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安惊恐的叫声引来了一屋子下人,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何事。

    顾倾城和秦夜在这时也赶了过来,便瞧见缚磊神色苍白地半跪在地上,手捂着胸口,豆大的汗珠沾满额头,看那样应该是痛苦得紧。

    待靠近了些,顾倾城这才发现,缚磊手捂住的地方染满殷红。脸色转为铁青,她气急败坏地朝顾安安大喊:“顾安安,看你干的好事。”这笨丫头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就不能好好说话一定要针锋相对的,这下好了,出事了吧...哼,这缚磊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看她找谁哭去。

    “我没有,我没有...”顾安安急得直掉眼泪。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才锤了他几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好在一旁的秦夜够镇定,命人去请了大夫,又不慌不忙地遣了两个下人把缚磊扶到他平日里住的院落。

    大夫为缚磊诊治的时候,顾安安一直在边上守着,看到掀开的衣裳和止血的布条下那血肉模糊的伤口,顾安安就陷入深深的指责中,早知道他伤得这么严重,她就不打他,不跟他闹脾气了。

    处理伤口的时候,缚磊已经陷入了浅度昏迷的状态。

    一旁的秦夜一脸凝重,看起来很是担忧,顾倾城也急切地询问了缚磊的伤势,大夫替缚磊上完药,这才回话:“禀大爷,夫人,这二爷的伤势不容乐观啊。”

    “此话怎讲?”顾倾城更急了,顾安安也因这话眼里掉的更凶。

    “从这伤口的长势上看,应该是第一次受伤的时候没处理好,伤口受到严重感染,可能会引发破伤风。”

    “怎么会这样?”顾倾城脸一下白了,之前秦夜给她的书信里,没提及缚磊受伤的事啊。

    “他是打最后一场仗受的伤,军医劝他多休养一阵子,但他却说怕延误了回家行程,随意包扎就赶着上路了。”秦夜忽然插了句嘴,眼神有意无意朝顾安安那撇。顾倾城在一旁听着,马上也会意过来,这缚磊还真是口不对心啊,明着说是不想延误行程,其实是迫不及待想回这见美人嘛...

    这下好了,缚磊如此用情至深,她倒要看看一直没心没肺的顾安安如何接招。

    顾安安闻言,哭得更是厉害了,八爪鱼一样黏在大夫腿上,抓着大夫的裤子放声哀嚎,鼻涕眼泪就往大夫裤腿上蹭:“大夫,求你...求你救救她。”

    大夫显然受到了惊吓,尴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却碍于秦家大爷和夫人在场不好怎么样,只是嘴角抽搐,表情不自然地道:“呃...姑娘你被紧张,老夫,老夫没说不救他,你...你先松开。”一边说着还一边紧紧勒住裤身,就怕顾安安一个用力,把他裤子扯了下来,这一屋子人的,到时候他那张老脸往哪搁啊。

    顾倾城也一脸尴尬的,连拉带拽地把顾安安扯开,向大夫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这才问道:“那大夫我们要如何配合您?”

    “回夫人的话,二爷的伤势老夫已简单处理过,消了毒上了药了,再去开些药让他服下就可以了,只是就要劳烦夫人每隔三个时辰替二爷换一次药。”大夫毕恭毕敬地说着,顾倾城点点头:“大夫客气了,您交代的事,我们都会照办的。”

    大夫点点头,这才背着药箱告辞,似乎想到什么,他又补充道:“这两日要特别注意二爷的提问状况,若是有发热迹象,切记第一时间告诉我。”这病人的情况是好是坏,关键就看着两日了。

    “好的,有劳大夫了。”顾倾城朝他点点头,扭身看向芷柔:“先领大夫去账房领诊费,再送大夫出门。”

    “是。”芷柔朝她福了福,这才领着大夫出门去。

    屋内又恢复了一室的宁静,平日里恬燥的顾安安这会倒难得安静地坐在缚磊身旁,一动不动地守着他,亦如当年那个雨夜,他守了她那样。只不过睡榻上躺着的换成了他,她却成了守的那个。

    顾倾城见顾安安那难过样,于心不忍,走到她身边去,摸着她的小脑袋轻声安抚:“别难过了,缚磊不会有事的,乖乖回房休息,这儿有姐姐有下人照顾着。”

