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早就提议换个据点!盟主从来不肯听!”胡一峰一顿牛饮,重重地将杯子砸在桌子上,勉强算是出了口气。

    一行四人坐在桌子上大眼对着小眼,随行的门派弟子则识趣地守在门外。刘不凡摸了摸小胡子,刚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又再次被熊毅打断。

    “我师父他死的真是莫名其妙。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月冥那个教主同我师父有什么过节……”

    刘不凡胡子抖了抖……这熊孩子就一点儿不会看脸色么!没看到他正准备讨论这个问题呢吗!打断别人讲话什么的最讨厌了好吗!刘不凡深吸一口气,正要一鼓作气将心中所想吼了出去,却又见宋姑插话。

    “我就是担心这种问题……若是无冤无仇,那魔头此行难道只是为了向四大门派示威?亦或是同武林正派示威?魔头姑息养奸了这么多年,忽然行动,看到必是有了一定的同武林正派对抗的能力,如此一来,我们倒是要更加小心行事才行。说不定我们剩下来的三派就是魔头袭击的目标。”

    刘不凡闻言颤抖着拔下两根胡须……倒不是因为听了宋姑的话害怕,而是……气的!这丑女人什么都知道刚刚干嘛还假装问他啊!逗他啊!

    胡一峰听闻宋姑的分析沉吟着点了点头,忽觉气氛冷淡,原来是边上的刘不凡从头到尾没有说话,便推了推他,道:“刘兄对这件事情是否有什么见解?”

    刘不凡瞪着眼睛吹了吹两片小胡子,“哼”了一声,便别过头去不在做声。

    众人皆是一愣。

    四人……哦,不,是三人一直讨论到午时也未讨论出结果,只好各自回到客栈,继续联络盟主。

    然而众人不知,他们的盟主……刚睡醒……

    按照传统话本子上的发展,恋人同榻初醒,一般都会心有灵犀地相视而笑,接着又是一番……对不起……叶屠苏藏在枕头下面的话本子中这一页被某个杀千刀的撕了……虽然那个杀千刀的货很有可能是狗剩,但是此刻分明不是讨论狗剩的时候。

    叶大教主在心中默默地酝酿了一遍又一遍,方才深吸一口气,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只是这千娇百媚的状态,苏小王爷可没福气瞧见。同叶屠苏的“干!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上!”的想法不同,苏浅此刻死死闭着眼睛装睡,只是因为没想好究竟该拿叶屠苏怎么办。

    这一场无声的拉锯战……一战就是一个上午……

    终于,当一股奇妙的感觉告诉苏小王爷一个正常男人的膀胱确实要比一般女人小得多的时候,苏浅终于慢吞吞地非常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只是还没有时间细细观赏心上人的起床媚态,苏小王爷已然飞奔去了茅房。等在奔回来的时候,叶屠苏已经翘着二郎腿,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边上了。如此做派倒很是有大房审讯二房的味道。

    “说吧,昨儿个究竟怎么一回事?”

    苏浅心中一紧,叶屠苏到底还是没有忘记昨天的事情。本以为她睡一觉说不定就忘记了,看来还是自己算错了卦。

    “唔……”苏浅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不容易勉强组织好了措辞:“昨天的事情太过复杂,牵涉皇家政治阴谋,说出来你也不会懂的……”

    “哦。”叶屠苏倒是老实,人家说她不懂,她倒也不怀疑。不过平日里智商摆在那里,叶屠苏向来是个爽快的性子,该承认的缺点,她是从来不含糊。叶大教主点了点头,正准备站起来喊人送午膳,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又问道:“那你昨天干什么赶我走?”

    苏浅刚刚松了口气,卸到一半的小心脏一下子又奔到了嗓子口。

    “这……”

    “王爷!奴婢已经准备好了午膳,是否现在布膳?”

    苏浅正半杆子打不出个屁来,外头明月的声音简直是天外仙音。苏小王爷头一次撇下叶屠苏,亲力亲为地替宫女开了门,末了还不忘附送一个笑容,惹得明月的小脸又是一片通红。

    明月布好了膳,偷偷瞥了一眼叶屠苏,便静静地站到了苏浅的身后。

    她的这番出现,与其说是及时,倒不如说是适时更加合适。这屋里的二人哪能知道,明月一直就在门外听着他们的谈话。若是刚刚的话继续说下去,保不准苏浅就会说出什么来,况且二人的话加上昨天苏浅的反常,明月大概能猜到苏浅已经知道了什么。然,具体是什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明月并不清楚。只是她知道,无论如何,这番谈话不能再继续下去,反正苏浅似乎并不打算把他知道的告诉叶屠苏,若是叶屠苏继续逼问,苏浅真的无奈将心中猜想告诉了她,这女子反而会坏了主子的大事。至少现在还不是她该知道的时候。

    二人安安静静吃完了饭,叶屠苏一脸不爽地正准备帮着明月一同将盘子端出去,却被苏浅叫住。

    “苏苏,有件事情,我需要你替我去办。”

    叶屠苏没好气地将盘子递给明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翘着腿,道:“什么事?”

