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绾刹的抬起垂下的头,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可怕。随即却笑了笑,像是在自嘲:“我千算万算,却没算出你如此的恨房俊。长安城不都在传闻高阳公主倾慕房家二公子已久,陛下赐婚乃是金玉良缘吗?”

    楚欣不作答,随手抄起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看着,把邓绾晾在地上。楚欣身边的暗香虽然不明白公主意欲为何,但也牢牢闭住嘴,不敢多出一声,而宋玉真压根听不明白楚欣的意思,一脸茫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邓绾,心里只道这姐姐比殿下都好看,真是天仙一样的人。

    约莫了半个时辰,楚欣也看够了,问身旁暗香:“如今什么时辰了?”

    “公主,已是午时了,公主是否饿了,奴婢让人吩咐传膳。”

    楚欣搁下手中书卷,看了一眼地上的邓绾,作惊讶状:“哎呦,你怎么还在地上跪着啊。瞧本宫这记性,可是忘记吩咐你起来了?你快点起来,莫要传出去了让别人议论本宫苛待宫人。”

    邓绾心头冷笑,若是高阳公主这件事都能忘记,恐怕早都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虽是如此,却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半个时辰下来,邓绾跪的腿都僵了,一个不小心差点摔倒。暗香赶忙扶了邓绾一把,朝楚欣点了点头。嘴里嘟囔道:“公主殿下记性越来越差了,您明明吩咐过邓绾姐姐平身的,邓绾姐姐怎么忘了起来,看来邓绾姐姐的忠心日月可鉴啊。”

    暗香这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极为亲切,邓绾想说什么也不好出口了。楚欣看着暗香一脸严肃的样子,差点当场笑出来,心想这丫头才跟了自己几天便学得自己的腹黑了。微微愣神后,又恢复了自己无懈可击的笑容,示意邓绾退下。

    “嗖”的,楚欣面前出来一位黑衣男子。楚欣接过男子手中密报,淡淡:“无影,这密报是否精准无误。”

    “回殿下的话,昨日查时只查到邓绾和房家有些许联系,今日这密报看来邓绾可能是房家的人。不如属下再探?”

    “不必。今日我见到了那邓绾,请来太子妃试探,她倒是有些坐不住了。如今她以为我知道了她的身份,不出今日,她必定自己坦白。”

    无影虽然奇怪自己的主子为何突然变了性子,倒也不敢多问,只是跪下:“主子,那邓绾身世成谜,和房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否让属下再派几人保护您。”

    “暗香今日扶她时探过她的脉象,没有内力,不以为惧。”楚欣顿住,轻轻笑了一声:“以后还是叫我殿下吧,你的主子,不是龙椅上那位吗。”

    无影听了,冒出一身冷汗,满头浸满细密的汗珠:“殿下…”

    “哈哈哈哈!”楚欣放声大笑,径直走出殿门,命令道:“暗香,传膳!”

    楚欣这一下午过的倒是是悠闲,邓绾那边可担心坏了。这自己刚来一天就被高阳公主看出了破绽,那往后…

    不,高阳公主只是个12岁孩子,她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放眼天下,几个人能斗得过她?只是如今情况不妙,倒不如自己向高阳公主坦白…邓绾吊着的心放下了不少,匆匆用完晚膳就跑去求见楚欣。

    楚欣听暗香通报,不作言语,许久才命令通传。

    邓绾当然知道楚欣这是在给她下马威,不过她如今不过一届宫女,又能如何呢?邓绾走进大殿,见太师椅上的女子还在悠哉游哉的绣花,只道高阳公主也是个角色。

    “我娘是长安城名妓邓丽娘,当年房玄龄刚娶了房俊的母亲,而那女人泼辣无比,房玄龄外出寻欢,一夜春风便有了我。”邓绾连跪拜都剩了,直接切入正题,言语之间对房玄龄也多有不敬。

    “十月后,我娘生下了我,上门找到房玄龄。房玄龄可怜我娘,便在外面买了间宅子让我娘住着。我娘也是长安名妓,美貌段不用说,于是房玄龄一个月三番五次的往这儿跑,我们日子过得也十分舒适。而房夫人一位房玄龄只是在青楼里逛逛,也没想到他养了一个外室。”

    “在我五岁的时候,房夫人不知怎的知道了我和我娘的存在,来到我们住的宅子,用荆条抽打我娘,骂我娘贱人,抽到我娘断气。”

    “而后,她把我卖到最下等的窑子,我太小,不能接客,于是每天都做一些粗话。后来有一天,我趁着婆子贪睡跑了,跑到房府,求房玄龄为我娘做主。房玄龄连看我都不看一眼,一脚就把我踹开,命管家将我发卖了,于是我又成了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

    “大户人家的斗争,就连丫鬟也避免不了,我做了丫鬟七八年,却最后因为主子被害,而被卖到青楼。我在青楼待了一年,决心要为我娘报仇。青楼里难免有些朝廷官员,我便想着攀上一个再说,没想到这一个人还没攀上呢,殿下就把我接到宫里来了。”

    邓绾说着一切的时候,似乎在叙述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一脸淡然,毫不在意。楚欣也只当一个故事听,听完以后,面无表情:“你这身世掩饰的真好,若不是本宫的人查出了蛛丝马迹,断不会把你往房家上面联系。”

    “若这点本事也没有,怎会得公主青眼呢?”邓绾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楚欣面前的椅子上。楚欣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来从妆篓里拿出一枚玉佩,反复抚摸:“本宫送你去太子身边,你帮我解决房家,房家覆灭之后,以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愿意就远走高飞,这笔交易你可不亏。”

    邓绾挑眉,整理自己的衣裙,楚欣攥住了玉佩:“至于我为什么要房家覆灭,你不许要知道,如何?”

