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完金国的勇士和使者,一众老臣惴惴不安了好几日,年轻的臣子却是感到吐气扬眉,皆悄悄道:“从前成真皇帝坐位时,咱们一忍再忍,最后还是被打进京城了。现下昭和皇帝坐位,感觉爽多了,若是……”

    若是成真皇帝不回来,一直是昭和皇帝坐位就好了。

    年轻臣子心中这句话,却不敢直说出来。

    另有臣子道:“贵妃娘娘不愧是昭和皇帝的师妹,那个智勇双全,刀不血刃,当殿就让金国第一勇士横尸了。有他们两人在,料着不会再让金人打进京城的。”

    欧阳氏听闻了丹女的英勇事迹,便来找她说话,笑道:“外间传遍了,说贵妃娘娘机智,智斗金国第一勇士云云呢!还有人想请折子,让皇上立贵妃娘娘为皇后。”

    丹女嘻嘻笑道:“这几天听了好多夸奖的话,你别再夸我了,再夸下去,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慢着,我其实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啊!这失忆症,什么时候能好呢?

    欧阳氏说着话,另想起一事,吞吞吐吐道:“贵妃娘娘,我偶然听得红莲提及,说玄随子道长讲过,你们师父是一个半仙,摸一摸别人,就能治别人不孕之症,不知道可是真的?”

    “啊?”丹女愕然一下,接着反应过来,突然倒在榻上,笑得滚来滚去。

    欧阳氏见她如此,不由涨红了脸,推着她道:“贵妃娘娘别这样,我这不是多年没有怀上,心急了,听什么都想相信么?”

    丹女又笑得滚动,隔一会才坐起,用手抿抿发丝道:“小师弟说的话,哪能当真?先前不过几位师兄哄他玩,信口胡说的,他信以为真,居然到处说。”

    欧阳氏也失笑,有些窘然,垂头道:“我都二十五岁了,若将军这次打完仗回来,我再不能怀上,怎么也得帮他纳妾了。可心底,到底不甘心。”

    丹女拍拍她的手道:“未必是你的问题,没准是将军的问题呢!”

    欧阳氏张了张嘴,想为申将军分辩,再一想,自己这些年一直看医问药,宫中御医也帮自己诊过脉,只说并无问题,但自己却一直未能怀上,莫非,真是申将军的问题?

    丹女压了声音道:“待申将军回来,你设着法子让御医给他诊脉,若问题在他身上,就让他服药治疗,为了子嗣后代,他也不能拒绝的。”

    欧阳氏一听,多年的心结稍解,笑道:“多谢贵妃娘娘开解!从前,没有人肯这样跟我说话。”

    两人说着话,都为自己在宫中有了一位能谈得来的朋友而欣喜。

    御书房中,玄阳子正议事,已有人报进来,喘着气禀道:“皇上,申将军再夺回两城。”说着奉上军中书信。

    玄阳子大喜,拆信一看,拍案道:“好,申将军果然英勇。”说着,又拆另一封信,看完丢给吴宰相。

    吴宰相一瞧,信中却是说,焦赞之前兵败,一直徘徊在边境,集结着散兵,想再谋一战,救回成真皇帝。这回听闻申将军大捷,他便领残兵会合申将军,共同谋划救回成真皇帝。

    现焦老爷已死,焦皇后和焦夫人被软禁,焦赞一旦得知,如何肯罢休?若是救回成真皇帝,玄阳子这皇位,不管愿意不愿意归还,都会引起内乱祸端。

    吴宰相这些时候辅助玄阳子打理朝事,在他心中,却是认为玄阳子比成真皇帝要靠谱得多,也有明君的迹象,若能选择,他也愿意选择玄阳子当皇帝。可成真皇帝,也不能不救啊!

    来人禀报完,便退了下去。

    玄阳子不知道想什么,一时倒沉默了起来,吴宰相也不敢出声。

    隔得一会,却又有人报进来,惊喜交集道:“皇上,太上皇集结了三万人马,已到了京城外。”

    “好,太好了,终于有自己的兵了。”玄阳子这才兴奋起来,忙领着人亲去迎接景泰丰。

    这一晚,宫内设宴,一来庆贺申将军大捷,二来为太上皇洗尘。

    众臣见景泰丰招了三万兵马回来,也吃了一颗定心丸,纷纷道:“有了三万人马护着京城,总归是安稳多了。”

    景泰丰一回来,也从玄阳子听闻丹女设局,一举灭了太原王和焦老爷的事,再听得她让金国勇士扛鼎而亡,不由也竖起拇指,和玄阳子道:“你这位师妹不错!若她能生下儿子,何防封她为皇后!”

