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安慰了她家太上皇叔,出来的时候,脸色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

    朝晖心中对皇叔有些不齿,但哪里敢说什么,更是不敢多加嘲弄。

    锦儿拉着他的手,娇软着声音哄着:“我去看看贤贵妃好吗?”

    太上皇叔姿态从容地喝着汤,手顿了一下:“为什么?”

    锦儿睁大眼睛,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他。

    “你想啊,我们成婚这么些日子了,一直都没有孩子,现在我去沾沾喜气啊,说不定看多了,我们也很快就孩子了。”她一脸的正经,声音也是柔柔的。

    太上皇叔凝视了她一会儿,模糊地嗯了一声。

    小锦儿急了,掐了他一把:“你是同不同意啊!”

    太上皇叔看了朝晖一眼,无奈地解释着:“不是你看了贤贵妃的肚子,就能生出孩子的。”

    小锦儿靠着他的身子,撒娇着:“那要怎么样嘛!”

    朝晖心头吐血啊,这个小宠物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当然是皇叔死命地将你抵在榻上,狠狠地禽兽…

    小锦儿还在缠着太上皇叔,他的眼眸幽深地瞧着她,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锦儿真的想知道?”

    她点头,他垂眸,“回来后,朕再教你!”

    小锦儿奇怪地看着他,真是的,人家是诚心请教他的!

    锦儿用完膳,就被朝晖带走了。

    慕容夜并不阻拦,锦儿还在宫中,以后总是要碰面的,他不介意慕容天下更失意一些。

    有什么比自己做了多少,而对方一无所知更是难受呢!

    锦儿蹦跳着跑进贤贵妃的宫中,却见着贤贵妃垂首哭泣。

    锦儿呆了一下,怔了半天才问:“怎么在这里哭?”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贵妃娘娘不能哭的,以后宝宝生出来也是个爱哭的宝宝。”

    贤贵妃抬眼见是锦儿,连忙起身行礼。

    朝晖冲着她使了眼色,贤贵妃是个有数的,当然不会随意地说出什么。

    红着眼和锦儿说了几句,朝晖趁势道:“听说皇上病了,要不,我们陪贤贵妃一起去探视吧!”

    朝晖是宫里长大的孩子,昨夜那般大的动静,最伤心的莫过于贤贵妃了。

    她怀着皇兄的孩子,皇兄却只对锦儿一人衷情。

    她垂眸,本来看皇兄的样子,以为他多多少少对贤贵妃是有不同的,哪里知道也是和寻常帝王对待妃子一般无二。

    多半,还是因为这个孩子吧!

    她的目光又落回到锦儿的脸上,不知疾苦的小脸蛋上秀眉轻皱,那般的惹人怜爱。

    朝晖都有些嫉妒了,小宠物,真的很得宠呢!

    而她的提议让贤贵妃微红了眼圈,有些感激地看了朝晖一眼。

    昨日皇上的眼受伤,回龙阳宫后,便不肯见任何人,她心中实在是担心得很。

    自然,她也是伤心的,没有一个女人在自己的夫君那般狂热地喜爱着另一个女人而能无动于衷的。

    但她不能生锦儿的气,锦儿无意,是皇上自为多情恼。

    锦儿则愣了一下,皇上病了?

    她想起皇爷爷,她这样去看望,皇爷爷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不过转念一想,有朝晖和贤贵妃在,想来他也不会多心!

    三人便一齐去了,才走到龙阳宫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低吼声。

    “皇上脾气真不小!”锦儿嘀咕着。

    贤贵妃脸色苍白,朝晖的声音低低的:“贵妃为了腹中孩子,也要保重才是!”

    锦儿点头。

    贤贵妃淡淡一笑:“本宫没事!”

    踏进龙阳宫中,便是她也得通报的,今日她已经前来两次,都被肃喜拦住了,说是皇上不见任何人。

    现在,锦儿前来,他…应该会见吧!

    贤贵妃心里不是不酸楚的,但是她也实在担心。

    肃喜为难地看了看她,在看到锦儿的时候,眼神一亮,但还是十分有分寸地说:“待老奴去回禀皇上。”

    一刻后出来,面带微笑,“皇上请进去。”

    贤贵妃松了口气,朝晖也握着小宠物的手步了进去。

    一路走,心惊着,到处都是扔得碎玉片,像是龙卷风刮过一般。

    肃喜苦笑一声:“皇上的心情不太好,贤贵妃小心些。”

    贤贵妃声音温柔,“皇上的眼睛好些了么?”

