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柳折眉没有心思招蜂引蝶,但那边的金小姐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每天将马车停在江都县的后衙的街口,等着柳折眉出入时堵人。

    对金小姐而言,她当初运气不好,连带柳折眉一起被掳劫了,可到最后,因为其中有一拨人是宁王的信使。

    宁王抱着拉拢金小姐老爹的念头,倒是吩咐让人不要伤害金小姐,还派人特意将金小姐送回了家。

    但是这个时代对女子往往是严苛的,金小姐失踪那么长时间,对其中的过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尽管她最终是清白的,但风言风语还是太多了,金小姐的家人本来有一门都快谈成了的门当户对的亲事,但自从她被掳劫的风声传出去后,这门亲事自然是没了下文,不但是亲事没了下文,在家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在这段时间内,也曾有一些媒婆冰人登门做媒,但选的对象不是有那等不如意就是这等不正常,而且还是多以填房为主,就算是填房,许多也是看在金小姐的家世份上,而不是真心求娶金小姐本人的。

    金小姐的父亲对金小姐的感情也就一般,如今金小姐发生那等事情,让他在同僚面前也抬不起头来,更别说,还牵扯上宁王这个藩王,虽说他没有马上搭上宁王这条线,但因此带来的麻烦却让他烦不胜烦。

    如此一来,他就更不待见这个女儿,觉得这个女儿是个扫把星。打算将这个女儿嫁给工部一个五品的四十岁的郎中做填房。

    这位工部郎中的原配因病去世,留下三个孩子,两个女儿都出嫁了,大儿子都比金小姐要大一岁,更别说,这位郎中还有几方小妾姨娘,生的孩子也有五六个。

    金小姐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尝到了人生的刀风剑雨,世事无常,她不甘心嫁给工部郎中这样一个夫君,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想到了在船上见到的俊雅才华出众的去年新科状元郎柳直。

    比起要嫁给一个四十来岁丑陋的工部郎中,她宁肯给那位年轻的柳大人做小妾。

    倒不是说金小姐的愿望就这么卑微,而是她早就想法设法收集到了许多关于柳折眉的信息,其中,关于秦韵这个天下闻名的女子她更不会一点都不知道。

    虽然金小姐从来没见过秦韵,但她本心却在秦韵那样的女子面前自惭形秽,她知道自己想要成为柳折眉的正妻,根本就是白日做梦,所以,退而求其次。

    金小姐的父亲在官场上就是以善于钻营闻名,无论秦韵还是柳折眉,虽然品级现在不高,但都是官场上的新贵,因为许多人都知道,当今圣上弘治帝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这个天下迟早是要交到太子殿下手中的。

    但据民间和朝中传言,太子殿下对自己那位女太傅可是言听计从的,如果让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给那位柳大人当个姨娘什么的,将来,搭上这条线,总比宁王那条线要保险许多。

    再说,当日自家女儿被掳劫时,的确与状元郎同处一室,毁了自家女儿的名节,让状元郎给个交代也是应当的,更别说,秦柳两家的婚事据说还要等上几年,在这几年内,自家女儿如果能陪在这个柳直身边,如果一举夺男,就算秦太傅在怎么厉害,这个世界,终归还是男子的世界。

    金小姐本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赌上这么一次,结果,发现自家爹爹果然对她的想法报了默许的态度,让她在家里等待结果,她是不抱希望的。

    反正自个的名声已经毁了大半,这金小姐也不在乎什么了,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她没想到,柳折眉会这么绝情,根本连她的面都见都不见一下。

