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景天便将水仙的事和茵陈说了。茵陈也大感意外,不过也没说什么,她几乎快要忘了这个人了。水仙过得好不好,与他们的生活,原本也没有什么关联。

    三月十七的景天的生日,茵陈说要好好的给景天过。景天却嫌麻烦不肯。茵陈道:“一年就这么一天,大爷每年都是将就,今年可不许。再怎么说你也是个掌柜,是济合堂的老板,请些亲朋好友来热闹热闹不好么?”

    “我这个人不大爱折腾,你也是知道的,能免就免,何必麻烦。再说店里的事要紧。我也不想让你辛苦。”

    茵陈想了想方说:“要过得简单也容易,去酒楼里包个三四桌的酒席,店里的两个伙计一请,林家那边再通知一声,再有姑姑那边……”茵陈又想,徐氏发了那么大的火,自家弟弟过生日也不知会不会来。

    景天明白茵陈的意思,细细的想了一回便点头说:“好吧,就按着你说的办。”

    茵陈才又高兴过来:“就该这么办。”

    徐氏那边总归是自家大姐,这两个月没有走动了,确实不应当。做弟弟的哪里有一直不闻不问的道理。拿了主意,又买了些酒肉,就说要去乌家看看。茵陈也欣然同意,愿意一道。

    徐氏和虎头正在地里忙活,突然见他们来了,避也避不了。

    景天上前来和徐氏说:“大姐你还好吧?”

    徐氏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还没给你们气死。”

    虎头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忙道:“娘,舅舅和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干嘛这样说,有什么话回屋慢慢聊去。”

    徐氏扛着锄头便往屋里走,景天又问乌姐夫在不在。

    徐氏道:“你是来找你姐夫的么,你姐夫正好不在家,你请回吧。”

    “不是的,大姐。我也有话要和你说。”这里景天跟着徐氏一道进了屋。

    灵芝听见她舅舅来了,忙迎了出来热情的招呼着,又看见了茵陈忙上前来和她说话。虎头则自己忙活去了。

    灵芝悄悄的问着茵陈:“姐姐当真要做我的舅妈?”

    茵陈满是羞怯,不知该如何回答灵芝。两人差了也不多六七岁,也一直以姐妹称呼,怎么突然问起舅妈二字来,还真不知如何作答。

    “你和舅舅的事我听娘说了,还真是觉得新鲜。”

    茵陈红着脸道:“你也别取笑我了,叫我以后怎么再和你说话呀。”

    灵芝只是瞅着茵陈笑,心想她若真有这么年轻的一个舅妈倒也什么隔阂都没有,和一般的长辈完全不一样,只是有些别扭罢了。

    这边屋里,景天正和徐氏聊着:“大姐三月十七。我在仁和订了几桌酒席,还请大姐、姐夫、侄儿、侄女一道过去坐坐。”

    “怎么,这是要正式摆酒了,不问我的意思呢?”

    景天赶紧分辨:“不是这件事,没别的意思。三月十七不正好是我的生日么。想宴请一下大家,以往没有钱也不想麻烦。”

    徐氏这才记起是兄弟的生日,脸上才又柔和了些:“过生日没什么不行,既然你上门来请了,我就去吧。”又看了看景天,这个弟弟着实让她费了不少的心,从小时候起就是如此。景天是家里最小的。爹娘还在的时候,什么都偏这他,做大姐的自然也得多疼他几分。自然希望他以后好好的。

    “景天呀,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当大姐的不近人情?”

    “不,大姐也是为的我好。”

    徐氏感叹道:“你能明白这一点,那说明我一番苦心没有白费。我想和你说的是。也我也不是那起狠心的冷血的人。也希望你过得顺心如意,这件事可你真的让我这个当大姐的为难了。”

    景天忙道:“弟弟知道。”

    “你们都这么倔强,让我说什么好呢,挡着不让把,都把我给当成仇人似的。你也怪有办法的。让别人来收养她,然后再打算娶进来,名声上听着是好了许多。可庄上的谁不清楚呢,你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除了这个法子我也想不到更合适了的。”

    “倒也没什么不好,你能成个家的话,我自然放心。别的姑娘不知底细的娶进来,还不知怎样。眼下这个,虽然年纪小的了些,但是一心一意的为你好,脾气都是知道的,今后也没什么好吵闹的地方。你看着办吧。”

    听到这里,景天才知道原来大姐她是准许两人的亲事了,一喜,忙起身给徐氏作揖,感激道:“多谢大姐成全。”

    “好自为之吧,今后再有个什么事,我也不想再管了。”

    景天又忙叫来了茵陈给徐氏磕头,茵陈当真跪下给徐氏行礼,又说:“多谢姑姑成全。”

    徐氏皱了下眉头,茵陈已经喊了她十年的姑姑了,这关系突然从姑侄要变成姑姐与弟媳还真是别扭,脸上便有些尴尬。

    “今后家里的事还是由你做主,不管发生什么,都得以景天为重,知道吗?”

