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普格拉妄想症候群 作者:钟晓生

    第五十六章

    苏黔向来是言出必行的人,只在某些时候对待某些特殊的人会例外。比如小时候,他对苏维说“你再调皮我就不理你了”;又或者他会生气地对苏颐说“你要是再让你二哥给你写作业我就不让你吃巧克力”;再或者他曾经撞破早恋的苏谢惜和男同学在小巷里接吻,他生气地说“如果你再跟他来往我就告诉爸妈”……以上这些,他最后都食言了。当然,对待杨少君,他也例外过很多次,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例外。

    这天杨少君一上班就被领导揪到办公室一通臭骂,明示暗示他要是再干些不务正业的事就要给他行政处分;他去中学接苏小囝,却被自己过去带过的小警察拦下来,说有学生家长投诉他骚扰学生;他开车从苏黔别墅区附近路过,被五辆车结结实实堵住路硬是不让他过去。苏黔还专门换了那个专门给家人呼叫的手机号码,杨少君一开始以为他是屏蔽自己了,换了个号打过去跟他道歉,却发现依旧是查无此号。

    苏黔这一次是真的认真了。

    之后杨少君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那一回在酒店里到底是哪里触到了苏黔的逆鳞,明明是同样的死缠烂打,之前苏黔也都好好的,怎么突然说翻脸就翻脸了呢?是因为自己强吻了他,还是因为逼得他把尿憋了回去,又或者……因为自己骗他被顶到了伤口以博取同情?怎么看苏黔也没有到已经对他绝情的程度,却又突然如此决绝。杨少君很头疼。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杨少君有了空就去苏黔公司或者别墅附近晃晃,头几回吃了闭门羹后,他也就不再试图接近苏黔了,他也知道一旦苏黔认真起来,他是绝对斗不过他的。他时常远远地眺望一下,知道苏黔在那里,心里也就安定了,就好像之前的许多年,当他塞上耳机听一听《blessedarethesick》,低落的心情会稍加平复。

    杨少君自从退下前线以后,生活规律了不少,除去特殊情况,每天基本能赶在高峰时间下班。他下了班先不急着回家,反正那间小房子里也只有他一个人,自己烧饭给自己吃,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不回家也不会有人等着他。他会先弯到苏黔下班必经之路附近,下车慢慢等,看到苏黔的车从附近呼啸而过,就那么几秒钟,有时候能看清车里坐的人,有时候不能,等到苏黔车离开视线后才默默回到自己无人的小屋。苏黔的工作很忙,几乎每天回家的时间都比杨少君下班晚,于是每天杨少君都有一个机会远远的观摩他出现在视线中,然后消失。

    他固然有他的轻佻,偶尔也有他的执念。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要过年了。

    年前所有人都很忙,就连小偷和其他不法分子也都很忙,急着捞钱买票回家,作为人民警察的杨少君天天要加班,也就没有那闲工夫到路上去堵那几秒钟的时间装望夫石了。好容易到了最后几天,大批外来务工人员返乡,繁华喧闹的城市渐渐冷清。忙完了采办年货等杂事,杨少君终于又空了一点,去逛了几回,都没堵到苏黔。

    这一年的春节苏家父母和兄弟姐妹们都携家带口归乡来了,在过去住的旧洋房里热热闹闹过了个除夕。吃完年夜饭,扎堆打麻将的、下棋的、打桥牌的、聊天的……各自凑成了堆,愣是让一度空落落的洋房里充满了人气,好不热闹。

    一起守完了岁,由于苏黔第二天要处理的公务还有一些没完善,他没有留在老别墅里过夜,辞别一众亲眷,披星戴月坐上了回家的车。

    这一天苏黔已经很累了,这累中又带着满足,在车上眯着眼打了个盹,打盹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迷迷糊糊醒过来,发觉车已经停了,可是并没有到家。然后他看见了车窗外站着的人。

    老孟有些为难地转过头看着他:“先生,他刚才站在车前硬拦车……”

    苏黔盯着窗外那个不住搓手哈气还对着他笑的二皮脸,表情起先是错愕,然后又渐渐平静下来。

    杨少君吸了吸冻的通红的鼻子,走过来敲敲车窗,苏黔把窗摇了下来,一股寒风灌进来,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杨少君对他笑笑:“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声新年快乐。”

    苏黔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摇上车窗离开了,但是他看着杨少君明显心情不错的笑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跟你妈一起吗?”