    最终她咬了咬牙,反正她的名声如今早就没有了,也不再在乎什么了,就算被人每天指指点点,她干脆将马车停留在县衙前面大街的拐角处。

    如今已经到了盛夏,天那么热,马车里热的像蒸笼一样,她也忍着。

    柳折眉到了扬州之后,每日除了公事之外,很少出门,原来的江都县衙积攒了许多公事,经过半年多的熟悉和酝酿,他现在终于将整个衙门都能够控制在手中了。

    金小姐的出现,他自然岿然不动,但每次想到上次作为钦差下江南,半途而废被掳劫的事情,他就更加关注白莲一教匪和宁王那边的动作。

    扬州是盐商的聚集地,他相信,宁王如果真的有异心,应该不会放过盐这样的肥肉。果然,根据他暗地里查证,有两家大盐商与宁王那边的关系紧密。

    只是一时半刻,在宁王没有异动前,还不适合对这两家盐商动手,但盐商们之间也是存在竞争的,暗地里,他派人散步消息,让盐商他们自个乱起来。

    这样不但有利于削弱那两家,也可以进一步控制其他几家,毕竟他的官职还有一个盐运使的官职。

    那位金小姐的出现,虽然也给他带来了一些困扰,可只有他知道,从五岁那年失去双亲之后,他其实是一个相当冷情的人,也不愿意将心思用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江都县衙上下的人还有江都县甚至扬州府的人都盯着柳折眉,看他那天会被金小姐的诚心所感动。

    但半个月都过去了,却没有什么动静,别说什么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情事了,就连柳大人的面都很少见到。

    这日,柳折眉在看朝廷新一期的邸报,以及专人送来的大明皇家报的报纸,门房禀报道:“大人,门外有一位公子拿着这块玉佩,说是您的旧识,想要见您。”

    “呈上来!”

    然后门房就惊讶的发现,一下四风不动的自家县太爷看了那一眼玉佩之后,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动作过大,将桌面上的砚台给带了一下,砚台中的墨汁都撒到自家县太爷的衣袖上了。

    可自家县太爷根本就没管自己的袖子,就起身大踏步向外走去。

    门房见状,心中更是犹疑,他承认门外的那位公子是一位翩翩佳公子,比起自家县太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自家县太爷也永不着这么失态呀!

    柳折眉出了县衙大门,果然看到一身宝蓝色袍服的秦韵,手持一把折扇,笑吟吟地看着她。

    他疾走几步,在她面前站定,想要伸手握她的手,却让她用手中的折扇一挡,他才醒过神来,且不管她怎么会从京城来到扬州,但她既然轻装简从地出现,想必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

    “秦兄,请!”招呼她进衙门后堂再说话。

    秦韵似笑非笑地向街道拐角处金小姐停放马车的地方扫了一眼道:“柳兄,还真是艳福不浅呀!”

    “不相干的人,管她作甚!”

    柳折眉蓦地见到心上人,欣喜异常,自然不想提金小姐这个煞风景的存在。

    秦韵这次之所以来扬州城,也不过是因为追查白莲教大师兄路过的原因,原本她进了扬州城,想找些人问问柳折眉这个父母官这多半年当的怎么样,特别是,现在的苏州知府病重,估计在任上也就再待半年的时间了,弘治帝私下里有让柳折眉明年接任的意思。

    虽然锦衣卫每隔十天都将扬州的消息送到自己的案头,可有些事情她还想亲自看看,谁知进了扬州城,柳折眉的政绩虽然也听到了一些,但更多的都是金小姐和柳折眉的绯闻。

    据说扬州城早就开除了赌盘,再赌柳大人最终会不会接受金小姐的情意。

    虽然听到的消息,秦韵还算满意,知道柳折眉没有拈花惹草,但心中总是有几分不爽的,这金小姐的死缠烂打,就像嗡嗡叫的苍蝇也是烦人。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先要看看柳折眉的态度,然后再决定是不是亲自出手解决金小姐这个麻烦。

    柳折眉尽量保持平静带着秦韵回到了后衙,然后吩咐手下的人,自己有客人要招待,不要随意来打扰。

    一进门,他就关了门,上前就将秦韵给揽入到了怀中。然后迫不及待地亲了下去。

    良久,才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墨汁?”秦韵感觉到自己手腕上湿哒哒的,仔细一看,一团乌黑,又再一看,柳折眉的一只衣袖也是湿的,刚才亲自己时,那墨汁也染脏了自己的衣袍,当下皱眉道。

    她记得这人是有洁癖的,什么时候这么邋遢了!

    “刚才不留意打翻了墨汁。”柳折眉也留意到自己竟然将墨汁也给沾到了秦韵的脖一子上,当下,从怀中摸出一方蓝色帕子道:“别动,擦擦!”

    然后轻柔地用力道擦拭着秦韵脖一子上占的少许墨汁。

    结果,越擦越黑。

    更主要的是,随着他的动作,秦韵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原本这是极其纯洁的动作,但不知怎么回事,柳折眉竟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有了反应,他的喉头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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