    肃喜叹了口气,“不肯让太医瞧,太后说了半天,也是不听。”

    说着,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小少女,贤贵妃亦是。

    小锦儿奇怪地瞧着,心里想皇上是不是批折子将眼睛给弄坏了啊。

    哎,她家皇爷爷幸好不想当皇上,不然她也得天天担心来着!

    说话间,已经到了外室,远远地望去,慕容天下躺在龙榻上,静静的样子,但是不知道怎么的,锦儿就感觉到一种颓废之意。

    贤贵妃已经是湿了眼眶,但是不敢发出声音来。

    压抑着自己,扶着小腹坐到外室一旁的几上,她看着锦儿,拉着她的手,“去瞧瞧皇上好吗?”

    她没有进去,因为怕皇上不想见她!

    大概现在只有锦儿的话,他才会听一听吧!

    锦儿抿了下唇瓣,有些犹豫,她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懵懂少女了,贤贵妃是皇上的妃子,她不去,反倒是让她去,怎么不可疑?

    朝晖看她迟疑,也帮着说了一句:“皇兄平时也是十分疼爱你的,现在他身子不好,你少不得去看看。”

    锦儿不好推讳,只得轻轻地走进去。

    贤贵妃这时却是站了起来:“朝晖,扶本宫去外头走走吧!”

    她以为她可以的,但是她还是介意,因为深爱,所以她无法漠视!

    朝晖也爱过一场,心里也是理解几分,扶着她默默地出去了。

    肃喜也跟着出去,带上门的声音让锦儿吓了一跳,身子退缩了一下,几乎想落荒而逃。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静静躺着的慕容天下十分的危险。

    哎呀,女人的直觉果然是准确的,就是小宠物这样半个雌性也不例外地说。

    慕容天下苦笑一声:“是锦儿吗?”

    小少女生生地退后一步,咽了一下口水,看着他被白锦蒙起来的双眼,“皇上怎么会知道的!”

    他唇边的笑意更是苦涩,“朕听出你的脚步声了!”

    锦儿抿起唇,好半天不知道如何接口。

    “那个,你的眼怎么了,是不是用眼太多了?”锦儿大着胆子走过去,离他一步的距离蹲下身子,凝视着他的眼。

    果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慕容夜心中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苦涩。

    皇叔断不会让她知道这些的吧,特别是昨夜她摸了他的身子,他也吻了她的唇。

    就是现在,她在他这儿,靠得这么近,皇叔想必也是派了人牢牢地盯着的吧。

    那样的机会,只有一次。

    他只后悔当时没有直接占了她的身子,他并不在乎她圣女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想给她幸福!

    锦儿看着他唇边一抹轻柔笑意,抿了下唇瓣:“皇上生病,应该好好地看太医才是,为什么将这里弄成那样?”

    他苦笑一声,她哪里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

    锦儿的小手轻轻地抚着他的眉眼,手却被他用力地捉住。

    他的面孔一下子变得骇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小少女的手被他捉得生疼,抿了唇瓣,“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眼!”

    他别过头:‘朕不需要!’

    用力地松开她的小手,“你走吧!回到朝阳宫里,别再来了!”

    他的话里,多多少少竟然有一丝赌气的成分,锦儿听着耳熟。

    她家皇叔闹别扭的时候,不就是这样么!

    她也不气,跪在他身前,柔柔地说:“你是皇上,没了眼睛怎么可好!”

    他一动也不动的,但是她知道他在听。

    “还有,贤贵妃的孩子也要出生,你就不想亲手抱一抱,看一看吗?”她的声音平缓,听在他的耳里有种安慰,但又有些恼怒!

    “那你呢,也希望朕好吗?”他忽然幽幽地说着,脸正对着她,却是看不到她的脸。

    锦儿嗯了一声,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上,“我当然希望你能好!”

    慕容天下沉默了一会儿,又重重地躺了回去,声音有一丝灰败,“锦儿,以后还能来看朕么?”

    锦儿迟疑了一下:“当然!”

    她说着这个的时候,心中想着的,全是太上皇叔。

    却不曾想过,今日探望过慕容天下,再见时,已经是沧海桑田!

    一会儿,锦儿让肃喜进来,她亲手侍候了皇上用了膳,肃喜在一旁看着,心中说不出的安慰。

    但又隐隐有些担心,这要被太上皇叔知道了,锦姑娘这皮还要不要了!

