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马不停蹄地赶进宫,向江后禀告道:“皇后,时间紧迫,来不及了,北宫玄琛已经回来了,我们现在就要有所行动,不然只能等着北宫玄琛杀进宫来!”

    江后本来还在喝汤,听到这句话,吓得整个碗都打翻了,战战兢兢地问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刚刚说什么?北宫玄琛?”

    “没错!北宫玄琛还活着,而且就算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孟狂!孟狂就是北宫玄琛!北宫玄琛就是孟狂!而他的舅舅就是义云教的教主裴修,我刚才才灭了义云教,杀了裴修,现在北宫玄琛还在悲痛之中,一时之间应该还回不来,现在皇帝也倒在病床上,正是最好时机!”江野一连串将话说完。

    江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问道:“大哥,我们该怎么做?”

    “你直接带着传位诏书道皇帝寝宫去,让他加盖玉玺,若他不从,我们只能来硬的了,若他从了,我们还可以给他一个全尸,我去太子府找焰儿,带兵包围皇宫,一切都以焰儿为主,等焰儿顺利登基,我们再杀了北宫玄琛,这样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了!”一路上,江野早已想好了对策。

    现在不能有丝毫的犹豫,江后猛一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分头行动!”

    江野即刻就前往太子府,江后眼前一片晕眩,久久不能反应过来,她还记得二十几前,初见皇帝的时候,那一年她不过十七岁,她被家里像个礼物一样献给皇帝。

    那是一个月凉如水的夜晚,她穿着艳丽的红色舞衣,在满朝文武之前献艺,她连转九十九个圈都没有倒下,就像一朵摇曳在风中的红莲,她明显看到了皇帝眼中的惊艳,她的心也像一只小鹿般到处乱跳,那个时候,她就认定了那个穿着龙袍的男人,会是她江挽情永远的男人。

    往事如烟,不知不自觉脸上竟然滑落下了泪滴,她轻轻抹去脸上的那两行清泪,唤道:“锦娘!”

    “娘娘,有何吩咐?”锦娘快步进来。

    “准备鹤顶红!”这一句吩咐得没有丝毫哽咽。

    “诺!”锦娘惶惶地答应,虽然没有听见江野刚才与江后的对话,但是看着江野出去时要大展拳脚的模样,还有此刻惊慌恍然若失的模样,锦娘心里已经有数。

    ----

    太子府,江野到那的时候,北宫焰还抱着新纳的侍妾寻欢作乐。

    北宫焰看到江野的时候,明显是吓到了,身体一抖,松开侍妾,问道:“舅舅,你怎么来了?”

    江野脸色铁青,训斥道:“我怎么来了?我们是甥舅,是君臣,是师徒,还是岳婿的关系,你就是这样辜负舅舅这么多年的教诲的?”

    北宫焰将那名侍妾赶走,说道:“舅舅,父皇将我禁足了这么久,都没有放我出来,我还能做些什么?就连倚柔的心也不是向着我的,我还能做什么?”

    “你再什么都不做,就晚了,北宫玄琛就会回来,夺走你现在的一切!”江野恨铁不成钢地道。

    “舅舅,你说什么?北宫玄琛?”北宫焰一吓,宿醉全部清醒。

    “对,孟狂就是北宫玄琛,北宫玄琛就是孟狂,他在我们身边潜伏了这么久,为的就是彻底击溃我们,现在他得到的还不够多吗?我们要是再什么都不做,太子,以后坐在街边哭得可就是你了!”江野的语气又急又厉。

    “不!绝对不行!”北宫玄琛就是北宫焰的噩梦,是他心底的魔障,处处都压他一头的大哥,就连江倚柔心底心心念念的都是北宫玄琛, 要是他真的回来了,他北宫焰一定会被打回原形!

    “知道不行就振作起来,现在我们还有时间!”看北宫焰这般反应,江野才觉得还有希望。

    “舅舅!我们该怎么做?”北宫焰仿佛突然意气风发,迫不及待地问道,刚才抱着侍妾玩乐的荒唐形象已经不见踪影。

    他这些天之所以这么沉湎于女色就是做给江倚柔看的,可是江倚柔似乎也并不怎么在意,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沉湎与儿女情长的时候,与江倚柔争风吃醋的时候。

    江野眼眸一转,丢出两个字:“逼宫!”

    “舅舅?”北宫焰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舅舅说得的确是逼宫,你母后现在肯定行动起来了,你父皇现在本就在病榻上,奄奄一息,我们现在只需要给你父皇加一把猛料,那么……”江野不需要把话说完。

    北宫焰对待皇帝还算是孝顺,他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走上逼宫这条路,但是与其让北宫玄琛回来抢回他的一切,他更愿意先发制人,守住龙椅。

    北宫焰一咬牙,应道:“舅舅,我们现在就去兵营!调动兵马!”

    “这才是好样儿的嘛!”江野拍拍北宫焰的肩膀,带着北宫焰往外走去。

    寝殿外转弯处的江倚柔,憋出了一身的冷汗,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她听见了所有的对话,原来孟狂就是北宫玄琛!北宫玄琛就是孟狂!

