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太妃如往常一般做了早课。

    刚刚起身时,便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呜咽声。她心头一突,问了身边的丫鬟:“这是怎的了?”

    这丫鬟陪着她礼了半日佛,怎么晓得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外头的奴才知机,进来细细的回禀了事宜,又着重说了太后要让新月格格在此陪她安心礼佛的话。

    裕太妃脸上不显,心头却明了。

    她听那太监说起今儿个在慈宁宫发生的事时,不同屋子里其他奴才的反应,竟对新月莫名地生出了些同病相怜的感情来。

    她好歹也入宫了多年,比不得新月的天真烂漫。当下只肃了脸道:“还不快为格格收拾出一间屋子来?”

    身边丫鬟问道:“那屋子须离娘娘远些的?”

    她还以为,裕太妃也讨厌这新月呢。

    岂料裕太妃却道:“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离主卧近近的便好。”

    当下一屋子奴才便应了声,心头皆暗暗佩服起裕太妃为了皇家,而牺牲自己清静的伟大气魄……

    ————

    这头解决了新月的事情,那边乾隆便依样画葫芦,下令让克善留在了宫中。

    他解决完了这事本该心情不错,却不知为何,总提不起精神来。

    吴书来冷眼瞧了许久,寻思着恐怕自个儿一说话便要被扯了当作女人来给皇上解惑了。他虽自诩是个忠心的奴才,却从未觉得自己像女人。

    此时,便猫了身子,只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半点儿声音也不出。

    只可惜,乾隆百思不得其解后,定眼一看,还是抓到了他:“咳咳,吴书来。这新月格格口口声声说‘真爱’。你觉得‘真爱’是什么?”

    吴书来心头大叫一声‘苦也’脸上却堆了笑模样:“奴才不懂那个,横竖觉得,那东西定然不是什么好物什。”

    乾隆便亮了眼:“此话怎讲?”

    吴书来弓了弓身子:“因着奴才觉得那新月格格便不是什么好物,她嘴里口口声声道来的好物什,也一定不是什么好物什。”

    这话说得相当拗口,但乾隆却是听懂了。他叹了口气:“朕却觉得,那新月格格虽不是什么好物,但她所求的,却并不一定。”

    这两主仆,竟都毫不犹豫地将新月格格比作物什了,真不知,那端亲王若还在世,听到这话,当如何想。

    吴书来不说话,心头却想着:‘瞧吧,奴才我便是怎么说都没用,横竖主子爷您都想好了。’

    那乾隆道:“当年圣祖爷的哈哈珠子纳兰性德,便说了句什么‘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很是勾得满蒙八旗女子为之倾心;且,古人也云‘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寻来死去,朕竟是觉得那新月格格虽不是什么好物,但好歹说对了一句话。”

    吴书来听得心惊胆战:‘主子未免也太离经叛道了吧!难道竟想着要独宠……这,这可大大不妙啊!不是圣君该做的!’

    “只,这若是在寻常人家还行,”乾隆嗤笑道,“若是在皇家,呵,前朝后宫势力自古以来便交错。一丝儿不得乱了,这新月格格,当真可笑的紧。”

    吴书来听了这话,心头只觉冰凉:‘主子,您真的只是在说新月格格吗?’

    乾隆合上了书,起身:“也或许是可以的,但是……代价太大了。”

    他一掀袍子,一扫之前的低迷和感性,道:“摆驾长春宫!”

    吴书来猛然惊醒,大声应道:“嗻!”

    ————

    富察氏从慈宁宫回来,见着守在宫外的林嬷嬷,心头便是一紧。

    幸得福儿机灵,忙搀住了她,努力支着富察氏不倒下。

    富察氏声音再不复平日里的冷静,她红了眼,抓了福儿的手臂,沉声问:“永涟他热可是退了?”

    林嬷嬷‘砰’地一声跪倒在地。

    富察氏心瞬时凉了半截。她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

    满清入关后,有些思想也逐步汉化起来。

    比如:在关外,嫡福晋和侧福晋都是妻子,生下的孩子,也都属于嫡。而入关后,随着侧福晋仍旧是当作妻的,但,生下的孩子竟开始慢慢地变成了庶。

    这嫡庶之分,越发的明显。

    立嫡继承大统,便也成为了历任皇帝们心头的一件大事。

    永涟生性聪慧,早在乾隆二年,乾隆便密立了永涟为端慧皇太子。他虽不爱富察氏,但对于这个嫡子,却是看重的。

    而今永涟发了高热,他心头也是急得。

    这一早便命了所有太医都进宫,此时又带着吴书来往储秀宫去。

    一走近时,便见着富察氏晕倒。

    了解了事态后,他忍不住有些叹息:‘富察氏虽不是个安分的,但身为母亲,她已是做得没有话说了。’

    富察氏悠悠醒转,听说永涟热还未退,手死命的抓着床榻,竟抓破了身下的褥子。她脸色苍白了许久,方道:“查!给本宫查!是谁害了本宫的二阿哥!”

