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你心里可是有什么计较?”坯峡扑闪着水润润的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肉嘟嘟地小手抓起比他脸还要大上一番的铁壶,沏了一杯茶,然后双手捧着盖碗喝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咂咂”声响。

    “我听闻最近四大凶兽越发地不安分了,好似受了某些指示,竟干起了残害百姓的勾当,我想插上一手。”

    “你该不会是想要……”坯峡猛地一抬头,茶水泛出去了些许,滚落在他的手上,瞬间白嫩的小手便红了一大块,然而他却是像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般,只是紧紧地盯着风里熙。

    风里熙在他凌冽如雪的目光之下的点了点头。

    坯峡的小脸瞬间凝重了起来,眉头深锁,与他圆乎乎的小肉脸完全不符:“小麻雀,兹事体大,你可得想清楚了。”

    风里熙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我自有计较,用一半魂魄将四大凶兽封印进法华结界,这剩下的一半魂魄,便封印入凤凰翎中,进来东屿山上红光四起,出现了一只凤凰蛋,就把这凤凰翎和未来凤神的位置交由她就好了。只有我的魂魄不再完整,虎儿的魂魄才有重新聚敛起来的机会。他用一半的灵魂度我成了仙,却不知道,对于一只麻雀而言,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实在是度日如年,我真心支撑不下去了。坯峡,就当时帮朋友一个忙,可好?”

    “哼,小麻雀,你倒好,一撒手封印了四大凶兽,还能在身后博得一个美名,却要老子在你屁股后头兜着,替你将一只小雏鸟巴巴地拉扯大,还要费力地把她捧上凤神之位,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买卖,老子不干!再说,降服这四大凶兽是老子分内之事,老子可不想被旁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白白担着战神的美名,却要一个丫头片子替我出面,”坯峡将手中的盖碗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瞬间一个圆形印子按在了红木桌案上,“你要有本事,就自己去手把手地教未来的继承人。”他的眼圈通红通红的,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些鼻音。

    “坯峡,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虎儿的魂魄凝聚成型,重新投入某位仙子的腹中,我便会重新托生为一只麻雀,届时沉睡在凤凰翎中的魂魄就会转醒,我还是我啊。四大凶兽的事,你便不要再操心了,明儿个我就去上奏天后,允我去讨伐他们,你就安生地琢磨琢磨该如何博得美女蛇的欢心吧,没准等我再次归来的时候,都可以被唤上一声姑姑了呢,”风里熙朝着坯峡笑了笑,趁机在他脸上揩了一把油,“坯峡,没有想到,你的皮肤竟这般水嫩。”

    “滚,老子一身全是糙肉!”坯峡蹬了蹬小短腿,却无奈地发现这个身板实在是太短,完完全全没有该有的气势,于是气焰便矮上了许多。

    风里熙起了身:“坯峡,这次就要拜托你了。”

    拖在身后的碧水绿纱裙摆随着她的脚步窸窸窣窣地一路游弋着,竟然比花神的步步生莲还要好看上万分。

    “殿下,她嘴里说着的那一只归来的麻雀该不会这么恰巧就是我吧?”期期艾艾地看着君霖的翡翠扇坠子,一颗麻雀心却是不安分地滚动着。

    “唔……好像就是这般不巧。”君霖用折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手心。

    “好歹也是风里熙的转世,总比之前认为的只是一根凤凰翎要好上很多。”我颇为淡定地接受了这个既成的事实。

    君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我原本以为你会哭丧着一张脸。”

    “我也想的,但是最近遇到的奇事实在是太多了,连番的打击已经让的心麻木不堪,现在添上了这么一桩,也觉着没有什么了。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只是觉得传闻实在是太过于虚无缥缈,不可信。”

    正想再长吁短叹一番,却瞬间被一股大力扯了一把,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看见风里熙站在我身前,对着我笑得如花似玉:“原本只想着要把虎儿的转世拉近这个幻境的,没有想到,我自己的转世也顺势进来了。”

    我颇为惊讶地瞪着眼睛:“你……你能看得见我?”