    她的玄琛哥哥,原来早已在自己身边,原来她再次喜欢上的男人,就是她的玄琛哥哥,原来不管过了多久,他变成什么模样,她还是能在茫茫人海之中爱上他。

    虽然玄琛身边已经有别的女人,虽然玄琛哥哥这么绝情地对待自己,但是她也绝不能让玄琛哥哥身陷绝境。玄琛哥哥之所以这么对自己,一定不是厌恶她本人,而是厌恶江家,因为是江家害得玄琛哥哥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她恨恨地打了自己两下,自己为什么要姓江?不然也不会惹得玄琛哥哥厌恶,现在一定要帮助玄琛哥哥,不然等北宫焰真的得逞了,那么玄琛哥哥一定会死的!

    北宫玄琛这边也一刻也不敢耽搁,他们已经快速赶回长安城,远远地,就见城门设置着重重关卡,官兵在质问一个又一个行人。

    “玄琛,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江野不让我们进长安城?”孟浅夕问道。

    “多半如此。”北宫玄琛点头,江野比他们早回来,肯定已经在部署着什么。

    “那我们该怎么做?”孟浅夕此刻也是心急。

    北宫玄琛正在凝神细想,突然从长安城内骑出一骑快马,北宫玄琛定睛看去,欣喜地叫道:“是杨二哥!”

    杨新骑马转眼就到他们二人跟前,语气急切地说道:“我们现在到城外去调集军马,江野已经准备逼宫!”

    北宫玄琛骇了一跳,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太子妃跑到我家告诉我的,我开始不相信,毕竟她是江家的人,还是北宫焰的太子妃,但我觉得城内的情况越来越不对,由不得我不信!”当时江倚柔急匆匆地去找杨新,只说太子要逼宫,让孟狂小心,还要让孟狂前去救驾,杨新一开始不相信,但见她说得情真意切,泪水连连,便暂时答应了下来,后来更是看见城内多了许多兵马,才彻底相信江倚柔的话。

    “江倚柔?”北宫玄琛和孟浅夕诧异地对视,看来江倚柔应该知道了什么。

    几个人不在多聊,城外还有杨家军和孟家军的兵马,几人连忙往军营里去。

    未央宫

    皇帝因为北宫焰的事情气得病倒在床上,昏睡了好几天,此刻他慢慢睁开眼睛,只见他的皇后正坐在床边上。

    “你怎么来了?”皇帝不冷不热地问道。

    “于情,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于理,你是天子,我是国母,我来看你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江后很温柔地说出这句话,一如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一般。

    “不必了,朕还死不了,要是为你儿子求情的话就不必开口了,回去吧!”皇帝支撑着自己起身,靠在床头。

    江后一皱眉头,轻声细语地道:“北宫令,你真绝情,这么多年来,我为你打理后宫,为你养育儿女,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江挽情,你是做了什么才登上皇后的宝座,你自己心里有数,这些年朕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不要再给脸不要脸,滚出去!”不过是说了这几句话,皇帝心里动怒,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么说,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江后眼中含情脉脉,没有要移步的意思。

    “你以为你们姓江的真的能够瞒天过海吗?朕三年前就已经知道了,朕听到了你跟你那个恬不知耻的兄长的对话,要不是念着焰儿,朕早已经将你们千刀万剐,既然你的儿子不争气,就不要怪朕无情了!”皇帝并不愿意多看江后一眼,一如多年前对待裴后一般。

    “你真的要废了焰儿?”江后质问道。

    皇帝狠狠地点头:“对!朕绝对不会再姑息养奸,让你们姓江的胡作非为!”

    江后突然歇斯底里起来,站在床边,怒道:“这么多年,你心里还记挂着裴馨?我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你还是只记挂着裴馨?”

    “当年要不是你们做的事情,馨儿压根就不会死,琛儿也不会下落不明!”这永远都是他心口的伤疤。

    “是么?”江后轻笑一声,“是你自己被情感迷了眼睛,是你自己不相信裴馨母子的,你要是真的有那么爱她,你为什么不相信她?你如果对她的感情真的有那么坚定不移,我们又怎么会有可乘之机?”

    “江挽情!”这一次皇帝看了江后,带着十足的厌恶与悔恨。

    江后退了一步,摇摇头,道:“你就是这样,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是你自己害死裴馨母子,是你!夜半会梦到他们母子找你索命吗?可是你下令放火烧他们母子的!”

    “闭嘴!闭嘴!”为什么要提起他心中在流脓溃烂的伤口?为什么?

    江后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反问道:“为什么要闭嘴?我江挽情十七岁的年纪就被献给你,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只独宠你的皇后,我夜夜独守空闺,即使我第二年生下了焰儿,你对我母子的恩宠也及不上对裴馨母子的冰山一角!我那么仰慕你,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哪怕你只要多分一点宠爱给我也好啊!我多希望你能多抱一抱焰儿,可是你一门心思只在你的长子北宫玄琛身上,那我只有采取一些特别的手段了!”

