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连唐瑛都感觉棘手了。

    话说小金弄出的这款用于泡箭枝的药水,总体而言还是麻醉作用大于毒性——万一需要是射倒了要员,想拎回来抢救一下,再套一套口供呢?

    但这可不意味着,这药水解毒容易:关键是解药配置起来很需要些手段。

    除了林朝英胳膊上的钉子是唐瑛亲手取下,欧阳兄弟受伤的部位都略微“敏感”,必须请便宜丈夫代劳了。

    而且也是林朝英最好医治,毕竟胳膊距离心脏可比胸口和腰花都远多了。正好如今唐瑛手头药材齐全,一通捣鼓,在又险些把嗅觉极其灵敏的独孤小哥熏走之前,这一碗底儿药汤子就全灌进了林朝英的嘴里。

    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林朝英就睁开了眼睛,用了几息“回味”,她才心有余悸道,“这味道!”

    唐瑛还没来得及答话,王重阳便也让人抬了过来——虽然他身上全是皮肉之伤,但也没法骑马,亲临第一线指挥作战都比较勉强,而林朝英药力还没全然退去……这会儿可就没人出门迎敌了。

    话说,王重阳和林朝英不仅个人武力高超,他们亦是天生将才,如今两个人都没法亲自领兵作战……情况就有些微妙了。

    其实镇子里第一武力当属黄裳,这位少言寡语,还真正给正规军做过行军司马的主儿,也是个“见过猪跑”的人物,言谈举止之间更能看出他胸中丘壑,此时最该临危……挺身而出。

    不过王重阳和林朝英小两口可最明白不过:跟唐瑛开朗好说话不同,这位仁兄可是真正的冷淡嫌麻烦。为免得在他这儿碰壁,还是尽力说服唐瑛才是正经——咱们劝不动黄大哥,但他媳妇劝得动啊。

    眼见着王重阳和林朝英小两口联手,颇有围堵之相,唐瑛也挺无奈:你们也太敞亮了!虽说人数不多,你们这也是交托~兵~权。

    其实她也知道,这小两口那是拿她和她便宜丈夫当君子待,而且黄裳也的确是最佳人选。唐瑛思及此处,余光扫过便宜丈夫,人家愣是没有半点动容。

    其实黄裳还真不太乐意:百十人的指挥权,他没放在眼里,明知七娘有孕还总来烦她,你们又不是真的无人可用……黄裳当然不自在,可他再不高兴也绝不会当众拂了七娘的面子。

    这会儿小五还端着一小盆药面过来,等着唐瑛亲手萃取——也就是最臭的那个环节。偏巧方月明此时也赶过来了,她脖子上包着块白布,脸色没比那块布红润多少。

    唐瑛见状忙问:“你怎么样?”

    方月明道:“划破点皮,不碍事。”又守在丈夫和小叔子身边,竭尽全力地让声音平稳,“他们怎么样?”

    唐瑛道:“有我在呢。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要歇上些日子。”

    方月明闻言,那股强撑着她的劲头瞬间消失,她一下子跌坐在地,身边眼疾手快的兄弟赶紧给她拉了起来,可是方月明此时腿脚酸软,刚站起身便打了个晃,要不是刚才扶她那兄弟又伸了把手,她非得再摔一跤。

    唐瑛叹了一声,再看向王重阳和林朝英,两个人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都裹着层层白布,林朝英刚醒来身子还软,就半倚半靠地贴住了王重阳的侧身……此情此景,唐瑛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这也亏得是王重阳和林朝英,换做将来黄药师都未必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唐瑛道了句“你们先等等”,扭头就找了个下风口把解毒药水配了出来,亲眼看着这两碗刺鼻的药汤子灌进了欧阳兄弟的嘴巴,唐瑛才正道:“我尽力试试,但是这法子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而且相当费钱。”

    王重阳站不起身,却一拜到底,“我代兄弟们谢过嫂子恩德。”

    唐瑛起身欲躲,林朝英胳膊一伸就拉住了她,“应该的,唐姐姐不要推辞。”

