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楼然度日如年,精神有些失常的时候,虎余已经沿着部落到尼雅河的这段距离来回奔波了五次。

    寒冬来临之前,他沿着最近路线的百米范围,一寸寸的找过去,就怕中途错过,可惜没有收获。

    寒冬来临之时,他刚跑完第一趟,等他窝在一处山洞适应温度之后,便一直用兽形在低空飞,整整跑了四个来回,从最近到最远的路线,眼睛都不带眨的盯着。可惜依然没有发现楼然的踪迹,若不是知晓楼然是一个普通的雌性,虎余都想直接飞去尼雅森林看个究竟。

    原本虎余打算寒冬到来之时回部落看看情况,但实在担心楼然一个瘦弱的雌性在外会遭遇不测。若不在寒冬前二十天将他找到,他害怕楼然随时都有香消玉殒的可能。

    于是这半个月以来,虎余除了打猎充饥,其他时间几乎都用来找人。只有实在飞不动的时候才停下,眯上那么一小会儿。

    时间过的飞快,距离二十天的时间越来越近,虎余内心焦急不堪,最后干脆不睡,没日没夜的找,好在白虎族夜视能力极强。几天下来,原本雪白的皮毛被泥土鲜血浸染变得乌黑,看上去比流浪兽人还要狼狈。

    全身包裹在兽皮里的白林坐在山洞中,透过挡风的兽皮,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神情悲切。他不知道楼然现在怎么样,外面天寒地冻,楼然一个身体弱小的雌性该怎么活下去?

    虎子言扛着冻成冰坨的半只咩咩兽,紧张的站在白林的山洞前,不知该怎么去开场。身上落了一层积雪,看情况已经站了很久。

    “子言,来给医师送肉啊,怎么还不进去?外面站着怪冷的。”一路过的中年兽人看到虎子言招呼道,这人身上包了一层厚厚的兽皮,显然这时候的气温连兽人都没办法抵御。

    虎子言被突如起来的声音吓到,“额,那个,我刚到,正要进去。”

    中年兽人挑眉,笑笑道:“恩,我知道,你肯定是刚到,刚到!”末了眼神扫了一下虎子言身上的积雪,施施然走了。

    虎子言知道自己的话被戳破,老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候屋内的白林听到动静,收起脸上的悲伤,主动掀开了兽皮,看到虎子言正在抖落身上的雪花,不知怎么心情就好了一些。

    “是子言啊,快进来,谢谢你帮忙送来。”

    “这是分给你的,我顺道而已,就放在这儿吧。”虎子言将肉放在洞口干净石头上,脑子里想说的是:这只咩咩兽我打的,处理好后特意送来给你的,另一半在我那儿!当然这些他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白林兜了一兽皮的土豆和地角递给虎子言,这些日子以来,虎子言帮了他很大的忙。这些菜是和楼然一起存的,在加上平时没事的时候两人会单独去挖,比部落里的其他人多存不少。“这些你带回去吧,就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虎子言接过包裹,心里很是高兴,这可是白林送他的东西!虽然算是谢礼,但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接了东西,明显就是该走的时候,但是他很不想走,扭捏半晌在白林疑惑的目光下道:“那个,楼然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虎余肯定能找到他的。”

    提到楼然,白林刚有些放松的心情瞬间荡回谷底,推说自己没事,让他回去吧。

    出了洞口,虎子言懊恼不已,恨不得打自己俩耳刮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让你嘴笨!

    此时的崽崽,维持兽性趴在火堆旁的兽皮上,懒洋洋的发呆。山洞中只有他一个人,大舅舅出门了,小舅舅去打猎了,天气不好,小兽人不能出门,好难过!

    “砰啪”两声,洞口的兽皮掀开,虎纹扛着一整头猎物进了山洞。

    “崽崽,你小舅舅我回来了,想我没有?”边说边将猎物放在临近洞口的石头上。

    “嗷——嗷呜——”崽崽微抬兽头,弱弱的叫了两声,然后又趴会前肢上眯起了眼。

    虎纹看着一天没见的外甥,心里别提多喜欢了,也不去处理猎物,直接过去把小白虎抱起来,架着崽崽的前肢举到自己眼前亲了亲他的鼻头。“崽崽,果果,想小舅舅没啊!我跟你说,你小舅舅今天可是特别神勇,一个人猎到了一只咩咩兽。”脸上得意洋洋,仿佛在说:我很厉害吧,快夸我吧!

    崽崽化成人形,很给面子的抱着虎纹的脑袋,“哇,小舅舅真厉害!快赶上大舅舅了。”说道最后语气是显而易见的低落。

    “坏小子!竟然说我比不上你大舅舅,我嫉妒了。哼,纳命来!”虎纹说完一手抱着崽崽一手挠崽崽的腰和腋下。

    “咯咯……哈哈……小舅舅我不敢了,咯咯……饶命啊!”崽崽怕痒,被挠的厉害,不断的扭着身子寻求解脱。

    虎纹玩儿的开心,嘴上恶声恶气的说:“怎么样,知道小舅舅的厉害了吧,服不服?”

    崽崽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服,咯咯……崽崽服……小舅舅饶了崽崽吧!”

