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笑道:“那本王就在这儿静候陛下的佳音了!”

    那神怡心平的样子让洛熙皞愤然起身,明黄的衣袖卷起一阵嗔风,怒目戟指道:“你如今已是阶下囚,生死全在朕的鼓掌之中,朕就等着看你千刀万剐之时,还能不能这般嚣张自如!”

    洛离殇始终噙着不愠不火的淡笑,脸上的憔悴反而被衬托出一种脆弱却隐秘的魅色,让人流连在他绝美的神色间,反复斟酌品味这奇妙勾人心弦的美。

    洛熙皞大力的挥开了身后的椅子,木头碰撞上墙壁的破裂声,让众人从那诡异的恬淡中瞬间惊醒。

    转动着还不太灵光的目子,半响才回神,纷纷跪在地上高喊着:“陛下息怒!”

    洛熙皞阴沉着脸,焠毒的眼波凶狠的盯着一副悠哉自得的洛离殇,眼眸中的毒火跳动着,时燃时熄,最终归于平静,只剩下冰冷的凉薄,忽地冷笑:“六弟到是一点都不担心你那鹊儿现下如何?”

    那抹从容的淡笑瞬间凝滞,眸色中蓄积起一片深不见底的黑雾,脸上在寻不见半点笑意,只有料峭的寒冷阵阵袭来。

    不笑的洛离殇就像是一个橘红火焰下恫吓诡谲的人偶,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危险的看着洛熙皞,蕴含着这世界最恐怖的阴森,见者并定是血流成河,尸骨无存。

    众人皆是背脊发凉,心生胆怯,连忙避开眼,就好像再多看他一秒,就会堕入那无间地狱,受刀山火海之痛苦折磨。

    洛熙皞也被他阴冷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色,吓了一跳,特别是那双如深渊般黢黑的眸子,盯得他浑身发憷,却仿佛被定身了一样,怎也挪不开眸子,只能死死与洛离殇那能吃人的眸子对视着,一滴冷汗划过他的额角,他只觉得陷入了无边无垠的黑暗之中。

    芙蕖荷美眸中幽光暗转,朱唇冷笑,如玉赛雪的手,缓缓圈住洛熙皞的手臂,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唤道:“陛下~!”

    这轻声软语,穿破了黑暗为他带来如曙光般的光明,猛的将头侧开,看向近在咫尺的芙蕖荷,青白的脸色殇又附加上了一层冰冷的霜色,显得他无比疲惫,洛熙皞仿佛松了一口气般“朕若没有你,该如何是好!”

    芙蕖荷当然明白洛熙皞话语中的意思,但只是敛目浅笑不语,全不顾及周围人的目光,牵起洛熙皞的手掌两人的衣袂流转,别有一番缠绵在其中。

    洛离殇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情深模样,身子向后一靠,歪倒在冰冷还隐有腐臭的墙壁上,讥诮一笑:“陛下~你这癖好还真是别致!”然后又略微思量了一下“又或者是这不男不女的滋味更特别些?以至于让你这般迷恋其中!”

    心中还未熄灭的那团勃然怒火,噌的一下,冲上了头顶,洛熙皞双眸都被烧的赤红,羞愤交加的转过身来,那翻转的衣袍带着凛冽如刀的气势,嗓音骤然拔高,咆哮着:“洛离殇!你以为朕不敢把你怎样吗?”

    洛离殇仰面而笑:“本王还真想看看你能把我怎样!”

    这赤果果的挑衅,让洛熙皞彻底红了眼!双眸燃烧着炽烈的火焰。

    洛熙皞怒不可遏,“好!拿鞭子来!”

    刑部侍郎听了额上立即冒出了冷汗,阎王虽是身陷囹圄,但这个叱咤凤国的猛兽依然有着绝对的威慑力,如果今天陛下真鞭打了他,那自己岂不是帮凶!日后他若重见天日!那自己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可皇帝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这可是叫他用生命在左右为难啊。

    正当他焦灼着不知如何是好时。

    一只如明月初升般的皓腕握住了洛熙皞的衣袖,软语道:“陛下您又何须和一个关在笼中的猛兽多做计较呢!没来由的涨了他人的威风!”语气就像是琐事间的寻常商量一般,既轻又淡。

    这下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这个扶风弱柳般的男子,他那一脸的轻浅笑容和语气,在此时却显得格外清亮。

    洛熙皞看着如娇花一般经不起丝毫风摧雨残的芙蕖荷,好一会儿,突然开怀大笑,之前的阴霾怒火,全都烟消云散了去:“说的也是!朕又何须与一个笼中困兽多做计较!”

    芙蕖荷如扇的睫翕动着忽闪了一下,恰到好处的掩住了眸中的情绪,轻声嬉笑。

    洁白的玉手好似摘花折柳般,抚上了洛熙皞的胸前,似羞又媚。

    忽地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看向牢房深处的洛离殇,恬淡却透着难以捉摸的情绪,道:“阎王您既然已是困在了这牢笼之中,就该好好的将身躯匍匐在陛下的脚下!如若不然你这精贵的身子可是少不了受些皮肉之苦的!您说是不是?”

