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神伤,曾经的惆怅,曾经的痴迷,曾经的狂放,那每一个鲜活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每一句痴哝暖语还游荡在耳旁,她曾经庆幸,她曾拥有的一切,而如今她只剩悲伤,因为她又失去了这一切。

    推开一扇门,排山倒海的回忆向她袭来,浮光掠影。

    如今站在这里,冷暖骤然觉得一颗心,五味陈杂。

    门口的那盏灯依然亮着,开门的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从前的每一天一样,放下了一天的疲惫,归心似箭,然而在推开门后那空气中那淡淡的灰味儿钻进鼻腔……

    冷暖笑了。

    笨蛋,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半个小时前,在一番自我博弈后,冷暖还是把醉的一塌糊涂的凌犀带回了这个她们两个当时手里唯一的一把钥匙能够开启的地方。

    其实就在刚刚,她还残忍的把他丢在了小区的门口,心想不想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再跟他纠缠在一起。

    但只是转过身,看着他那么大的身板子就那么栽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把自己蜷成一个卷儿,卸去了一身戾气,紧皱着眉头,睫毛颤的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流浪孩子。

    算了,冷暖觉得自己终究是做不了大事儿的人。

    心终究是硬的不够彻底。

    撑好了门,冷暖回头去车后座第二次去扛那个对她来说极为吃力的精壮男人。

    紧咬着下唇,冷暖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那个几乎成自由落体状态的凌犀架倒了肩膀上,站起来的一瞬间冷暖几乎差点失衡摔了,有幸只是差点。

    呼……

    鼻端尽是烟酒混合在一起的那种熏人的味道,距离不过5厘米,男人自由落体的脑袋终是栽到了冷暖的头上,他的脸紧贴着她的额头,即便隔着刘海,冷暖依然感觉的到那专属于他的滚烫温度。

    那样的热度像是炼丹炉下的一把柴火,反复试炼着她带着金钟罩的一颗心。

    在内心深处,冷暖从不否认这个男人对自己宛如有着魔力的吸引力。

    就向现在,只是这样被动的亲密接触,就会让她身体发烫,全身的毛孔悉数张开,像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儿,心里跑着若干只装了发条的小鹿。

    当然,这样的悸动对于懵懂少女来讲,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美好,但对已经嫁为人妇的她来讲,却是罪恶。

    关上门前,最后一丝秋风强硬的挤进了门缝儿,顺着她的耳道刁钻的吹进了她的脑子,瞬间——

    冰凉了她的滚烫,清醒了她的意识,它在她的耳畔对她说。

    冷暖,悬崖勒马。

    女人绝对是一个奇怪的动物,她可以在前一秒还歇斯底里,下一秒就会变得理智豁达。

    曾经大学时候,寝室的老6总是拿着一张心理学图片娱乐大家,画面上是一个男人的半张脸,用艺术的方式处理成可是正面,也可是侧面,谜题的答案是这样,如果你第一眼看到的是正面,那说明你是一个理智的人,反之侧面,则代表着感性。

    而当时的冷暖则是同时看到了两面。

    理智与感性,冷暖承认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复杂体。

    就像现在,前一秒的悸动轻而易举的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无限循环警醒的理智。

    ……

    呼……

    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儿劲儿,冷暖终于把那个山一样重的男人扛到了2楼卧室,丢到了床上。

    揉揉僵硬发麻的肩膀儿头,骨头逢儿酸疼的冷暖挤眉弄眼的。

    再看看那个依然不省人事的男人,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看来他今儿是真的喝傻逼了。

    熟悉的开了床头壁灯儿,冷暖如以前他无数个断片儿的夜晚一样,习惯的给他脱着鞋,但只脱了一只,她就顿住了。

    她怎么又忘了,这些伺候他的事儿,现在与她无关。

    人已经安顿好了,她该走了。

    临走之前,她想要洗洗手,却在进了卧室卫生间的刹那,如鲠在喉。

    情侣毛巾,情侣牙缸,情侣牙刷,这些都是她曾经的小心思。

    而如今,粉色的毛巾板正的挂在架上,蓝色的却褶皱不堪,粉色的牙刷是新的,蓝色的却早已经卷毛翻边儿。

    原来他,一直住在这里。

    ……

    果然,在冷暖下楼开灯转了一圈之后,更是肯定了这个事实。

    沙发上,不只一双的袜子,领带,衬衫,纱布,绷带,布洛芬头疼片儿,乱七八糟。

    茶几上,堆的早已经看不出桌面的材质,若干分财经报纸,n张文件,2支笔,4个捏瘪的啤酒易拉罐,东倒西歪,三桶泡面残渣,两桶已经长了毛,

    地毯上,目测最少5处的烟烫的洞,若干空矿泉水瓶儿四周尽是稀碎的烟灰。

    垃圾筒里,就快满溢,一眼望去,全是烟头儿。

    看到一幕惨象,冷暖觉得自己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这几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那么一个洁癖的男人,从前只是给他吃一次方便面都能酸几一天的男人,怎么能把日子过的如此狼狈……

