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琪只见三掌三腿三条身影同时向自己袭来,化刻成辰即刻施出,本欲并不分别身影所在,只以飘柳身法各个击破。谁料,即便施出化刻成辰,掌影腿风虽是速度减慢,然若欲各个击破时机已是稍纵即逝。此一惊非同小可,需知詹琪自出道以来,每每施出化刻成辰俱是有充裕时机一击命中对手。

    明黄身影若非功力超出詹琪甚多,绝无可能令化刻成辰功力消失效用。刹那间,左侧身影一只右掌即已击中詹琪左胸,詹琪亦算是应变极为迅捷,即刻将冰火内罡运至左胸,护住胸前诸要穴,即便如此,明黄身影一掌亦是将詹琪击出四丈有余,一条身形直撞向厅内墙壁之上,直撞得墙壁之上挑山字画应声落地,詹琪亦是跌落地面,口角之内竟是有丝丝鲜血流下。

    百知子、永坚禅师和钟宜人瞬即纵至詹琪身侧,护住其身体,以防明黄身影再施进击,那黄衣人亦是不为己甚,一击得手随即凝住身形,并未再施辣手。诸葛丹已是行至此人身前,深深一躬,口中言道,“属下无能,累轩主亲自出手。”那黄衣人神色甚是严厉,凝视诸葛丹之眼神竟然较之望向敌人犹有过之。

    诸葛丹战战兢兢退至一旁,此一幕在百知子等众人看来确是似曾相识。当年观玺会诸葛丹对此人亦是诚惶诚恐。然观玺会之时,百知子确是趁其人不备,捉住对方脉腕,继而点住周身三处要穴,此人后又被蛮荒神魔一掌击毙。

    百知子、永坚禅师和钟宜人俱是当年进的石洞之人,亦俱是亲眼目睹冷月轩主命丧当场,此刻怎会甫又重生,且当年蛮荒神魔一击,至令此人面目皆非,并非内伤可以调养,连头都碎了,怎能再续命脉。

    众人心内俱是大惑不解,百知子此刻最为关心之事却是詹琪伤情。詹琪有众人护持,已是早自地面站起身形,好在冰火内罡实为到家无上心法,虽被黄衣人击中胸前,内力却是仅以毫厘之早护住诸要穴,是以詹琪仅只内腹震伤,并无大碍。

    詹琪耳畔突然传来传音入密之声,“你且调息,我等三人在此料无大碍。”詹琪识得此乃百知子之音声,是因如法施行,片刻之间周身竟是被一团红蓝相间雾气笼罩。约莫有一盏茶时光,詹琪已是功力尽复。

    詹琪疗伤之时间,正是百知子与黄衣人对答之时。“适才本座听得南天武圣钟宜人以恶言数说我冷月轩所谓,本座亦是听闻你等言之凿凿,言说我已毙命,此刻立于你等面前之人难道是魂魄吗。”言毕竟是哈哈大笑,声振屋瓦。

    饶是百知子机智多端,此刻竟是无言以对。略微沉吟,只听一声佛号宣出,永坚禅师竟是越众而出,立于冷月轩主之前。听众二百余众,本已将钟宜人之言信了七八分,怎料这冷月轩主现身之后,已是将此人亦毙命之说攻得体无完肤,是以众人亦是游移不定。但见永坚禅师似有言语,以大师威望,众人俱是凝神静听,大厅之内瞬息之间竟是落针可闻。

    只听永坚禅师言道,“阿弥陀佛,轩主一向可好,老衲有理。”众人听闻俱是对着得道老僧敬佩无比,料想此刻双方乃是敌对立场,老和尚尚能以礼为先,这份气度与涵养果真令余子望尘莫及。只听大师继续言道。

    “当年施主却为蛮荒神魔击毙,此事毋庸置疑。然被毙之人亦并非施主本人,老衲之言确否。”言语不多,却是令冷月轩主冷汗直流。此乃冷月轩之秘,即便几位护法亦是与此知之不详,谁料这老和尚竟是一语中的,是以只得按下心中惊异,若无其事的答道,“大师却是慧眼独具,然此说未免唐突,本座当年仅只受伤,休养一段自是复原如初,大师言语可有何证可资查考。”