    皇上用完膳,精神好多了,也传了太医。

    正如太上皇叔所说,三月就能全好。

    但是这话,没有人敢在长公主面前说,又不是不想要脑袋。

    锦儿回去后,当然也不会将事情详细地告诉皇爷爷,她现在已经分得清哪些事情他是相当介意的。

    她今日也只是应急么,皇上想通了就好。

    其实直到现在,她也闹不清皇上在闹什么。

    不就是暂时看不见么,以后慢慢就好了嘛!

    夜晚,小锦儿舒服地躺在太上皇叔的怀里,和他说了皇上的事情,当然是将自己喂食这一段给省了。

    但是精明如太上皇叔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的手危险地落在小少女的身上,一个翻身,将自己心中的醋意狠狠地发泄了一通,直到天蒙亮的时候,才松开她。

    她的小身子又多了许多的痕迹,他心满意足地吁出一口气,满足里又带着不满足!

    锦儿醒来的时候,皇爷爷正在为她着衣,动作十分快速,像是在赶时间一般。

    “皇爷爷,这是干什么啊!”她的小手拉了拉他的大手

    慕容夜轻轻地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瓣,“锦儿,朕带你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方才,他收到飞鸽传书,要他速去百草谷中。

    他心知不好,也顾不得叫她,直接为她着衣。

    锦儿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他必须带她去见师父的最后一面。

    马蹄声,踏破了清晨的宁静,显得那么的急促!

    百草谷的竹楼里,一室安详。

    素言伏在南山老人的身前,已经泣不成声。

    南山老人的颊边深陷,已经处在弥离时刻。

    他的手里拽着一本书,紧紧地握着,声音微弱:“素言,若是爹等不及,你将这个交给你师兄,可解他身上的阴毒!”

    素言抬眼,伸手轻轻地拿过,南山老人闭了闭眼,微微笑着:‘现在,他一定在路上了吧!我也想见见他的妻子,一定是很特别的女孩儿,夜儿那么冷清,得多么热闹的女孩子他才会上心呢!’

    他的唇边有某种满足,但是又对孤女不放心起来,“日后…虽然你不能和你师兄…在一起,但是他,好歹会照拂你的!”

    素言的眸子一沉,她的心思飘到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身上,想象着他冷清无比的姿态,想着他解了毒,是不是再不会回谷中看她一次。

    爹,好偏心!

    最后的时光,他全给了师兄,而对她,却是一无安排,明明知道她的心思的。

    爹明明可以用师恩,用这本解毒法子让师兄娶她…

    她不敢想,拿了书离开,“爹,我帮你熬药吧!”

    她走进灶间,倒药的时候,目光落在那本书上,手一松,热烫的药汁洒在了她的手上…

    她愣了许久,忽然,手颤抖着伸向一个小瓶!

    爹,你本来就活不长了,与其痛苦,不如…这样,师兄就不会知道,你替他研究出解毒法子,或许她可以…

    她的手顿了几顿,喉咙不断地松动着,面色苍白,最后还是抖着手将药粉倒进了药里…

    慕容夜带着锦儿进来的时候,南山老人已经去了,神态安详。

    素言伏在床头,轻轻地哭着。

    慕容夜静静地看着,锦儿则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许久,她听到她家皇爷爷轻轻地说了句,“师父,我带她来看你了!”

    南山老人一生清傲,死后也是坟头一丛草陪伴。

    宫无尘也来了,锦儿这才知道他与太上皇叔师出同门。

    相对于素言的悲痛,两名黑衣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坟头,并不多言。

    南山老人去后,素言无依。

    作为南山老人的弟子,慕容夜和宫无尘自然不会将她留在这里。

    宫无尘也是知道素言对慕容夜的心思由来已久,他索性做了这个好人,柔声对素言道:“以后,师兄会照顾你!”

    素言无声地抬眼,看了看慕容夜。

    慕容夜则仍是冷冷的,小锦儿不知道怎么的,拽紧了她家皇爷爷的袖子,心中有抹说不出的慌乱。

    眼前这个很美的姑娘,是不是喜欢她家皇爷爷?

    小少女心里酸酸的,但是她知道她家皇爷爷心情不太好,也不敢吵他,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几人回到竹楼,素言看着慕容夜,抿紧了唇瓣:“爹爹临终前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大师兄,没有能…”

    慕容夜闭了闭眼,“以后,不要说这个!”