    杨少君没有立刻回答,断断续续地吸了两口气,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着鼻子瓮声道:“吃完年夜饭,在家陪着她看完春晚,她睡啦,我睡不着,出来走走。”眉梢是神采奕奕的。

    苏黔沉默着,却始终没有摇上车窗离开。

    这是一个喜庆的时节,每个人的心情都很不错,即使在寒冬的夜晚,心也是暖的,连苏黔都有些不忍心把气氛弄得太冷淡,表情也柔和了起来。

    杨少君眉飞色舞地说:“明年我妈就调回上海工作了,听说开春以后要跟一个医生再婚……嗯,新年挺好的。”

    苏黔鬼使神差地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你心情不错。”

    “是啊。”杨少君吸吸鼻子,笑的白气不断从口中溢出:“我当儿子的不孝顺,她能有个归宿也挺好的……嗯,真好。”

    烟花不断在城市的上空绽放,由于这条路在人烟稀少的郊区,他们不被嘈杂的烟火声所扰,却能看见远空中漂亮的七彩的烟花。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杨少君默默地看着苏黔,苏黔失神地盯着他身后空中的礼花,气氛难得的缓和。

    过了一会儿,杨少君略略向后退了一步,说:“天挺冷的,你把窗摇上吧,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亲口跟你说声新年快乐。”

    苏黔没有动。

    杨少君笑着耸耸肩,两手在口袋里,转身慢慢往回走,却听见身后苏黔似有若无的叹息声:“我真弄不懂你……”

    杨少君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大约在原地伫立了三四秒钟的时间,突然又快步走回车边,扒着车窗露出招牌式歪着嘴的笑容:“你要是不赶时间,下车陪我走走吧,这一块……夜景挺好的。”

    苏黔看了看四周荒芜的黄土地,没吭声。

    杨少君的手伸进去拉住了他的手:“来吧,我心情好,就想找个人说说话,说几句就让你回去。”他的手很冰,碰到苏黔的时候苏黔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但没有立刻挣开。

    过了一会儿,苏黔说:“你上车吧,这太冷了,换个地方说。”

    杨少君眉梢的喜色愈发重了,松开苏黔的手:“我自己开车了,你在前面开,我后面跟着。”

    他走回自己的别克,坐上车,点火,亮起车前灯。苏黔往那里瞥了一眼,猛地皱起了眉头:通过车前灯的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地上有一堆的烟蒂,起码有六七个。他摇上车窗,揉着眉心对老孟说:“走吧。”

    老孟问他:“先生,去哪啊?”

    苏黔说:“回家。”

    到了苏黔的别墅里,保姆佣人们早两天都回家过年去了,偌大的别墅空落落的。老孟也已经很累了,一回家就洗澡睡觉去了,把空间单独的留给苏黔和杨少君。他看得出来,苏黔是嘴硬心软,年轻人的事他这跟不上趟的老家伙还是少搀和为妙。

    苏黔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用高脚杯倒了半杯递给杨少君:“喝点酒暖暖吧。”

    杨少君笑笑,没接:“算了吧,以前都是在你面前装的,我喝不来这玩意儿,平时都灌白汤二锅头。几十万块一瓶红酒,一滴都好几百,给我浪费。”

    苏黔举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儿,拿着红酒瓶和酒杯坐到了杨少君对面,自己浅抿了一口:“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杨少君看着他,有几秒钟才开口:“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自己的一些事,心里高兴,想找人说。算了,你也不爱听,就是有机会能跟你多呆一会儿,我挺高兴的。”