    百知子听得永坚禅师之言,亦是醍醐灌顶一般,瞬即联想到假冒詹璇之驱兽真人。冷月轩即可将驱兽真人以人皮面具装成只手独擎天詹璇,此刻以易容之术再抬出一位冷月轩主亦未可知,且当年之冷月轩主获之甚易,那人如是如今这轩主之替身亦是未为不可。

    百知子将心中所想即刻公之于众,随即言道,“轩主可否将后颈露出,使我等一观,只缘贵派门众标记我等略有所知,只是不知轩主可否赐教。”冷月轩主听得此言,貌似并不介意,随口接道,“有何不可。”随即拨开后颈之发。

    詹琪率先跃出身形,足不点尘,已是窥的清清楚楚,只见一神字刻于后颈之上,百知子、永坚禅师和钟宜人亦是看清,此字却与当年被毙之人一模一样。见此事不可揭穿冷月轩主身份,詹琪一计即刻涌现脑中。

    詹琪并不继续与冷月轩主对答,反是转身望向诸葛丹,此一来大出冷月轩主所料,“诸葛护法想来在贵派之中地位亦是不低,小生请教你后颈之上是一何字。”诸葛丹亦是未了有此一问,略一沉吟,眼神望向冷月轩主,方才答道,“本人按理应刻一乱字,然老夫跟随轩主多年,蒙轩主抬爱,是以并未刻字。”

    不等诸葛丹继续分说,詹琪急急追问,“贵派以怪力乱神为门众标识,此与南天武圣前辈所言相符。且论语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贵派却已此四字为凭,足见包藏祸心之志。”诸葛丹即是已应承四字无误,詹琪即是急追猛打,意在博取厅中众人信服,此举却是奏效,然与诸葛丹颈后无字之事却未在意,谁知日后竟是几为殒命。

    此刻,诸葛丹见自己言语竟是为詹琪所乘,心下着恼,不由嗫嚅着望向冷月轩主,只听那人言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退下。”谁料此番言语停止众人耳中,无疑是承认了这冷月轩包藏祸心之事,是以群情激奋,大有群起而攻之之势。

    百知子在旁细观动静,且又忆起当年观玺会之事,是以并不着急带领众人发难,心下仍望能将以往困惑问明,料想冷月轩主击伤詹琪,心下志得意满,自己一方又未占得先机,是以此刻发问,此人必是心中骄傲,有问必答。如此亦可见百知子过人之处。

    想至此处,百知子跃出人群,与永坚禅师并肩而立,面向冷月轩主开言道,“轩主即是责怪我等污蔑贵派,本人有几件事还望轩主赐教。”不等冷月轩主开言,继又言道,“轩主此番显露绝艺,击伤詹琪,足见艺业高超,可否赐教武功来历,此其一。轩主此番必是有为而来,搅得钟前辈公子大婚亦不得安宁有何用意,此其二。再者,轩主此来是否真身,亦或你亦如木偶一般,只管做戏。”

    百知子竟是短时之内竟将已往之事连缀起来,直至最后一问更是直命要害,料想无论冷月轩主如何作答亦是已落入百知子彀中。然那冷月轩主亦非泛泛之辈,只是避重就轻言道,“我冷月轩武功自是其来有自,此一节本座亦无需遮遮掩掩。”随即言出这冷月轩武学本源却是出自藏学密宗莲花生大师。

    与西泠阁同处极西之地,千余年前人烟稀少,且空气稀薄,人类实难生存。然既便如此,藏地先民亦是顽强不已,竟是独创了生存之道。期间先民敬天保民,以天为图腾,竟是发展了若干朝代,直至天纵英才松赞干布出世,竟是一统西地,随即将天生图腾崇拜废止,开始信封佛学。

    彼时正是中土大唐太宗一代,文成公主和亲松赞干布,亦是带去东土一尊极为珍贵之释迦摩尼佛十岁等身真身舍利。此刻松赞干布已有妻室,其人亦是大有来头,本为天竺国公主。文成公主所携佛学乃是中土正宗,天竺公主所携佛学乃是原宗佛学,是以两宗并不相容。好在松赞干布英明神武,竟是将两宗佛学融会贯通,继而成就藏传佛学。