    他怎么会不知道师父已经尽力了,不然他不会这么快耗尽元神。

    心中说不出的内疚,所以,宫无尘说将素言带出去,他也没有反对,素言还是以后寻个好人家的好!

    他们在这里住了一晚,次日便带着素言回京了。

    素言跟着宫无尘去了国师府,慕容夜带着他家的小宠物回去。

    当晚,沐浴过后,太上皇叔只着内衫,缓步踏入内室。

    锦儿正在梳理长发,在镜中看见他,挥退了宫女,走到他身后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身。

    “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暗哑,透着一抹苍凉。

    锦儿却是不知道,除了师兄离世,他心中还有着悲凉之事。

    小少女感觉到皇爷爷不开心,将小脸靠在他的背上,声音低低地说:“子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是不是?”

    他像是了悟了什么,转过身子看着她:“锦儿,这一生,只会是你!”

    他向来是不外露的人,她心中不安,他便与她说。

    锦儿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微微勾出一抹笑,抱着她不语。

    无论是什么意思,锦儿都是他的锦儿,永远陪着他。

    活多久,能不能与她生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是,他和她仍在一起。

    他活着一天,保她无忧,他不在,他也会将安排好她!

    慕容夜想着,心中有些悲凉,抱着她上榻,锦儿看着他激荡的面孔,有些怕,小手搂着他的颈子,声音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子陆!”

    “锦儿。”他放她平躺着,她却没有松开他的颈子,仍是紧抱着他,小脸贴在他的胸口。

    他跪了下来,开始吻她的唇,她的颈子…

    锦儿慢慢地软了身子,小手将他拉上榻去,用从来没有过的热情配合着他的需索…

    朝阳宫中一室春意,国师府却是惨淡。

    宫无尘在百草谷并不多,和素言其实并不是十分地熟悉。

    素言进府后,便不再言语,静静地在自己的房中。

    宫无尘想开解她几句,又作罢!

    无人时,素言咬紧了牙关,脸上几乎扭曲。

    她跟随父亲学习卜卦之术,在那个叫苏锦儿的女子才踏入百草堂的一刻,她便算出她就是传说中的圣女。

    夜师兄和她是夫妻,圣女的血可解阴毒,那么夜师兄并没有和她…

    她心中想到,如果她此时拿出解毒之法,师兄会不会选择她?

    但是她马上就推翻了这个想法,师兄不会。

    他若不是真心喜欢那个苏锦儿,他早就占了她的身子。

    她抿着唇,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或许,她应该成全他们才对,圣女之体,转移阴毒之后,身子哀弱,容貌便会苍老不堪,也活不久。

    那时,一个苍老的苏锦儿,师兄还会喜欢么!

    素言算尽天机,却是算不到,她来上京城的第二天,就发生了她此生中最难堪的事。

    宫无尘府中多了一位姑娘,很快就传到了朝晖的耳中,朝晖是什么人啊。

    虽然对宫无尘暂时没有了心思,但她可是疯狂迷恋过的,他拒绝了她,却带着一个野女人回去,当她死的么?

    于是一大早的,朝晖就来到国师府,下人拦也拦不住。

    朝晖势如破竹地闯进素言的房中,对着那张花容月貌就是一鞭子,她用足了力道,素言的脸上顿时出现一抹血痕。

    一声惨叫,引来宫无尘。

    素言无措地站在那里,而朝晖则蛮横地瞪了宫无尘一眼。

    “朝晖,你疯了!”他夺下她手里的鞭子,扬起。

    朝晖抬起小脸,“心疼了?你打啊!”

    宫无尘额头上的青筋直冒,他总算是见识到了她的刁蛮,狠狠地将她的鞭子扔在地上,一边去检视素言的伤,一边冷冷地说:“我永远不会喜欢你!”

    “宫无尘,你以为我稀罕吗?我只是看不惯你伪君子的样子罢了!”朝晖的眼里带着雾气,唇抿得死紧。

    她看着宫无尘抱着那个野女人大步离开。

    她站了良久,最后才喃喃地说:“宫无尘,如果我再喜欢你,我就是傻瓜!”

    傻瓜回到宫上,自然是一翻天翻地覆,谁也劝不住啊。

    小锦儿听说她将素言打了,连忙过去,“那只是宫无尘的师妹!”

    朝晖张大小嘴,咽住了。

    许久她才抿唇,“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有问!”小锦儿打着呵欠,昨夜睡得太迟,她还没有醒,就听到宫女这般说了!