    “我不要,我要在这守着他。”顾安安抗拒着摇摇头,缚磊回来看不到她已经很失望了,她不想让他失望第二次,她要他睁开眼睛那刻第一眼就能看到她。

    顾安安一再坚持,顾倾城和秦夜也不好说她什么,便任由她去。趁着这种时候让他们看清楚彼此的心也好,也不至于两人一直进展缓慢,一拖就拖了那么多年。

    **

    缚磊这一倒,就是两天,不过好在他身子底子好,又救治及时,大夫所担心的状况到底也没有发生。

    不过大夫说了,如若这伤口再拖些时日,那情况可就更不乐观了,所以,顾安安那几拳,也算阴差阳错救了缚磊的命。

    缚磊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的时候,顾安安正一脸疲惫地守在她身边,眼眶红红的,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缚磊看这喜欢得不得了,一时移不开眼,可顾安安眸子一对上醒来的他,就凑在他手臂旁不断地哭。

    “傻丫头,怎么哭了?”缚磊还有些脆弱,一时也不敢大动,只是艰难地移动一条手臂摸上她的头,这丫头的哭声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他心里难受。

    顾安安抬起头来,一张小脸梨花带泪的:“缚磊哥哥,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不要再睡这么久了,好不好?”

    那软绵绵又可怜兮兮的话,听得缚磊即感动又心疼,见她边说还边啜泣着,他动容地替她擦拭着泪,像哄小孩一样地哄着她:“好,你说什么都好,不哭了,乖。”

    一想到前两日缚磊有伤在身,她还那么粗鲁地对他,顾安安哭得更凶了,难得主动地承认错误:“都是我不好,你身上有伤我还那样打你,害你留了那么多血,我错了,你打我骂我吧,我不会还手的。”

    缚磊见她那视死如归的样,一时哭笑不得,但他还是好言好语地哄到:“那不是你的错,我本来身上就有伤,你那几拳对我来说就像挠痒痒一样,一点都不痛,所以,不要再自责了好吗?”

    “你真的不生气?”顾安安这两日一直暗淡的眼神因他这话有了些神采。

    “恩。”缚磊点点头:“不生气,我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生你的气。”缚磊对着她的泪眼,说得认真。

    顾安安一愣,小脸染上胭脂红,这...算是告白吗?

    可那种羞怯仅仅维持了一瞬,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顾安安不想再自作多情,眼神闪烁地躲开了缚磊**的眼神,她转身端起搁置在一旁的汤药,她朝着他暖暖一笑:“那缚磊哥哥,我喂你吃药好不好?”

    顾安安难得温柔体贴,缚磊享受得很,也就没去多想刚刚顾安安逃避的眼神了。

    顾倾城和秦夜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顾安安再给缚磊喂药。瞧见他们进来,顾安安还疑似脸红了下。

    顾倾城一脸玩味的瞅了顾安安几眼,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啊,脸皮厚得刀枪不入的顾安安竟然也有如此羞怯的时候。

    顾安安当然知道顾倾城在想什么,一个眼神过来,示意她不乱想。

    顾倾城也不甘示弱的,投去一个“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的眼神。

    顾安安炸毛,瞪了她一眼。

    这两姐妹眉来眼去半天,话都没说半句,但屋内两个男人已经嗅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火药味。

    被顾安安这一瞪,顾倾城倒也不恼,直直走到他们二人身边,她对着缚磊道:“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缚磊不知顾倾城此话何意,对她投去一记疑惑。

    顾倾城却不以为意地,略带调侃的眼神扫过顾安安,她又道:“你要是再长眠下去,我这不成器的妹妹不知道又会做出多少‘壮举’。”

    “顾大美人你胡说什么?”顾安安窘迫地朝顾倾城大喊,她这姐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这样胡说八道的,是想让她羞愤而死吗?

    “胡说?我可没胡说,在场那么多双眼睛可以作证,前日你求大夫那傻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差没把人家裤子给扯下来。”

    顾安安一听,头缩得更低了,就差没找个洞埋起来。完了完了,这样丢脸的事被缚磊哥哥知道了,以后在他面前还怎么抬起头做人呀。这样想着,她一张小脸更红了,特别是在对上缚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她更觉丢脸丢到家了。也顾不得药还喂了一半,她甩下碗便碗娇羞地跑了回去。

    秦夜在一边不动声色地观战,看到这幕无比汗颜,这两姐妹果然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别扭起来都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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