢向他人讨教轻功,这天下无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周錾对轻功的痴迷。我记得在西南一处隐士那里曾见过一种轻功,修习的人,其实除了睡觉吃饭以外,其余行走只是都是运着轻功,下盘功夫极好,他们的脚步声,其实都是内劲透过脚板微放而成。”

    “还有这东西?”白季柯目瞪口呆,奇道。过了一久他才回过神,不由得摇头感叹,“这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这苏湛练得就是这个?”年江不可置信的问。

    “正是,恐怕他也没想到,这种冷门功夫能被我认出来。”钱宪淡淡道,突然想起刚才年江说他也是一个用毒高手,浑金虎这个名字一下子又在心头浮现,他赶忙问,“你刚才说他是一个用毒高手?”

    “正是。”年江肯定的说。

    白季柯却是傻在原地。

    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投出惊雷。虽然心中已经隐有猜想,不过不知为何他就是想笑。

    这苏湛恐怕死都想不到,在他们这群看似普通的过路人之中,会有到毒医传人和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斩金手这等人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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