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儿有些黯然,“是,找不到……干脆回乡好了。”

    元熙看着她如此低落,想想自己若是帮她找人不过是举手之劳,好歹这丫头也伺候了他几天的吃食,他便勉为其难的做一做好事好了。

    “你说说你要找的人的情况,或许,我也帮上忙。”

    元熙语气淡淡的,二妞儿吃惊的看着他。好歹也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些天,她也与元熙打了好一些交道,知道这位少年公子性子很冷,轻易不会管闲事的,今日却是说要帮她,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只是她却不想去找了。

    二妞儿朝着元熙再次行了一个礼,“多谢公子,现在不用找了……我们兄妹已经决定回大同乡了,等城里解开禁令,我们就走了。”

    元熙生平第一次想去帮一个人,谁知道她就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元熙有些不甘,“为何不找了?你们兄妹当初落魄到在街上乞讨都要找,现在有人帮忙倒不找了,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二妞儿觉得元熙有些多管闲事,但是看他是出于一片好心还是不想与他争执,便底油想从他身边走开,谁知道元熙犯了倔脾气,还非得问出一个所以然来,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倒是说说看。”

    二妞儿往哪边走都被他拦住,恼怒的瞪着他,瞪着瞪着眼泪就流下来了。元熙看着她的眼泪有些慌,“你呢……你好好说话就是,哭什么!”

    “我想哭我爱哭我乐意哭不可以啊!”

    二妞儿干脆坐在了台阶上了。“你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哭?!”

    元熙嘴唇动了动,没有想到自己原本是出自好心,现在看来好像办坏事了。

    好一阵,元熙看着二妞儿的啜泣慢慢平复下来,才将一方帕子递了过去。

    “……好一张花脸,擦擦吧。”

    眼前身长玉立的少年总有一种让人无法对他凶起来的魔力,二妞儿瞅了瞅那方锦帕。上面绣着好些精美的图案,这样的帕子怕是比寻常富贵人家的一身绸缎还贵重。

    元熙固执的拿着帕子。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阵,二妞儿还是伸手将那方帕子拿了过来。

    她拿过去之后,干脆狠狠擦起脸上的泪痕来,也不管帕子是不是真的那么值钱了。

    元熙在她身边坐下来。二妞儿静了一静,带着哽咽的声音小声说道,“不是我们不想找,而是找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娘她……应该是已经改嫁了。”

    元熙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一动,冷声哼了一句,“妇人。”

    二妞儿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也说不出什么来。终究是化为一声叹息。

    “其实……不能全怪她的,我娘的出身应该是不差的,当年在乡里。就是王墨那儿的大户人家,想要找一个比我娘出挑的女子也是很难。我爹常说自己配不上她,他早知道是留不住的。”

    “后来日子越发过得艰难了,旱灾、蝗灾、又老打仗,我爹的腿又瘸了,家里五个孩子。时常都是揭不开锅。那时候我娘紧着我们兄妹,有一口吃的都要给我们。那几年娘老得很快,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

    “爹临终的时候要我们来找娘,怕我们兄妹几个在大同乡里过不下去,我大哥原本是不想来的,可是家里的田地都贱卖了,就算不卖也会被族中的叔伯占我们的房屋一样占去。我们出来的那几天,我亲耳听到两个叔伯商量要将四妹也卖到大户人家里当奴婢。大哥这才下了决心带我们出来。”

    二妞儿这一阵也是太压抑了,弟弟妹妹还小这些都不宜同他们说,而哥哥从心里厌恶娘,也不会听她诉说,眼前的少年反倒是成了她能倾诉的对象。

    “抛家弃子,就算有太多的粉饰也掩盖不了她是一个毒……”

    二妞儿狠狠盯着他,元熙将毒妇两个字生生咽下去,“反正,真的有心的话,就算是吃草根也不会将自己的孩子丢下的,她已经抛弃你们了,我赞同你大哥的做法,我若是你大哥,也不会让你们找下去了。”

    他想起听到的一些闲话,“听医馆里的伙计说,那日你们追在大街上喊娘,那个撞到你小弟的马车竟就是你们娘?”

    二妞儿点点头,“就算这么多年没有见,我敢肯定,那就是我的娘。”

    元熙听她这么说便明白她为什么不再去找了,“再嫁富贵人家,她也容不下你们了。你做得对,省得找上门再被人轰出来。她另寻了富贵路,再怎么也不会认你们的。”

    “你。”

    二妞儿气结,虽然元熙句句说的在理,但是被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气不过。自己生了一阵闷气,差点都要忘记自己是为什么出去了。

    “我不与你说了,我得赶紧去悦来楼。”

    “去那里做什么?”

