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处理邱立军的日子吗?”霍俊泽一大早从床上起来,亲自到厨房熬了一锅绿豆粥,“你整天熬夜,黑眼圈都变大了,多喝点粥养养。”

    程飞扬睡眼惺忪的看着小粥配咸菜,食欲一下子来了,“这真是你熬的?不是假手于佣人?”

    霍俊泽嘴一撅,“不相信我啊,那你问佣人,是不是我亲自选豆,亲自淘米,亲手做出来盛出来,端出来放在这里的。”

    程飞扬懒洋洋的笑着,“不用紧张,我没有不信你!”她试着喝了一口,“不错,比我做的好。”

    “你是干大事的女人,厨房的活儿自然不擅长。”

    程飞扬一把揪上他的脸,“是不是嫌弃我?”

    霍俊泽笑道:“不敢,你把我的活儿都揽下来,家里就让我来伺候,看你每天那么辛苦,我心疼还来不及。”

    程飞扬听到“家里”这个说法,心里颇为甜蜜,“你觉得咱们像是一个家吗?”

    霍俊泽搂住她的腰,“不像吗?虽然和以前设想的日子不太一样,但是也很安逸,我想,我们把这里的事料理完之后,找个欧洲小镇,买栋房子,过着朝夕相对的生活,好不好?”

    “和你以前说的不太一样。”程飞扬故意撒娇道。

    “多提供一个选择给你,你自己选,不好吗?”

    “俊泽,你真的放得下这里吗?”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这里的一切虽然是管家的,但是我知道自己姓管是半年前的事,我不否认,我对管家感情很浅薄,唯一尊敬的是父亲,可是他已经死了。”

    “你的父亲是要把一切都交给你,你不要就是对他的不尊重。”程飞扬道。

    “我对这个没有兴趣,你看我父亲,从他接任话事人开始,就没有过过一天安心的生活,甚至要把我们全部放在其他地方寄养,那么多年,他就不敢来看一眼,这样的日子,好过吗?身边的亲人一个个死去,周围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的生活,我绝对不要。”

    程飞扬点头同意,“确实,权势大了,自然就会有人觊觎着,真心待你的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分辨的好。”

    “如果爸爸真的爱我,懂我,就不会勉强我当话事人,我不想自己变得麻木,变得除了财富,利益,权势,其他什么都没有。”

    “你还有我。”程飞扬含情脉脉的看着霍俊泽的脸,“不管走到何种地步,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管身边的人多么不值得信任,你都要信任我。”

    霍俊泽搂的她更紧些,“那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你当话事人之后,每天都搞得那么累,看得我真心疼,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所以话事人这个位子我们两个都不能要。”

    “只是要选一个人出来继承好难,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程飞扬为难道。

    “会有的,我相信你,张老那里怎么样?你不是说他是江叔的余党吗?”

    程飞扬认真了些,“在今天之前,我已经让人把他杀了。”

    “我怎么不知道?”霍俊泽有些震惊。

    “既然你说不想牵涉进皓月的事情里来,我就没告诉你,不想你担心我,张老是江叔最后一个余党,他也确实在谋划着如何将我制服,然后把江叔救出来两个人一起控制皓月,我唯有先下手为强,你爸爸交代过我要小心他,傲元也说是他,我自己经过种种分析,也觉得他极为可疑,所以没有犹豫。”

    “爸爸他,果然看人很精准。”霍俊泽感叹一句。

    “他们伺机而动,你爸爸早有察觉,只是证据不足还来不及将他们一一瓦解的时候,他们率先发了难,主要是傲元等不及了,呵呵,江叔和邱立军就趁热打铁,反正有傲元当替死鬼。”

    霍俊泽长叹一口气,“傲元长得一副精明相,实则真是笨到家了。”

    “他被权势冲昏了头,如果不是你的忽然出现,他应该有恃无恐,没有你,话事人之位不会有意外。”

    “就算让他得到,他这样的脑子也撑不了多久。”

    程飞扬轻笑,“那倒是,到时皓月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估计人家想要他的位子,一个女人就搞定了吧,他那么好色!”

    霍俊泽连忙解释:“我们家的男人都不是他那样的,就他奇葩。”

    “你敢那样,被我发现了你直接完蛋!”程飞扬凶恶的说道。

    “就算你大发慈悲让我去,我也不敢去啊!”

    “想得美!”程飞扬哼了一声,将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

    “对了,傲元按照帮规处置,最后会怎么样?”

