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李梨芳和尚清都表示,明天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千万不要把正事给耽搁了。只是,第二天一早计划就又有了变数,新的落脚点迎来了新的客人(主人?)。

    “殿下,这位是我家主子身边最得用的梁大人。”老赖很客气地跟李梨芳做介绍。

    老赖对谁都很客气,很有礼,李梨芳也瞧不出来这个人来头到底是大还是小,与老赖地位的高下。摸不清别人,最好也要让别人摸不清你,若是你在别人面前一览无余,那剩下的也就只有撑着面子保尊严了。

    “唔。”李梨芳点了点下巴,自认为特别有范儿。

    这位梁大人就没有老赖那么好的脾气和耐性了,一瞧李梨芳端着架子脸儿就是一拉,就差在脸上写着“一个阶下囚,有什么可得意的?”

    “殿下。”估计这梁大人真不是个善茬,老赖居然上来扯李梨芳的有衣袖,示意她软和些。她倒是个好的,是两边做好人,只见李梨芳不软和她转头就跟梁大人说:“梁大人莫怪,这走了一路殿下也累了,昨儿又才到了新地方没有歇好。”

    “不,我一直就是这样。”难得来个硬茬可以闹一六,李梨芳哪里肯放过。她是肯定了,这些人就算再不乐意也不会把她咋的。

    果然这些人都还是忌惮她的,李梨芳都这么挑衅了梁大人也就是脸色难看些,别的啥也没说,倒是瞪了老赖好几眼。

    “这人是当她自己是谁啊!”梁大人被老赖捧着走了,李梨芳特别不服气地回头跟疯婆子说。

    “别理她,就那毛病。”疯婆子拍了拍李梨芳的肩,像老朋友似的安慰着。

    那梁大人也就是瞧着像是个硬茬,其实也跟老赖他们一样,至多给李梨芳摆摆脸色,吃的、喝的、穿的,甚至是玩儿的,事事给李梨芳奉上最好的。

    李梨芳自己就是一头正在养猪中待宰的肥猪,这种坐以殆毙的感觉可真不好。

    说什么也要逃,李梨芳和尚清商量后一致认定。

    “我看这几日天色,今明两晚必有大风,我们趁着月黑风高放一把火,趁乱先藏起来。等他们出园子找人的时候速度跑到这里来,这里紧挨着梁中书的院子,平时又没有人住,真正的是灯下黑。”尚清只觉得热血沸腾,好似回到了母亲当年的议战的营帐,满是沙场点兵的激情。

    “好,我听你的。”李梨芳从来都知道尚清很“爷们儿”,但却没有想到他不只会“大男子主义”,且有一肚子的谋略,既有大胆的计划,行事却又尽周密。

    尚清接着跟李梨芳说他的计划:“我已经仔细观察过了,咱们进了院子就住在门口右侧的倒座房里,这里正好可以观察到梁中书院内的情况。”

    “那咱们得在那里呆几天?”李梨芳担心的是时间长了吃喝倒还好,只是拉和撒就很难办了。

    “我估计要三天左右。”尚清分析梁中书的主子竟然示意他们要如此厚待李梨芳,那么李梨芳对她来说定是很重要的人,李梨芳失踪了,他们必是关心则乱,若是园子内外都寻不着李梨芳必会有多的猜测,如此梁中书自是不会在这园子里久待。正主儿走了,园子里又有几个经心的?到时候就是他们逃走的时候。

    “这样,那咱们可得备些吃的。”李梨芳开始琢磨,困在屋子里五谷轮回不方便,自然是得备些干粮。只是这干粮从哪里来呢?李梨芳和尚清都把主意打到了每日送来的点心上头。

    这日,侍候李梨芳的人发现这主儿又多了一个爱好:拿着糕蛋去喂鱼。多精贵的糕点啊,就这样被糟蹋了,看得人心疼。“殿下,要不我去给您拿点鱼儿食儿吧。”

    “不用。”李梨芳漫不经心地把糕点掰碎了,悠闲地往水池子里一撒,立即有许多的鱼、鸭上来抢食,她看得呵呵地直乐:“我就是随便喂喂,不用费那些事儿。”说着还真收了手往回走,侍候她的人立马跟上,手上还托着一大盘的糕点。按照惯例这些糕点就该是这个人的了,可是今天李梨芳却小气巴啦地说:“把盘子给我吧,你忙你的去。”

    “是。”那人脸色好不难看,悄悄地抬眼看李梨芳,只见这位说着话儿又掰了一块金黄酥撒到了池子里,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几分。

    悄着那人退下,李梨芳却依旧悠闲地喂着鱼,只是没人知道她的袖中已经多了三块金黄酥。

    黄金酥这玩意儿耐放,李梨芳打一开始就只攒它,为了避免让人发现她便当着人面儿将它拿来喂鱼,人一走她就将它塞到了衣袖里。这一套动作,李梨芳做得特别地闲熟,十分地干净利落。

