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暖,三月份的夜晚似乎来得特别迟,这都将近戌时,天色还有些暖黄。

    薛云欣让一隐卫夹着进了薛府,那隐卫也当真是听话的很,真是要作势将她丢了,幸得她双手敏捷地反抱住他的腰杆,压着声音道:“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下巴豆的呗?”

    隐卫皱了皱眉头,双眼警惕地向着四周看了看,又夹着她往蘅芜苑而去。

    他带着她站立在一墙角树丛处,目光冷静地盯着烛火跳跃的房间。

    整一个蘅芜苑甚是安宁,可薛云欣从隐卫凝重的表情上还是能够看出这里边有很大的问题。

    “他们都不在这儿。”他用极地地声音说道,“这儿只有三个丫头。”

    闻言,薛云欣猛地蹙起眉头,难不成她看错了?

    还是说那陈嬷嬷故意让她看到蘅芜苑有人这一幕,而后等着她搬救兵,而她们却早已转换了地方,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一想到这儿,薛云欣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似乎一不小心给人带来麻烦了。

    “我们还是离开这儿吧?要不,你回去的,这巴豆给我,我想法子来给他们下。”

    隐卫不语,只夹着她悄然离开蘅芜苑。

    “别走,把我送到南边的牡丹苑去。”薛云欣见他势要带着她离开薛府,不由出声阻止道,“我丫头还在那儿,我答应过她傍晚要回来。”

    隐卫蹙蹙眉头,垂眸看了眼薛云欣故作可怜的眼神,终是应了她。带着她去了牡丹苑。

    牡丹苑依然寂静,院中的花花草草都娇羞地垂下脑袋,屋子里也没有一丝灯光,好似都在沉睡中。

    “棉兰。我回来了。”她轻轻唤了声。

    屋内出现了一点动静,似人猛地惊起,让椅子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房门被拉开,棉兰那惊喜的眼神陡然变成惊恐。因为她看到她的小姐是让一男子横夹着。

    棉兰故作镇定地威胁道:“你……你是谁,将我家小姐放下来!不然我喊人了。”

    薛云欣抽抽嘴角,冲着棉兰笑笑:“棉兰,自己人。”转而又对隐卫说道,“你要不要跟着我进去?”

    闻言,棉兰收起面上的警惕,只上前从隐卫手中将薛云欣拉了下来,直接带入了屋子,而后将门阖上。

    “棉兰。我不在的时候。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棉兰轻颔首。视线掠过隐卫,又看看自家小姐并不介意这人的存在,直言道:“未时曾有人来这儿搜过。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奴婢猜着可能是四小姐你。”

    “然后呢?”薛云欣不觉得就这么没了。这府中断然还有其他的事情,尤其是棉兰都猜测到与她有关,势必会偷偷摸摸地溜出去查探一番。

    棉兰倒也未曾隐瞒:“等那些人离去之后,奴婢曾偷偷地跟了出去,那些人都进了三小姐的院子。”

    婉汀苑?

    “那你可知他们可曾有离去?”薛云欣再度相询,“可是看到白天,陈嬷嬷抑或青合?”

    棉兰唇微张,眸间闪过一丝惊愕,心下却是明了小姐所言之意。

    她摇摇头:“奴婢不曾。奴婢见四小姐你未在他们手里就悄悄地退了回来。”

    “嗯。如此也好,想来他们都应该还在婉汀苑,毕竟这个时候撤走,对他损失挺大的,不差这么一晚上了。”薛云欣蹙蹙眉头淡淡而语,转而又看向隐卫,唇角轻勾,“你可知婉汀苑曾是谁的苑子?”

    隐卫不语,不过那眼眸中流露出的复杂神色不难猜出他已经想到了谁。

    “诚如你所想,婉汀苑是三姐姐的院子,他们聚集在那儿,呵呵,真好玩。真没想到我们薛府这么复杂,每个人都带着面具。”薛云欣唇角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有趣,真心有趣。真不知爹爹知晓这么多,会是怎样的心情,抑或是他早就知道,一直揣着故作不知的心情在这些人中穿梭着。”

    隐卫自是听出她暗中将摄政王也骂了进去,可又无从反驳,如今的薛府的确远比孟府复杂,也正因为如此薛知荣一家都还活着,而孟老因为太过精明,不随意地让人进府,所以才会有这下场。

    “好了,我便不去,想来婉汀苑你也是极熟悉的,便是将那些东西放下。”薛云欣面无表情地打发走隐卫,拉着棉兰走入薛蓉倩的内室。

    今晚上她们就将就着在这儿过上一夜,顺带找点东西,免得乱七八糟的人靠近。她扯下床幔,又找了一布锻,让棉兰帮忖着甩上了房梁,而床幔她则是叠成与薛蓉倩身高相似的长度,又特地的找了件衣服,剪成一缕缕丝,与那床幔一端捆缚在一起,最后与布相缠,乍一看,还当真是以为有人上吊自杀。

    “四小姐,这般也太渗人了。”棉兰瞧得外室挂着的床幔,浑身打了个激灵。

    薛云欣笑笑,她要得就是这吓人的效果,不然晚上她们如何睡得安心呢?