    程飞扬愣了愣,“我想过了,他的性质其实没有邱立军那么严重,我想,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真的?”霍俊泽似乎松了口气般。

    “他虽然想过杀你,但是没有得手,对你爸爸,我相信毒药是江叔他们弄出来的,他没有考虑过严重性,一直以来,他都是江叔手上的一颗棋子,被怂恿几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死不足惜,可是念在管家现在只有两个人的份儿上,我真的不希望他死,如果爸爸在,应该也会放他一条生路。”

    “我知道了,不过一开始遇见你的时候,没看出来你这么心软啊!”程飞扬忽然调侃道。

    霍俊泽无奈的扁扁嘴,“我从来都是个好人啊,怎么这么说?”

    “呸,你可是三番四次的想整我,还好我机警。”

    霍俊泽的脸一下红了,“不要提那丢人的事了,想来你的眼里,我肯定蠢的要命吧,那点小把戏就想整你,哎……”

    程飞扬嘻嘻偷笑,“是有点蠢,不过挺好玩,我就以旁观者的姿态看你怎么玩了,陪你玩玩也无伤大雅!”

    “原来你是这种心态,怪不得总觉得你哪里怪怪的……要惩罚你才行。”

    “什么?”

    霍俊泽一口咬住她的唇,在她嘴里搜刮掠夺了好半天,直到佣人忽然出来收拾碗筷,吓得她满脸绯红才放开。

    她不好意思的故意坐远了一些,擦了下嘴上的口水,骂道:“笨蛋!”

    霍俊泽不在意的笑笑,待佣人匆匆忙忙的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说:“怕什么?难道还怕他们看吗?我们不是早同居了?”

    “那是你要赖着我的床,让你去别的屋你不去。”

    “那可是我的床哎,连你都是我的,一张床算什么,如果你睡地下,我也要粘着你。”

    程飞扬一把推开他越靠越近的脸,“大早上别跟我说这么肉麻的话,你想让我今天一天都不消化吗?”

    “这个是不是叫做有了爱情的面包,就不需要吃饭了呢?”

    “切,饿死我还差不多,我得走了!”程飞扬说着站起了身,用纸巾好生擦了擦嘴后,披上了外套。

    “今天早点回来。”霍俊泽的语气相当的不舍,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语气。

    “怎么了?”程飞扬不自觉的问起来。

    霍俊泽不舍的牵着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见你,看到你离开,我心里就不踏实,我想时时在你的身边。”

    “突然像个小孩子一般粘人!”程飞扬不自禁笑道。

    “不知道是不是会有事发生,我的心里实在不踏实。”

    程飞扬煞有介事的拍拍他的手背,“没事,我今天一定很早就回来。”

    “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嗯。”程飞扬本想调侃几句,可是看到霍俊泽那认真的一张担忧脸,她调侃不出来了。

    ……

    坐在总部大楼,程飞扬仔细看着手里的话事人令牌,觉得很好笑,就好像古代的皇帝拥有的令牌一样,见了这个令牌,就等于是见了最高领导人,那么一切的话都如圣旨一样不可违背,皓月里的令牌称为信物,倒是让她觉得听起来好点儿。

    “话事人,如今就等你一声令下。”站在一旁的新将说。

    程飞扬心情复杂的仔细把玩着令牌,“如果没有这个,是不是没有人敢执行命令?”

    “是,人命关天,如果没有话事人令牌,就会一直搁置下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

    “邱立军和江叔都已经押到了行刑室,就等您了。”

    程飞扬深吸一口气,当真觉得皓月是个奇葩的存在,剑血都没有的地方它却有,“我不想去,这个你拿去。”

    “您不去亲自下令吗?”新将有点意外。

    “不去,拿去吧。”

    新将离开之后,程飞扬沉重的身体倒在了椅子上,太阳穴突突的跳,头昏脑涨。

    最后邱立军的命,还是在她一句话之下做了定格,她和邱立军一生的相遇,就像是注定的一个劫,不管如何纠缠,如何感动,最后也不得不在两个人之中做出选择,小青哥的一切,永远留在了小时候,从此她的心里,再也没有长大的小青哥,小青哥的所有美好,都在她的记忆里永远封存。

    ……

    叩叩叩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程飞扬放下扶着额头的手,让人进来,来人告诉她楼下有人想见她,自称漠北南边的甘蔗,她无语的苦笑,让人请上来。

    甘漠南开门进去,好奇的仔细观察了话事人房间,啧啧叹道:“比我们血主的房间还要豪华,怪不得剑血谁也不怕,唯独对皓月忌惮三分。”

    程飞扬抿嘴道:“剑血有忌惮不是因为这个房间,说吧,又有什么事,甘蔗先生?”

