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夜袭张燕

    张燕,本姓褚,常山真定人,却是赵云的老乡了。

    张角黄巾起义的时候,张燕聚合流氓、游侠等为生活所迫的流民,竖起大旗成为响应。

    开始的时候,张燕因为实力不足,一直在山泽间转战。后来,随着天下的纷乱,他的队伍人数渐渐多了起来,挟裹的百姓流民也渐渐繁多,这决定了他必须寻求一块相对稳定的基地。刚好,张燕故乡常山一带因为地理和民风等因素,成为三不管地带,于是,他辗转回到真定,部众也随之增多,达到万余人。

    这时候,博陵人张牛角也率众起事,自称“将兵从事”。因为考虑自身的实力不足以对抗当地的世族,行不成有效的战斗力,张牛角于是与张燕会合。

    两支起义军会合之后,张燕实力上比张牛角弱,威望也不能和张牛角相比,于是推举张牛角为主帅,两人合兵一起进攻瘿陶。

    但是在进攻当中,张牛角被弓箭射中,受伤严重,濒临死亡。张牛角临死前,要求他的部下跟随张燕,并说道:“必以燕为帅。”

    张牛角死后,原张牛角部众群龙无首之下,遂一起拥戴张燕,以为主帅。

    为了更好的统领融合两支刚刚合并的队伍,张燕于是打着为张牛角报仇的口号,改姓张,继续横行常山一带。

    张燕作战剽捍豪勇,速度敏捷过人,所以军中称他为“飞燕”。此后,张燕转战常山、赵国、中山等地,队伍的人数也渐渐增多,慢慢积累了一些精锐部属,成为冀州并州一带的一股大势力。

    实力壮大之后。张燕积极发展,与盘踞在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各山谷之中的黄巾余部等贼众取得了联系,这一带的小头领如孙轻、王当等。都带着部众加入张燕队伍。至此,张燕的精锐部队慢慢积累达到了“精兵万余。骑数千众”,挟裹的人口几乎达到百万,左右的豪强诸侯都拿他没办法,称之为“黑山贼”。

    木偶皇帝汉灵帝无力征讨张燕,河北诸郡等冀州地方都遭受黑山军的侵扰。后来,张燕考虑到长期当乱匪终究不是办法,想要谋求一个名正言顺的位置。于是派人到京都表示归顺。当时还是灵帝在位,朝廷根本无法抽出人马对付张燕,各派系也没时间去理会,为了安抚他。于是拜为平难中郎将。

    董卓入关后,汉室对天下的控制基本上彻底丧失。韩馥、袁绍先后占据冀州,韩馥能力不足,在张燕兵锋下战战兢兢,张燕趁机很是发展了一段时间。后来袁绍在冀州发展。冀州大族都很支持袁绍,让他的实力在很短时间内得到巨大的发展,于是和张燕的冲突不可避免的产生了。

    袁绍不是韩馥,能力要高出很多,部下谋臣良将更是不少。为了彻底控制冀州,袁绍遂对张燕动兵。然而张燕也不是吃素的,双方在冀州西北的纷争一直没有停止过,谁都没有占到多少便宜,长期僵持不下。

    等到袁绍与公孙瓒交恶,张燕于是联合公孙瓒,很是让袁绍吃了几个亏,闹得灰头土脸。于是,让袁绍咬牙切齿的张燕,遂与公孙瓒一起,成为袁绍深为忌惮的两大心腹大患。

    历史上,直到吕布到达冀州托身袁绍帐下,发生那起数十骑破张燕大军的传奇之战之后,张燕这才丧失了立足冀州西北的实力,退居太行山脉里边继续当他的山贼,直到投降曹操。

    但是如今历史却已经发生的偏移,也不知道是袁绍许了多大的好处,又或者看到吕布在荆州并州都四面受敌,张燕终于还是挥兵向西,准备趁机进犯雁门,以争取更大的战略空间。

    滹沱河边往西北的路上,张燕身披一套黛青色铠甲,神色自信俨然,跨坐自己心爱的战马“飞燕”,这马是从袁绍那边缴获的,很是神骏,张燕遂以自己的外号命名。左右是他最为依仗的骑兵,外围则是他的“精兵”,虽然这些比不得财大气粗的袁绍军队那么装备精良,有的甚至只是削尖了木头当兵器,但是这些兵却有袁绍军没有的不怕死的气势,为了生存而战的他们,打起来确实很有些悍不畏死,所以深为袁绍忌惮。