    “我原本托了一个姐姐去找,现在不找了,得将放在她那里的信物拿出来。再怎么说也留一个念想吧。”

    二妞儿有些着急,说了这么久的话,怕要耽搁时辰了。

    元熙起身道,“我也同你一块去。”

    “啊?”二妞儿奇道,“你去做什么?”

    元熙径直往前走,“去悦来楼吃饭不可以吗?”

    就在元熙跟着二妞儿去悦来楼的时候,贵儿和柱儿也跟着大木出了医馆。

    大木每日都是这个时辰出去,去到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打井水,贵儿和柱儿摸清楚了他的规律,就跟在他后头,等到他挑水回程的时候就准备套他的麻袋狠揍他一顿。

    因为是出来找人家的麻烦的,这事也没敢让元熙知道,更是避开了侍卫们的耳目偷偷的出来。

    柱儿在墙根里等着,天冷得很,他将手都笼到了袖子里。

    “这小子,挑一个水这么慢。”

    柱儿探头探脑,正好看见大木在街角卖冰糖葫芦的小贩那里买了四根糖葫芦,小心翼翼的用桑皮纸抱起来,插到了后腰的腰带上,这才挑起水往这边走。这四根糖葫芦显然是给弟弟妹妹们买的。

    贵儿看到这一幕不觉有些心软,他们也是有兄弟姐妹的人,不过那些年家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才入宫当的内侍,最亲近的也就是柱儿这个表兄弟了。大木的举动多少有些打动了贵儿。

    “柱儿。”

    “啊。”

    “我看还是算了吧,这小子也不容易。我们还是回去吧。”

    柱儿看了看大木,又看了看贵儿,心有不甘的说,“你倒是心软了,算那小子走运,好吧,哎!”

    柱儿忽然出手将贵儿拉到了拐角里面,贵儿还没有弄清楚什么回事,就被柱儿捂住了嘴。

    只见前方两个木桶倒在了地上,水撒了一地,那四根红彤彤的冰糖葫芦也掉在了地上。

    贵儿只来得及看到三个人将大木给麻袋套了,木棒子打晕了大木就将人抗走了。街道口就停着一辆马车,这三个人得了手就立刻驾了马车离开,那身手利落的,就不像一般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柱儿等人走了之后才敢将捂住贵儿的手松开,“大木这小子究竟是惹了谁,居然还有人等着套他的麻袋。哥,我们可要报官?”

    贵儿低头寻思了一阵,“这事透着一股不寻常,那几个人都是练家子。不要惊动官府,我们回去,禀告给林飞大人。让他帮着寻一下人,要是林飞大人都找不到,那我们也就管不了了。”

    两人立刻原路回去,还没有走到后院就看到伙计惊慌失措的跑进来,“不得了了,拍花子光天化日之下将人抢走了!”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掌柜的从里面出来,白师傅也在一旁。

    伙计喘着粗气,脸上全是惊恐和慌张,“……刚才有人托我带口信,说是二妞儿在前边的点心铺子给弟弟妹妹买了零嘴,让他们过去吃呢,三儿带着四妹就去了。谁知道突然出来一辆马车,将两个人都给抱走了!我追都追不上,还吃了人家一棍子。”

    他伸出手去,果然上面还有一道青紫。

    掌柜的去给他摸了一摸,骨裂了,下手再重一些怕是要骨折。

    “这些拍花子居然这么猖狂,还有没有王法了?”

    贵儿和柱儿互看一眼,“这事不对,大木也被人抓走了。”

    “什么?!”

    众人大惊,还是白大夫反应过来,”还有一个小石头。”

    众人慌慌张张往里冲,可是房间里哪还有小石头的踪迹?兄妹五人都失了踪,绝不可能是偶然,那些拍花子只怕也是有针对性来的。只是大木几个都是从乡下来的孩子,在这里举目无亲的,又怎么会得罪了人?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柱儿面无人色的出来,“公子,我们公子也不见了!!”

    柱儿大叫一声便昏死过去,贵儿还撑得住,不过也是浑身打颤,“白师傅,皇……快给楚王殿下、不,给太……林飞大人,快来救命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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