    媳妇都应了,黄裳再有异议也得先度过这一关再说:如今整个镇子南门和西门外都有敌人,加在一起不过百十来个,若非手头有些攻城手段,王重阳他们伤的伤、晕的晕,战力大减,不然何至于让这些乌合之众堵门欺负。

    只要城头上有足够弓弩配合,暂时压制住有马有战甲的敌人,只凭黄裳与独孤剑两个,就能一一击破后面那几十个只靠两条腿儿移动的“杂兵”们。

    却说黄裳与独孤小哥对视一眼,二人默契地齐齐起身,唐瑛却道:“且等等。”又跟王重阳身后那个已经很是眼熟的白牙小伙子道,“有劳这位兄弟跑一趟,去我住处把后罩房里那两个大盆拿来。”

    那两大盆里都是配好并磨成粉的药材,本是要做“泡箭药水”的改进版,这回说不得只能让这个秘密武器先亮个相了。

    只是依照今日战局,总该有些修改才是。

    唐瑛先跟王重阳和黄裳商量了一下,说过自己的计划,两个见识不凡的男子齐齐拍了板:照你说的办!

    她又亲手教过十来个伶俐的小伙子,大家在震惊之余便信心满满地回到墙头,照着唐瑛的要求操办起来。

    话说唐瑛调配出的这两大盆的粉末,混在一起再加上小金监制,经由唐瑛手发的一百一十千伏高压生成的特殊催化剂,就会有源源不绝的麻醉气体和固体生成,在气体不停溢出的过程中,还会带出大量有麻醉效果的粉末……

    所以处在下风口的敌人,在吸入了麻醉气体觉得不对劲儿而急忙跑开的时候,那些粉末也随之进入身体,过不了多久也会起效。这个时候,就该“开门,放箭,放大黄……和独孤小哥”了。

    当然,冲出去近战~肉~搏的不止是黄裳与独孤小哥两人,还有王重阳与林朝英手下残留不多的“没伤精锐”。

    开始,一切都有如计划那样完美,只可惜墙头上放冷箭的兄弟不舍得伤到敌人~胯~下良马,对着披甲的敌人伤害力也就有限,眼瞅着便宜丈夫与独孤小哥几次遇险,险些让那骑兵冲撞个正着,唐瑛一颗心脏都快悬到了嗓子眼儿,旋即大怒不已,“射马~屁~股!伤了马又怎样,我会治!”

    连续配药耗费了她不少体力和精神力,如今剩余皆不足三分之一,这个时候她也用不出什么技能了,用自己的手弩平射,效果不会比这些小伙子们更好。可看着这些小伙子们这副“拎不清”和“小家子气”,真是气得唐瑛胸口都微微抽痛。

    她心中暗道:若是我老公和独孤小哥有个好歹,别怪我不顾情面!

    这话唐瑛没说出口,可她高挑的眉毛,涨得通红的脸蛋,还有攥得紧紧的拳头……足够擅长察言观色的王重阳看个明白了,别说他了,连一向大大咧咧的林朝英都瞧出不妥了!

    于是王重阳当机立断,运足内力,大喝了一声,“照着唐嫂子说的做!”这一声,就把几道伤口震出了些血来,好在并不要紧。

    王重阳一句话比唐瑛三句话都管用,要知道这群兄弟多多少少都受过唐瑛的恩惠。唐瑛瞬间就明白为什么便宜丈夫不愿意接过这指挥权了:也好,她这算是吃亏涨教训了。

    可话说回来,王重阳和林朝英小两口经营这许多年,亲手带出的兄弟,哪能随随便便就遵从起他人的命令?唐瑛再次坚定了信你:要和便宜丈夫一起,建立属于自己的门派,拥有听命于自己的人手。