    朝晖想了一会儿,才哼道:“师兄和师妹,哪有几个是清白的,我讨厌她!”

    锦儿默然,她家皇爷爷也是素言的师兄啊,但是她没有对朝晖说,只是安抚了几句,其实她也看得出来,朝晖心中也是有几分悔意的,只是她向来骄傲惯了,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锦儿回去和她家太上皇叔一说,慕容夜静了一会儿没有开口。

    小少女也不敢打扰他,她知道他心里烦着,两人静静地抱着不出声。

    素言来了看到的就是这副景像,她心中的男子一身白色的宿衣,抱着那个蠢笨的苏锦儿,画面安详。

    她心砰砰地跳,在宫无尘的带领下要伏低身子。

    慕容夜淡淡地止住了,“脸还好吧!”

    素言眼圈一红,默不作声。

    小锦儿脸上红了红,想要松开太上皇叔,但是他的手牢牢地扣着她的小腰身,将她半抱在怀里。

    宫无尘声音淡然:“怕是要留疤,臣来请太上皇叔赐药!”

    锦儿愣了一下,想起自家皇叔独家药方来。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小锦儿于是跑去拿了药,递与素言的时候,看见素言眼中明显的迷恋。

    小少女心中不舒服了,跑回皇爷爷身旁,主动地半抱着他的腰,眼里有着明显的防备。

    气氛有些诡异,宫无尘轻咳一声:“素言,回府吧!”

    素言柔顺地跟着他离开,好半在,太上皇叔扬了声音:“安海。”

    安公公进了来。

    “以后不许随便让人进来。”慕容夜的声音里有着不悦!

    安海也很委屈啊,这体统还不是你家小少女弄出来的,和朝晖是没大没小的,来来往往丝毫不避忌的,这不被人撞到了?

    主子,你白天安分些,不就成了么!

    安海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太上皇叔低头看了看锦儿,声音带着一抹温柔,“等过阵子,朕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她关在这宫里也许久了,怕是要闷坏了吧!

    锦儿撒娇地靠着他,“皇爷爷去哪,我就去哪!”

    太上皇叔叹了口气,“你这个小傻子。”

    他顿了一会儿,又失了神,“若是朕以后不再了呢!”

    小少女的眼里立刻有了雾气:“子陆,不是说好了,去哪都一起的么!你若不在了,我也不独活!”

    他的心里顿时柔软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骂了声:“傻瓜!”

    傻瓜二依在他的怀里,揉了又揉。

    接下来的几天,锦儿总是感觉到皇爷爷望着她的目光中有种十分凄然的东西,她也不敢再问,怕他更伤感!

    过了几日,她竟然宫宴上看到了素言。

    对于素言,锦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说起来是皇爷爷的师妹,她也应该对她好的,但是素言文文静静的,十分柔顺,但却是从来没有将她苏锦儿正眼瞧过。

    这让锦儿十分地不舒服,但又挑不出人家的刺来。

    白小锦也不喜说人坏话,所以也没有和皇爷爷抱怨过,反正人是住在国师府。

    这晚的素言格外动人,穿着一袭青色的衣衫,整个人像是一抹山泉一般,清新可人。

    特别是看向慕容夜的目光,有着缠绵的意味。

    小锦儿努力地忽视,但是还是酸水直冒。

    朝晖也是瞧出来了,原来这个野女人不但霸着宫无尘,竟然还敢肖想小宠物的皇叔。

    朝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早就承认了小宠物的地位,打抱不平了起来。

    她一袭红衣,在众女中自然是美得过火。

    当今的南国,朝晖是第一美女,当之无愧!

    她轻视地瞧了素言一眼,低低地对锦儿说:“像根葱一样!”

    南国的公主,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会在意别人听了感觉如何。

    而且,朝晖讨厌她!

    锦儿抱歉地对素言一笑,尔后拿出了皇婶的姿态教训朝晖,“以后不可这般胡闹。”

    朝晖摆了摆手,“得了吧,你和皇叔在枕边学了点皮毛,也来教训本公主!”

    她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和锦儿一起去坐下。

    朝晖现在和锦儿俨然是对好姐妹,哎,南国最尊贵的姐妹花啊!

    就是辈分乱了些!