    苏浅瞥了一眼明月,见她收拾好碗筷掩了门出去,方才小声道:“我要你去月冥替我给冷清绝送一封信。”

    “狗剩?”叶屠苏苦着脸,不解道:“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要好了?”

    苏浅当然不会突然和情敌要好,可当下真正能困得住叶屠苏的,放眼望去也就一个冷清绝了。此番叫苏苏去月冥送信,一来正好解释了他昨天究竟为什么赶她出去,二来冷清绝看了他的信,知道了来龙去脉,定会竭力困住叶屠苏。只要叶屠苏安全了,他总能想到办法溜出宫去,到时候再去找她解释一切也不迟。事到如今,虽然皇兄对他不利,可他到底没有想过与皇帝争什么。皇兄不仁在先,他却不能不义。反正这名利都不是他想要的东西,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反倒自在。

    苏浅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叶屠苏瞧了半天瞧不出个究竟来,只好点了点头,不情愿地挣扎道:“就不能让别人去么?昌亦不是还闲在宫外?反正月冥他去过,他一定认得路。”

    “不行。”苏浅一脸的义正言辞:“这是非常重要的信件,其他人我信不过。”

    难得自己成了“信得过”的人,叶大教主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憋笑道:“好吧,本教主亲自替你走一回!”

    苏浅一再强调这信越快送到越好,硬是逼着刚刚用过午膳的叶屠苏同礼仪嬷嬷换了衣裳,等到礼仪课程结束的时间暗地里安排人送她出宫。想当初进来的时候是风风光光,出去反倒是偷偷摸摸,叶大教主很是不情愿地同苏浅挥了挥小手帕,好不容易才压下自己的豪气做了回“偷鸡摸狗”的勾当。

    本以为一切进行的顺利,刚刚定下心来的苏浅却无意中从苏府送点心的小厮身上听到了熊大勇被杀的消息。

    “死了?”苏浅一脸惊诧。这熊大勇既然是皇兄在四大门派中的爪牙,自己既然已经被拘禁在了宫中,皇兄又有什么理由要杀了他呢?是因为他坏了他的事情?还是因为自己怀疑了他?可这一切似乎不怎么重要,就算已经没用了,可到底也是颗旗子,何必在这个时候舍弃?

    小厮点了点头,打断了苏浅的思索。

    “听外面的人说,杀他的人是月冥的教主叶屠苏。其实……今儿早上奴才进宫的时候,听闻绝情派的掌门宋姑昨天晚上在客栈被砍了头……”

    “具体呢?”苏浅连忙问道。

    “听说宋姑的死法同熊大勇一样。她那些弟子似乎之前都被迷晕了,所以没有听见动静,倒是店里的小二被吓了个半死,疯疯癫癫地一直念叨着红衣人。所以大家都猜测杀人的还是那个月冥教主。”

    苏苏?

    苏浅勾了勾唇角,这摆明了是苏清想要嫁祸她。至于什么一刀毙命之类的,只怕是熟人所为。

    熟人……

    苏浅抬眼瞥了眼小厮,似有意无意地问道:“这两日昌亦都在忙些什么?”

    “昌大哥?”小厮一愣,回忆道:“昌大哥在王爷您进宫之后第二日便被皇上急召入宫了。听闻昌大哥保护您有功,皇上还赏了他不少银子呢!”

    进宫了?这就对了。

    苏浅遣退了小厮,心中飞快地盘算了起来。

    熊大勇和昌亦早就有勾结,要杀他只要趁其不备便可,一刀毙命不足为奇。至于宋姑,只怕是之前四大门派死了掌门,正是群龙无首之时。昌亦是他身边的人,宋姑是见过的,只要昌亦假传他的口信,宋姑一定会轻信,到时候下药或者下手,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至于什么红衣、女人、九环刀,都不过只是为了将杀人的事情嫁祸到苏苏身上的工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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