    待得处理好一切后,她从怀中掏出一油油的纸包,将其摊开,里边放着六只鸡腿,还有沾满油脂的一团饭:“喏,棉兰你赶紧吃了这些,是我从王府里边带出来的。”

    棉兰吞咽了下口水,抬眼看向薛云欣:“四小姐,你可吃了?”

    “我当然吃了,我都去了王府,他们要是不好好招待我,也太过意不去了吧,好歹我还算是个小姨子,不是吗?”薛云欣面带笑容回道,“赶紧吃的,冷了就不好吃了。也幸亏我放在怀里,不然早冷了。”

    “奴婢谢过四小姐。”

    薛云欣笑笑,没有多言,而后举着蜡烛搜寻着内室,床上床下,桌上桌下,橱子里外,妆奁盒,但凡能够藏东西的地方她一一都找了,一旁的棉兰满眼都是疑惑,可想着四小姐不说,也就不好多问。

    忽然,薛云欣在床后头的一幅画前站住,此画与孟家书房里挂着那副画竟是一模一样,若不是取走床幔,一般人怕都不会发现这里边还挂着如此栩栩如生的画。

    她伸手摸了摸画,隐隐摸到一凸起的地方,当即就将画掀开,伸手旋转了下那凸起的石块,一道沉闷的声响响起,那墙壁上竟是多处了一扇门。

    棉兰闻声瞧见那黝黑的洞口,惊得说不上话来。

    薛云欣踟躇下,对着棉兰道:“你去重新找床幔来,去将外室的床幔换下,然后挂回到床上。”

    棉兰当下放入手中的食物,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外,去将手洗净,动作迅速地照着薛云欣所说而办,约莫半来个时辰,那床幔又挂回到床上,让那洞口变得隐隐约约,若不近距离的看,断然发现不了异样。

    薛云欣在屋中搜寻来一把剪刀,随身藏着,而后招呼着棉兰带着吃的食物跳入了那黑洞,借着蜡烛的光芒,她将门缓缓阖上。

    一级级的阶梯上长满青苔,甚是滑,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暗的尽头处想着,颇是让人毛骨悚然。

    薛云欣二人提着心慢悠悠地拾级而下,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生怕一不小心摔下去。

    这条阶梯似乎很长,她总觉得自己走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走到尽头,不禁响起阿兰曾给她讲过的故事。

    她说,每一幢屋子里其实都有一处暗道,而那暗道就是前往地狱。

    莫非她当真是向着地狱而走去吗?

    如是想着,薛云欣不免有些不安,她才不想去地狱,可脚步却始终停不下来,心中的那一分好奇更是驱使着她往下走,去看看尽头究竟是怎样的地方。

    一旁的棉兰面孔紧绷,手中还拽着油纸包,默默跟随着自家主子,但那颗心却是悬在了喉咙口,总觉得会遇到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忽然,一丝凉飕飕的风从前面吹来,吹得二人浑身打了个颤抖,尤其是那烛火乱窜时,照得墙壁上的青苔和石头幻化成妖魔鬼怪。

    薛云欣到底还是个孩子,瞧得这般光景还是怕了,她伸手紧紧拽住棉兰的手。

    棉兰心一惊,但定神时发现拉自己的是四小姐时,又松了一口气,只低声道:“四小姐,要不我们回去?”

    薛云欣固执地摇摇头,她不要回去,她觉得就快要到了,既然有风吹进来,势必前边就是另一处的出口,而那处是什么地方,她颇想要知道。

    “棉兰,莫要说话了。”

    棉兰见拗不过她的脾气,只好默不作声的跟着,路渐渐变平,不再是阶梯,可地上都是泥泞,还有叶子泛白的不知名小草,踩上去甚是柔软。

    “嘀嗒,嘀嗒……”清脆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伴随之的还有铁链撞击的声响。

    薛云欣脚步猛然停住,束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难不成这里是薛府的地牢?

    “吃,吃……”一道虚弱的声音传入耳畔,铁链撞击声愈发响亮。

    薛云欣两人面面相视,终是鼓气勇气望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烛火将这一带地方照亮,让她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此地四处都是黑漆漆的岩石,上边泛着晶莹剔透的水,顺着岩石一滴滴地落下,这才使得这地上的泥土如此潮湿,而前头那处因为地势偏低,渐渐凝聚成一汪小小的水塘。

    在水塘的另一边蜷缩着一个人,四肢上捆缚着铁链,那黑色凌乱的发丝几乎有四五尺长,将她整个人覆盖,让人瞧不出她是谁。

    “吃,吃,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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