    苏黔微微皱了下眉,抬腕看了看表,凌晨两点多。他把红酒杯放下:“你说吧。我今晚不打算睡了,明早还有点公事要处理,下午再补觉。现在还有点时间。”

    杨少君抓了抓头发,笑着喟叹道:“其实——就是我妈回上海这件事。以前有几回我进医院,都找不到家属签字,现在她回来生活了,倒是有人给我签字了。不过我再想想,要真有那种机会,估计我也不敢让她知道,还是找不到人签。不过我就要……呵,算了。”

    苏黔蹙眉:“你不是不在前线干了么?不会再有这种事。”

    “说真的,坐办公室我还挺不习惯的,以前的工作虽然苦点,工资也少,却比现在充实的多。”

    苏黔又抿了一口红酒。

    杨少君欲言又止地说:“我……我大概是疯了,我有点不想干了。”

    苏黔微微吃了一惊:“不干?你要辞职?”

    杨少君摇头:“不是……你不懂,我觉得自己不是当官的料,我也不是标榜自己,但是当警察的确让我找到了很多生活的意义,坐在办公室里,看别人在前线奔波,我会觉得自己特空虚特王八蛋。所以……”

    “你打算怎么做?”苏黔问他。

    杨少君笑笑:“没什么,我不会辞职的,日子还是总得要过的。”话锋一转,他问苏黔:“你今晚跟谁一起吃的年夜饭?还是应酬局吗?”

    苏黔摇头:“和阿维他们一起。”

    “真好。”杨少君站起来,围着苏黔走了一圈,在他面前停下,弯下腰两手撑在他背后的椅背上。苏黔很警惕地看着他,但是他没有再进一步的非分之举了。

    “我觉得你回来以后比以前好多了,其实我看得出,以前你有很多钱,但是你不开心,你很重视你的家人,但是你却没有处理好和他们的关系。老实说,以前的你看起来很成功,又高傲,不过你的内心其实很空虚,才会让我钻了个空子。”

    苏黔错愕地看着他。

    杨少君直起腰板:“其实你病了这一场,也不坏,忘了很多事,但大概都是不开心的事,忘了就忘了吧。我以前就觉得你活得很累,现在你工作还是很忙,不过神看起来却比以前好了……真好。”

    苏黔嘴唇微动,却还是没吭声。

    “有的时候我宁愿想你不好,至少那样我大概就有机可趁。可你现在好了,我也挺欣慰。这几个月你不见我,我也想了很多,你说我会放弃,是,你如果真的绝情起来,我也本无计可施。”

    过了很久,杨少君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我的意思是,我想明白了。过了年,是该除旧迎新了,我不会再纠缠你。”

    苏黔始终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杨少君走上去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别这么看我,你知道我一向出尔反尔的,我本来不打算说的,实在是看你被我折腾的作孽,可怜可怜你,你可千万别招的我反悔。”

    苏黔一动不动。

    不知多久之后,杨少君松开了手,,沉沉地吁了口气:“天都快亮了,留我在这住一晚吧,好久没住过豪宅了,再享受一回。”

    苏黔缓缓点头:“你住客房吧,平时都收拾的干净的。”

    杨少君上楼洗漱去了,苏黔又在大厅里默默坐了很久,进书房去工作。明天是年初一,法定节假日,员工都能放假,但一桩比较急的生意报价上出了点小问题,苏黔亲自上工,要赶紧解决。然而闹了一晚上,他的力已经透支了,坐在书房里盯着文件,脑子里一片空白,神和身体双重疲劳,什么都看不进去。在发了很久的呆之后,他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杨少君打开书房的门,只见苏黔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轻手轻脚地走上前,盯着苏黔的背看了很久,然后拿了个靠枕过来,轻轻扶起他的上半身,把枕头垫在后面,让他比较舒适的半躺到椅背上。紧接着,杨少君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他蹲□,跪在苏黔两腿间,蹑手蹑脚地拉开了他裤子的拉链。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轻地解开束缚,从里面掏出苏黔软绵绵的家伙,杨少君凑过去含住了它,开始缓缓吞吐。他的动作一直尽量轻柔,苏黔没有马上醒过来,但呼吸微微加重,在杨少君嘴里的家伙渐渐胀|大了。