    哪也得她能生才行啊!玄阳子眼神一闪,忙劝景泰丰喝酒,转了话题。

    宴毕,玄阳子略有醉意,回到明和殿时,在怀里摸出一个小锦盒,揭开给丹女看,道:“这是母后给你的。”

    丹女接过一看,锦盒中却是一对掐丝灯笼耳环,做工精巧,极是别致。

    玄阳子莫名想起景泰丰的话,不由摇摇头,一时拿过锦盒,温声道:“朕帮你戴上。”

    丹女今晚也喝了酒,略有些兴奋,这会也不拒绝,坐近玄阳子身边,侧了头,撩起发丝,露出耳朵来。

    她耳上缀的,原是珍珠耳环。

    玄阳子笨手笨脚,先帮她摘下珍珠耳环,再戴上掐丝灯笼耳环,看着丹女动了动,耳环在她脸际晃动,更映得俏脸如花,不由看呆了眼。

    “老道看什么?”丹女莫名害羞起来,拿手指捅了捅玄阳子胸前。

    玄阳子一把执住丹女的手,见她十指纤纤,又白又嫩,心头荡漾起来,含糊道:“小淫僧长了一对好看的手。”

    丹女心头“咚”一跳,轻轻挣了挣手,没有挣开,便任由玄阳子握着,只粉脸生霞,越来越烫。

    玄阳子抬眼对上丹女,待要说什么,猛地里心头一惊,警惕起来,朕这是怎么了?小淫僧又不是真女子,怎能心动?

    不对不对,朕再和她纠缠下去,只怕会变态。他一时松开丹女的手,起身道:“朕还要和大臣议事,今晚就安歇在御书房了。”说着落荒而逃。

    连着几日,玄阳子都安歇在御书房,再不回明和殿,就连红莲,也看出不对来。

    这一日,看看殿内无人,红莲就上去给丹女揉腿,一边悄声道:“贵妃娘娘,皇上每早让您上宫执扇,傍晚又让您在御书房侍候,可到了深夜,却让您独守明和殿,这可……”

    丹女神游天外,自己来历不明,也难怪玄阳子有所顾忌了。

    她们正说话,却有玄随子求见。

    玄随子一见丹女就嚷道:“丹女,你还有心思闲坐,大事不好了呢!”

    “怎么了?”丹女诧异,自从太上皇带兵回京城,这几日风平浪静的,能有什么事?

    玄随子恨铁不成钢地看丹女一眼道:“有大臣商议,要让大师兄娶叶大人的女儿为皇后呢!还到太后娘娘跟前去禀话了,又让钦天监去合八字,瞧着是来真格的。”

    红莲闻言,喃喃道:“怪不得皇上连着几日安歇在御书房,这是无法面对贵妃娘娘么?”

    丹女一怔,接着很不是滋味,玄阳子啊玄阳子,你想娶皇后就娶呗,何必避着我呢?反正待我想起前事,咱们也要一拍两散了。

    玄随子见丹女不语,不由气道:“你还不去啐那几位老臣一口,让他们收回心思,再拢回大师兄的心?”

    丹女有些感动,“玄随子,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玄随子翻白眼,“还坐着不动?”

    丹女笑道:“你大师兄现在是皇帝,太上皇又有兵了,地位稳固了一些,大臣自然是要劝他娶皇后,为国延后的,我去啐他们,这是胡闹呢!”

    丹女突然懂事起来,玄随子一下就心酸了,扁着嘴道:“你不说,我帮你去说。”话音一落,人影就不见了。

    稍迟些,玄阳子就从玄随子嘴里得和,丹女听闻他要娶皇后,哭了一个死去活来,瞬间就生病了,倒卧在床,不能起来了。

    玄阳子越听越惊奇,丹女有这么痴心?

    玄随子还要补充道:“大师兄,你再不去看看她,没准她一个想不开,就上吊自杀了呢!我们以前在三清观时,山下有一个村民,说要另娶媳妇,他媳妇不是上吊了嘛?”

    丹女确是心中不痛快,这一天傍晚也不去御书房侍候了,推说不舒服,只在殿内发呆。

    玄阳子这些日子是习惯丹女在跟前晃动的,乍然不见她来侍候,批折子时,也略有些心神不定,好几次走神。他轻叹一口气,搁下笔,想了想便起身,决定回去看看丹女。

    “贵妃娘娘,皇上回来了!”红莲一直守在殿门外,远远见得玄阳子的身影,一时大喜,忙进殿禀报,推着丹女道:“快躺下装病。”

    丹女哼哼唧唧,任由红莲把她弄上床,躺着作生病状。

    玄阳子进了殿,见烛火暗淡,丹女恹恹躺在床上,莫名便是一喜,原来真的在意了么?

    “你不舒服么?可唤了太医来诊脉?”玄阳子说着,坐到床边,改口道:“算了,朕帮你诊脉罢!”

    丹女不理他,任由他自说自话。

    玄阳子执起丹女的手腕,放在膝上,细细把脉,倒没有把出病来,但脸上却是一片惊疑,丹女这脉象,完全是女子纯阴之脉啊!难道她,已彻底化身为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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