    松赞干布亦是从中获益匪浅,文事武功突飞猛进。然天妒英才,松赞干布英年早逝,寿数仅得三十三年,其佛学教益却是留传后世。直至藏地又一英雄朗达玛出世。此人名中朗字本意为牛,这朗达玛更是自称前世为牛,只缘彼时曾立下誓言,是以今生为王,势必灭尽佛学。

    朗达玛灭佛,致使藏地佛学无数珍惜经卷毁之一具,且寺庙拆毁,僧人流离失所,可谓苦不堪言。虽是如此,佛学在当时确是白姓信服,朗达玛灭佛甚是不得人心,是以在位仅只四年。

    此刻,莲花生大师将藏系佛学密宗传入藏地。传道途中,竟是在一座破落古庙之神座之下无意之间获得古格金卷。莲花生大师自是喜出望外,是以连番参详,终成正果,圆寂于桑耶寺。

    冷月轩主言说至此,众人方才知晓这冷月轩乃是出自藏传密宗佛学,料想与这少林寺亦是略有渊源。是以,永坚禅师开言道,“施主即是出自藏地佛学一宗,你我亦算颇有渊源,何苦为此遗祸之事。”

    冷月轩主于禅师之言甚为不屑,竟是冷哼一声,言道,“你少林一派亦是将这佛法篡改的一无是处,我藏地密宗方是正统后续,然本座极欲效朗达玛。那人实是愚钝,如遇灭佛彼时做法却是愚蠢。目下,本座欲以这密宗佛学之武功傲视群雄,众人自会厌烦密宗一派,如此即可称尊天下,亦可实收灭佛之效。”此番言语听在永坚禅师耳中,饶是佛法精深,亦是不由大惊失色。

    心下暗想,此人如可称尊天下,是非武林之幸,佛学之幸。然其毕竟出身密宗,何故却要灭佛。是以开言问道,“施主即是出自密宗,本应将这宗法弘扬开去方是,何故又有灭派之心。”

    “本座创立冷月轩,亦是只为与那密宗断绝来往。当年本座习学密宗佛学之时,受尽千般罪苦,然功有所成,师傅竟是命我不可显耀武功,更有甚者,即便受人侮辱,亦是不可出手还击,如是,本座学武何为。”言至此处,冷月轩主竟是愤愤不平,怒形于色。

    “阿弥陀佛。”永坚禅师又是高宣佛号,接言道,“如此观来,施主确系师出名门,贵师尊亦是修为深湛,于你之教诲亦可谓用心良苦。施主可知这天下武林本是同宗,藏地也好,中原也罢,同属炎黄后裔,自古同源,本是同根生,又何须争个高下。”

    詹琪听闻众人之言,此刻心下于冷月轩主之言亦是颇多微词。“轩主何必执拗于一争高下,即便贵派武功出自古格金卷,确有过人之处,然天下武林又怎会容你予取予求。轩主亦是英雄之才,万勿以击败小生为凭,且本人受你一掌此刻亦即复原如初,永坚禅师、南天武圣和百知子前辈功力高过小生多矣,轩主如仍是一意孤行,后果殊难预料。”

    “笑书生此言甚当,施主本应回头是岸。”永坚禅师亦是从旁劝解。唯有百知子已是将事态看的明晰,是以言道,“冷月轩主之言,众位武林豪杰想是听得明晰,如冷月轩无悔改之意,意图独霸武林,我等自是不可坐视。”此言一出,众人俱是声声附和。那冷月轩主亦是自觉一时不忿,以至言语有失。是以高声言道,“本座来此,亦是有备而来,空言无益,还是武功之上见真章。”

    言毕,未见冷月轩主作势,周身化作一条黄色匹练直扑詹琪,口中嘶嘶之声与鸟兽鸣叫之声不时传出,众人俱是惊异这冷月轩之武功,为何施出之时,口中还要和以虫鸣。

    瞬息之间,大厅正门、窗棂,凡有空隙之处竟是不知何时涌出如许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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