    风里熙点了点头:“我本来就是这个幻境的缔造者,自己的魂魄进了这个幻境,哪里有不知晓的道理?不过,我也是现在才想明白的,其实我已经消散了很多年,直到最近这些时日那封印在凤凰翎中的一半魂魄才苏醒的吧。”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番的机缘下才获得重生,”她苦笑了一番,“而我竟然连一直都在身边的虎儿都没有发现。”

    我疑惑不解。

    “君霖就是虎儿的转世。”

    我只觉得一个天雷在我耳边轰烈,噼里啪啦的,连头发丝儿都带着深深的困惑,怎么会这样,君霖那厮哪一点都不像是轩辕释或者是帝释天啊……

    “掬水,这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你现在所要做的便是去接受。”风里熙往我这边走进了一步,我却是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可是,他只是你的虎儿啊,又不是我的。”就算是转世,也不一定要顺着你的执念而去爱上君霖吧,再说,我不过是一只麻雀精,他是高高在上的未来天帝,我想风里熙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肯定要落空,搁在两个人之间的,又岂止是只有一个彤鱼,恐怕还有彤花、彤鸟、彤树、彤草呢。

    “掬水,你便是我,我便是你。”风里熙手中交叠出一个繁复华丽的印伽,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红光自她的指尖飞射而出,就在要贴近我额角的时候,一双手把我带了开去。

    “够了,熙神娘娘,掬水是掬水,你是你,她不应该背负你的执念。”

    我靠在君霖的怀中,哆哆嗦嗦的,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要死在那一道红光之下了。

    “虎儿?”风里熙眼神中泛着喜悦,还有一点点娇羞。

    “不,这一世,我是君霖,”他微微地颔首,“熙神娘娘,你不过是一抹执念留下的幻象,不应该左右来世之人的情感。我和掬水,天地间自有造化,倘若你强求,反而适得其反。”

    我拼命地捣鼓着脑袋,。

    风里熙看了看泛着白的指尖,苦笑了一下:“没错,你说的对,我不过是已经泯灭了的风里熙,能在这里见到你们,也不过是当年坯峡怜我一腔痴情,帮着我这一抹执念缔造起的幻境罢了,真正的我,已经托生为你怀中的这只小麻雀罢了,世事果真如一盘棋,难走得很,但愿……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用,君霖,时间快到了,你们得抓紧赶紧出去了。”她嫣然一笑,去不知怎地,身子中间好似被一把刀子给狠狠地劈开了,白色的光芒在裂口处大盛,风里熙的神情淡化开来,不过就一个弹指间的功夫,她整个身子都碎裂成了一片一片的荼蘼花瓣,四下飘散开来。

    一瞬间,天摇地动,飞沙走石,我不住地趔趄着脚步,站不稳身形,于是便紧张地抓着君霖的衣襟:“殿下,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一块硕大的石头从上头掉落下来,幸亏我眼睛,一把拉着君霖的手往旁边跑了几步,才躲过这一劫,然后,石头却是掉落地越来越厉害,恐怕过不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房间就要全然崩塌了。

    “幻境要塌裂了,小妖儿,赶紧抱住我的腰,我带你出去。”

    看着顶上不断掉落下来的断壁,我连忙紧紧地搂住君霖精壮的腰身,他往我头上罩了一件披风,阻隔了碎裂的小石块和砂砾。

    因为被蒙着脸,所以不知晓外头是如何的惨烈景象,只知道风呼呼地在耳边刮着,还有就是与我头顶上的披风做着亲密接触的砂石,就算是隔着一层布料,也能听得到凄厉的呼啸,于是我紧了紧手臂,恨不得把整个人都挂在君霖身上。

    “小妖儿,虽然你这般投怀送抱,我很是欢喜,但是,你要再紧上一分,我便呼吸不过来了。”我听了连忙松了手,却不料松地略微过了头,差点就抓不住君霖的衣服,他无奈地笑了一声,将我捞了起来,“你还是那般抱着吧。”于是我复又贴了上去,就像是八爪鱼那般,那股子龙涎香在我鼻子上绕啊绕啊的,瞬间,我如醍醐灌顶,这般熟稔的香味,莫不是之前的梦境并不是真正的梦境,而是君霖?

    我贴着他暗红色的衣料,蹭了蹭脸颊,天蚕丝带着冰冰的凉意,竟有种说不出的熨帖感。君霖,是轩辕释的转世,而我则是风里熙的转世,这,又意味着什么样的故事将要在我们之间发生?

    也不知道是几个腾飞间,君霖便停下了步子:“小妖儿,我们已经安全出来了。”

    我闻言一把抓下罩在头上的披风,手上沾了一掌细细碎碎的砂砾,抬眼看了看君霖的脸颊,果真,比我的手掌好不到哪里去,带着黑乎乎的泥土,全然没有平素的潇洒翩翩,然而,却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在我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威猛英俊,就连那张煤灰脸都蹦跶着“好帅”两个字,心不住地在我胸腔里头跳跃着,仿佛一不小心就会从喉咙口一跃而出,捧在君霖的面前,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使劲地按着胸膛,想要把这一阵阵激烈的震动压制住,结果却只是毫无章法地越跳越激烈,这是我6000年以来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赶明儿应该去问一问月老,这究竟是怎生一回事。

    ------题外话------

    今儿个比较早啊~激动地挥一挥小手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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