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昊气喘吁吁,手臂因为刚才那掌已经轻微脱臼,脖颈处更是被割破了,有血丝蜿蜒下淌。他望着近咫尺的银丝,惊悚道:“!怎么这!”他心中揣测不安,比起半年前,秋月黎的武功竟然更近了一步。

    秋月黎见祈昊眼眸轻动,手指暗中蓄力,知道他想什么,不由轻笑了起来:“若等五毒教的来救的话,那不用等了。他们自身都难保呢……”他尾音拖长,笑得不怀好意。

    祈昊一惊,寻藏宝图的这一路上一直被追杀,艰险坎坷。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藏宝图的地址,他见五毒教的和正派杀的难舍难分,立刻偷偷溜进山谷,想自己窃取宝藏。却不知,这一切竟是秋月黎布的局!他竟然早已等了里面!

    他望着熟悉的容颜,慌张道:“是父亲!不能杀!”不知如今打感情牌还有没有用,祈昊尽量表达自己这些年对他们母子的愧疚。他趴伏地上,说得期期艾艾:“这些年一直有愧于们,知道为何要杀,因为抛弃和背叛了母亲。其实那不是的本意,是被南宫燕利用了!那时候真不知道岚儿已经怀有身孕……若是知道,一定不会让流浪外的……很后悔很后悔……”

    祈昊觉得自己说得很心动,立刻期盼地看向秋月黎,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父亲认自己呢。谁知,秋月黎却一如刚才的动作,嘴角含嘲含讽地望着他,他的心一窒。

    秋月黎见他呆滞,含笑道:“说完了?”他眯着眼,继而笑道,“为何不能杀,云霸天就是杀的呢。当初是传消息让南宫燕带正派杀来,是竹林断了他的手臂,刺穿了他的脚骨……”秋月黎边说,边望着祈昊越发苍白的脸颊,心中愉悦万分。

    “连云霸天都敢杀,为何不敢杀?”

    “们是血脉相连的亲生父子!现还不晚,月黎,这次跟回去认祖归宗,是祈家的大少爷!这次找到的宝藏以后都是给的!们一家没必要打打杀杀!而且们两手,称霸江湖指日可待!”

    “别叫的那么亲热!谁和是一家!生来就无父无母,没有任何血缘上的亲!”如今只有阿妍和青萝两个亲。秋月黎嗤笑道,“更何况祈家?这般落魄被追杀的家族,觉得会想进?还称霸江湖,笑死了。本座何时需要一个过街老鼠帮本座称霸江湖!”

    见秋月黎这么不近情,祈昊心中一急,连忙道:“月黎,当年是那个小贱勾引的,不是真的要抛弃母亲了!其实很爱很爱母亲……”

    秋月黎眼中杀机一起,一脚踩上了祈昊的手指,狠狠地碾了碾。

    “啊啊啊!”祈昊黑眸一瞠,密汗淋漓,不明白骂秋月黎的仇为何如此动怒。

    秋月黎踩完他五只手指后,把玩着手中削铁如泥的天蚕丝,对祈昊笑得不怀好意。

    祈昊大怒:“要杀就杀!何必折磨老夫!”

    “不会杀,要让尝到痛苦!”

    不是报了仇,就能化解他积压二十几年的恨意。因为那些恨已烙印心,随血肉漫延一生。他知道用残忍的血腥和杀戮,无法洗去心中的仇恨。但它能带来一种复仇的快感,只是之后却是无尽的寂寞和黑暗。

    他害怕那种寂寞,那种黑暗,他更不希望自己双手血腥。

    如今追着祈昊杀来,断其双手,不过是想让自己从过去的仇恨中解脱出来,是想去了断上一代的恩怨。报仇,并未一定要杀!

    脑海里,阿妍白如玉的侧颊记忆犹新。她嘴角轻扬,弯如远山的黛眉温情脉脉。她的双眸光彩耀,似一盏耀眼的明灯,照亮寂静黑暗的夜。

    想着沈妍的笑脸,想着他们已经快半个月没见面了,想着沈妍还等着他,秋月黎的心即暖又急切。无论他做什么,阿妍都是相信和支持他的,他不想她失望。如今,他就断了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从此,他并非因恨而活着,而是因为爱。

    秋月黎蹲下-身,废了祈昊的武功,将他绑了石柱上。漂亮的红唇祈昊耳边低喃着:“不能死,要好好活着,去体验本座曾经体验的痛苦。更何况,杀,本座嫌脏了自己的手……”

    祈昊钉原地,黑眸微瞠。被废弃武功,双手被折,下巴更是脱了臼,他无法逃脱,也无法自尽。他含恨地望着秋月黎幽幽飘远。半响后,一大批正派杀来。

    等见到沈妍,秋月黎的心情欢呼雀跃,毕竟半个月都没见了,他快想死阿妍了。谁知急切地赶回秋水宫,却被告知,阿妍半个月前就被请去了祈初月的地方做客!

