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是真的!不可能,不会的……”刷地一下子把手中的纸张扔掉,好像那上面写的不是字。而是一条条剧毒的蛇,慢上片刻就会咬伤她一般。

    原不过是要彻查一下季乘风,看看那张温润俊雅的表皮下到底藏着多少肮脏龌蹉,谁料想却查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不就是引狼入室——不但搭进了自己终生幸福还连累幼弟性命?!

    “万两白银为酬,季夫人以为会只买到个玩笑?”天下第一情报组织,只有付不起价儿的,哪里有暗楼查不到的?这个痴心一片却被骗钱骗色骗感情的傻蛋,还真是有够让人不喜。

    若不是她手持着暗楼信物不容推却,谁会为区区万两白银大费周章去查这些个狗屁倒灶的破事儿?

    “可睿哥儿出事之时我尚未定亲,季乘风都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又怎么会……睿哥儿他,他是被惊马踩死的啊!”

    “哼,尚未定亲,可却已然定情了不是么?季夫人确定季乘风季大人不清楚您的身份?

    据暗影查探的结果显示,当时还是落魄举子的季乘风对你的状况可是知之甚详呢。就连初次见面那场英雄救美也非偶然,一切的出发点就是借着你搭上许将军以期从此平步青云。若是许少爷无恙,许将军家业人脉又怎么轮得到女婿继承?”

    一字一句如针似刀,生生刺在许静优千疮百孔的心上。下下狠戾,毫不容情。本就苍白的小脸儿血色褪尽,纤弱的身躯如风摆柳般颤抖欲折。

    是啊!

    她于他来说就是一把登云的梯,若不能达到预期的作用又何必千方百计的娶回来,又何须想方设法的小意温存?

    呵呵,想不到她许静优引以为傲的婚姻竟然彻头彻尾都是一场阴谋。亏她还沉浸在这虚假幸福里不可自拔,却原来连这泡影都是幼弟鲜血染成。

    将仇敌视为挚爱,许静优你还真是配得起有眼无珠四字!

    幼弟睿哥儿遇险马蹄,五脏俱伤疼痛至死。双亲中年丧子痛彻心扉,相继撒手人寰。着所有的一切,起源皆是季乘风那无耻之尤的利用之心!

    想到此,许静优心中迅速蒸腾起无边汹涌恨意,恨不得将那贼子剥皮剖心亲手推进十八层地狱。

    “那种卑鄙无耻的男人为官残害百姓,为民荼毒乡邻,还不如死了干净。我亲手替你了结了他,做添头?”暗楼以买卖消息为生,若非迫不得已绝不轻害性命,可季乘风这衣冠禽兽却难得让他有了杀人的冲动。

    倾情一生不惜以死相逼嫁的丈夫却是如此这般狠毒龌蹉人物,虽然有这女人自身的浅薄单纯,但更多绝对是季乘风的存心不良刻意为之。

    男子汉大丈夫不思努力进取,处心积虑靠着女人上位本就窝囊。更可气这窝囊废不但害了人家儿子,借了人家权势上位。到头来鸟尽弓藏还不算,竟然还预备害了人家闺女再霸占妆奁?

    这般无耻简直枉为男儿,实在是人人得而诛之。

    “不,一剑了结未免太便宜了他,那种人根本不配得个痛快。”死从来就不是人间最可怕的事情,她要他亲眼看着梦寐以求的所有在眼前破灭!

    想要平步青云从此仕途平顺从此前程一片锦绣是吧?

    好,让你从云端跌落尘埃。此生不能入仕,十年苦读一旦休,尝尝梦想破灭的滋味。

    惦记我百万嫁妆,留财不留人?

    成,让你美梦成空白白思量。不但到手的金银珠宝被夺走,废棋子也会绝地反击狠狠一刀插在你胸口。让你知道,欠债总是要还钱的!