    林嬷嬷应了一声。还没说话,便听得前头乱糟糟的一片,然后来人到了外头,敲门道:“太后娘娘送下药材来了。”

    富察氏强撑着身子,爬起来谢了恩。

    因着年关将近,她若是无法主事,这宫权少不得要落在高氏身上。富察氏用冷水净了面。叫人把永涟身边伺候的丫鬟太监都叫了来,狠狠地敲打了一番,然后闭了永涟所在的宫殿。

    她强忍住满心的焦急和不安,开始勾画起这年关要准备的事宜来。

    ————

    储秀宫中,高氏听了探子回报,得意的抚着小腹。

    而慈宁宫那头,太后却冷冷笑了:“哀家竟是不知,哀家的嫡孙还比不上宫权重要了。”

    养心殿里,乾隆正冲着下头的探子发火,责令立刻调查永涟生病的事。

    启祥宫中,雅娴听了伺书掌管的孝敬皇后旧部的探子汇报后,便发起呆来——难道,这一世,永涟竟是要这样去了吗?

    她问系统君:“天花要如何治疗?”

    系统君却调皮的回道:[亲,天花只能防治哦!亲,乃以后生了孩子,一定更要给孩子接种疫苗啊!]

    再细问时,却告知,权限尚不足,无法开启。

    她这时方想起曾获得过的那颗强身健体的药来。只是系统君却说,已经没有那药了。不过却有医书任务。只要她能在一天之内,同时获得来自太后,皇后和皇贵妃随身佩带的玉饰,便可以获得医书。可若是开启了后,一天之内完不成,她所有的属性便要减半。

    雅娴想了半晌,终是无法看着永涟一条性命在她眼前消失,便是接下了任务。

    她这头在思量如何完成系统君发布的任务,好有机会救永涟一命。

    而那些有皇子傍身的妃子,无不在祈求二阿哥永涟早早儿转世投胎。生下了大阿哥的

    今夜,整个皇宫,一夜未眠。

    ————

    裕太妃终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于第二日,专程去见了新月格格。

    那新月,一见到她来便跪下磕头哭诉:“太妃娘娘,您是那么美好,那么善良,那么高贵,您一定会谅解新月的情不自禁对不对?”

    裕太妃被她这番大胆且热情的言辞吓住,心头竟忍不住生出一丝羡慕来。看着眼前这个妙龄少女,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只是,那样单纯的自己,却在这噬人的深宫牢笼中,慢慢变成了如今这可怜可笑的模样……

    她心头柔软起来,躬□搀起新月,帮她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儿:“好孩子,先别急,且与本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了吧。”

    自离了努达海后,新月哪里受过这般温柔对待?当即便泪如雨下,扑进裕太妃怀中,痛哭起来……

    ————

    屋内只剩下两人。

    裕太妃听了新月的故事,心头感动极了。

    她用帕子按着眼角的泪水,心头更加柔软:“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们。”

    新月抬起头:“太妃娘娘,能不能让我去努达海身边?”

    裕太妃虽然有一颗同新月一般柔软,容易被感动的心。但她好歹也在宫内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没有蠢到会应下这个要求的地步。

    她摇了摇头:“本宫只是个没有任何势力的太妃罢了。”

    新月失声道:“您不是还有和亲王吗?”

    裕太妃闻言脸色骤变,好半天才道:“既你已同本宫说了你的秘密,本宫也不瞒你。本宫虽是和亲王生母,但和亲王,从来都不是个孝顺的孩子……”

    新月捂了嘴,惊呼:“啊!娘娘真是太可怜了!”

    “横竖,这一辈子,本宫认了……”被新月这句话所感染,裕太妃声音哽咽了起来。

    新月义愤填膺道:“如此不孝之人,竟也配做王爷!新月一定要去禀告皇上!好好的罚罚和亲王……”

    裕太妃却明白,她如今和那些无子的太妃相比,份例皆高了不少。若弘昼真的被训斥,被罚了。她岂不是,日子也要同那些个女人一样了?

    是故,她听着新月激动的言语忙阻止了她:“他虽不孝,却是本宫的亲子,本宫不愿他被责罚。”

    新月闻言感动地泪眼汪汪:“太妃娘娘果真善良高贵!”

    她复又道:“太妃娘娘,能不能帮我给努达海传一封信?”

    裕太妃笑道:“本宫专心礼佛,却是不过问外头琐事的,你可以让你的婢女去做。”

    新月这才想起她的丫头云娃,忙求了裕太妃把云娃也带进来。

    这点,裕太妃却是同意了。

    两人又聊了起来。

    聊到努达海抱着她看月亮,数星星之时,新月竟哽咽了起来。口口声声尽是对努达海的思念。

    裕太妃似有所感,竟也痴了。

    半晌,她方看向新月:“你的故事的确很美,若有兴致,你不妨也听本宫讲一个故事吧。”

    新月忘了擦泪,抬起头来傻傻的看着裕太妃。

    裕太妃叹了口气,讲了一个书生和小姐的故事……

    杯中茶已凉透。外头更敲了三遍。

    新月的眼红肿的不堪,她愣愣道:“后来,那个小姐便进了宫?她怎么能这样?那个书生太可怜了,他该怎么办?”