    并不深的滹沱河,从太行山脉中蜿蜒而出,这支挟裹着近十万民众的部队,慢慢地沿着滹沱河南岸向西北前进。

    张燕的黑山军是起义农民和流亡流民组成的军队,行进起来自然和正规军不同,他们每有行动,总是挟裹着大量饥寒交迫的百姓,一者是用人数壮胆,二者是充当辎重队,三者是随时随地地种植粮食,四者,必要的时候,这些大多是老幼妇孺的百姓就是他们的兵源,甚至粮食。

    目注西北,张燕隐隐有些不安和忐忑,对吕布,长期身在北方的张燕是闻名已久,并深为忌惮。张燕没少和那些该死的游牧民族交手,吃过不少亏,自然深知他们的厉害,然而吕布在并州的时候,却屡屡将那些马背上的恶狼杀得狼狈万分心惊胆寒,以致他离开并州数年,依然让那些游牧们不敢窥视。

    基于这一点,张燕一直不敢越过太行山,即便和那些并州的大股小股黄巾们的交往,也是偷偷摸摸进行的。

    如今,他张燕最终还是要跃进并州,他必须去赌博!袁绍的实力越来越强劲,他张燕终究不是内政高手,部属中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如果只是继续在常山一带挣扎,他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样的结局,所以现在他不得不接受袁绍暂时的和平,然后冒险西进,以寻求更广阔的生存空间。

    希望吧,吕布的手脚被荆州周围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诸侯拌住,希望吧,鲜卑人和南匈奴人的十万大军让留驻太原的吕布军抽不开手,希望吧,这一行能够顺利。

    挟裹百姓的黑山军推进得很慢。虽然张燕一直在催促部队加快步伐,虽然他们已经抛开百姓一段不小的路途,但是每天推进的速度。依然很慢,一天能够走了路。不过三五十里。

    但是慢归慢,部队毕竟还是一直在前进的,十二月初十的时候,张燕的主力还是抵达了太行山脉的边缘,即将向连绵的大山进发。

    厄运,也就在这个时候降临到张燕黑山军的头山,以逸待劳的吕涛。向他露出寒光森然的牙齿,一次教科书般的游击战,在这太行山脉外围,在这滹沱河边上。在这寒冬的季节里,围绕在张燕黑山军的周围,正式地展开!

    没有专业级别的斥候,黑山军就像失去双眼的黑瞎子,一头闯进吕涛精心布置的圈套。连续赶了多天的路,加上完全没有意识到面临十万胡兵的并州会派出这么一支队伍,黑山军安心的扎营下寨,防备也做得松松散散。张燕也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略微部署了一下。就安然的入睡,心里想的,还是如何拿下并州东北部并巩固下来,而且还要避免吕布的报复,有远虑却没有近忧的他,远远没有想到,打击来得这么快。

    黑夜,水一般沉静,北风,刀一般逼人。初十夜的月亮,遥遥地西挂夜空,远近都是寒意迫人的朦胧的莹光,四周的树木山丘,模模糊糊的只有一片轮廓。

    西营门两侧,两个临时搭建的哨楼上,每个哨楼上的三个哨卫都缩着脖子,蜷起身子挨到一起互相取暖,站在高处的他们,实在难以忍受西北风的侍侯。

    大营外围的明哨暗哨们更是不堪,贴着地面的他们,更是难以忍受大地的寒冷,纷纷找一些败叶枯草厚一些的地方,缩了起来。

    哨楼上的哨卫们不注意的角落里,十数个模糊的黑影正在蠕动。

    在前边的黑影稍微移动,举起来赫然是一支手,那手做了几个手势,他身后的十数条黑影顿时分散开来,向着那些明哨暗哨摸过去。没多久,那些迷迷糊糊的哨兵们还不知道什么回事,就莫名其妙地跟这世界永别,他们或是被细线勒杀,或是被捂住嘴巴割破颈侧大动脉,或是北生生拧断脖子,或是被活活闷死,二三十个哨兵,愣是没发出任何声响,就被悄无声息地干掉,如果有后世穿越人看到,立即就知道这是所谓的特种作战了。

    清除了大营西门的外围哨卫,黑影们借助着地形的掩护,悄悄摸进黑山军大营西门,继续清除附近的守卫,黑山军的大营,至此对吕涛的兵马敞开了大门!

