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柜异常顺利,薛蟠几天来一直飘飘乎乎的,感觉脚有点落不到实处,除了老婆这几天异常缠人外,满以为会经历个家庭小动荡的薛蟠,对三位女士的平淡反应严重适应不良。

    转过天来,岳父得知此事后不只没教训,竟然大点其头说他总算做了件靠谱的事,不找妾室有个契兄正合适,家里清静不说也能堵住悠悠众口,免得被人说不合时宜。面对如此开放的古人薛蟠不禁有点小自卑,原本就不多的现代人优越感荡然无存了。

    伟大的古人懒得理会薛蟠的小纠结,他们照常乐呵呵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其中最乐呵的就要数贾家人了。

    正月十五他们家张灯结彩迎接成了皇妃的姑奶奶回门,没几天皇上又恩准家里的姑娘小爷们住到省亲的园子里,对其恩宠之隆一时无两,真可谓皇恩浩荡,贾家人上下翻飞折腾得赫赫扬扬,抖了满地的威风。

    时过两个月,他们依旧不肯消停,借着凤姐的儿子满百天,设宴大观园,好将没见识过他们家盛况的土包子们一网打尽,显摆显摆自家的兴旺。

    薛蟠对贾家人向来不耐烦,亦对他们家回光返照式的兴盛嗤之以鼻,可是凤姐儿的面子却不能不给,她好容易得了个儿子,洗三满月都因为省亲耽搁了,百天怎么着他也得去看看才成。

    当天天气晴好,薛蟠护着老娘妻妹一路向荣国府行去。凤姐儿是个仔细的人,既邀了姨妈表弟,当然不能将表妹给落下,宝钗对凤姐儿的儿子没多大兴趣,毕竟接触不多没什么感情,她是专为看园子去的。

    “恭喜恭喜。”薛蟠下了马就看到贾琏在荣国府门口迎着,满面红光笑得见牙不见眼。

    “同喜同喜。”贾琏傻笑着迎上来,“怎么不把两个小公子也带来,以后我儿子还得两位兄长多关照呢。”

    “他们在山上念书远得很平时也难得回来一趟,至于关照弟弟那没得说,长大了也一并送到我家山庄去就是,只怕你会舍不得。”薛蟠笑着打趣道。看贾琏那傻样就知道他肯定是个惯坏儿子的二十四孝老爹,以后少不得提醒凤姐儿别把儿子宠得跟他爹似的四六不着。

    “呃……”听到要送儿子去山上受苦,贾琏果然咽了一下,赶紧扯着薛蟠往里走,嘴里不停絮叨着园子如何如何,死活不肯再提这茬了。

    薛蟠见此只能翻出个大大的卫生球给他,配合着向大观园走去。

    对于红楼中的主要场景大观园,薛蟠虽然也很好奇,却觉得犯不着为了逛上一趟就与贾家再有牵扯,等到它收归国有时,还不是想什么时候逛就什么时候逛。今日有机会提前看上一看,他不得不道声好个所在。

    一山一石,一草一木,步移景异宁静雅致,丝毫不见媚俗穿凿。雕廊水榭,亭台楼阁,依地势错落而起,又有精巧院落点缀其间,绿木葱茏掩映着粉垣修舍,其清幽妩媚令人目不暇接心旷神怡。

    薛蟠游兴渐起,拉住走路像赶集的二货,一路走一路让贾琏讲解,不觉竟有些收不住脚了。

    怡红院的富丽、潇湘馆的幽静、蘅芜苑的质朴,每个院落都有自己的风华,薛蟠一时竟然无法抉择出最喜欢哪一个,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打死也不要住到农舍去。

    看书时还不觉得,待到身临其境再来看原作中的稻香村,感觉它好像是锦衣华服上的一块粗布补丁,繁华锦绣之地的一坨黄泥巴,看上去别扭又丑陋,难怪贾宝玉拼着挨打也要吐槽几句,真的是太难看太突兀了。

    而且这地儿没了颦儿的妙笔生花,也就没有了稻香村的雅号,现名为望晴舍,为此院作诗时应是借鉴了唐时雍裕之的农家望晴,薛蟠表示实在欣赏不来。

    参观过后是筵宴的老一套,男一拨女一拨,各自听着戏吃着酒菜,再由贾琏抱儿子出来展览一番,这小子小气巴拉,搂着儿子不肯撒手,连抱都不肯让别人抱一下。

    薛蟠看着白白胖胖的娃儿喜欢又担心,长得跟他爹一个模子里扣出来似的,漂亮是漂亮了,性格可别像了爹才好,貌似像娘更糟糕啊,好忧伤。

    今日没与贾家女眷说上几句话,薛蟠难得玩得爽快,薛母三人回家后连声说大观园修得精美,与自家山庄相比别有一番景致。

    杨绮罗对园林设计尤为喜爱,原以为自己所知所学已能登大雅之堂了,领略了一番大观园后忽然明白了学无止境的真谛,将丈夫扔到一边,提笔画园子去了。

    薛蟠见状只好摸摸鼻子溜回外院书房,虽然考官由亲爱的水澈指定了,也不代表他就必过,不拿出高考的劲头跟书本死磕,就等着再被折磨三年吧。

    他这边摆出苦读的架势,贾家却不是个甘愿寂寞的人家,三不五时的不弄出点事来支援一下京城的八卦事业,他们闹心。

    这天薛蟠正绞着脑汁子练习写文章,贴身小厮大呼小叫的闯了进来,他正欲呵斥却被小厮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大爷,不好了,贾家人来报,说是他们家宝二爷快不行了。”小厮确实被吓得不轻,前两天才见过贾家的宝贝儿,白白净净的圆脸看着精神着呢,才几天功夫就不行了,才十三四的年纪,真真吓死人了。