    裕太妃似乎也有所感,声音全是懊悔:“那个书生后来娶了很多妻妾,可是小姐知道,他只爱她,他是用这种方式,来麻痹他自己啊!”

    “一定是的!”新月斩钉截铁道,“那个书生竟拒绝了王爷之女的要求,转而为那个小姐画了幅《桃花美人图》〉定是爱惨了那个小姐!他真可怜!竟只能从其他女人身上去找寻那个小姐的影子。”

    裕太妃一听,眸子便有了光彩:“所以那位小姐,也恋恋不忘着那个书生啊,他想要的一切,她都会为他做到!”

    新月挥了挥手:“那又如何?那个书生最想要的是那个小姐!根本不是其他身外之物!你不懂这种感觉……”

    “我懂这种感觉!”裕太妃激烈的反驳,“我怎么能不懂得呢?我就是,那个小姐啊!”

    新月诧异的捂住了嘴,继而叫道:“娘娘,您一定要去努力追求您的幸福啊!”

    裕太妃摇了摇头:“我已经老了,我有了孩子,我配不上他了……”

    新月抓住她的手,拼命摇晃:“不!不!不!您听我说!他一定在等您!生不能同寝,死也要同穴啊!您不能这样残忍!既然相爱!就应该勇敢地在一起!”

    “在一起?”裕太妃愣住了。

    新月更加激动地握住她地手:“是啊!既然相爱!就应该在一起!”

    “可是本宫,如今,要如何才能和他……”裕太妃落下泪来。

    “您离开这个冷酷无情的皇宫吧!”新月忽然道。

    “离开?”裕太妃愣住了。

    “是啊!”新月越想越觉得自己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您到时候和我一起离开吧!”

    裕太妃这一生,竟从未想过要离开皇宫的事情。如今被新月一提,竟是打开了一个从未开启过的人生窗户。

    她心头逐渐有了计划……

    ————

    金銮殿上。

    几个大臣跪在地上,为首的那个做出一副慷概激昂地样子:“皇上!那些个从山东来的灾民。正在聚众生事!口口声声道‘是被朝廷强掳来京城的’皇上啊!山东如今水患,本就闹得人心惶惶,如今这些个灾民有天天造谣生事,臣……臣实在是……”

    乾隆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他这副演作俱佳的做派。等他们开始死命磕头时,方才冷哼了一声:“依爱卿之见,朕当如何是好?”

    那为首的大臣,便奏道:“臣惶恐!臣只觉得,这在京城里的灾民,口中所言‘被强掳来’一词,值得调查!这年关渐近,却又遇上了难得的水患!臣唯恐,宵小之辈,趁机造谣生事啊!”

    乾隆心头明镜儿似的:‘这强掳一词还真没有说错,不正是端亲王生的好女儿和那个蠢货将军干出来的好事吗?只是这话还不能直说……宵小之辈,哼,这话却是说到了点子上。天地会那帮子乱臣贼子,如今定是在跃跃欲试呢……’

    乾隆思来想去,这件事定要想办法给处理干净了才行。他打量着下头低着头立着的臣子:努达海是个蠢货,得想办法给收拾干净了!阿克鲁也不是个好东西,但现在还动不得……

    看来看去,他竟是看中了高斌。

    他勾起了唇角道:“这事儿,便由高爱卿去查吧!”

    高斌正在一旁悠哉地看戏呢,冷不防这事儿便落到了自己头上。心头一怵,看了眼乾隆。打了个千儿,跪下磕了头:“奴才领旨!”

    ————

    富察氏脸上厚厚的扑了粉,擦了胭脂。

    高氏在一旁故意刺她,富察氏面无表情的一一回了去。高氏眼珠子一转,便看到了愉嫔,便笑道:“听说五阿哥近日跑去掏鸟窝挨了责罚?愉嫔妹妹你可不能这样惯着孩子,虽说五阿哥这身子骨,倒是比一般的孩子壮实的多,却也要时时小心,处处谨慎,别等着小病堆成了大病。连哭的地儿都没有了。”

    富察氏闻言牙齿咬的死紧,脸上的粉扑簌簌地直往下落。

    愉嫔知道自己被做了的筏子,心头怕的不行。她强装着喜悦,对那高氏道:“多谢皇贵妃娘娘夸奖。”

    雅娴在一旁看得难受。

    她此时倒是非常明白富察氏的感受:‘若守着孩子,不要宫权,那么宫权被高氏拿了,只怕高氏会趁机使绊子,对二阿哥更加不利;可,守着宫权,那孩子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

    她偷偷地打开自己的人物面板,仔细看了那个[魅力皇冠]见里头有句‘玛丽苏光环’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却直觉,可以一试。

    因着那道具只能是用一次,一次也只能是用半个小时。

    她又放下了手,只等太后出来了。便用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很多亲关心还珠会不会出现,要怎样出现。我只能说,我的脑洞很大,它肯定能出现的。为了证明这一点,这一章已经提前把掏鸟蛋的五阿哥拎出来遛了下。

    计划这周内把新电脑买回来!我一定要尽快结束用ipad码字的痛苦生活!

    很担心一件事:因为用ipad无法排版,你们最近看文会不会觉得字太密集了?眼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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