    甘漠南嘿嘿的笑,“不是怕暴露了身份嘛,你倒是聪明,一听就是我。”

    程飞扬鄙视道:“跟聪明无关,是你想的名字太笨了,谁听不出来?”

    “ok,下次一定想个难懂一点的名字,免得你奚落我。”甘漠南不甘心道。

    “那你就见不着我了,一般来路不明的诡异人士,我是不会见的。”

    “来路不明,诡异?我现在不是已经提醒你了吗?”甘漠南道。

    “到时候谁记得,我干嘛老把你的事记在心里,忙死了我。”程飞扬没好气道。

    甘漠南嗷呜了一声,“算你狠,不想被你奚落都没辙,我甘漠南算是彻底服了你。”

    程飞扬得意的笑笑,“快说什么事?跑到总部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跟我耍嘴皮子来的吧?”

    “我甘漠南虽然放荡不羁,但是也没这么无聊,说正事。”

    “说。”程飞扬客气的比划了下让他坐,他这才拉开椅子坐下,似乎一直在等程飞扬的这个举动,程飞扬相当的无语,明明是个自来熟,话特多,脸皮特厚的人,这个时候却假装谦逊的样子。

    甘漠南一坐下,立刻变了一副脸孔,无所谓的态度消失殆尽,“早上我接到消息,飒血主要对付老大了,老大让我们马上对付飒血主。”

    程飞扬眼眉一皱,这么严重的事从甘漠南的口里说出来云淡风轻不说,一开始还和她寒暄其他有的没的,这个人心态真真是好。

    “怎么对付?”

    “皓月的新将势力很大,也很强,我想,你要带领起码两支以上新将的势力连同总部的人,跟我一起回去,杀他个片甲不留。”甘漠南理所当然的说。

    “冒冒然这样,只会失败,我了解飒血主,他做事相当的谨慎,而且很会算计,你刚才说的,我不能同意。”

    甘漠南有些失望,“那你说怎么办?”

    “从长计议。”

    “什么时候?之前你说皓月里面一团乱,你要先拉拢了人心再说,我跟老大解释了半天,他总算应允了,现在他可以等,飒血主却不等了,人家已经发起了攻击,我们不想办法,老大便岌岌可危,直接宣告失败。”甘漠南总算有些急了,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刚才。

    程飞扬依然沉着道:“我也明白,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冒然过去失败了,不止你的老大,我和你都不会有命回来,这是无谓的牺牲,有必要吗?”

    “就算是牺牲,我们也要一试,不能让老大一个人在那边面对这么大的困难!”甘漠南心急的敲了下桌子,快要发怒了。

    程飞扬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你先冷静一下。”她真觉得甘漠南是个人格相当分裂的人,一会儿一个样,不提正事的时候吊儿郎当,提到正事反而有点吓人。

    “我很冷静。”甘漠南认真的说,“这件事迫在眉睫了我才会到这里来找你,只要你纠集势力,凭着你我两个对剑血的了解,难道还对付不了飒血主吗?你一个人都能从剑血里面逃出来,我们一起,更加的容易。”

    “今时不同往日,我会参与到江湖中事来,其实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我要避开剑血,我们两个得带上多少势力才能和剑血打成一个平手,你应该知道的,剑血地处岛上,我们还没靠近就会受到袭击,这些你没有考虑过?必须好好的商量一下。”

    “好啊,现在就商量,你一个人上岛的时候,我就不信你一个人呆着考虑了几个小时再去。”甘漠南再次旧事从提。

    “那个时候我的胸口只有一个勇字,我一个人的命无所谓,现在是要皓月的兄弟去拼,如果我就这么带着他们去,出了什么事我付不起责。”

    甘漠南冷笑两声,“程小姐,这个位子你只是暂代,难道你还打算用心经营着吗?皓月跟你什么关系?为了霍俊泽?那么更要那么做了,如果飒血主的位子坐实了,你说他会怎么对付皓月,飒血主的野心,绝对比任何人的都要大。”

    “你是说他想吞并皓月?”程飞扬对这一点倒是有所保留,飒血主想当总血主无可厚非,没有哪一个人不愿意走到最高点,可是吞并皓月劳民伤财,且是属性不同的帮派,吞并来的目的是什么她实在想不到,如果说他想吞并其他的杀手组织,还好说一点。

    “皓月想干掉他,他自然就想干掉皓月,管立人当初找你的时候难道没跟你说清楚?”