    洛离殇笑而不答,深沉黝黯的眸子,让人瞧不明白他此时的情绪,却莫名的被他那双深渊般的黑眸盯的浑身生寒。

    那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他像是绽放在幽冥河畔的艳红彼岸花,异常的血色妖魅。

    芙蕖荷缓缓转过身来,赛雪的脸颊上娇媚柔弱感更甚了几分,气息轻浅道:“陛下!芙儿给您出气了!”

    洛熙皞听了,情不自禁的将他拥进怀里,软语情深的唤着他的名字:“芙儿~”

    一切那深入骨髓的情愫尽在这两个字里。

    “陛下!奴累了~回宫好吗?”被拥在怀里的芙蕖荷轻声低唤道。

    洛熙皞点头应允,扶着柔若无骨的芙蕖荷讥诮的看了一眼洛离殇,得意道:“朕国务繁忙!就不在这儿与六弟闲话了!”

    洛离殇听了眸色冉冉生着墨玉般光泽,嗓音暗哑了几分,但胜在和缓悠扬:“陛下请便!”

    一句几乎玩笑的回答,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肝都好似被扯开了一个窟窿,呼呼的往里面灌着彻骨的冷风。

    洛熙皞没讨到什么便宜,但只要想到这个如毒蟒缠绕在他周围的洛离殇如今已经是他的阶下囚,心中的所有不快与阴郁就统统可以不放在心上了,于是淡淡的讽刺道:“都死到临头了!还这般嘴硬!”

    “呵~呵呵~”洛离殇听了露齿而笑,却蕴含着无尽的肃杀。

    洛熙皞不想在与他多做纠缠,睨了眼周围的人,拥着怀中温香软玉般的人儿,道:“回宫!”

    临走前都没有再看一眼,牢房内的落离殇,他那幽深的眸中有太多高深莫测情绪,正来回在那片暗色中打转,然后眸中的深暗如云雾散开般闪烁着点点繁星的光亮。

    顾三香,落后了几步,吩咐着守卫们将牢房的铁栏合上,自己再将铁门繁复的锁了起来,这才放心的踩着碎步跟了上去。

    心情却是复杂到理都理不清,不由的回头望了眼那生冷紧闭的铁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有说不上来哪不对劲?只得苦恼狐疑的离开了。

    幽暗的深牢内又恢复到了一片死寂,只有壁上的火把偶尔噼啪的摇晃着火光。

    太尉府。

    云素染醒来后,她闹也闹过,哭也哭过,可司徒勣就是不放她出去救狐狸。

    经过这一番闹腾,身子越发不好了。

    恹恹的靠在床头,脸色白的瘆人,空洞的望着雕窗外,就像一具抽空了灵魂的木偶,没有一点人气儿。

    屋外,司徒勣由着仆人搀扶着从步辇上迈步下来。

    脸色病中带着怒气。

    那个去请他的婢女,步子不急不缓的跟在他身侧。

    一进到内室,就见云素染毫无生气的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发呆。

    重重的叹了口气,缓步驻足在床上前,瞟了眼床边捧着一碗清粥的婢女,又气又心疼:“你是想把外公一并气死是不是!为什么不肯进食?”

    许久,云素染才翕动着毫无血色的双唇,木然道:“吃了爷就会回来吗?吃了您就会放我出去见爷吗?”这话像是在赌气却也有说不出的心酸。

    司徒勣听了,眼中痛色一闪,“唉~你这个倔脾气!外公不都说了救那臭小子的事儿交给我,你怎么还这般死心眼儿呢!”

    他又说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可是却演的很好,看不出半分虚情假意参合在里头,可是这心里纠结的生疼。

    “那我就等爷回来了再吃!”依然固执的倔强着,却掩藏不住眉眼中的哀伤,而那双曾经灵动的眸子此时唯一可以看见的就是一片死寂,无波无澜。

    “你这丫头!非要和我倔是不是!好~!你不吃!那就饿死得了!到时候等他回来了,我看你后悔都来不及!”

    司徒勣还真是没见过这么死心眼儿的,偏要和自己过不去。

    前两日,这丫头刚被带他到府上时,明明大热的天可她浑身都冷的发青了,那模样着实吓了他一跳,赶忙差人去把刘一命请来,才知道,这孩子打娘胎里出来就身子骨弱,在经他家那臭小子那么一折腾,寒气侵入了五脏,若不是殇儿日日用真气为她驱寒,这孩子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可如今若是再让她这么闹下去,恐怕不用等寒症发作,她就得活活的把自己给饿死!

    既然好声好气儿的劝不管用,那就只有威逼利诱了。

    恼怒的刺激了云素染一番后,他就小心的瞧着她的反应。

    果然,云素染那死气沉沉的眸子转动了一下,幽幽的叹了口气,语气轻缓无力:“把粥拿过来吧~。”

    司徒勣一听,面上一喜,赶忙吩咐着:“快!快!把粥给小姐拿过去!”

    婢女端着还有余温的清粥,靠坐在床边,舀了一勺熬得软糯的白粥,送到了云素染的嘴边。

    ------题外话------

    谁能告诉我!明明已经入夏了!为什么?温度却只有17°c!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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