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凶兽在结界之内不住地嘶吼着,我甚至能感应到它们的爪子拍打在壁沿上强劲的力度,一记一记地敲打着我的魂魄,那里面是狂怒、是不甘,还有对自由的无限希冀,在一方狭窄的天地里锁久了,但凡出现那么一丝能够解脱的机会,都会紧紧地抓在手中,这个我很能理解,毕竟,我也是在水月镜中呆了6000年啊。

    我双手叠伽,口中不住地默念着咒语,一道银色的荼蘼花光芒从裂缝中飘散开来,带着盈盈的光絮,一上一下地翻飞在裂缝之上,为今之计,便是用之前我留在它们身上的一半灵力先行修复这裂缝,点点银光翻飞于红色的结界之上,一道道碎纹消失,只剩下一个碗口般大小的洞子,四大凶兽因为身上少了很多灵力气力也开始不济,拍在结界之上的力度微弱了很多,最后消停了下来。穷奇不甘地将一只利落的爪子探出洞口,皮肉早已绽开,血色模糊,露出白涂涂的骨头,甚为凄厉可怖,它的喉咙中发出不甘的低吼,撕裂开沉寂的夜。

    我捏了一个诀,瞬间它爪子上的伤口便消失了,哈哈,妇人之仁,我暗暗地嘲笑了一番自己的多此一举。

    空气中的水分子动荡不安,一阵轻啸自远处而来,震落了开得灿烂的杏花,一朵一朵洒落在我的裙裾之上,沾染了些许夜色。

    “你比我预料中来得早了些。”我虚空一指,一道亮色的弧线抛起。

    “自然,小麻雀,你回来了,老子我哪有不夹道相迎的道理。”一个约莫30来岁的男子站立在夜色中,白色的衣袍迎风飒飒作响,眼尾媚如丝,带着水嫩的桃花色泽,明媚了这一爿妖艳的天,他挑开桃木软塞,仰着头便“咕噜噜”地喝了一气,真是浪费这般好的玉液琼浆。

    “坯峡,你就不怕我在桃夭醉里下毒。”我伸手接过他抛回来的玲珑玉酒壶,也仰着头喝了一口,凌冽的酒水顺着喉咙而下,带起了*辣的暖流四下乱蹿。

    “小麻雀,凭我们这般的生死之交,有必要在酒水里下毒吗?”他豪爽地抹了抹嘴巴,真的,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符合形象,对不起万千看官。

    “哈哈哈,这么多年没见,坯峡,还是你现在这个相貌看着比较顺眼,”我顿了顿,“怎么不见你的魔军部队?”

    “那些个短腿短脚的,老子嫌他们跑着不快,所以自己先来,若是十万魔兵就这么一站,那才叫煞风景,老子和你唠嗑的心情都没了。”一头黑发在风中飘荡,宛如魅,然后说出的话却和他的形象背驰千里。

    “你……一定要救出东篱吗?”

    “你知道的,他是阿沫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血,老子……老子总归是要保着他的。”他垂下眸,盯着地面上的某处,一动不动。

    “我了解,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挂在心间的女子,她的儿子有难,你焉能袖手旁观,这么多年来,恐怕你心头都憋屈地能种蘑菇了。坯峡,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倘若你能顺利地将东篱从结界中带出来,我就当做今夜你没有来过,倘若……”

    “倘若老子无法带着他出来,老子便和他一起被封印在法华结界中,如何?”

    我凝重地点点头:“坯峡,此去山高水长,危险重重,你可要想好了。”

    “只要是为了阿沫,老子甘之如饴,”他对着我笑了笑,“小麻雀,真抱歉,要让你多挨一株香的危险。”

    “无妨,你快去快回。”多这一炷香或者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对我而言没有多大的差别,反正都是要用魂魄来修补的,能多圆满一个人的梦就圆满了吧,只是救出东篱后又要惹出多少腥风血雨,我想想都头疼,可这因果早已刻在了轮回盘上,我无力阻止。

    挑拣了一块石头,草草地坐在上面,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够我回忆很多东西,虽然我的生命很漫长,但大体只分成两段,有他的日子和没有他的日子,现在的我,不过是需要挑拣些和他一起度过的日子来回味就够了。

    只是,烁紊这张嘴巴实在是惹人生厌。

    “风里熙,你和魔界中人私通,就算你贵为熙神娘娘,也难逃天谴,滚雷马上就要来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全身而退。”

    “多劳长公主殿下挂心,天谴这种东西,我暂时还不放在眼里。”今天的月亮很圆,风里熙和轩辕释成亲的那一天,夜幕中也是这般悬着圆润的月亮的,她一点都不羞涩地看着轩辕释清冷的脸:“你真好看。”上古时代的语言最为淳朴,然而现下想一想,这个“好看”两字用来修饰他也最为贴切。

    “风里熙,你好大的胆子!”烁紊的胸口不住地起伏着,估计应该是进气少出气多的状态。

    “多谢长公主谬赞,”我朝着她笑了笑,“与其担心我,倒不如多花些心思来担心担心自己,但凡被结界中的浊气所烧伤的人,不出十二个时辰便会灰飞烟灭,我算了算时间,你应该最多只剩下一个时辰可以用自己的眼睛来好好看看这片美丽的天了。”

    “你……你胡说,父王会救我的。”烁紊大睁着眼睛,内里都是惊恐的神色。

    “虽然我不是出家人,但我也从来不打诳语。”

    “可是你却时常在人背后搞小动作。”一抹熟稔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淡淡的龙涎香飘散在空中,背脊瞬间僵硬了,这不可能,没有人可以在这般短的时间内醒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醒来的时间过于早了些?若是按着你的算计,当我睁开眼,必定天已经大亮,你也成功封了法华结界?”