    “所以你就挖出那些陈年旧事,让谣言满天飞?”皇帝眉头深皱。

    “对!”江挽情无奈地点着头,脸上的表情狰狞之极,“裴馨跟秦家的大公子秦端夫曾经有一段情,在裴馨嫁给你之前,他们甚至已经私定终身,我也是让我大哥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出来的,你那么爱护裴馨,我想知道这个你一定很受不了,没有想到你竟然能一笑置之,你竟然可以说前尘往事不必再提!”

    江后越说越气愤:“那我只有几次三番制造他们幽会的假象了,北宫令,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开始误会裴馨,不听她的解释,转身投入我的怀抱。秦家灭门案中,秦家通敌卖国的证据是一部分,但我知道,其实你更想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秦端夫死不是吗?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彻查那个案子,你抄了秦家,杀光了秦家人!对了,我忘了告诉你,秦家通敌叛国也是假的,是我们江氏给他们制造的证据,刚刚好也圆了你想杀秦端夫的梦,不是吗?”

    “贱人!贱人!”皇帝一通乱叫,当时他就是中了这个女人的计,才会冷落裴馨,将秦家抄家斩首。

    江后嗤笑一声,道:“你也不比我好多少,裴馨为了秦家的事情向你求情,你心中盛怒,更是彻底的冷落她。可是你睡在我的枕边,还是一口一个地叫着‘馨儿’,你让我情何以堪啊?我以为你会彻底废了裴馨,可是没有想到你只是冷落她,冷落整个裴家,却没有要废后的意思!我只能给你再添一把火,说北宫玄琛根本就是裴馨和秦端夫的孽种,不然我想你永远也不可能真的放下裴馨!”

    皇帝痛苦地回忆起来,当年不知道为什么宫里开始有谣传,北宫玄琛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秦端夫的孽种,他几个晚上夜不能寐,他让人偷偷取了北宫玄琛的血液来做滴血验亲,没有想到他和北宫玄琛的血液当真不能融在一起。

    “你在血液里做了手脚?”皇帝想到那两滴不能相融的血液脊梁骨就阵阵发麻。

    江后不置可否地点头,“否则,怎么会上演亲生父子血液却不能相容的戏码?”

    之后,皇帝就一病不起,江野请来一位海外高人名曰嬴祖,为他治病,却说裴馨母子是天狼灾星,他一直很相信恶狼的传说,也憎恶裴馨对他的背叛,认为北宫玄琛是个杂种,所以狠心将他们烧死,同时将裴修满门抄斩。

    直到多年以后,他完全依赖上江家,一日躲在江后寝宫中想给她一个惊喜,听到了她和江野的对话,才知道,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蠢事。

    “江挽情!”皇帝欲挣扎着上前去打江后,可是才刚爬起一步,整个身子就瘫软在了床边,只能气喘吁吁地瞪着江后。

    “北宫令,你不必如此,现在整个皇宫,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了,你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江后像看笑话似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轻摇着手指头。

    “你想做什么?你想逼宫?”皇帝往床内缩了一步,这个江挽情简直胆大包天!

    “你还不算太笨!”江后从袖中掏出一张明黄色的诏书,道:“你若是在这个传位诏书上加盖玉玺,将皇位即刻传给焰儿,我就暂时先不杀你,我留着你多活几年,看看焰儿是如何地管理我们的江山社稷的,若是你不乖乖从命的话,鹤顶红已经为你备好了!”

    “你做梦!这个皇位我绝对不会传给焰儿,不会让江山社稷落到你们江氏手中!”皇帝用尽全身力气,破口大骂。

    江后斜睨着他,“你最好配合一点,不然,痛苦得不止是你,你的宝贝长子北宫玄琛也一样会痛苦地死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琛儿?琛儿还活着?”皇帝的胸中突然柔软了一下,像是很多年的梦境突然成真了。

    “看来你还不知道呢,北宫玄琛就是孟狂,孟狂就是北宫玄琛,他可是回来报仇的呢,找你报仇,找我们江家报仇,你念着父子亲情,人家可未必认你这个烧死他母亲的凶手!”江后的每一句话都说的不留情面,直戳进皇帝的心口。

    “孟狂就是琛儿?”皇帝不停地呢喃着这句话,怪不得他的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怪不得他与所有的年轻人都不同,怪不得……皇帝的嘴角淡淡地挂了一丝笑意,他的琛儿回来了,他找了这么多年的琛儿,回来了。

    江后看见皇帝笑着满足的模样,心里就大为不快,“怎么?你想让北宫玄琛继承你的皇位?想都别想!你们都得死!”

    皇帝突然有了一种无所畏惧之感,“朕死可以!但是皇位一定要传给琛儿,这是这么多年朕欠他的!这是他应得的!”

    “北宫令!我恨你!玉玺在哪里?我要你加盖玉玺,将皇位传给焰儿!”江后气急败坏,拿着诏书上前,一字一句地质问道。

    “有本事,你就自己找出来!”皇帝别开头,神色淡然。

    殿外突然有了巨大的喧闹声,江后将诏书扔在皇帝身上,笑容诡异地问道:“听见了吗?焰儿他们来了,你完了!北宫玄琛也完了!”

    皇帝的心“咯噔”一声掉了下去,那一年的冬天,也是这般火光喧天,难道相同的事情要在今天上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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