    薛蟠也被吓了一跳,一时也想不起是应了原作中哪次事件,只能叫人到内院通知老婆老娘,亲戚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总得去探望一下才成。

    薛母这几天闲着无事,正与儿媳妇商量打点些东西去山庄看孙子,听人来报也慌了手脚,还是杨绮罗稳重,叫人从库里取出一只老参来,娘仨拾掇好了上车快马往贾家去了。

    薛蟠在马上被风一吹,才逐渐回想起书中内容,省亲过后贾宝玉可谓是厄运连连,烫脸魇魔挨打三合一,好像只有魇魔能要人命,书里一起倒霉的还有凤姐儿,现今她回到大房,也算逃过一劫。

    到了贾家这里正乱着,王夫人和贾母双目赤红坐在床边围着宝玉,见薛家三口进来了有气无力的点头算是打招呼,不说话只一味的掉眼泪。

    薛母看得心酸,见宝玉小脸煞白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不觉也掉下泪来。杨绮罗拉过一旁的凤姐,把老参塞到她手里后询问事情经过,听说宫里御医街上郎中,僧道巫婆,问卜求神通通试过,无一有效验,也只好跟着傻眼掉泪了。

    薛蟠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虽然知道是赵姨娘和马道婆搞的鬼,可总不能无凭无据的就指证姨夫的小妾谋害嫡子吧,政老爷会跟他不死不休的。如今也只好指望书中的和尚道士快些来,让一家老小少受些罪吧。

    贾宝玉的病一天重似一天,薛家人也跟着早来晚走的折腾,眼见着薛母瘦了一圈,也快要躺下了却还不见书中僧道登场,薛蟠担心母亲的身体,急得嘴角起了个大泡,只能勉强喝些粥,眼看也快支撑不住时,宫里来人了。

    病房中守着的人全部迎了出去,团团跪在领头的小太监身前。小太监满脸精明相,几句话即讲明了皇上的口谕,说是今上体恤贾家一片赤胆忠心,特派来太医院左右院判为贾家小爷诊病。

    贾家人欣喜若狂,忙不迭的磕头谢恩,留下男人们招呼小太监,贾母等女眷恭恭敬敬的将两位救命稻草请入正房。

    小太监在外间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贾赦等人,眼睛却溜啊溜的不时打量一眼薛蟠,越看嘴角越往下撇得厉害。这位又瘦了,面色泛黄嘴角还起了个大火泡,宫里的爷爷知道了还不得气个好歹出来,阿弥陀佛,但愿他老人家明察秋毫,要怪就怪害人不浅的贾家,千万不要迁怒他这个可怜的小太监啊,嘤嘤。

    薛蟠早已认出了小太监,知是水澈了解到他的窘境,派人来救场了,不由有些赧然,出了事就麻烦人家拯救什么的,实在太丢脸了。

    左右院判是太医院里仅次于医正的高手,只搭了会儿脉就诊出定是吃了有毒性的东西人才会这样,当下开了解毒的方子灌下,一个时辰之后贾宝玉总算缓过一口气,醒了过来。

    病人既然没事了,薛蟠也告别贾家人带着薛母老婆回家去歇着。

    薛母孙子没看成,却担惊受怕了一场,劳累了好几天,薛蟠怕她一松懈下来会生病,连夜使人赶到山庄,第二天一早就把两个儿子接了回来给母亲玩。

    薛母见了孙子立马容光焕发,成天带着俩淘小子到处捣蛋,乐呵到不行,不觉已经转过月去。

    当听到贾宝玉又出事时,她整个人都愣愣的,“我才从姐姐家回来几天?屁股还没坐热呢怎么又出事了,她统共就这一个儿子,不说好生护着养着,竟生出些幺蛾子吓唬亲戚,好玩么。上次是吃错了东西,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母亲还不知道吧,昨儿城里就传遍了。忠顺亲王有个心爱的戏子叫琪官,据说宝贝儿得什么似的,宝兄弟勾搭上了人家不说,还把人给放跑了,听说王府的长史官要往荣国府里要人呢。”杨绮罗刚和姐妹们聚会回来,听了贾家不少新鲜事,没想到回家后还有更新鲜的续集等着她呢。

    “唉哟,这……这可怎么说,宝玉那孩子我看着挺聪明机灵的,怎么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他勾搭谁家的戏子不好,偏偏惹到忠顺王爷那里去,活该被他爹打个半死。”薛母捂着胸口一阵后怕。

    “母亲这叫什么话,勾搭谁家的戏子也不成啊,小小年纪不知学好,这样的直接打死就完了。”杨绮罗出生在书香世家,最见不得男子不知进取整日寻花问柳,只要联想到自家儿子以后说不定也会如此,当即气得蛾眉倒竖。

    薛母知道自家儿媳妇看似柔顺,实则是个再刚强不过的人,万一宝贝孙子以后犯了她的忌讳,后果恐怕不堪设想,看来以后还是少宠着他们些才好,若真变成贾宝玉那样,别说指望他们光宗耀祖了,不惹出祸事来害了全家就算万幸。

    今儿出动长史官去贾家要人,想来是气得狠了,谁知道王爷这会儿气消了没有,自家小门小户的,还是不要往风头浪尖上凑了,虽说儿子有北静王做靠山,可郡王比照亲王可差着好大一截呢,还是躲远点吧。

    “那什么,派个人去姐姐那里送点子伤药就行了,明儿我们带大宝二宝回山庄,他们的功课落下好些天了。”薛母想明白了也不再啰嗦,快快卷铺盖是正经。

    杨绮罗也是这个意思,婆媳俩也不去理贾家如何,第二天就圆润的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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