    锦儿本来也是要照拂素言的,但对方对皇爷爷有那种心思,她也没有大度到那种程度,所以也就只点了头。

    素言瞧着那个飞扬娇纵的公主在苏锦儿的面前,竟然是如此乖顺,心中对权势竟然有了一抹渴望。

    她是跟着宫无尘来的,而她并非国师夫人,所以坐的位子很下,离上首有很远很远的距离,远到她几乎看不清她心中的那个男子。

    慕容夜坐在上首,侧坐着,十分随意地饮着薄酒,只是不时地看向苏锦儿。

    偶尔,锦儿淘气了,他便睨她一眼,锦儿嘀咕着:“你皇叔真是越老越管得宽了!”

    她话里的抱怨让朝晖笑了起来,美得过火的朝晖低低地说:“皇叔老么?在榻上…哦哦?”

    她的暗示让锦儿整张小脸蛋都红透了,伸手暗暗地掐她一把,朝晖差点跳起来。

    小宠物,本公主…忍了!

    慕容夜则看着他家小少女脸红的样子,心里知道定是朝晖说了什么她才会脸红。

    但心头,仍是不免一荡,恨不能立即离了这晚宴,和她在宫中两相厮磨得好!

    素言苦涩地瞧着,手在桌下,绞成了麻花。

    锦儿喝得有些多了,太上皇叔便抱了她起来,搂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再和朝晖在一起。

    锦儿当真是喝醉了,搂着他的颈子竟然对准他的唇就亲了下去。

    几乎所有的人都呆住了,这般惊世骇俗之事,还真的没有见过——

    太上皇叔也是一怔,随后一把抱起锦儿,旁若无人地回宫去了。

    淡定,淡定,所有的人都说服自己,太上皇叔随性惯了,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是太上皇叔的步子那么急,很难不让人想到…

    就在这时,太后到了,一身凤袍尊贵无比,后面跟着四个体面的嬷嬷,面色更是如同二八少女般滑嫩。

    她缓缓朝着上面走去,却忽然停了下来。

    目光灼灼地看着素言:“你是谁?”

    素言看着太后,腿软了一下,“民女…”

    太后眯着眼,“和谁来的?”

    宫无尘懒懒地说:“是臣带来的!”

    太后目光更是冷冽,这个国师,并不比慕容夜好对付,反而更是油滑!

    她又看了素言一眼,“哀家瞧着她有些眼缘,今晚留在落霞宫上侍候吧!”

    素言求助地瞧着宫无尘,宫无尘却像是未见,淡淡地允了!

    太后复坐下,与群臣同乐。

    太后老妖妇瞧着一脸淡然,事实上心中怒火冲天来着。

    慕容夜欺人太甚,她的皇儿现在眼都看不见,整个王朝几乎掌握在他的手里。

    再任他下去,她这太后,还能坐得安稳么!

    太后也只呆了半个时辰便回宫了,顺手带走了素言。

    素言本来经过朝晖一事,对宫中权贵的女人就害怕,这会子踏进阴森森的落霞宫中,就更是毛骨耸然。

    才进去,太后就命人架住她,嬷嬷按着她,素言错鄂,“太后,民女做错了什么?”

    太后缓缓走至面前,精致而尖锐的金甲滑过她细嫩的脸蛋,“就凭这张脸,就已经是触犯了哀家。”

    这张脸,太像她年轻的时候了。

    勾起了她许多不美好的回忆,所以,她不想看到这张脸。

    素言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掌嘴。”太后一声令下。

    素言失声道:“我是国师带进宫里的,太后…”

    太后更是怒:“拿宫无尘压哀家么?哀家何曾将他放在眼里!”

    她说完,嬷嬷的巴掌已经毫不犹豫地朝着素言的脸蛋上啪啪几下。

    素言的脸上,顿时浮起几道红痕,连带的,那五官也不太明显了起来。

    太后满意了,让人松开她的手,十分随意地问:“家住哪里?”

    素言倒是说了实话:“百草谷。”

    她一说完,太后手中的玉盏就落了地,热烫的水烫着素言的脚裸,但是她一声也不敢吭一下。

    接着,一个有力而略枯的手卡在她的颈子上,面前,是太后狰狞的面孔:“南山,是你什么人?”

    素言惊了一下,困难地吐出一口气,脸色也紫了过来。

    一旁的嬷嬷小声地提醒着:“太后,再下去,她没命了。”好歹是国师带来的人,总是不能弄死的!

    太后神智这才清醒了些,再看面前的少女,长得…和她年轻的时候,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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