    我瞬间挽上一朵笑花:“殿下你真是会说笑,我其实听不太懂你在说些什么。”

    “小妖儿,我现在很生气。”身边的气流凝成了一块玄冰,冷,真冷。

    我连着退了几步:“生气?”一瞬间,那些扭曲的泥鳅字便跳着迎鬼曲子屁颠屁颠地出现在我眼前,直直地把我弄得眼冒金星。

    “我……我不给你念折子。”

    君霖的怒气瞬间消散,哭笑不得地打开折扇:“哪个要你念折子了。”

    “你不是心情一不好便让我来你念那些鬼画符一般的折子吗?”我斜觑了他一眼。

    “好像我犯下的罪行在你心中罄竹难书么。”

    我忙着点点头,然而眼角一瞟到他塌了一半的脸,连忙摇了摇,跟个拨浪鼓似的。

    君霖又跨上一步,身上的龙涎香味道愈发地浓厚:“你要打算怎么做?用好不容易才集齐的魂魄来修补法华结界?”

    我讪笑了一番:“一回生,两回熟,我对修补这件事做得十分地顺手,你切莫担心。”

    “我真想把你永远都锁在乾坤钵中,那样就不要担心你会随时随地兴致突发,然后便没了踪影,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寻不着你。”

    “殿下,我就在站你面前,没有什么好找的。”我自袖口垂下一串子锁魂铃,挑开指尖的肌肤,在心中默念着咒语,以血为媒,锁汝之魂,只有施咒者死去,咒语才会消散。

    “掬水,我已经等了你六千年,自从你诞生以来,我便知道你就是我要寻的那个人,所以每个月,我总会去水月镜看你,看着你从一只没有多少毛的雏鸟成了一只麻雀,然后再修炼成人形,看着你一天一天地长大,我心中也一天比一天快活,就像是中了魔怔一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现在我终于可以实现你第三个愿望了,这一辈子,只有我和你,可好?”

    君霖,我们总是在错过。不管时空如何转换,身份如何变幻,我们还是要错过。我侧过脸,收敛了一下紊乱的思绪,复转过脸的时候,咒语已经念完了,君霖,抱歉,这一世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

    锁魂铃“叮叮咚咚”地奏出好听的乐章,荼蘼花瓣飘散在空中,红色的、白色的零落成雨,这一场盛大的告别担得起这场漫天夭折的荼蘼花。

    君霖不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然而锁魂铃已经催动,他的魂魄正一点一点地缩在躯壳中,再也动弹不得,我施施然走过去,双手捧起他俊挺的脸颊,看着他那双喷火的双眼,拼尽一身的风情万种,冉冉一笑:“不要记恨我在你背后动的这些小动作,我只是不想你趟这趟浑水。”

    君霖,这是我闯下的祸,没有道理要让这么多无辜的人来承受。

    “坯峡,东篱就在螺子黛山下,你闯得过那个金刚阵吗?”

    “小麻雀,你放心,这个世间还没有能困得住老子的阵。”

    脚下的山石不住地震动着,石块从高空坠落,稍不小心,便会被压成一坨饼子,我看着瑟瑟发抖的烁紊,心下便动了怜悯之心,好歹也是被捧在手上宠着长大的天家公主,于是便在君霖胸前摸索了一番,掏出一只乾坤钵,君霖黑色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神色却是平静了不少,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要笑,知道吗?今天可不适合哭丧着一张脸。”

    我伸过头,吻了吻他的额角,伸出舌尖润湿了一番他的唇线,忽然心就软了一大块,这个状态可不好,再和他多呆一会儿,恐怕就不想这般大义凛然地从容赴死了,于是狠狠心把他和烁紊装进了乾坤钵,放在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

    山体动地更加厉害,就连四大凶兽也感应到了危险,不住地在哀鸣。

    ------题外话------

    亲们,磨刀新开了一个坑——《母仪天下之风雨夺嫡路》

    本文一对一,男强女强,说的是执了王子殿下你的手啊,我就和一起去夺了太子的皇位,挑了老皇帝的冠冕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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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的正牌夫人嚣张地赐死了自己的娘亲,总有一天,她会把她的四肢剁了,挖出眼睛,再放在茅房里做成人彘。要努力学制毒和蛊术,这样才能在乱世中存活下来,变强再变强!遇到被自己老爹挑断手筋脚筋灌了了毒的墨蛟国九皇子,好吧,反正她和他同命相连,不如索性就如预言所说的那般,把墨蛟国的王位给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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