    又挠了半晌,心满意足的虎纹终于停了下来。

    得到解脱的崽崽,将头埋进虎纹怀里,过了好一会儿闷闷的道:“小舅舅,你说大舅舅找到然然了吗?”

    虎纹暗叹,大哥走了这么久没消息传来,也怪不得崽崽会挂心,“肯定找到了,你大舅舅那么厉害。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在回来的路上了。”

    崽崽听完惊喜的抬头,“真的吗?大舅舅什么时候能回来?崽崽好想大舅舅。”

    摸摸崽崽的头,虎纹安慰道:“恩,很快就回来了,你大舅舅肯定也想你。好了,挺冷的,你自己玩儿,穿上兽皮衣。要是等你大舅舅回来看你病了,他肯定要狠命的罚我。”

    “好,崽崽很听话的。”崽崽被放在兽皮上,就乖乖的裹好兽皮,看着小舅舅收拾猎物,心里数着“大舅舅很快回来”的这个“很快”是几天。

    部落里其他的山洞内也都或多或少的谈论到楼然和虎余,猜测着虎余是否能够找到楼然,两人能否在前二十天顺利的赶回来。

    被人惦记的楼然,在石壁上划下了第十八个道道,代表着寒冬来临的第十八天。

    一大早,楼然在山下捡了两捆柴,好运的找到两个比石头还要坚硬的冻水果,然后慢悠悠的回山洞。

    雪又下起来了,先前的积雪没化,如今最厚的地方快超过一米了。

    回到山洞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楼然将柴拎进山洞,水果也放在距离火堆不远的地方解冻。本来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但楼然看着还没收拾的咕咕兽,烦闷不已,就又出了山洞,裹着大毡站在风雪中看着远处满世界的白。他能感觉到自己最近很不对劲,心里好想被封印了一头恶兽,正在大力的撞击着封印,也许下一秒就能够冲出来,将他整个吞没。他有意识去压制,但是没有效果。就像是癌症晚期,所有的治疗都是徒劳。

    异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楼然想不出来。

    “哎,难道是要我变成疯子的剧情?呵呵,呵呵……”楼然失笑,遗世独立,他是不是就这么独自一人静静的等待着今后的命运?或被野兽吞食,或自我折磨丧失神智。

    不知道站了多久,楼然感觉自己浑身冰冷,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他知道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回到山洞取暖,但不知道为什么大脑没有一丝一毫下令回去的意思。

    没一会儿,楼然就感觉眼前的景象好似连成了一片,那些连绵起伏的雪景仿佛被摊平,放到了跟前。双眼一阵刺痛,视野里出现了血红一片,眼泪不要钱似的掉下来。

    楼然捂住眼睛,什么情绪失控感伤人生,统统丢到一边。雪盲症,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之前很少长时间盯着雪看,今天这么一遭,绝对是自作孽不可活。

    好在离洞口不远,楼然摸索着钻进了山洞,瘫坐在皮毛上,眼睛难受的要命,根本没办法睁开。楼然心慌慌的开始回想,这雪盲症该怎么治来着?

    将脑海里的东西翻腾了一遍,都没找到。以前只听说过在雪地里容易引发雪盲症,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碰上,意外中招,简直愁死个人!

    想不出来,楼然颓废的躺在兽皮上,捂着眼睛任眼泪哗哗的落,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这是因为生理,还是心理。

    等流泪的症状稍缓,楼然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貌似需要清洗眼睛。但他现在用的水都是雪水,里面的微生物肯定达到了相当的数量。如果用来洗眼睛,不知道会不会越洗越坏?

    随即,楼然自我吐槽,就你现在的情况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还讲究什么细菌不细菌?没听说干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之前各种毒素都没把你害死,丧尸病毒也没沾上,要是被这纯天然的东西给弄死了,只能说明你运气到头了!

    于是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楼然倒水将双手洗干净,然后用不能太用力的右手慢慢的清洗眼睛。

    兽皮袋中的水用了大半,楼然终于觉得眼睛舒服了一点,但还不能长时间睁开。

    作够了,楼然老老实实的躺在兽皮上,不再瞎想。如此,连日来那些个负面、疯狂的情绪倒是老老实实的,没有跑出来作乱。

    这时肚子传来抗议,想想之前收获的那只需要拔毛的咕咕兽,放弃!昨晚的烤肉没有剩下,楼然果断的选择了肉干。

    一顿下来,楼然细嚼慢咽,大半斤的肉消灭了一半,这还是楼然为了给未来一段时间内留个念想,委屈着没吃饱的肚皮省下的。他想着等眼睛好了一定要想办法找个能做锅的东西,煮n多斤的肉干。

    想到这里,楼然就记起了今天还没去看过陷阱,不知道有没有收获。最好有个跳跳兽,收拾起来简单。

    这眼睛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希望今天就好,若是持续两天,他觉得要面临的不是饿死的危机,就是得吃处理不当的食物。

    若真如此,他是不是要学着先贤仰天长啸: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楼然诙谐的想到。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看他短短两年的时间,吃的东西,由奢入俭,又从俭入奢,如今又要从奢入俭。如此跌宕起伏,但凡胃不好的,没准儿已经被折腾成胃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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