    也就是耐住三天的吃食,像黄金酥这种东西又饱腹又耐饿,也不用攒多少就够。

    如尚清预料的那般,李梨芳刚觉得黄金酥够吃三五天的了这天晚上就刮起了大风,本就在月初,月儿只是一弯银勾,月泽黯淡,风再一吹更显得夜色黑沉。为求少消耗些黄金酥以备多撑几天,李梨芳当天晚上特意多吃了些晚饭。待风刮得非关窗不可时众人已经安歇,李梨芳和尚清悄悄地换了衣裳开始行动了。

    要说梁中书对李梨芳两人的看管,那是比老赖严多了,尤其是这种月黑风高爱出事的晚上,明暗哨不知道加了多少。正是因为如此,纵使今夜风疾多变梁中书等人很放心地早早安寝,等到了李梨芳和尚清住的“雨花阁”已经烧得里外通红他们这才发现。

    “雨花阁”里面一燃起守在外面的明暗哨就都发现了,只是他们分工实在是太过明确,以至于互相推诿耽误了火情,等某个人不怕担责任地冲过来却又被早就埋伏好的尚清逮了个正着解决掉。尚清扒了他的衣服穿上,让李梨捏着嗓子喊了两声,围观的人这才冲了过来。

    一阵混乱,尚清暗下黑手又解决了一个,再扒了他的衣服给李梨芳换上,然后他们便混在打水救火的人群中跑出了院去。

    尚清最先看好的院子就挨在梁中书的院子,他们是借着去给梁中书报信的借口潜进去的。当然,信他们还是要送的,只不过他们也就是在外头喊了一嗓子,然后就一头扎进了那个空院。

    空院倒座房的东尽头,最后两间屋竟是相连着的!李梨芳和尚清都觉得惊喜,只觉得五谷轮回事的也不用憋得太狠了。

    梁中书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看上去严肃正经的办事儿样,其实也就是个花架子,她还不如老赖呢!李梨芳住的院子一烧,整个园子都乱了套,李梨芳和尚清可穿的空子实在是太多了。这是李梨芳看着外面实在是太乱就摸出去方便了一回,来回看到的。她回来跟尚清一说,尚清便提议:“索性我们跑出去算了?”

    “好。”虽说这院子是灯下黑,可也存在危险,李梨芳也觉得出去更安全一些。

    许是老天作美,这厢他们两个刚商定了计策,那厢风刮得越发的肆掠,园子里更乱了。李梨芳索性又再放了两把火,把跟梁中书的院子以及周边的几个都给点着了。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流华清介”烧得那叫一个热闹,李梨芳和尚清猫在堆废料的石头堆里看得直乐。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渐近,李梨芳尚清立即收声,猫得严严实实的。

    马队来到了李梨芳和尚清的近前,这时候从园中跑出来一个人,到了一个穿着华服的少女面前一跪,抱拳禀道:“二殿下,园子里着火了,大殿下生死未卜!”

    “什么?”女孩儿大惊失色,翻身跳下马来,急急地就要往园子里冲。她身后的人连忙将她拦住,劝道:“二殿下千万不可,里面危险!”

    “混蛋!”二殿下抬手就抽了抱住自己的人一马鞭,大骂道:“你们一群的混蛋。”

    一帮子人扑嗵嗵地跪倒在地,是臣服,又是誓死的阻拦。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二殿下的脸,李梨芳瞧得真真的,二殿下的眼里滚出了泪水,她还听到二殿下低低地唤了一声:“大姐……”

    这位竟是李梨芳这身体的亲妹妹,那个有着强大外族,又一直视皇储为己物,又是一直待自己亲大姐为眼中钉的齐国当今的二皇女。

    李梨芳大惊失色!

    二殿□边的人立即开解:“生死有命,二殿下不必难过。”

    “不是你姐,你当然不难过了!”二殿下情绪立即失控,拿鞭点着跪得最近的那中年妇人骂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让本王平白地担了弑姐的罪名。”

    “臣惶恐。”那中年妇人五体投地,看上去还真是在惶恐,倒叫李梨芳来说:“这人正得意着呢!”

    “怎么说?”尚清不明就理,小声问道。

    “这还不明白吗?他们要的就是让我二妹把我给杀了,既让二皇女在争储之路上不可回头一争到底,又让她落了把柄给他们,待事成后他们便可拿这把柄朝二皇女索要更多的利益。”李梨芳冷笑,这些人打得好算盘。

    宫斗、权谋这些事,其实尚清也不是很陌生,他爹和他娘就是宫斗和权谋的牺牲品。他问李梨芳:“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可能要失望了。”李梨芳长笑着一叹。

    “为何?”尚清再问。

    李梨芳飞快地在尚清的嘴上啄了一口,贼笑道:“我这不是还没死么?”她没死二皇女就没有弑杀亲姐的罪名,绑架什么的在弑杀亲姐这罪名面前就不算个事儿了。

    当然,现在对李梨芳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看宫斗和权谋戏,而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二皇女无意杀她,她手下的人可是恨不得她马上就死,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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