    满腔恨意之下,许静优再不似往常温婉贤良模样。步步为营的杀招之下,将门之女的果决坚毅俱显。

    先是所有嫁妆皆以亡父之名献于洪水灾区,白银百万换亡父忠义侯谥号与自身淑惠夫人之名。瞧那满府野心狼子目眦欲裂心疼得无法言说,却也要装出鼎力支持与有荣焉模样,许静优心里顿觉畅快无比。

    再是寄居季府的柳如烟珠胎暗结,不贞之名传扬天下。继而爆出奸夫乃是其表兄,新晋礼部侍郎季乘风。这消息如滚油滴水,顿时沸腾。昔日春风得意的天子近臣转瞬间成为众矢之的,无耻败德之名声震朝野。

    御史台联名上书,直言其内不修身外不修德。不懂礼义廉耻,不堪委礼部侍郎重位。

    此言一出,季乘风三字成了众朝臣口诛笔伐的目标人物。弹劾奏本如雪片般纷至沓来,绵延不绝,一副不将其处死不足以正视听平民愤模样,逼得贞德帝不得不下旨彻查。

    责刚正不阿的大理寺正卿黄大人亲自调查,想要借黄大人清正之名还爱卿公道。却不料一番彻查之下,不但失德通奸之罪确凿,更查出贪赃害命之罪数桩……

    谋私害命,骗婚霸财,贞德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宠信有加的臣下竟然是这般龌蹉不堪的家伙。

    这般丧心灭德之辈,岂止是不堪为官?

    一纸诏书下,昨日威风赫赫礼部侍郎今夕阶下囚。杀人偿命不但自己被判秋后处斩,更累得兄长寽却官职家产被抄、家人流放三千里。柳家表妹按律游街、沉塘,期盼了好久的孩子尚未来到人间便化作一滩血水……

    “数载筹谋一旦休,子亡家离散。万念俱灰的滋味还好么,我的夫君大人?”看着死囚间里那颓废不堪、万念俱灰的男人,许静优只觉得满腔恨意终于得到发泄,那颗为亲人万般愧疚不安的心也终于稍安。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那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怨毒眼神让季乘风不禁脊背一凉,再联系最近围绕自己所发生的一切,心下不禁恍然。除了她,谁还和自己有这般生死大仇呢!

    呵呵,想不到他季乘风运筹帷幄数载自以为算透人心,最后却栽在他一直认为是单纯无知的棋子妻子手里。

    是他太过大意轻敌,还是真的善恶到头终有报?

    “是,是我做的。”没有半分强辩推诿之语,就那么坦然的承认。好像是说今天天气不错般的轻松随意,浑然不觉那一个是字毁掉了三条生命、衰败了一个家族。

    “你恨我,冲我来就是,为何要牵连无辜?”想到要被发配边疆的年迈老母、仕途无望的嫡亲兄长,季乘风看向许静优的眼神好比淬了毒一般。若不是那坚固的栅栏碍事,说不得他就冲出来一把掐死害他家破人亡的蛇蝎女子。

    “无辜?季府上下除了那个婴孩之外,哪个无辜?

    是你那寡廉鲜耻的娘,是你那对贪得无厌的哥嫂,还是那无德无节的好表妹?

    指望着我爹平步青云,依靠着我嫁妆锦衣玉食,反过头来嫌我害我,这样的人还有脸说无辜二字?

    我呸!

    若说无辜,真正无辜的是我睿弟!

    他少年聪慧,宽厚仁和,唯一的错就是摊上了我这个有眼无珠的傻姐姐!”想起幼年惨死的弟弟,许静优不禁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掌劈死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被你骗钱骗色骗感情是我蠢,我识人不清,活该被人利用。就算被鸟尽弓藏也是咎由自取,没什么好怨怼的。可我那才九岁的弟弟又何其无辜?凭什么要为你那可笑的野心做祭?

    季乘风,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夺了我幼弟性命。若非如此,今日许静优不致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更不会疯狂反扑,倾尽一切只为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如今你落得这步田地,也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哈哈哈~,好个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淑惠夫人如此深明大义,季某倒是不必心怀愧疚了。毕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是么?

    你口中那无辜被害的胎儿可是等着你与他填命呢!”

    早在许静优受封淑惠夫人之日,季乘风就知休妻无望。而没有了百万嫁妆在手,凭她许静优又何德何能占据他正妻之位?

    原本是要她无故暴毙的毒药,如今却是歪打正着的为自己一家报了仇。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应不爽?算算日子,这毒发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呢!

    好可惜,贞德帝感其于国于民的重大贡献而特旨和离,不然流放三千里作为妻子的她可也必然是其中之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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