    话说,运动越激烈,呼吸越急促,血液循环越迅速,那麻醉药起效不仅快还很猛。终于到了连马都开始晃悠的时候,就别提马上和马下面的人了。

    早就服下特效解毒药的黄裳与独孤小哥此时真正发威,大杀四方。不过毕竟是一百来个敌人,己方这边尚且不到二十人:杀敌又真真是个体力活儿。

    黄裳和独孤小哥心下默契,靠着灵动的身法和匪夷所思的招式,伤到敌人要害,便丢下不管,再去寻下一个敌手——剩下的扫尾补刀都交给了王重阳的兄弟们。

    此消彼长之下,敌人这边越发没了章法。他们又不是正规军,就算是正规军折损到了这个程度,也距离溃逃不远了,这群土匪可没有什么令行禁止、兄弟情义,发觉自己小命不保,每个人逃起命来都是全力以赴……

    一直都站在墙头,并用小金的地图无死角地观察战局的唐瑛,眼见势头一片大好,这脸色才算好看了一点。

    胜利已经只是时间问题,王重阳和林朝英却不由相视苦笑了一下:虽然错不在己,但跟唐瑛夫妇修补关系也势在必行了。

    此时唐瑛也顾不得别人,因为小金已经在提醒她,“主人您该休息了。怀孕期间,恢复体力和精神力可比平时要慢上不少。”

    唐瑛叹息一声,无奈地从墙头下来,扶着小五坐回了原位。

    有小金帮忙催了个眠,唐瑛在半睡半醒之间迎回了便宜丈夫和独孤小哥:挂彩是难免的,重伤那是绝对没有的。

    唐瑛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直扑黄裳怀中,更不耽误跟独孤小哥许诺,“一定做一桌好吃的犒劳你。”

    独孤小哥笑嘻嘻地应了,临走时还顺手拎走了小五。唐瑛冲着独孤小哥的背影,不忘警告了一句,“不许再教小五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然扣你的伙食!”

    独孤小哥闻言,肩膀一缩几乎是一溜烟儿就跑没了影。

    黄裳也不避人,搂着媳妇笑道:“嗯,底气很足。”他当然担心身怀六甲的媳妇,可仔细观察了一番,发觉她真的没事,黄裳也跟着轻松了下来。

    打打杀杀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但媳妇怀孕这还真人生第一遭。黄裳又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面对一根筋围堵过来的明教教众,他尚且怡然不惧,说杀就杀,还能害怕跟王重阳翻脸?要不是为了媳妇安胎养胎着想,他大概早就卷着媳妇走人了。

    唐瑛抱着便宜丈夫,脸都贴在了他身上,“想你了。其实,我最喜欢三郎了。”

    爱情这东西就是能让人甘之如饴地……智商直线下降,黄裳亦轻声道,“刚才我满脑子都是你。”他是不擅长甜言蜜语,但这回他破天荒地实话实说,竟也有如此“杀伤力”……

    唐瑛脸又红了,在丈夫怀中蹭个不停,而黄裳也是胸中阵阵“小鹿乱撞”。

    夫妻俩和和美美地相偕离开,直把王重阳林朝英他们丢在了一边:只剩打扫战场和审问俘虏,这种苦差事他们才不肯再插手。

    之后,夫妻俩直接闭门谢客安心休养,只除了独孤小哥还有资格进门蹭饭……过了好几天,唐瑛养足了精神又闲不住了,便拉着丈夫出门逛逛:顺便看看他们拿药店装修得如何了。

    夫妻俩刚一露面,就有人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当街跪在了唐瑛身前,“求七娘给条活路。”说完,便抬头仰视黄裳,眼眶里漾满了晶莹的泪滴,“三郎。”

    唐瑛搜索了下回忆,这人好像是黄裳表妹!可有热闹瞧了。不止我有拖后腿的堂弟,你也有糟心的亲戚嘛。她一点都不担心黄裳这会儿能有什么外心:他血条上那颗跳动的红心就是明证。

    黄裳倒是面无表情,端详了这女子好一会儿,他才道,“啊……是你啊。老了这么多,一下子没认出来。”

    这句话差点没把“表小姐”气出一口鲜血来,这女人白皙的脸蛋如今涨红无比,“三郎,你好狠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的第三更,临时有点公事要忙,对不住相好们了~~

    下一更在明天晚上,二合一的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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