    他的火蹭蹭蹭地冒了上来,一个回马枪,杀去了祈初月的地盘。

    祈昊被正派捉回,如今惩处他的决定上,几个门派互相争执着。沈妍听到这则消息,微微一愣。没想到祈昊竟然活着……墨墨为何没杀他,难道墨墨出事了?还是没碰到他?

    她心中又是急迫又是担心,正要跟祈初月告辞时,就见秋月黎杀了过去。

    见他风尘仆仆却是完好无损,沈妍惊喜地迎了过去,但一想到祈初月跟她说的真相,连忙挡祈初月身前,紧张道:“墨墨,那个……”

    秋月黎上上下下看了沈妍很久,紧张道:“阿妍,是不是他们把捉来了?放心,会救回去的!”阿妍都瘦了!不过肚子似乎大了一点点……

    沈妍:“……”

    祈初月:“……”

    沈妍连忙摆手:“不是他们捉来的,是自己来的。”

    秋月黎蹙眉:“跑来这做什么?青萝虐待了?”

    沈妍囧了:“不是要杀他们么……”

    秋月黎奇怪问:“干嘛要杀他们啊?”

    沈妍抽了抽嘴角:“都暗中把秋水宫的派过来了,以为……要动手……”

    秋月黎挪动了下唇瓣,半响,他叹了一口气,眼神游离了开来:“最近江湖太乱,就派了点过来……”

    秋月黎虽然说得含糊其辞,沈妍却听明白了。最近江湖太乱,有太多想杀死祈家的,秋月黎却暗中默默地保护了他们。谁知,被祈初月误会了。

    她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原来要保护他们啊,还以为要杀……”

    秋月黎瞪了她一眼,将她往自己怀里拉。

    见沈妍怀疑他的居心,秋月黎生着闷气,擒住沈妍手臂的动作不免粗鲁了一点,拉着她就要往回走,却听沈妍惊呼道:“墨墨,,慢点…………怀孕了……”

    “啊?!”秋月黎彻底傻了,手呆呆地松了开来,“阿妍,说什么。”

    “墨墨,怀孕了!”沈妍抚摸了自己小腹,笑得一脸灿烂,十分期待着小生命的诞生。

    秋月黎一呆后,满心欢喜,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妍的腹部,那里似乎真的比之前胖了一点——那里有个小生命即将诞生,是他秋月黎的孩子!他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成为一名父亲!

    随后,他又激动地瞅着沈妍,眼眶中闪烁着似喜悦似激动的泪水。嘴唇轻颤着,几次想说话,但几次哽咽地说不出话。因为太过高兴,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情感。

    旁的祈初月微微惊讶,他知道秋月黎很喜欢沈妍,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江湖中闻丧胆、满手杀戮的男子竟然跪下了自己尊贵的身子,将脑袋贴沈妍的肚子上,轻轻地抽泣着。

    沈妍一呆,想将秋月黎扶起,但他却固执地贴自己的肚子上,伸手轻轻抚摸着。她弯下-身一瞧,见他死死咬着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大庭广众下哭出声来。

    她心中一暖,伸手忍不住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道:“孩子两个半月了。”

    抱着她的男子轻颤了一□子,缓缓抬起头来,眼底满是歉疚和悔恨。

    “对不起……”秋月黎站起身,温柔地将沈妍拥入怀中,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小腹,“阿妍,这些日子,委屈了……该陪着的……”虽然平复了很久,可此时,他的声音听起来仍发颤,听得让沈妍一阵心绞。

    见他一脸愧疚的模样,沈妍捏了捏他的手,泪眼含笑:“是啊,委屈死了,终于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可好?”

    “顺利解决了。从今以后,和他们再无瓜葛了。”

    “墨墨,有件事要告诉,其实当年和祈初月互换了……”

    “知道。”秋月黎瞅了一眼呆滞的祈初月,蹭了蹭沈妍道,“只是秋月黎,也只是的墨墨。阿妍,们回府吧……”

    他的意思很明显。护了他们,欠她的生育之恩已经还了,他们之间再无瓜葛,只是陌生。

    两牵着手,一路坐车回秋水宫。路上,沈妍实是忍不住,问道:“怎么知道那件事?”

    “水云教长老叛变时,其中一个被生擒拷问泄露出了一句。后来为了活命,他什么都招了。当年云岚怀孕八个月早产,那个孩子是祈初月。一月时,祈昊将正临盆的妻子徐氏掳走,孩子就是那时候调换的。早产发育不良的孩子,过了两个月,皮肤仍然皱巴巴的,和新生儿差不多。当时的祈昊满心胆颤着水云教的报复,急着救自己的妻儿,并未发觉异处。更何况徐氏的奶娘早被杀,被掉包,从小是水云教的保护着祈初月。”

    想到秋月黎原本是祈家大少爷,这些年却过着地狱般的生活,沈妍眼中一湿,不由握住了他的手。

    秋月黎却不以为然地笑笑:“都过去了,所有都过去了。和他们是陌路,祈初月才是他们的亲……真相不需要大白天下……不需要她们……”

    沈妍心中泛着苦。若是秋月黎真的不意,不可能她们危机时暗中派保护。他其实和小时候一样,仍旧渴望着亲情。

    瞧见沈妍水汪汪着眼,秋月黎暗叹一声。他怎会不明白沈妍又乱想着,这位母爱可大了呢,更何况如今怀着孕……他将她拥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噘着唇,不满道:“别想让认娘认妹的,这一生,只有一个亲。最多可以认青萝为姐姐,不过她可不敢爬到头上。而且都有孩子了,会有很多很多孩子,还怕家里不热闹么?”