    充满怜意地整吞没,舌尖刮搔管沟处,上下颚微微挤压|头。做这些事的时候,杨少君不时抬眼打量苏黔的反应,希望他突然醒过来,又祈祷他还是不要醒来的好。以前这样的事杨少君也做过一回,那时是苏黔的心理状态已经失衡,自己把自己灌的烂醉如泥。这时候,杨少君心里默默唾弃自己真是有病,总不趁着他神志不清的时候让自己爽一把,反倒是尽心尽力伺候他,他醒来了也不一定会记得,自己这图的到底是什么?

    苏黔先前喝了些许红酒,此时的身体较为敏感,不一会儿就在杨少君嘴里胀的厉害。半昏睡中他轻轻呻吟,那细细的又无奈的声音像猫爪一样在杨少君心里挠着,口活一紧,忍不住想干点什么其他的,不过最后还是老老实实专心致志地伺候苏黔。

    苏黔醒了。

    他在一种慵懒的状态下睁开眼睛,眼神木然地盯着身下看了足有五六秒的时间才明白眼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抓住杨少君的肩膀,冷森森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就出尔反尔了?”

    杨少君威胁似的稍用力咬住他的家伙,抬眼瞟他,口齿不清地说:“最后一次。”

    苏黔被他咬疼了,不得已松了手,杨少君立刻抓住他两手,口中迅速的吞|吐起来。不再是小心翼翼的柔情,而是急迫的想要完成一桩任务。然而虽然急切,他却还是仔细用心的,并且花样迭出,毕竟|事是一种享受,他希望看到苏黔愉悦的模样,而不是忍受。

    苏黔对这无赖所产生的深深的无奈感涌入心头,口有点发麻。他重重出了口气,仰靠到椅背上,阖眼,眼不见为净。不反抗,不能反抗,不想反抗了。

    杨少君突然发觉苏黔大腿内侧的开始颤抖起来,不仅慢下了节拍,最终停下了动作,好奇似的伸手抚上他的大腿内侧,仿佛想用掌心的温度安抚那颤抖。苏黔颤悠悠睁开眼睛看他,不解,不满。

    杨少君笑笑地看着他:“都说是最后一次,我舍不得,多给我点时间呗。”

    苏黔嘴唇不住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杨少君就这样研究着苏黔的身体,一会儿这里,一会儿碰碰那里,轻轻舔舐他的睾|丸,或重重吮一口,然后迅速放开。苏黔简直要发疯,想合起双腿,奈何杨少君牢牢地卡在他两腿之间,不准他躲。他感到一种被愚弄的羞耻,开始挣扎,杨少君紧紧扣着他的手,两臂压着他的腿,不让他动。

    苏黔的忍耐力很好,他可以像个哑巴一样不出声,但是耐不住呼吸越来越沉重。他说:“你到底、到底想怎么样?”

    杨少君幽幽地看着他,忽而一笑:“算了,别把我想那么坏,我就是不舍得这么快结束而已。”说完他再度含住了苏黔略有些疲软的家伙,认真地服务起来。没一会儿,苏黔不安地扭动起来:“你放开我。”杨少君含糊不清地答道:“不要紧。”

    苏黔释放在了杨少君嘴里。

    杨少君把东西尽数咽了下去,擦着嘴角站起来,苏黔的脸:“你的钱够多了,别这么拼,大过年的,早点休息吧。”说完缓缓地走了出去。等他关上门之后,苏黔用两手盖住脸,久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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