    邓绾仍低头,轻轻道:“我为何要受你利用呢?”

    “邓绾,你弄清楚。如今是你求本宫,而不是本宫求你!”楚欣主次分的十分明了,邓绾脸色一变。她本是想要楚欣再答应些条件,如今看来…

    “好,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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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欣这几日在屋里闷得慌,找了一群宫女陪她玩,玩的花样也不少:踢毽子,翻花绳,猜谜语…实在无聊,直接拿夜明珠当弹珠玩,吓得一旁宫女赶忙阻止,怕御赐的珠子损坏,陛下怪罪,她们小命难逃。

    楚欣觉得这群宫女也不容易,于是干脆消停了,不玩游戏,而在宫里乱逛。反正自己是公主,也不怕冲撞哪位贵人,因为自己就是贵人。

    楚欣在昨日看到了花园里种的茶花,便命人摘下来几朵养在宫里,结果刚一天就蔫了。楚欣不甘心,今日又领着暗香出来祸害花园里的花了。

    “哎,这四月的天儿,热成这样。”远处一个女子缓缓走来,手里摇着扇子,不免嘀咕。

    楚欣瞟了一眼那人,知道这肯定是自己“父皇”的哪位新宠了,自顾自的摘花,直接无视她。

    那女子看见还有两名女子在花园,以为是哪个宫的宫女。其中一名十五六岁,眉目清秀。另一名也就十二三岁,体态丰腴,一双丹凤眼拨人心弦,比她自己还要美艳上几分。那女子心里嫉妒之心升起,大喝:“大胆,见到我也不知行礼。”

    楚欣摆弄着一朵芙蓉花,淡淡问:“不知是哪宫小主?”

    那女子身后的老姑姑一哼,扯着嗓子说:“这可是陛下新宠尹美人,见到主子,还不下跪。”

    楚欣厌恶的白了一眼洋洋得意的尹美人,看见她发红的眼睛,自然明白她为何找自己麻烦,心道长的漂亮也是个大麻烦。可这样不代表楚欣喜欢被别人奚落一顿或者在她脸上划几道,于是嘴上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继续摆弄她手中的花。

    那尹美人可是新宠,走到哪儿大家都高看一眼,如今受一个小宫女白眼,掐着腰指着楚欣叫道:“来人啊,这贱婢目无尊上,给我打!”

    那姑姑撸起袖子,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暗香脾气再好也恼了,冷冷一笑:“大胆刁奴,这可是堂堂高阳公主,你不过一个奴才,主子再大也不过是个美人,压得过公主吗?信不信我禀了陛下,不要命了是吧!”

    尹美人一听愣住了,再打量楚欣。楚欣刚穿越来的日子为了符合高阳公主的风格,都穿些华丽的衣裳。不过最近她嫌衣服多了累赘,见客人的时候还是盛装打扮,出来玩也就简单穿穿。于是今日只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短衫,里面的裙子也是素白色的,发上虽金银装饰,却带了一颗鲛人泪的累珠珠钗,价值足足压过尹美人满头金钗银钗。这深海鲛人泪乃稀世罕有,明眼人自然识得,不敢上前招惹,不过那尹美人没见过什么奇珍异宝,鲛人泪个头不大,她以为不过是一颗小得不能再小的珠子,况且尹美人听闻高阳公主崇尚奢华,这样想着楚欣便是一位宫女无疑,说不定是来吓唬自己的。尹美人脑筋转了一圈,吩咐那个老姑姑:“公主哪有穿的这么素净,只带一名宫女出门的。冒充公主殿下,罪加一等,打!”

    楚欣手腕一转,手掌轻轻一挥,做了个口型。暗香接到手势,想着自己好久没舒展筋骨了,憋得不行,今天来了机会,可不能放过。眨眼间,便拔出了缠在腰上的贴身的软剑。

    楚欣冷眼看着在一旁等着看戏的尹美人,心下不爽。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这宫里呆久了,难免遇到贱人。她楚欣生平最讨厌这种人,她是公主,谁惹她不爽就揍谁。如今也该给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点教训了,顺便告诉她们,这宫中不是谁受宠谁说了算,而是谁有手腕谁说了算!

    ------题外话------

    那啥,其实邓绾不是自恋狂。此她非彼她,反正以后就知道了。

    ps。轻水是学生党,应该可以保证一周一,但日更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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