    他低头,望向她的肚子。沈妍被他看得脸颊一红,窘迫地缩进了他的怀里。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充斥鼻尖,最近总是心怀担忧的沈妍疲惫地合上了双眸。不一会,竟秋月黎怀中熟睡了过去。

    秋月黎见之,轻轻一笑。

    马车一停,秋月黎将沈妍抱回了房,摇摇晃晃中,沈妍揉着眼睛迷糊地醒来。他关切问:“吵着了?”

    “没有……”

    秋月黎扶着沈妍坐了起来,手放她小腹上,原本邪魅的脸上此时竟然多了一分憨笑。

    “今日之后,会学着如何做一个好的父亲。以后孩子来教!”整个回家的路上,他一直认真地思考这个严峻的问题。

    沈妍目光望去,轻轻叹气:“甚是担忧孩子以后会不会像一样成为一个大魔头,见恨,喊打……”

    “原来心中是这个样子的!”一口气差点噎住,秋月黎鼓着脸,上上下下撇了沈妍一眼:“交给才不放心呢!整天脑袋里都不知道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才想奇怪的东西!整天背着搞这搞那,这次害这么担心!以为就这么算了?!”

    “好啦好啦,别生气。”秋月黎将沈妍抱了床上,从怀里掏出一盒糕点,谄媚道:“这是今日路过时给买的。”他得意道:“那老伯的手艺越发精湛,味道比从前更好了!”

    他想到自己停下马车去买时,老伯望着马车里的女子悟了地笑了笑:“公子又来为姑娘跑腿啦。您已经光顾们店十年了。”

    秋月黎嘿嘿笑道:“不是姑娘,是的夫了。”他的语气有多幸福就有多幸福。

    老伯一惊,没想到两差十岁竟然能喜结连理,但这毕竟是喜事,他连忙恭喜道:“恭喜老爷恭喜夫,这糕点就当小的送给夫吧。”

    秋月黎纠结了一下,问:“她怀孕了,能吃甜食吗?”

    “能吃,能吃。”老伯乐呵呵道,“多吃点,能生个胖娃娃!”

    此时,秋月黎将柔软的糕点被拦腰一掐,扳断一块递到了沈妍的唇瓣。软糯香甜的糕点香味中夹着甜腻的清香,径直往她的口鼻之中而去。

    她顺势张开唇将冒着热气的糕点小心放嘴中,贝齿轻轻咬下一口,似曾相识的味道漫过舌尖,曾经的景象踏波而来,一下一下击打她的心上。她怔忡地望着一脸喜气的秋月黎,总觉得生真的是太奇妙了。

    曾几何时,她差事墨玉给她买糕点,从未想过,这个小娃娃,有一天竟成为自己的夫君,竟是自己执手相伴之。

    见沈妍眼中氤氲着雾气,秋月黎一惊,弱弱道:“是不是糕点不好吃?是不是想吃酸的?”听青萝说,怀孕的女子比较挑食,喜好酸食。他不的日子,阿妍吃东西挑剔死了,而且经常呕吐。

    “不……”她张开唇,含住了他的手指,眼中带泪道,“特别的好吃……”

    秋月黎又拿了一块递到她的唇瓣,脸红红道:“慢点吃……还有很多……”

    半柱香后,见沈妍吃了整整两盒,他抽了抽嘴角,道:“最近胃口变大了……”前段时间竟然他耳边叨念着减肥……

    沈妍啃着糕点道:“那当然,要吃两份的!”

    秋月黎轻笑了起来,促狭道:“对啊,所以更胖了。”

    “这不废话么,怀孕自然胖了!”

    “好好好,再多吃点。若还想吃,再给买。”

    沈妍点头,认真道:“现怀孕了,是老大,要唯是从!”

    秋月黎抽了抽嘴角,他哪次不是唯她是从?

    “要吃葡萄。”

    “好。”

    “要剥皮后喂。”

    “好。”

    “要吃杨梅。”

    “好。”

    “想欺负。”

    “……啥?”

    “让揍几拳吧,不揍不舒服。”

    秋月黎弱弱道:“为啥要揍?”

    “刚才说胖!心里一不开心,就想揍。”

    “……”

    沈妍挥了挥拳头,昂头道:“离开那么多天,让独守空房多日,心里极不爽,想揍!”

    秋月黎一怔,握住沈妍的粉拳,含笑道:“好,揍吧,以后绝不会离开半分了。”

    说完,他对着她的嘴角亲了一口,嘿嘿笑道:“既然娘子那么饿,吃为夫吧~”

    “去的!怀孕着呢!给禁欲一年!”

    秋月黎泪。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章晚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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