    程飞扬仔细回想了当时的情景,喃喃道:“他只是说为了家族的安全,铲除剑血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们闹僵了,以后不管谁顾剑血来杀皓月的人,都没有人会像霍俊泽那么走运被掉包救出来,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至于一直僵持着,还不好解释吗?双方都还没有把握把对方端掉,且都有对方的把柄在手上。”

    程飞扬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你也知道霍俊泽掉包的事。”

    “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若不是这样,飒血主不会马上发力当总血主,因为他怕自己这档子事被发现处理,那么他就永远没有翻身之日了。”

    “为什么你们不去向上头禀报呢?”

    “我们也想,可没有人能证明这件事是真的,客户很满意他的办事效率,也付了钱,上头也很满意,忽然这么说,谁会信?没有人见过真的霍俊泽长什么样,更没有人能够证明谁是霍俊泽,客户认定了那一个胎记,他交给客户的人也确实有胎记,怎么怀疑?我们去说他他只会推得一干二净说我们冤枉他!”

    “那么……现在你老大是个什么处境?”

    甘漠南目光黯淡了些,“老大是飒血主的最大的眼中钉,老大虽然一直不争不抢,却搜集了不少飒血主的事,他刚上位,不除去老大,难免会觉得威胁,老大在剑血的人已经被控制,现在孤立无援,我们不去救他的话,恐怕不出几日,飒血主一定找借口把他给杀了。”

    程飞扬没有怀疑他的话,剑血里的人一向凶狠,光是凭着飒血主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就不会怀飒血主的心狠。

    “程小姐,我们早前的协议,我不想提,那是你和老大讲好的,看在你在皓月这里我也出过力,也应该做点事了吧,老大对你没有过恶意,你也不希望将来受到飒血主的威胁,还有武子清,你不为她报仇了吗?”

    程飞扬心里咯噔了一声,提到武子清,她的心脏猛然紧缩了一下,“如果不为她报仇,我不会答应皓月任何条件。”

    “那不就是了,大家目标一致,你还要考虑什么?”甘漠南充满希望的说。

    程飞扬依然犹豫着,靠在椅子上道:“我没有考虑,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好好想想怎么进去,一定要有必胜的把握才行。”

    “我明白,可是现在真的不能等了,这么久了,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怎么办吗?”甘漠南急了。

    “你都没有想,我每天那么多事哪有时间想,而且我以为,这件事不急。”程飞扬坦白道。

    “那好,你现在马上想,晚上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来。”甘漠南的口吻不容她拒绝,她有些为难地说:“一定要这么急吗?”

    “程小姐,看在咱们这段时间合作愉快的份儿上,我才会这样一步步退让,如果是以前,我已经按捺不住了。”

    “何为按捺不住?又来你的那些恶劣的手段?”程飞扬好笑的问,“又是拿谁来要挟我?这个地方没有谁能够威胁到我,除了……”

    甘漠南不做声的看着她,眼睛里是一副确定的神情。

    程飞扬咽了口唾沫,“你,你又做了什么事?”

    “我也是逼不得已,这就是我做事的手法,为了老大的命,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邱立军,他之前对我的所作所为也是说为了老大,为了谁谁谁,可是到头来却是为他自己,我能相信你吗?”

    “我没有邱立军那么大的野心,身为剑血的成员,除了执行组织里的任务,就是听从老大的命令,我没有办法。”

    “你对霍俊泽做了什么?”程飞扬沉着地问。

    “没什么,除了你我之外,没有人知道霍俊泽没死,就算他现在忽然死了,也永远不会有人追究他是怎么死的,因为他已经下葬……他是你唯一在乎的人,我不得不把他控制住,等我们一起将剑血攻破,我自然就会放了他。”

    “我程飞扬最讨厌别人的威胁。”程飞扬忽然阴狠的说,目光里写着倔强。

    “不好意思,我也没有办法,从现在开始,好好考虑我们的合作吧。”

    程飞扬丢掉捏在手心的笔,“如果霍俊泽受到任何的伤害,我不会放过你!”

    “idon't c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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