    如果说这些足以让冷暖想哭,那另一个滑稽的场面足以让她哭笑不得。

    楼梯侧面的墙上,那个曾经被她亲手挂上去的他俩的婚纱照早已面目全非。

    那镶在表面的玻璃显然被人用蛮力敲碎了,只剩下下半部分的薄薄的玻璃呈放射状裂开,那些中间翻开的碎片,仔细看还看得到干涸的血渍。

    而这些都不过是小儿科,滑稽的是——

    那张笑的有点假的婚纱照上,她的脸上此时正扎着一个飞镖,而旁边的那张男人的脸,却早已经满是小洞,面目全非。

    噗……

    冷暖站在这标靶前,噗嗤一声,笑了。

    “幼稚。”

    ……

    离开这里之前,就算看着万分的不顺眼,冷暖也并没有像曾经一样熟练的收拾这过于凌乱的屋子,不为别的什么,而是那无名指的戒指像是被下了孙悟空的紧箍咒。

    在她想为凌犀做点什么的时候,总会绕紧三匝。

    时时提醒着她分寸二字如何下笔。

    临走之前,冷暖从凌犀的手机里找到了欧阳的电话,然而却没有拨通,占线。

    您拨的用户已关机,请在嘟一声后留言,您的留言将转至语音信箱……

    “凌犀喝多了,在市郊帝堡别墅,002栋。”

    ……

    眼睛一闭,一睁,一晚上就过去了。

    欧阳晓来接凌犀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在眼珠子通红,一身儿凌乱的明显宿醉的凌犀起来开门的时候,看见来人他狐疑的皱着眉头。

    “你怎么来了?”他没有问我怎么在这儿,是因为他一早上给烨子打了电话,大致明白了昨儿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看你没回来以为你有什么事儿,谁知道今儿早上看见冷暖给我的语音留言,才知道你在这儿。”

    顿了顿,凌犀道,

    “哦。”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过于疲态,欧阳晓觉得凌犀的眸色似乎渲染了一层阴沉。

    简单冲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凌犀吃着欧阳晓带来的小笼包,味同嚼蜡,只吃了几口就丢到了一边儿。

    “不用收拾,走吧。”制止了客厅里正懊恼从哪儿下手收拾的欧阳晓,凌犀头儿都没回的出了屋子。

    最终,欧阳小还是没过得了自己心里那关,至少丢掉了那些长毛的食物。

    回去的路上,欧阳晓开车,凌犀撑着宿醉的头,皱着眉,反复的揉捏。

    “手抠儿里有脑清片儿。”欧阳晓伸手从后面拿了瓶儿水递给了凌犀。

    接过了水,凌犀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栽歪在椅背上,没有拿药。

    “真是看不出来,原来你酒量这么差。”欧阳晓笑笑,颇为意外。

    因为凌犀看上去绝对是标准的东北爷们儿,她觉得自己的怀疑,足够合理。

    凌犀没有搭腔儿,欧阳晓也没有觉得很尴尬。

    毕竟她多少已经习惯了。

    “对了,你去公司?”快到转角处,欧阳晓问道。

    凌犀像一个沉思者,仍然在揉着太阳穴,却俨然失神。

    “诶,凌犀?”

    “凌犀?”

    问了三次没反应,欧阳晓索性去推搡了他一下儿。

    “……嗯?”凌犀终是有了反应。

    哎……欧阳晓无奈。

    “我是问你现在是不是要去你公司。”

    “嗯。”凌犀点点头,在欧阳晓第n次无奈他的装酷扮冷之后,

    “欧阳,你今儿晚上有时间么?”

    欧阳晓瞳孔放大,表示很意外他居然甩了这么多字给她。

    “今儿周末,晚上还真没有节目,怎么了?”审视了一遍他过于疲倦的俊脸,欧阳晓没懂他。

    “那好吧,今儿晚上咱俩约会。”

    ……

    今儿对冷暖来说,日子可能又恢复了正轨,在省委考察团逛了一圈儿,又用几个丑字儿骗了一顿几十万的饭之后,他们可下是走了,终于所有的一切也算是恢复了正常。

    冷暖的拆迁又可以正常运作了。

    一大早上,她起得很早,第一个到了办公室开了门,拿着铅笔在乔庄她们要占口粮地的那几户乡亲们的关系图中,来回划着,试图找到一个突破口。

    这是在她终于武力宣布并没有效果之后,费劲心思从村口长舌妇家长里短中总结出来的一份材料。

    兴许是多日未曾接触让她烦扰的这团乱麻,就在今儿早上,她还真是灵光乍现了,居然被她发现了,原来乔万三跟其中第二大户何守财的媳妇儿曾经年轻的时候搞破鞋被抓着过,但是为了面子,两家一直对这事儿闭口不谈没,这些年倒也相干无事。

    相干无事?