    茵陈点头答应着。

    “好,你们硬要这样,我也没办法,怎么拆也拆不开。等明儿我找个算命的先生给算算看,要是合适的话,下一步再议。”

    景天和茵陈相互看了一眼,他们总算是熬出来了。

    三月十七这一日,徐家在仁和酒楼的二楼包了四桌酒席,请了乌家,请了林家,连带着铺子上的人,倒还算热闹。

    徐氏也是头一回看见林家娘子,两人年纪仿佛,坐在一起聊了好些话。林家娘子又夸赞了茵陈好些话,徐氏听着也十分顺耳。

    林家娘子又和徐氏说:“以后两家就是亲戚了,要时常走动才是。”

    徐氏忙道:“是呢,大家相互照应着才好。前些日子我还听兄弟说多得林老板看顾,如此更该走动。”

    这里林老板和乌姐夫把酒言欢十分尽兴。只是席上不见茵陈,她还在帮忙看守铺子。景天吃到一半,结了账便托辞离开了。

    众人也没什么话。

    景天带了些饭菜来,到了铺子上,只见茵陈正拿着抹布擦拭窗户,景天进门便道:“歇息一下吧,你也饿了,快来吃点东西。”

    “大爷给带了什么好吃的。”

    “都是你喜欢的。”

    景天赶着找了碗碟来将饭菜都倒了出来。

    茵陈一瞧,四喜的豆腐皮包子、笋尖炒羊肉、拌的麻油鸡片,还有水晶皮冻,当真都是她最爱的几样菜。忍不住的跑去洗了个手,那着筷子就开吃。

    景天见她喜欢,微微一笑。摸着她的头发说:“慢慢吃,不急的。”

    他又将茵陈没干完的活,接着做下去。

    “对了,柜台上有一封大爷的信。”

    “谁写来的?”

    “不清楚,送信的人也不认识。放下就走了,留他喝水他也不喝,给钱也不要。到十分的匆忙。”

    景天忙擦干了手,找到了那封信,封面上写着徐太医敬启,他还以为是陆英写的,只是看着笔迹不像,连忙拆开来看。

    看到最后他和茵陈笑说:“是兰大人写的,还邀我们去他家做客。”

    “兰大人?真难为还记得你。大爷准备去吗?”

    景天道:“下个月要去城里买药,到时候再看吧。你呢,愿意和我一道去吗?”

    茵陈想了想方说:“那我不去了,看着铺子大爷也好放心。”

    “说来也是,以前陆英在的时候也放心一点。如今虽然有小崔和天冬可都不大让人放心,撑不起局面。你留下也好。我也耽误不了多久,马上就能回来。”

    茵陈笑道:“我做了些花露,到时候大爷一并带上。”

    “带那个做什么?”

    茵陈道:“送给兰府里的奶奶小姐们做见面礼呀,别的也不好送。”

    景天倒没把茵陈做的那些小把戏放在眼里,不过听她这么说倒也不错。

    余下的人在酒楼里吃了饭,徐氏一家就过来了。乌姐夫又说要去看那处宅子。景天便陪同他前往。

    可惜隔着上了锁的门,只能从门缝里瞧些里面的光景。

    乌姐夫也觉得这处屋子不错,便道:“到时候你买下了,要帮忙什么的尽管开口。你知道我也认得好些人,什么匠人都知晓一些。”

    景天忙道:“那敢情好,铺子也是姐夫带着装修的,这宅子的事还是交给你吧,我也不用费心了。”

    “小事一桩,这院子里看上去倒还空旷,想种点什么树什么花吗?”

    这个景天倒没想过,沉吟片刻方说:“我回头去问问茵陈。”

    “你和我一样,虽然都是大老爷们,却不敢自己拿主意,什么事都想找媳妇商量。到也好,省得两人意见不好打架。”

    景天听闻也只嘿嘿一笑,这个姐夫虽然不是什么读书人,性子粗鲁,好酒好肉,可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大姐跟着他这些年,两人倒也相敬如宾,很少红过脸。大姐也没受过多少气。想来这也是夫妻二十来年好不容易相处出来的。到让景天心生几分敬服,和乌姐夫说:“姐夫,我这辈子倒也敬重你。”

    乌姐夫一愣,心想这小舅子突然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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