    哨楼上的哨卫依然无知无觉,清除完守卫的黑影们再不迟疑,为首那人大手一挥,六个黑影各自举起一把小巧的弩机,“叩叩叩”的几声扳机声响如同一声,营门两边上两座哨楼上的哨卫竟连惨叫一声都没有,挣扎一下,发出“呃呃呃”的几声,软倒哨楼之上,其中一人一下没死,抱着喉咙摇晃一阵,竟从哨楼上一头栽了下来,“咚”一声闷想。

    黑影中的头领来不及懊恼,猛的一挥手,十几条黑影迅速展开行动,合力清除营门附近的各种路障,随即隐入外边的夜色里。

    哨卫倒地的声音惊醒后边的巡逻队,打着火把的巡逻队急忙上前查看,赫然见到那哨卫喉咙上插着一支黑色的弩箭,脑袋被砸得稀巴烂。巡逻队头领还来不及呼叫,一个手下便拉着他的衣角,一手指着西方,火光下可见他两眼瞪得溜圆,目光中尽是惊骇。

    头领顺着方向看过去,不由倒抽一股冷气,下意识地放声大叫:“敌袭——”这一声叫,何其凄厉!

    西方,不足百步之外,一队不知道多少人马的骑兵队伍飞一般射了过来,他们手中长长的兵刃,闪烁着令人发寒的冷光!

    百步的距离,对全力奔驰的骑兵队来说,不过是一眨眼之间的事情,早已将这一带的地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飞浪骑,趁着月色全力飞奔而来,转眼就已经冲进黑山军西营门,马速一直在提升之中。

    巡逻队头领一声胆裂的呼喊才出口,腰间的刀才拔出来一半,这支人数并不多的骑兵队伍已经呼啸而过,一柄硕大的大戟须臾之间掠过他的脖子。没有什么利刃破体的痛苦,头领只觉得自己颈侧一凉,接着一股热流从那里喷薄而出,随后他的身子被马蹄带倒,直到彻底失去意识,都一直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被什么人一招干掉。

    即便睡得再死的人,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安眠,凄厉的呼喊,随后又是轰鸣的马蹄声,已经足够将人们惊醒,整个黑山军大营,从西边开始,仿佛被烧开的水一样沸腾开来,各种呼喊号叫响成一片,到处可见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人影,被带倒的火把,在营中到处制造敌袭的假相,流民兵训练不足的弱点,一时间展露无遗。

    冲进黑山军大营的骑兵人数并不多,也不过是百十人,然而这些杀气腾腾的剽悍精兵,所过之处,人挡杀人,帐挡踏帐,竟如入无人之境,肆无忌惮地收割着生命。

    张燕半夜中被声响惊醒,心中震惊不已,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遭遇打击,他无法想象,到底是谁人竟在这里伏击他。

    “大帅……大事不好……敌袭……敌袭……”刚出帐门,孙轻就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一路大呼小叫。

    张燕见他如此慌张,不由恼怒,喝骂道:“大眼贼,慌甚慌,来者谁人,多少人马?”这孙轻脸小眼睛大,是以有个不雅的匪号叫“大眼贼”。

    孙轻借着火光远远看见来敌当头那人身披红甲,手提一柄硕大的大戟,似乎被吓破了胆,声音有些打抖,叫道:“方天画戟……吕布……赤菟骑……”他在上党的时候,曾经想进犯太原,却碰上外出打猎的吕布,结果他自以为精锐的上千兵马,竟让吕布赵云等十几人硬生生地打残,从此老老实实呆在上党老窝,后来实在觉得后怕,这才跑到冀州跟了张燕。如今,月色火光之下见了那大戟,心惊之下只道是吕布,吓得转身就跑。

    “吕布?赤菟骑?”张燕面色微微发白,却哪里能信,呼喝已经聚拢到附近的亲骑一起往大营西边走,一边号令部将约束士兵,就地抗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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