    不可能,别的事儿也就算了,爬自家炕头睡自己媳妇儿这种事儿,绝对任何一个男人都咽不下这口气儿。

    所以冷暖敲定,这个何守财跟乔万三一定是面和心不和,她想,如果挑拨离间……

    呵……

    如是,冷暖真是心情不错。

    过了一会儿,其它人也都陆续到了公司,大家都带着放假之后独有的闲散,唯独那个从来了就跟冷暖要求要去办事的阿南例外。

    “你们先去乔庄何守财家探探底,阿南你留下。”简单的开了一个会后,冷暖遣散了其它人。

    整个办公室,独独剩下冷暖和阿南两个人。

    “阿南,你跟你爸是怎么回事儿?”昨儿陈欧的事儿她没忘,冷暖觉得她有必要问问。

    “姐,你放心,那些不重要,绝对不会影响我工作。”阿南稚气的脸满是倔犟。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

    阿南不再说话,低下头,只盯着白色帆布鞋的鞋尖儿,摆明了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但冷暖却觉得有些话,她真的得跟这个孩子说一说。

    “阿南,虽然姐不知道你跟你爸之间因为什么闹的这么僵,但是真的,姐是过来人,有句话我真的得跟你说,不管你爸做什么伤着你了,他永远都是你爸,他做什么肯定都是为了你着想,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呵……为他着想?

    阿南笑了,唇角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苦,“如果一切都能从来一次,我真希望他能不那么为我着想。”

    这时的冷暖并不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从他攥紧的拳头和额头暴怒的青筋里可以看出,他和陈欧之间的隔阂不是几句劝慰能够谈拢的。

    不出冷暖所料,下午的时候,陈欧果然是来了她们公司。

    然而就在陈欧正严肃的要跟冷暖说些什么的时候,阿南却闯进来,满是怒火的拉走了他。

    他们应该是在不远处吵了起来。

    坐在办公室里,冷暖并不能听清他们在吵什么,只是从节奏和越来越大的声音里,她知道他们应该吵得很凶。

    作为外人的她,她知道这个时候出现并不合适。

    然而当外面终于安静的时候,冷暖还是出去了。

    但是阿南和陈欧却都不见了人影儿。

    只剩下地上稀碎的纸片,零星的碎片上有着残缺不全的字。

    南同学,清华,录取。

    ……

    a市的黄昏,华灯初上,处处霓虹,很是浪漫。

    今儿是周末,大多人都放假,单身的人群聚,恋人单约。

    简约西餐,浪漫依旧。

    一餐过后,欧阳晓满足的揉了揉隆起的胃,瞄了一眼身边儿的凌犀,仰头看着天,觉得今儿的星星格外明亮。

    直到现在,她还不太适应今儿晚上性情大变的凌犀。

    他不但主动约了她,甚至还在刚刚的一整顿饭中跟她相谈甚欢。

    虽然更多的话题都是由她挑起来的,但他如同今儿一样的配合,显然已经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了。

    甚至在埋单之前,她只是礼貌的赞了赞这家餐厅的东西真好吃。

    他却笑着跟她说,“好吃我以后常带你来。”

    像所有的情侣应该做的事一样,饭后他们还一起去看了电影,看了3d版的《侏罗纪公园》。

    看到恐怖的地方的时候,欧阳晓吓的下意识的去抓凌犀的胳膊,然而在她明显感觉到他想甩开她的时候,他却只是顿了顿,任由她寻找安全。

    这样的天差地别,让欧阳晓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是要认真跟她开始的意思么?

    欧阳晓不是年轻小女孩,她有她的成熟她的思维,她不喜欢那些周转的猜测,更不喜欢玩那些所谓的暧昧。

    在晚上回家后,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射灯儿,欧阳晓给凌犀点了根儿烟后,坐在了距他零距离的身边。

    “凌犀,我想知道你怎么想的。”欧阳晓问凌犀。

    凌犀不答反问,“欧阳,你喜欢我么?”

    “嗯。”欧阳晓没矫情。

    凌犀笑笑,“因为我有几个臭钱儿?”

    “也不全是,很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冷暖曾经跟我说,你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好男人,哪个女人一辈子不想找个好男人呢?”

    “呵……不容错过不还是错过了么?……算了,不说这些过去的事儿了,没意思。”抽了口烟儿,自嘲的笑了笑,凌犀的眸子变得深邃。

    顿了许久,看着欧阳晓,凌犀道,

    “欧阳,咱俩真试试吧。”

    兴许是昏黄的灯光格外暧昧,欧阳晓竟无比动容,带着成熟女人性感的撩拨,她s线的半跪着,抓着凌犀的领带,把他慢慢揪到了零距离。

    终于看着眼前这张俊脸,覆下了红唇……

    ……

    这是一个让冷暖莫名其妙的夜晚。

    12点,已经熟睡的冷暖再次被敲门声惊醒,没有意外,还是他。

    今儿晚上凌犀的头发宛若雷劈,凌乱的可以,他仍是用他那过人的身高堵在门口儿,壮实的胳膊轻而易举就撑住了她的门框。

    “是不是什么都会成为过去?”他就那么看着她,问的很认真。

    冷暖笑笑,“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好,老子就等那一天,晚安。”

    嘭——

    这一次,关门的是凌犀。

    ……

    ------题外话------

    请观影人群淡定,这周看完再炸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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